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另一群人開始打砸房間。 杜耀是運動員出身,身手靈活,閃過搟面杖,抓住中年女子的手,用力拉扯。中年女子撲倒在地,一時半會爬不起來。 幾個男子朝杜耀撲了過來。杜耀雖然是運動員出身,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對方又多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很快就被打倒在地。中年女子提起搟面杖,朝杜耀身上一陣亂打。杜耀雙手護頭,急切間看到放在屋角的皮劃艇槳。 這是用作紀念的舊槳,平時放在角落里,當作裝飾品。杜耀看到舊槳,大吼了一聲,朝踩在自己身上的男子襠部拍了一掌,然后不顧棍棒打擊,撲過抓住舊槳。拿到舊槳之后,杜耀信心大增,揮動曾經(jīng)帶來榮耀的舊槳,打得男人們?nèi)搜鲴R翻。 兩個學(xué)校保安衣服凌亂,站在門口直跳腳,卻不敢拉架。鄰居們聽到打鬧聲,透過大門貓眼查看動靜,見到外面全是面相兇狠的人,不敢開門,躲在家里打110報警。 一名許家壯漢提著椅子沖過來,準備用椅子卡住對方武器,剛剛沖進,小腿就被重重打中,只聽得“咔嚓”一聲響,舊槳敲在腿骨上,腿骨被當場打斷。 杜耀滿臉是血,頭發(fā)披散,揮動著舊槳,道:“誰他媽過來,我抽死他。” 屋內(nèi)人被杜耀震懾住,一時不敢靠近,站在杜耀身前,惡狠狠盯著眼前的瘋女人。來者全是許海家的親戚,多數(shù)男性身高都超過一米八,膀大腰圓,著實彪悍。一個漢子大喊道:“這個老婆娘下手狠,老三的小腿斷了,用板凳,圍過去。” 幾條大漢拿起客廳的板凳,用板凳腿對著杜耀,一步一步逼過去。杜耀揮動舊槳,打得板凳“砰砰”作響。老漿從中折斷,幾條漢子一擁而上,抓住杜耀。杜耀發(fā)了狠,將斷槳朝其中一人腦袋插去。 杜耀身體被拉倒,斷槳偏離了方向,插在漢子的肩膀上,失去威力。眾多漢子拳打腳踢,朝杜耀身上招呼。中年女人提起搟面杖,對著杜耀一陣亂打。杜耀失去了反抗能力,盡量縮成一團,護住要害部位。 屋外傳來刺耳的警報聲音。 陸續(xù)有老師出現(xiàn)在樓道,堵住許家人。兩輛警車到達,下來六個警察。隨即,120救護車趕到。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打斗。許家人住進醫(yī)院三人,一人襠部受到重創(chuàng),睪丸挫傷;一人小腿骨骨折;一人鼻子骨折。 杜耀渾身是傷,鼻骨骨折,手臂、面部、后背大面積青紫。由于保護得當,除了鼻骨骨折和皮外傷以外,沒有骨折,也沒有內(nèi)傷。 許海家人被帶到派出所以后,惡人先告狀,自稱是到杜耀家去了解情況,誰知杜耀一言不合就打人。 他們的理由看起來還是挺充分:我們有十幾個人,杜耀只有一個人,如果我們真要先動手,會有三個人被打傷住院?我們絕對沒有先動手,杜耀打人以后,我們這才還手。 許海母親劉清秀在派出所內(nèi)哭訴:我兒子剛滿十四歲,死得好慘。死了這么多天,還沒有抓到兇手,有沒有天理啊,我都四十多歲了,兒子死了,以后怎么活啊。杜耀就是殺人犯,曾經(jīng)打過我兒子。我兒子還是小孩子,被人殺了,公安居然不管。我們到她家是了解情況,我兒死了,公安破不了案,我們自己了解情況。她這么兇,我一個人去,肯定會被打死。 杜耀在病床上面對警方給出另一種說法:“我聽到敲門聲,剛開門,這群人沖進來就打。這是我家,他們擅闖民宅,而且七八個男人圍著我打。