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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火葬場揚(yáng)灰之后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柳雪意臉色還是有些蒼白,溫言道:“歇一歇再去吧。”他睡過去了,師兄和阿娘渡海還要看護(hù)他,他們辛苦太久了。

    謝恒點點頭:“對,是應(yīng)該歇一歇了,師弟還在病中呢,神醫(yī)說了不能勞累。”

    等他們師兄弟說完了,姬少微才開口:“就算想,七寶藤南疆北疆都有,過幾個月才結(jié)果,我?guī)銈冋覀€地方,安心休息一段時間吧。”

    在船上的時候,雖然柳雪意已經(jīng)沒有力氣多說話,但還是聽得到的,他向來懂事有禮,借著謝恒的力站了起來:“阿娘,我們要去拜訪風(fēng)如晦前輩嗎?”

    姬少微陷入沉思,她不怎么想見風(fēng)如晦,如果不是這次必須找他,大概到死都不會回來的。

    “去還是要去,不過先路過鑄雪峰,還是拜訪我另半個師尊慕容翌吧。”

    總之風(fēng)如晦能晚見一刻是一刻。

    畢竟人還是要多接觸陽間事物,少接觸陰間事物。

    第2章 好徒弟應(yīng)該把師尊送走而不……

    要去歸云池深處,必先路過鑄雪峰,鑄雪峰住著慕容翌。

    謝恒此時才知道姬少微功力深厚,之前問過姬少微,得知她不過五十歲,離開這里的時候也才二十,三十年沒有內(nèi)力竟然還這么厲害。近乎垂直的山峰,她帶著柳雪意幾下輕點就飛了上去,著實恐怖。

    主要是姬少微聽不見,她要是能聽見謝恒心中所想,一定會告訴他,傻孩子,他們學(xué)的不是一個體系,風(fēng)如晦教她的已經(jīng)偏到修仙的范疇了。

    到了峰頂,驟然冷了下來,明明山下還是春天,這里仿佛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初冬。

    鑄雪峰上絲毫未變,姬少微帶著他們往前走,到了靈境臺前停了下來。姬少微雙手在前,深深朝臺上的身影拜了下去。

    “前輩。”

    那是一個道家打扮的男子在高臺打坐,身姿挺拔如松如竹。雪一樣的頭發(fā)一絲不茍的束進(jìn)道冠,眉間一點朱砂印記,聽到姬少微的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眼:“你回來了。”

    語氣平平無奇,仿佛她沒有一走三十年,不過是去山下折了花又回來。既沒有責(zé)怪她丟了劍,也沒有質(zhì)問她為什么一去不回。

    姬少微松了一口氣。

    慕容前輩果然還是這么善解人意,根本不用怕啊,要是換做風(fēng)如晦早就開始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了。

    她是小時候被師尊風(fēng)如晦責(zé)罰后跑出來遇到前輩的,風(fēng)如晦不讓她用更多時間學(xué)劍,也不肯教她,慕容翌前輩是舉世無雙的劍客,惜才愛才,主動說要教導(dǎo)她習(xí)劍。他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卻又師徒之實。

    直到三十多年前,她為了救人自廢雙臂,再也不能用劍,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里面重物也不能提。

    若是意外也就算了,偏偏她清楚知道,幕后有風(fēng)如晦的手筆。彼時姬少微與風(fēng)如晦的關(guān)系還沒有后來那么差勁,她是風(fēng)如晦一手養(yǎng)大,傾注了風(fēng)如晦的全部心血,更是對他敬若神明,知道了這件事雖然傷心但是更在意風(fēng)如晦,不愿徹底與之翻臉,心里覺得對不起慕容前輩的教導(dǎo),因為心虛不敢來找他。

