第14節
紀峣看著他。 于思遠噗嗤樂了:“你怎么這個眼神?” 紀峣眨了下眼,樣子乖巧極了:“忽然覺得你好帥?!?/br> 盡管手段激烈,可是敢于抗爭和堅持自己的男人,紀峣就算一身都是反骨,也沒法不佩服。 于思遠看著他,聲音帶著點蠱惑:“那你要不要也試試?” 紀峣猶豫了一下,才搖搖頭。他實話實話:“我不敢。” 于思遠纏綿地吻他,低笑:“其實當時很多知情人都覺得我那會兒沒必要出柜,我沒有男朋友,不是對女人硬不起來,自己還年輕,家里催得并不急,我大可以拖很久,再渣一點,我可以先跟誰結婚,生個孩子以后離了,到時候誰都不會說我什么。” “可是我不想。我為什么要委屈別人,也委屈自己?倒不是為了多高尚的理由——可一個男人,不想著堂堂正正抬頭挺胸的做人就罷了,還拉著別人做墊背,那也太軟骨頭了。” “峣峣,”他看著他,眼神溫柔而深邃,像是承載著星光,“人活在世上,不止自己,你會背負很多東西,你要為很多人、很多事、很多選擇負責。有些可能會很沉,沉到你想丟掉,可是你應該把它們背著,而不是讓別人去背?!?/br> 紀峣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看著于思遠,半天沒有說話。 遠處忽然有鐘聲遙遙傳來,窗外倏忽間綻出燦爛的煙花。 兩人就著月光,彼此對視,凝望對方的面容。 紀峣忽然心里一動。他湊過去,在于思遠的腮邊落下輕柔一吻。 “思遠,新年快樂?!?/br> 第22章 chap.24 溫情脈脈并沒有持續太久,新年的第一天一大早,他們就為吃什么味的湯圓爭吵了起來。 蔣母上次來的時候,除了拿自己落下的東西,還帶了一堆餃子湯圓,讓于思遠慢慢吃,各種口味都有。元旦的第一頓飯,于思遠和紀峣一致無視了餃子,準備煮湯圓。 問題是于思遠喜歡吃花生餡,紀峣喜歡吃黑芝麻餡,兩個人誰也不讓誰。于思遠一臉認真:“我討厭黑芝麻,聞著味道就想吐。” 紀峣不甘示弱:“我討厭花生,一吃就渾身過敏?!?/br> 其實兩個人都是在夸張,于思遠有段時間天天吃黑芝麻糊(離家出走被蔣秋桐找到拎回家養身體的時候),紀峣打游戲時總搶張鶴的花生吃。這時候相互抬杠,純粹是沒事找事罷了。 最后老辦法解決,剪刀石頭布,又是于思遠贏了。他燒開水,喜滋滋地下了一整袋花生湯圓。 紀峣怒吼:“下這么多,你的腹肌不要了么!” 于思遠愉悅哼歌。 紀峣靜了一會,又不甘心道:“我對花生過敏,我會死的!” 于思遠把他按在懷里好一陣揉搓:“別鬧?!?/br> 紀峣:“……” 傻逼的于思遠! 紀峣有三天假,課表上的課加加減減,他硬是磨蹭了五天,眼看著明天是蔣秋桐上課的才回去。 “巧了,好像我哥也是今天回學校,要不我打個電話問問,你們也好有個照應?!?/br> “別!千萬別!”經過前幾天那晚的談話,紀峣心里有所觸動,但如果要見于思遠的家人……他還是有點不自在。 于思遠無奈地親了親他的臉:“好吧。” 他們在機場吻別,紀峣邁進了頭等艙的通道,于思遠轉身走人,路過經濟艙通道的時候,看到一個眼熟的人影。 好像是他哥? 他剛想打個招呼,就見蔣秋桐不緊不慢地走進去了。 蔣秋桐不是個講究衣食住行的性子,從來都是有什么用什么,沒有特意買頭等艙不奇怪,只是這樣的話,就正好跟峣峣錯開了。 于思遠聳了聳肩,算了,就算坐在一起,他們倆也互相不認識。 兩個城市的距離不算近,紀峣在飛機上睡了一覺,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他下了通道出去以后,瞧見了一個熟人。見到那人,紀峣熊孩子的本性傾刻釋放,他拖著行李,先是后退了幾步,然后蹭蹭蹭幾下助跑,啪嘰一下撲到那人的背上。 