我是正當防衛(wèi),如果不還手,我還不得被打死。” 杜耀爸爸炸了毛:“你們派出所怎么和稀泥,這是嚴重的刑事犯罪,不是治安案件,學(xué)校保安和周邊鄰居都可以作證。你們居然認為是互毆,互毆個錘子。我女兒是正當防衛(wèi)。這他媽的還有沒有天理。我罵人怎么樣了,我已經(jīng)給督察打了電話,讓他們來聽一聽你們的屁話。我什么態(tài)度,我就是這個態(tài)度,十幾個人闖到我女兒家,毆打我女兒,我女兒不還手要被打死的。對方傷重又怎么樣,我女兒是正當防衛(wèi)。” 侯大利在陽州得知此事,立刻開車返回陽州,一路飛奔,一個小時就來到江州東城派出所。 參加鬧事的人都是許家親戚,大多住在江陽區(qū)城中村,分散在兩個小區(qū)。這兩個小區(qū)是諸多公共服務(wù)部門的“禁區(qū)”,能繞則繞,能避就避。有一次,一個剛轉(zhuǎn)業(yè)到城管部門的新城管沒有摸清水深水淺,跑到向陽小區(qū)追游攤,結(jié)果進了小區(qū)就被數(shù)十人圍住。增援的城管在門口被堵住,進不去,干著急。最后結(jié)果是此城管被痛毆一頓,然后被剝得赤條條丟出來。此事后,該退伍軍人心灰意冷,辭職,離開了江州。 侯大利在調(diào)查二道拐黑骨案時,不知道二道拐臘rou是江州挺有名的食品,意識到自己以前不接地氣,雖然生活在江州,卻不熟悉江州的市井生活,這對工作極其不利。田甜犧牲后,他經(jīng)常獨自行走在江州街頭,沒有明確目的,就是熟悉江州市井,熟悉普通人的城市生活。 此刻面對許海親戚時,傳說和卷宗中的材料就成為立體真實的形象,侯大利問道:“你們?yōu)槭裁匆フ叶乓俊?/br> 許海親戚眨巴眼睛,道:“我們就是找杜耀了解情況,她打過我侄兒,我們就是去問這件事情和她有沒有關(guān)系。” 侯大利道:“別跟我耍花腔,老實說,你們?yōu)槭裁凑J定就是杜耀?你們又不是瘋子,肯定有原因。” 許海親戚平時在家門口或者人多勢眾時是蠻橫的,此刻面對見過無數(shù)兇殺案的重案刑警,頓時就沒了氣勢,道:“許海被殺的前一天,3月27日,杜耀從小區(qū)門口走過。二伯就在門口,認識這個打過許海的壞女人,還朝她吐口水。杜耀見二伯吐口水,走過來罵二伯,說要殺了許海,讓許家絕后。若不是二伯脾氣好,兩人就要打起來。” 正是由于這次口角,許海家人都認為杜耀就是殺害許海的兇手。 杜耀本人沒有向侯大利和江克揚談起過此事。 侯大利離開派出所不久,許大光趕到派出所。他五大三粗,留著光頭,膚皮略黑,神情陰鷙,對辦案民警道:“我兒就是被那個傻婆娘害的,你們不抓殺人犯,為什么把我們受害者抓了起來。” 副所長錢剛知道許家人底細,道:“殺人案是刑警支隊在偵破,派出所沒有管轄權(quán)。” 許大光態(tài)度蠻橫:“杜耀是皮外傷,我家兄弟被打斷了腿骨,還有一個鼻梁斷了。打斷了腿骨和鼻梁不知道這算是輕傷還是重傷?你們立案沒有?” 錢剛內(nèi)心很厭煩許家人,又知道這家人是牛皮糖,麻煩得很,盡量客觀地道:“你們雙方都不同意調(diào)解,我們正在按程序處理,先治病,該判刑的判刑,該拘留的拘留,一個都跑不了。” 許大光發(fā)狠道:“許家?guī)状硕甲≡跂|城,如今政府把我們的土地全部征了。我們許家總共有一百來戶的土地被征,這是對江州政府最大的貢獻。如果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如果抓不到殺我兒子的兇手,那我們許家人就去上訪。” “你們先治傷,我們會嚴格依法辦事,治傷,鑒定,再處理。”