    她雙臂被廢那幾天火燒一樣疼痛,晚上更是睡不著,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實在撐不住,才吃了能讓她昏迷的藥勉強(qiáng)休息。藥效只起了一會兒作用,那晚還是被疼醒,卻因為藥物殘留的效果又不能完全睜開眼。聽出來哄著自己的是聲音仿佛是慕容前輩不敢確定,直到他離開的時候,姬少微才有了些力氣,睜開眼隱隱約約看到那個為自己療傷減輕疼痛的身影,滿頭銀發(fā)。

    但慕容前輩不說,她也不說,那段歲月的自己是姬少微不想提起的軟弱天真。

    姬少微為三人互相介紹:“這位是慕容翌,慕容前輩。前輩,這個白衣服的是我兒子柳雪意,旁邊青衣的是他師兄謝恒。”

    這話無疑是平地一聲驚雷,炸得慕容翌說不出話,還是在兩人向他行禮問好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和他們說了兩句。

    姬少微已經(jīng)習(xí)慣他寡言少語不喜外人,并不覺得哪里不對,況且來此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這個。她沒有多說,直接表明了來意。慕容翌對于起死回生這件事情不予評置,好歹還記得自己人設(shè)比較善良,又會醫(yī)術(shù),于是看向了柳雪意:“過來。”

    柳雪意不解其意看向姬少微,姬少微對他說:“快去。”

    剛走過去就被慕容翌金針渡xue,又以真氣相助,克制住了蠢蠢欲動的陰陽蠱。柳雪意的面色rou眼可見的好了起來。

    幾人的道謝他不在意,又追問姬少微:“若是救你丈夫要殺了風(fēng)如晦呢?”

    姬少微震驚:“還有這等好事?不是只要圣器神水祭禮就好了嗎?”

    慕容翌握緊拳頭,藏在寬大袖袍中,“……確實是好事。”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最后也是要殺了他了。”姬少微說完看向他。

    慕容翌垂眸:“你說的是,他的確罪該萬死。”

    這世上想殺風(fēng)如晦的人多的去了,有姬少微一個不多,沒有她一個不少。

    謝恒不明所以:“夫人和風(fēng)如晦不是師徒嗎?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此?”

    “仇多著呢,一說起來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大點的事情有他通敵叛國、種族滅絕、謀逆造反,人家國家安寧百姓富足他讓我去搞侵略。小點的殺人誅心、尋釁滋事、棒打鴛鴦,出門隨便遇到十個人,九個能和他有仇。我殺了他完全是為世界和平做貢獻(xiàn)。”

    最后,她說出了師門的規(guī)則:“我們師門和別的不一樣,是要師兄弟幾個之間互相殘殺才能活下去的,最后活下來的要和風(fēng)如晦對上,到時候不是他死就是我活。”

    柳雪意:“一定要互相殘殺嗎?”

    謝恒:“他死你活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當(dāng)然了,就風(fēng)如晦我還能讓他活著?”姬少微說,“最后活著的勝利者就是出師了,死了師尊要找新徒弟繼續(xù)。”

    這樣的規(guī)定聞所未聞,謝恒和柳雪意面面相覷一時無話可說。

    柳雪意道:“阿娘難道不能不管這些嗎?”

    “我既然回來了,還要圣器,同門相殘就是無法避免的。”姬少微表現(xiàn)得很無所謂。

    “哎呦!”

    幾人被這聲音吸引看了過去,一個白色的“球”從一旁滾了過來。

    “球”在慕容翌面前停了下來,伸展四肢,狐首人身,穿著人類的衣服只有半人多高。站定后朝著幾人行禮,看起來很有人樣。

    謝恒開始懷疑人生,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靈怪妖精?

    見謝恒目瞪口呆看著它,笑嘻嘻問他:“我像人嗎?”

    受到?jīng)_擊的謝恒很快接受了世界上有妖怪這件事,扭頭向師弟:“怎么辦,它在討封,我要不要答應(yīng)?答應(yīng)了會不會透支我的氣運,不答應(yīng)會不會被報復(fù)?有沒有可能變成美貌狐娘奪我清白?”

    柳雪意無語:“師兄你還有清白嗎?”

