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節(jié)
喬搖頭感慨道:“既然如此,我多殺他一個兒子,又能怎么樣呢?只要干得漂亮點,栽贓的手段高明點……”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蒂法略顯疲累的,和她的好閨蜜,圖倫港地方法院的見習法官夏麗爾肩并肩的走了進來。 目光掃過腓烈特兩人,蒂法毫不掩飾的露出了一絲厭惡之色。 當她看到喬,蒂法則是驚喜道:“喬,你怎么回來了?” 喬笑著向蒂法張開了雙臂:“哪,回來有點事情……嗯,找你幫幫忙……啊,夏麗爾jiejie,你還是見習法官么?你,想要轉正么?” 第六百一十四章 獵殺亨拉克(4) 二月十日。 喬回到圖倫港已經有了幾天。 他充分的演繹了‘米蟲’一詞的精髓,連續(xù)幾天時間,他吃了睡,睡了吃,幾天里,他要么在去往餐廳的路上,要么在去往臥室的路上。 腓烈特帶著豐厚禮物登門拜訪的事情,最終以蒂法一槌重傷了他的一名心腹近衛(wèi)而告終。 腓烈特、呂西安帶著人灰溜溜的離開了威圖家,而他帶來的那些禮物,直接被蒂法捐贈給了圖倫港銀桂教會的濟貧院。 這次威圖家把腓烈特得罪得不輕。 腓烈特依舊對蒂法充滿了某種莫名的幻想,加上如今這特殊的時間點,他倒是沒有蠢到動用什么非常手段進行報復。 但是連續(xù)幾天時間,無論日夜,圣希爾德山的山頂上,距離地面三千尺的空中,都飄浮著一個炮兵氣球,上面蹲著兩名海軍的精英瞭望手,手持望遠鏡死死盯著威圖家。 如此行徑,威圖家的院子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絕無絲毫隱私可言。 氣惱的莉雅糾集了一群圣希爾德山的女業(yè)主,跑去了腓烈特的行轅抗議。 腓烈特沒露面,呂西安拿著全套的海軍文件接待了這群圖倫港的頂級貴婦——那些文件上注明,鑒于最近的緊張局勢,德倫帝國海軍陸戰(zhàn)隊在圣希爾德山的山頂設立浮空觀察哨,以確保圖倫港不會受到任何方向的突然襲擊! 這是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且圣希爾德山的確是圖倫港的制高點,炮兵氣球懸浮在山頂正上方,四周絕無任何障礙物,視野極其開闊,足以確保圖倫港的安全。 對于呂西安如此正式的官方解釋,莉雅極其惱火,卻拿他們沒任何的辦法。 人家說得沒錯,多國聯(lián)軍就要發(fā)動進攻了,圖倫港隨時可能變成戰(zhàn)場,之前又發(fā)生了冰海王國本土艦隊派出的突襲小分隊被全殲的事情,無論多小心都是天經地義的。 所以,莉雅只能每天站在院子里,看著頭頂上飄著的那顆炮兵氣球發(fā)狠。 那炮兵氣球上的瞭望手,也是毫不掩飾的,端著望遠鏡,直勾勾的俯瞰著半山區(qū)的威圖家宅邸,其他的方向他們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更讓莉雅惱火的是,蒂法這幾天去地方法院的時候,她的馬車附近,時常會出現(xiàn)一些鬼鬼祟祟的人。 威圖家的護衛(wèi)下狠手,很是抓住了幾個跟梢的倒霉鬼…… 但是還不等威圖家的護衛(wèi)狠狠的教訓這群家伙,他們就第一時間掏出了海軍情報官的證件,而且口口聲聲他們正在執(zhí)行公務——在戰(zhàn)爭爆發(fā)前,肅清圖倫港市區(qū)的各國間諜! 又是一個極其冠冕堂皇、堂堂正正的借口。 這件事情,甚至驚動了已經忙得腳不著地的羅斯公爵。最終是在羅斯公爵的勸說下,莉雅這才下令,釋放了這些被抓捕的海軍情報官。 然后,這些家伙的行動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他們甚至堂而皇之的,三五成群的騎著馬,跟蹤、盯梢威圖家外出的人員。 “如果不是最近市面上局勢太緊張,我一定會給他們好看……啊,黑森不在家,他們就有膽子欺負我們這些老幼婦孺?” “嚯嚯嚯,等這次莫名其妙的戰(zhàn)爭結束了……我一定會讓他們好看!” “啊,該死的……喬,你讓我采購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樹根、草皮、石頭疙瘩,都是些什么東西?還花費了這么多錢……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確切的、信服的借口……我會讓你重溫童年時屁股開花的母愛!” 莉雅,已經有點氣急敗壞了。 