錢剛知道這種地頭蛇人多勢眾,加上許海又被殺掉,非常難纏,繼續(xù)打著太極。 “我們這邊有律師,律師講了我家兄弟最起碼是輕傷,這構(gòu)成犯罪了。不判那個婆娘幾年,我們絕不罷休。” 許大光發(fā)了一頓火,走出派出所大門,到街邊開車。一個中年女收費員過來收停車費,出示了一張小票。許大光用手打掉那張小票,罵道:“你收個錘子。” 中年女收費員本是典型江州潑辣人,一張嘴巴素來厲害,可是,她見到許大光的兇相,沒有多說,退到一邊,讓許大光開車離開。小車進入街道后,中年女收費員才開始罵娘,罵了幾句,又自言自語地道:“這是啥子人喲,兇神惡煞的。” 許大光回到家里,把老婆劉清秀叫過來,抬腿踢了兩腳,道:“把老二、老四叫過來,商量事情。” 許老二和許老四來到房間,許大光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后,道:“你們要去打架沒有問題,但不是這個打法。你們腦殼有屎,跑到別人家里去打,有理都搞成無理了。” 許老二道:“小海出事了,這口惡氣我吞不下。” 許大光道:“誰是兇手,現(xiàn)在還說不清楚。咬人的狗不叫,叫的狗不咬人,那個婆娘跑到家門口挑事,就是那種會叫的狗。” 許老四襠部被拍了一掌,如今小便還疼,罵道:“老三被打斷了腿,這件事情不算完,我們許家人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大的虧。” 許大光陰沉著臉,惡狠狠抽著煙,道:“法不責(zé)眾,放點風(fēng)聲,說是我們要到省里去告狀。打個橫幅,就說要殺人償命、為民做主之類的。” 3月30日,夜,侯大利接到通知,來到市信訪辦。 信訪辦楊主任通報了許家人有可能到省里上訪的情況,市公安局副局長宮建民講了許海案的偵辦情況以及許海家人闖入學(xué)校毆打杜耀之事,江陽區(qū)副區(qū)長談了許大光家族的詳細情況。 這種事情處理起來非常難,涉及方方面面,談到晚上十一點總算有了幾點工作方案。 侯大利作為基層指揮員在這種級別的會議上沒有發(fā)言權(quán),一直默默沉思,思路很快就轉(zhuǎn)到了許海案上。 “侯警官,許海案進展得怎么樣?公安局對命案有黃金七十二小時的說法,現(xiàn)在黃金七十二小時也要過了,到底能不能偵破?”會議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信訪辦楊主任點了侯大利名字。 宮建民擔(dān)心侯大利把話說得太滿,主動道:“案偵工作正在開展中。” 楊主任道:“想辦法增加點力量,破了案,才能最終解決這次群訪。侯警官有沒有信心?” “我們正在全力以赴進一步偵辦中。”這是警情通報中常用的結(jié)束語,侯大利不想在此談案件細節(jié),用了一句官話。 楊主任道:“拿下的可能性有多大?” 侯大利言簡意賅地道:“命案必破是我們的原則,也是我們的鄭重承諾。” 散會后,宮建民和侯大利一起走出辦公樓。宮建民道:“許家是地頭蛇,人多勢眾,破掉許海案,我們占據(jù)主動;破不了案,我們會承受很大的壓力。” 侯大利在直接領(lǐng)導(dǎo)面前就沒有說官話,道:“這個案子的復(fù)雜程度比不上二道拐黑骨案,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線索還是比較多,我有信心破案。” 宮建民在上車前向侯大利伸出手。