那人被他撲了個趔趄,黑著臉剛想發火,扭頭一看是紀峣,伸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毫不留情的那種。 紀峣嗷地發出一聲慘叫:“張鶴你想絕交么?” 張鶴抱著胸,臉更黑了:“你誰?我跟你有交情么?” 臥槽這祖宗還在記恨他之前胡搞的事么!猴年馬月的事了!你們直男怎么這么可怕! 紀峣有陣子沒見張鶴,乍一見面是真的很開心,又在于思遠那被寵得膽子肥了不少,整個人都有點黏黏糊糊的,或者說,有點gay里gay氣的。他瞪著張鶴,就像在看一個負心漢。他哀怨地問:“你不是來接我的么?” “你神經病吧?”張鶴的表情宛如見鬼,“我在等徐葉葉。” “你還沒跟徐葉葉分??!”紀峣聞言差點沒厥過去,“她覺得咱倆搞基,這事你也能忍?說好的鋼鐵直男呢?” 張鶴木著臉看他:“自從被你這張狗皮膏藥黏上以后,我還有過清白么?好歹她沒在學校里說你是gay,知足吧?!?/br> ……這話沒毛病。 張鶴不知道是眼瘸還是點背,好好的一個小伙子,每次找的女朋友,都把紀峣當情敵,有些還在背后給紀峣潑臟水,在他的歷任里,徐葉葉真的還算好的了。 徐葉葉跟他們是隔壁班,隱形腐女,默默圍觀紀峣浪了三年,大學去了隔壁市上大學,跟溫霖同一個學校。大二的時某次春節聚會跟張鶴重新認識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一直談到了現在。她元旦的時候出去玩了一趟,然而上學的城市沒機場,她就飛到這順便跟張鶴約個會。 紀峣探頭看指示牌:“她什么時候下飛機?我可不敢跟她碰面。” 徐葉葉這姑娘,除了在剛跟張鶴在一起那會,向張鶴再三確認自己不是當了兩個基佬的擋箭牌以外,其余都沒得說,對紀峣的態度也很尋常,從不打聽亂七八糟的事,但紀峣每次見她都莫名不自在。 或者說,張鶴的歷任女友都跟他犯沖,久而久之,他就一看到她們就心里不自在了。 張鶴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她去上廁所……” “——紀峣?你怎么在這里?” 話還沒說完,一道清雅的嗓音就從背后傳來,打斷了張鶴的話頭。這熟悉的聲音讓紀峣背脊一僵,寒毛都快炸起來了。 沒辦法,剛跟男朋友約了會,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勾搭對象,對方又特么是個賊精賊精的,就算紀峣身經百戰,也忍不住心虛。 張鶴瞧見他那副慫樣,心里暗罵這人渣又特么做了虧心事,身體卻很誠實地微微邁了一小步,轉向蔣秋桐,擋住了紀峣:“蔣老師好?!?/br> 蔣秋桐見這下意識的動作,微微挑了挑眉。 紀峣完全沒發覺,他轉身時已經換上了驚喜交加的表情:“蔣哥,好巧!” 那一言一行幾乎有點諂媚了,張鶴別過臉,幾乎沒眼看。 紀峣慫成這個樣子,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個假期蔣秋桐像是中了邪一樣,天天有事沒事在微信上面戳他,他沉迷于思遠的美色無法自拔,經常不回。元旦前一天晚上,蔣秋桐忽然沒頭沒尾地跟他約炮,紀峣被于思遠喂得飽飽的,再也不是那個饑渴難耐的小浪貨了。他早上起來,看到這條消息時冷笑一聲,萬萬想不到蔣秋桐也有主動跟他約炮的一天。 然后他干脆利落地回了三個字:“不約,滾。” 發完他又抱著于思遠睡了一個美美的回籠覺…………然后醒來他就后悔了。然并卵,消息超過了撤回時限,后悔也晚了。 ——所以說自己做的死,跪著也要作完。 蔣秋桐走近,先微微沖張鶴點頭示意,又看向紀峣,滿臉姨太太式興師問罪——就是那種“其實我不是很介意,就是好奇想問問,你放心我沒生氣我真的沒生氣”——的味道:“一路玩得開心么?” 