而一如莉雅所言,圖倫港的局勢,已經變得極其的緊張。 在西邊通往山區(qū)的山谷邊境線外,已經開始有山區(qū)的雇傭兵小分隊出沒。根據(jù)圖倫港駐軍的偵察分隊反饋的信息,在西邊山區(qū)的幾個小平原地帶,已經聚集了大量的,數(shù)以萬計的雇傭兵隊伍,其中混雜了少量的尼斯聯(lián)合王國的正規(guī)軍。 而在圖倫港的東邊,波特蘭公國翼騎兵、奧德爾公國的重鎧騎士、比切爾公國的山林巡弋者長弓手們,已經成群結隊的出現(xiàn)。 按照羅斯公爵收到的,來自那幾個盧西亞帝國附庸國的情報,更多的盧西亞附庸國軍隊正在源源不斷的開來…… 一名盧西亞皇室的親王,正日夜兼程趕赴波特蘭公國。他將作為這場戰(zhàn)爭的總指揮官,接管二十幾個附庸國糾集起來的,現(xiàn)已查明的數(shù)量絕對超過六十萬的聯(lián)合軍隊。 圖倫港火車站,這幾天已經超負荷運轉。 短短幾天時間,超過兩百列軍列從北方駛來。它們送來了五個滿編師的地方戍衛(wèi)軍,以及無數(shù)的軍械彈藥、干糧藥品等輜重。 尤其是,分布在圖倫港北面三個行省,十個新兵訓練營中的三十個新編的海軍陸戰(zhàn)隊師,也陸陸續(xù)續(xù)的趕到了圖倫港。 這些新編的海軍陸戰(zhàn)隊師,開始在圖倫港的東線和西線挖掘壕溝,布置防線。 軍列送來的軍械,已經全部發(fā)放了下去。 這些滿載的軍列在圖倫港火車站卸下了軍械輜重,空下來的車廂迅速被帶著大包小包的人流塞滿,又‘吭哧吭哧’的向著北方返回。 短短幾天時間,圖倫港那些‘應該離開’的人,已經基本上全部離開了。 那些依靠財富成為貴族的容克們,全家老少,無論男女,全都搭乘專列離開了。他們離開的時候,除了無法帶走的房產、田地,他們所有的金銀細軟悉數(shù)打包帶走。 那些擁有龐大財產的船主、商人們,他們也都拖家攜口的離開了圖倫港。 在戰(zhàn)爭中,他們這些擁有財富,卻沒有相匹配權勢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他們是最肥嫩的羔羊,在戰(zhàn)爭中,敵我雙方都有可能在他們身上狠狠的啃一口——戰(zhàn)爭代表著混亂,代表著殺戮,代表著人性的淪喪和道德的崩毀,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如果他們手上只有幾個可憐巴巴的金馬克,那么他們哪怕身處戰(zhàn)爭中,也是安全的。 但是他們手上掌握著數(shù)以百萬計的金馬克,卻又沒有保護這些金馬克的權力和實力的時候,在戰(zhàn)爭中,他們就是最容易遭受滅頂之災的那一部分人。 圖倫港,條頓貴族的婦孺親眷們,同樣搭乘列車離開了即將成為戰(zhàn)場的圖倫港。 而這些條頓貴族的男丁們,只要是成年的男丁,無論他們是否是現(xiàn)役的軍人,他們全都拿起了兵器,加入了敵國軍隊。 只要是成年的男子,包括那些已經白發(fā)蒼蒼的老家伙,都趾高氣揚的穿上了祖?zhèn)鞯逆z甲,掛上了先祖留下來的各色勛章,扛著各色兵器,猶如一滴滴水融入了大河一樣,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軍隊。 圖倫港的那些普通市民,留下了。 他們只是普通人,他們沒有萬貫家財,就算再下作的地痞流氓都無法從他們身上刮到太多油水,他們?yōu)槭裁匆优苣兀?/br> 他們當中,絕大部分都是嘉西嘉土著……德倫帝國也好,其他國家也好,被誰統(tǒng)治不都一樣么? 圖倫港的那些城狐社鼠們,歡天喜地的留下了。 戰(zhàn)爭是危險的……但是對他們這些好漢來說,戰(zhàn)爭的風險,顯然比不上戰(zhàn)爭可能帶給他們的機遇。在戰(zhàn)爭中,只要他們瞅準機會做上一票,或許一輩子的富貴就在里面了。 就算沒有這樣的氣運,弄點小甜頭也是輕輕松松的。 比如說,隔壁鄰居家那個鮮嫩可愛的小姑娘,已經心癢癢了許久。平日里有警察盯著,不敢下手。但是在戰(zhàn)爭中……是吧?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除開這些形形色色的人等,威圖家為首的,實際掌控圖倫港的七人委員會家族,無一人離開。 這幾天,圖倫港的幾家報社,都在瘋狂的鼓吹七人委員會家族的‘英勇’和‘無畏’! ‘與圖倫港共存亡,和侵略者決一死戰(zhàn)’的口號,早就通過七人委員會家族的口,傳遍了圖倫港,傳遍了南方特區(qū),正以暴風一樣的速度,向著德倫帝國、向著整個梅德蘭大陸傳播。 