侯大利沒有想到宮建民要跟自己握手,愣了愣,這才伸手過去。宮建民用力握了握侯大利的手,道:“多事之秋,大家共同努力,破了許海案,我請參戰(zhàn)同志們吃飯,私人請客。” 會議在晚上十點結(jié)束,侯大利不想太早回江州大酒店,更不想回高森別墅,開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隔著車窗,窗外的熱鬧只有顏色,沒有聲音。沒有聲音,顏色就失去了靈魂。他最后將車停在學(xué)院街,在車上抽了一支煙后下車,獨自行走在夜色中。 春節(jié)后的江州氣溫在零攝氏度左右,街上行人比其他季節(jié)少了七成,但仍然有不少夜貓子在街邊喝酒。 侯大利走到向陽小區(qū),在向陽小區(qū)門口站了一會兒,再進入小區(qū)中庭,來到許崇德麻將館所在的單元樓。左側(cè)四樓是麻將館,以前麻將聲聲,燈光明亮。如今許海遇害,房間沒有燈光,黑黢黢的,透著死氣。 “不管是四個受害人中的哪一個家庭,還是許大光的競爭對手,要想混進許海家投放安眠藥和蓖麻毒素都很難,他是怎么做到的?”侯大利仰頭,望向黑色窗戶。這是一個開放小區(qū),進入小區(qū)和許海家相對容易,但要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則非常難,碎尸更是難上加難。 第七章 利用dna檢驗鎖定嫌疑人 3月31日,碎尸案案發(fā)后第三天,上午。 侯大利召集三個探組開會,分析各自收集到的線索,然后布置當天工作。 布置完具體工作任務(wù)后,侯大利道:“殺人案最好的偵破時間是案發(fā)后的七十二小時,時間拖得越久,線索越難收集,證據(jù)也必然散失。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大家耐心點、細心點,哪個探組有所突破,我請喝大酒。” 碎尸案線索很多,卻遲遲沒有關(guān)鍵突破性的線索,偵查員們都心急,接受了任務(wù)后,各自奔赴自己的戰(zhàn)場。 探長江克揚到307室組織全組開會后,準備和侯大利一起前往受害者汪欣桐的家。 侯大利正要出發(fā),被常務(wù)副支隊長陳陽叫到辦公室。 “昨天你們到了杜耀家?惹麻煩了,剛剛許家有上百人在市委門口打橫幅,要求嚴懲殺人兇手,市委值班室打電話過來詢問具體情況。說實話,和你們有沒有關(guān)系?”陳陽昨天為了縱火案熬到凌晨三點,眼圈發(fā)黑,剛上班就接到許家人上訪的通知,又聽說刑警支隊有人去了杜耀家,罵了幾句臟話,趕緊把重案一組組長侯大利叫了過來。 侯大利道:“我昨天和老克走訪了受害者卓佳的家和受害者楊杜丹丹的家,杜耀就是楊杜丹丹的mama。許家人是我和老克離開杜家以后才到杜家鬧事的,許家上訪和我們調(diào)查走訪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和你們無關(guān)就好,我最擔(dān)心事情和你們有關(guān)。” “昨晚信訪辦楊主任還召集開了會,提前做了預(yù)案。我的職責(zé)就是破案,不管其他事。” “杜耀的嫌疑大不大?” “杜耀和楊智有嫌疑,其他三家也有嫌疑。” “你這等于沒說。許家就是滾刀rou,不是一個滾刀rou,而是一群滾刀rou。關(guān)局要求黃金七十二小時破案,盡快化解社會矛盾。今天晚上七點半召開案情分析會,我希望能聽到好消息。” 談話結(jié)束,侯大利與江克揚前往汪欣桐家。 