他知道張鶴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因此吃味來得毫不遮掩。 紀峣在心里大呼僥幸,他在微信里跟蔣秋桐說自己和張鶴浪去了,還好還好,正好回來時遇到了張鶴,否則萬一自己一個人回來被蔣秋桐撞見,那真是編都不知道怎么編了。 不過現在情況也沒好多少,畢竟張鶴這個人……真的挺一言難盡的。他只能拼命祈求發小別忽然腦子搭錯線,拆了他的臺。 張鶴沉默,他沒明白蔣秋桐忽然這么沒頭沒腦地問一句是什么意思,不過他知道肯定是紀峣拿他當了擋箭牌——其實這活以前都是溫霖的,每次紀峣劈腿出去玩的時候被查崗,他總是說,自己在跟溫霖玩。不過誰讓蔣秋桐曉得上次溫霖干的那檔子強jian未遂呢,為了人設不崩,張鶴只能臨時頂缸了。 正在隔壁城的溫霖打了個噴嚏。 紀峣眉飛色舞,一副意猶未盡的興奮樣:“當然高興了,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對方的視線忽然一凝,表情陡然冷了下來。蔣秋桐抬起下巴點了下,眼神落在紀峣的頸子上:“……不解釋一下么?” 他抱著手臂看著紀峣,眼神涼涼的。 張鶴順著蔣秋桐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紀峣的側頸上,有一枚殷紅的吻痕,像是昨天才印上去的,顏色還新鮮得很。 張鶴:“……” 他的目光頓時充滿了同情和……幸災樂禍。遇到這種鐵證,張鶴倒是想看看,自家發小到底能怎么辦。 看熱鬧和落井下石,那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對于紀峣這種人渣的熱鬧,張鶴不介意看完再diss一下。 蔣秋桐也緊緊盯著他,神色晦暗莫測。他是個內心戲很多的人——吻痕,青梅竹馬,幾天幾夜的同進同出,時回時不回的消息,忽然冷淡的態度,這些東西,夠蔣秋桐腦補出一整套的小劇場了。 因為位置的原因,紀峣看不見,然而想也想得到是什么。他捂著脖子,眼睛眨也不眨,果斷伸手指了指旁邊幸災樂禍的張鶴,一臉坦蕩:“你別瞪我,是他親的。” 蔣秋桐:“……” 張鶴:“……”what????? 他腦子里蹦出了大寫加粗的一個what,長年癱瘓的一張面皮差點沒繃住。讓一個鋼鐵直男去親另一個同性的脖子,還親出印子這種事,在精神層面給人的打擊,不亞于核武器。 他這下是真不能忍了,剛想發火,就聽到一道飽含著震驚之情的女聲從斜后方響起:“臥槽!” ……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紀峣背后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 三人聞言看過去,就看到離紀峣和張鶴幾步遠的位置,站了個漂亮姑娘。這會,這姑娘正瞪大眼睛,愕然地望向這對發小。 正是張鶴談了一年的女朋友,徐葉葉。 張鶴:“……” 紀峣:“……” ——張鶴,(鋼鐵直)男,二十一歲,沉默寡言,性格冷淡,潔身自好,從不亂搞。萬萬沒想到人生中的第一個修羅場,是當著女朋友和發小三兒的面,被發小扣了個跟對方攪基的帽子。 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腦洞。 某次國公爺被皇上坑了個慘以后。 國公爺:“你特么是在作死?臣覺得是時候換一個新皇帝了?!?/br> 皇上:“???這么多年的交情,你忍心??” 國公爺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