    “胡鬧。”慕容翌出聲,表情嚴(yán)肅聲音冷漠,人狐都安靜下來。

    姬少微知道他從來不會真怪罪自己,并不害怕,指著半狐半人問他:“前輩,這是?”

    果然,對上姬少微,慕容翌一點也沒有生氣,“寵物。”

    寵物啊。

    姬少微看了看,狐貍身上沒有什么人類的血氣煞氣,是只安全的狐貍,就沒有管它和兩個晚輩玩鬧了。

    狐貍正正經(jīng)經(jīng)向他們介紹自己叫小白,還在化形中,是一只公狐貍,馬上就是狐仙大爺了。

    半化形的妖怪對姬少微不算什么稀奇,倒是謝恒很好奇,在一旁和狐貍聊了好一會兒,柳雪意既注意師兄也看著母親。

    知道慕容翌不喜歡世俗繁禮,姬少微識趣的沒有多打擾,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告辭,慕容翌也不說挽留的話,微微頷首權(quán)當(dāng)告別。

    總歸她已經(jīng)回來了,日后必能再相見。

    目送姬少微一行人離開鑄雪峰,慕容翌的外表發(fā)生了變化,三千銀絲由白轉(zhuǎn)黑,眉間朱砂消失不見,面容更是換成另一副。

    他看上去甚至比作為慕容翌時候更加英俊,帶著某種剛被烈火淬煉后兵器的鋒芒,和化作慕容翌模樣時候霜天明月完全不同。他也不再只是在此打坐,整個人都放松起來。長袖一揮茶具出現(xiàn)在面前,自己為自己沏了茶。

    一旁的狐貍坐在地上抱著尾巴嘲笑他:“風(fēng)如晦啊風(fēng)如晦,你找人找的要瘋了,現(xiàn)在人家回來了,你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出來嗎?”

    “為什么一定要露出真面目呢?”慕容翌說,“能夠達(dá)成目的,什么樣的外表并不重要。”

    “哎,還好姬少微回來了,你總算能安心了。”

    他迅速反駁:“我一直都很安心,我知道少微她一定會回來的。”

    狐貍不想和他爭辯,沒意思,嘴硬的人你怎么說他都嘴硬。他看了眼自顧自斟茶的人,說:“那好吧,我只有最后一個問題。”

    “說。”

    狐貍:“你的熱茶全都倒手上了,不燙嗎?”

    第3章 風(fēng)如晦缺德人干缺德事……

    三人來到了歸云池深處,卻沒有見一人。

    謝恒走過去,摸了摸茶杯:“夫人,茶杯還有余溫,令師之前應(yīng)該還在這里,想必沒有走遠(yuǎn),我們?nèi)フ艺摇!?/br>
    姬少微卻說:“不必了。”

    她走到茶杯前看了一眼,“這是我走的時候的樣子,看起來風(fēng)如晦根本沒有在這里。”

    桌子上的那杯茶不是用來喝的,是她用來占卜的,臨走前為了掩蓋才倒的熱水。她走后風(fēng)如晦用特殊的方法將這里暫時封起來,如果不是她是風(fēng)如晦的徒弟,也進(jìn)不了這里。剛剛進(jìn)來的時候就有感覺,現(xiàn)在終于確認(rèn)。

    “夫人別傷心。”

    姬少微從回憶中被拉回來:“傷心,這有什么好傷心的?這條路不行就換一條走,難道一個方法不行就在這里等?再者,就算風(fēng)如晦在這里,要拿到也不會簡單,至少要打敗我五位師弟和他才行,先找風(fēng)如晦還是先找?guī)煹軅儾顒e不大。”

    比起虛無縹緲的起死回生之術(shù),謝恒更擔(dān)心他師弟身上的蠱毒:“夫人說七寶藤生在南疆,七月結(jié)果,我們初來此地,還請夫人指條明路。”