學(xué)院家屬區(qū)是老舊小區(qū),里面住的全是學(xué)院教師。小區(qū)的設(shè)施設(shè)備稍顯陳舊,卻有新小區(qū)沒有的書卷氣。小區(qū)內(nèi)有報刊亭,兩個戴眼鏡的老頭一絲不茍地在讀報紙。角落里有一張乒乓臺,一群人圍在臺前,觀看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寫毛筆字。 侯大利和江克揚沒有打擾自娛自樂的退休教師們,徑直上樓,敲響汪家嶄新的防盜門。除了汪家安裝了防盜門,其他老師家大都還是木門,頂多在木門外面加裝一道鐵柵欄門。 一名氣質(zhì)儒雅的中年男子打開房門。中年男子看罷來者警官證,道:“我是汪建國,請到我的臥室談吧。” 來到臥室,江克揚開門見山地道:“談話過程要錄音。” 汪建國道:“這是規(guī)定程序?” 江克揚解釋道:“為了更好地破案。” 汪建國神情甚為平和,道:“破什么案?許海真被殺了,論壇里講的事情是真的?” 江克揚點了點頭,道:“許海在3月29日凌晨遇害。” 汪建國語帶嘲諷:“死了一個人渣,我們幾個受害者家屬就成為懷疑對象。我說句閑話,你們打擊許海這個流氓不積極,抓人倒是挺積極。” 江克揚道:“我們是依法辦事,希望你能理解。家里常住的有幾人?” 汪建國道:“我和妻子張勤在廣東做生意,女兒是城市留守兒童,由爺爺奶奶帶大。家里出了這種事,我們沒有心情在外面做生意,暫時回到江州。家里有我們夫妻、女兒和她爺爺,還有女兒表姐張小舒。” 侯大利道:“張小舒一直留在這邊?” 汪建國眼光轉(zhuǎn)向眼前這個很特別的年輕人,道:“你認識小舒?” 侯大利道:“張小舒是張小天的堂妹,我認識。” 汪建國舒了口氣,道:“那你真是認識。張小舒的mama是我姨姐。我女兒和小舒從小在一起,她過來陪女兒,給她彈琴,陪她說話。” 當偵查員提及3月28日晚以及3月29日凌晨的行蹤時,汪建國聲音非常平靜,道:“平常晚上都在陪女兒,那天晚上我們臨時有事,張小舒的jiejie張小天從省城找來山南政法心理學(xué)費教授,臨時借用了學(xué)院的心理實驗室,由費教授調(diào)理欣桐情緒。我、張勤、小舒在外屋等候,費教授接近十二點才結(jié)束治療。實驗室陳老師一直等我們離開才鎖門。” 汪建國說得很具體,查起來很容易,肯定是實話。侯大利道:“我是山南政法畢業(yè)的,到江州的是哪一位心理學(xué)教授,我應(yīng)該認識。” 汪建國道:“是費老的女兒費韻。費教授年齡雖然不大,學(xué)識一流,我女兒近期恢復(fù)得還不錯,以后準備每周到山南政法去接受治療。” 半小時后,詢問結(jié)束,侯大利和江克揚走回客廳。客廳沙發(fā)上坐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女,正是張小舒。她驚訝地道:“侯警官,你怎么在這里?” 侯大利道:“有些公事。麻煩你到臥室?guī)追昼姡惺孪胍獑柲恪!?/br> 客廳門響起鑰匙開門聲,汪遠銘提著菜籃子走進屋,見到屋里有兩個陌生人,便用目光示意兒子。汪建國朝里屋看了一眼,低聲對父親說了幾句。汪遠銘“哦”了一聲,提起菜籃子就要進廚房。張小舒趕緊接過菜籃子:“爺爺,我來提。我給你泡了普洱熟茶。我算著你回來的時間,才泡的。” 孫女出事,妻子去世,汪遠銘失去了往日笑容,只有面對乖巧的張小舒才有些許微笑,道:“謝謝小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