局勢在發(fā)酵,各方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著。 又過了三天。 威圖家宅邸,那個碩大的,猶如鳥巢一樣的樹屋中。 上百個巨大的啤酒桶整齊的碼放在喬的面前,喬小心翼翼的,朝著啤酒桶內倒入了一丁點兒色澤殷紅的藥劑。 巨大的啤酒桶內,原本渾濁的汁液急速的翻滾著,一股奇異的氣味飄散出來,無數(shù)細密的氣泡在汁液中翻滾,渾濁的汁液色澤開始緩慢的變化,最后都變成了殷紅如血的粘稠液體。 喬嗅了嗅啤酒桶內的液體味道,伸出手指沾了點汁液,放在舌頭上嘗了嘗。 ‘噗、噗、噗’,喬用力的吐了幾口口水,他喃喃道:“拉普拉希,這些份量,足夠對付那個亨拉克了吧?啊,我主動請纓去獵殺這頭大家伙,如果我將它獻祭了……” “唔,一條血脈不純的小雜種而已……你應該更有野心一些,比如說,你將冰海王國的鎮(zhèn)國神獸,那頭真正的深海巨妖純血后裔給獻祭了?” 拉普拉希的笑聲越發(fā)的尖銳。 喬撇了撇嘴,輕輕的哼了一聲:“那么,我們開始吧……腓烈特的人這些天跟得這么緊,我們應該給他們一點小小的驚喜。” 第六百一十五章 獵殺亨拉克(5) 圖倫港,外海。 數(shù)千條大小戰(zhàn)艦擺成了整齊的觀艦禮陣型,黑壓壓一大片,占據(jù)了廣袤的海域。 數(shù)百條中小型艦船掛著半帆,圍繞著氣勢恢宏的艦陣巡弋,在海面上拉出了一條條冉冉擴展開的水痕。 體積龐大的海洋權柄號戰(zhàn)列艦上,艦艏那門口徑驚人的主艦炮后方,放了一張橄欖木制成的圓桌。 金橡教會圣裁院第三圣裁官拉法,冰海王國本土艦隊司令杜林德,以及圣希亞王國、尼斯聯(lián)合王國、高盧共和國、盧西亞帝國的十幾位高層,正圍坐在圓桌旁愜意的高談闊論。 拉法端著碩大的,鑲滿了寶石的黃金酒杯,大口的喝著香甜甘美的葡萄酒:“圣阿提拉冕下的意志,我已經傳達給了諸位——這場戰(zhàn)爭,盡可能的擴大,好好的教訓一下九頭蛇!” 打了個酒嗝,拉法翹起了二郎腿,目光掃向了站在一旁的一名身穿冰海王國海軍制服的俏麗女兵:“這是個好機會,不是么?那個瘋婆子不能料理朝政,就她的那個廢物兒子,還有兩個各懷心思的孫子……如果諸位不能趁機好好的削弱一下這條該死的九頭蛇……” 聳聳肩,拉法朝著那位女兵拋了個媚眼:“你們可就,真是太讓圣阿提拉冕下,還有我,失望了……” 杜林德注意到了拉法的眼神。 他不由得挑了挑眉頭,然后心里生出了一絲歡喜——以前沒聽說這位可怕的圣裁官有這個愛好啊……不過,一名有缺陷的圣裁官,顯然比一名完美無缺的圣裁官更讓人歡喜嘛! 杜林德打定主意,今晚上就把這個女兵,偷偷塞進拉法的臥艙! 盧西亞帝國的巴巴利亞公爵,同樣舉著酒杯大口大口的灌著酒:“完全沒問題,一點問題都不存在……讓波特蘭的翼騎兵們做攻城錘,讓他們做突擊的主力……” 巴巴利亞想起了前些天的那一場賭戰(zhàn),他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家都看到了,羅斯那個瘋婆娘的主力軍被困在了嘉西嘉動彈不得,圖倫港的駐軍……呵呵,就那些海軍陸戰(zhàn)隊的童子軍,他們不堪一擊!” 尼斯聯(lián)合王國的一名實權公爵,家族傳承古老,在整個梅德蘭大陸都堪稱頂級豪門的塔倫多·泰·腓尼基用一塊白手絹,用力的擦拭著手上的單片眼鏡。 他淡然說道:“既然巴巴利亞公爵愿意充當進攻主力,那么,我們雇傭的那些家伙,就讓他們做輔助吧……這一點,其實我們并不在意……尼斯的宗旨,是財富,是生意……戰(zhàn)爭,從來不是我們的第一選擇。” 聳聳肩,生得瘦瘦高高一臉精明像的塔倫多吹了吹手上的眼鏡:“這次,我們預支了上千萬金里拉,從三十二個山區(qū)國度,雇傭了超過六十萬雇傭兵……他們不做主攻,還能少點傷亡,我們還能免掉一些撫恤金,這是好事啊……” 巴巴利亞狠狠的盯著塔倫多:“塔倫多,打輔助的話,在戰(zhàn)利品的分配上……” 塔倫多無所謂的搖了搖頭:“只要能賺回我們支付給雇傭兵的那些經費,我們對戰(zhàn)利品并無太多要求……錢這種東西,尼斯人從來不在乎錢,因為,我們有錢!” 他看向了大口灌著酒的拉法,微笑著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教會的意志,不就是一份深淵戰(zhàn)場的軍費么?我們再拿一份,也沒多大關系……錢這種東西,對尼斯來說,意義不大,為了點黃金白銀打死打活的,有意思么?” 冷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