    “說的什么話,他父親我要救,難道兒子我就不管了?現(xiàn)在不到四月,我自然是和你們一起去南疆。我將他的身體放在千年玄冰棺中,可以三年不腐,這三年足夠我用起死回生之術(shù)救活他了。南疆我們同去,正好我在那里也有一些事情要解決。”

    歸云池雖美,卻不是久留之地。沒有自小修煉的功法護(hù)體,水氣彌漫之地對中了蠱毒的柳雪意并不友好。

    姬少微帶著他們繼續(xù)坐船離開這里,一路上同他倆講起了歸云池的來歷。歸云池原本是燕國的地方,還是她父皇那一輩從燕國得來的。當(dāng)時并不是一片湖泊,而是戈壁和荒漠,更有不少因為地下水枯竭而塌陷的天坑。

    連年大旱,燕國的百姓民不聊生,起義軍頻出,風(fēng)如晦趁火打劫,以祈雨為代價要燕國投降,燕國皇室自然不肯。

    民眾餓殍遍地、哀鴻遍野,皇室卻依舊奢靡浪費,瘋狂搜刮民脂民膏,鎮(zhèn)壓反抗者維護(hù)自己的權(quán)威。風(fēng)如晦能祈雨卻被拒絕的消息傳來,成為了壓垮百姓的最后一根草,連年的折磨沒有人在意國家改姓,甚至不單單是百姓,受皇室管轄的軍隊也無法忍受了。

    這個國家自內(nèi)而外陷落,無人看守的邊界城門被憤怒的人們打開,風(fēng)如晦不費一兵一卒為大夏擴(kuò)張了版圖,讓大夏一躍成為四國中的最強(qiáng)者。

    一場大雨給這里帶來了新的希望,在大夏強(qiáng)有力的支援下重新煥發(fā)了生機(jī)。舊王暴虐無道受天譴,從此這里都是大夏的疆域。

    姬少微娓娓道來,言語中沒有偏向任何一國,柳雪意和謝恒仿佛被帶到了當(dāng)年的人間地獄。

    她剛停了下來,柳雪意便急切地問:“連年災(zāi)旱,土地怎么恢復(fù)?大旱必然帶來其他災(zāi)難又當(dāng)如何?”

    問完想起來,這是阿娘父親那一輩的事情,幾十年過去了,應(yīng)當(dāng)早就恢復(fù)了。

    姬少微把手伸到船邊水中,感受著水流過手指的輕柔,“風(fēng)如晦親力親為,帶人一點點恢復(fù)的。農(nóng)田水利、建筑堪輿,醫(yī)卜星象……沒有他不會的,災(zāi)后恢復(fù)的非常迅速,他是主心骨,這些制定了大體方案就沒有管了。后面建立巡撫,傳達(dá)大夏法律、文字等也都是大夏官員做的,風(fēng)如晦唯一要求的是將他從歷史上抹除,還有得到歸云池這一片地方。”

    水中還是寒涼,姬少微把手伸了回來,柳雪意趕緊拿了手帕遞給她。

    “這里也只是皇家一個莊園大小,外面多是怪石枯木,別說皇家,就是尋常百姓也不會選擇在這里居住。對大夏來說,賞賜給人都不配的地方,不費一兵一卒換了一國,簡直是天大的便宜。”

    平靜的水面像一面鏡子,水上霧蒙蒙,貼著水面行船,坐在船邊倒看影清清楚楚。供人居住的閣樓在水中高地,綠樹環(huán)繞,旁邊平靜的水面上還有蓮花,這里煙籠寒水,偶爾還有悠遠(yuǎn)的鳥鳴,無不透露著神秘幽靜之美,只是總讓人覺得有些寂寞。

    但聽完了此地的來歷,有一個問題橫在柳雪意和謝恒心中,讓他們覺得十分怪異。

    “夫人,這里原本是戈壁和荒漠,怎么會短短幾十年就變成了如此遼闊的河湖?”

    聞言姬少微的聲音變得和這片水域一樣有些縹緲:“你們以為,那些年燕國原本該降下的雨水,落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