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節
她舉起了劍鋒閃爍著寒光的神器,輕輕一步就到了重甲大漢身后,幾乎緊貼著他的后背站定。 在喬詭異的目光中。 在十名海德拉秘衛冰冷無情的目光中。 在牙、蘭桔梗、蘭木槿等人無比復雜的目光中…… 德倫帝國的當代女皇,堂堂的瑪格麗特三世陛下,猶如一名無恥的刺客,當眾給了重甲大漢一記狠狠的背刺。 喬的瘋狂攻擊也無法傷損絲毫的重甲,在黑林格爾的殺戮恐怖的鋒芒下,猶如紙片一樣被洞穿。長劍刺穿了重甲大漢的脊椎骨,刺穿了他的肝臟,從他身前刺了出來。 重甲大漢的身體驟然一僵,他低下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從自己體內刺出的劍鋒。 “你……是……” 瑪格麗特三世拔出長劍,面無表情的又從身后給了重甲大漢一劍。 然后,一劍,一劍,一劍…… ‘噗嗤’聲不絕于耳,瑪格麗特三世就好像一名剁餃子餡的廚娘,短短幾個呼吸間,硬生生在重甲大漢身上穿刺了一百多劍。 鮮血順著重甲大漢的身體狂噴而出。 他身上的甲胄表面的符紋魔法陣已經支離破碎,不斷噴出黯淡的光焰。 重甲大漢的兩條腿已經變得無比虛弱,再也無法承受他龐大的身軀、沉重的體重。他搖搖晃晃的,‘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兩條手臂無力的支撐著地面。 “無恥……你……你究竟是……” 重甲大漢艱難的,想要回頭看看究竟是誰偷襲了自己。 但是瑪格麗特三世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她毫不猶豫的一劍劈開了他的頭盔,然后緊握劍柄,重重的擊打在了他的后腦勺上。 ‘嘭’的一聲巨響,伴隨著骨骼細微的碎裂聲。 生命力極其頑強的重甲大漢,被瑪格麗特三世沉重的一擊打倒在地,徹底昏厥了過去。 鮮血不斷的從他的體內流淌出來。 也不知道這家伙究竟有多強的生命力,他一個人體內流出來的血,被屠宰場殺死十幾頭大肥豬流出來的血水還要多,但是他體內依舊源源不斷的有血液噴出來。 “你們,還想要反抗么?” 正和宮廷騎士們打成一團的,那些戴著黑色面具的敵人……他們就好像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渾身僵硬的站在了原地。 “還有,外面那個拿著水晶球搗鬼的糟老婆子……你敢逃跑,我就下令殺光海德拉堡的所有波圖塞人……你覺得,我會不會下這樣的命令?” 濃霧中,那個老婦人沙啞的,帶著幾分尷尬的聲音傳來:“偉大的女皇陛下啊……我是無辜的……我被他們……騙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二十九級 距離喬遇襲的街道大概有兩里地。 一座老舊的小教堂塔樓上,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靜靜的站在塔樓頂部,眺望著被淡淡霧氣包裹的街道。 “真是……無恥啊!” 男子低聲的嘟囔著:“德倫帝國的女皇陛下,不愧是整個梅德蘭大陸最瘋狂、最恐怖的老祖母……背后偷襲這種事情,以您的身份,怎么能這樣呢?” “可憐的雄偉高塔……噢,見鬼!” “你被抓了不要緊……可是那些,我們的執劍人閣下,辛辛苦苦在軍隊中發展出來的心腹下屬……可就因為你的魯莽行動,徹底的……” 男子回頭,輕聲道:“閣下,您有任何的應變布置么?” 一名身穿德倫帝國陸軍將領制服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從男子身后冒了出來。大檐帽投下的陰影,遮擋住了他的面孔,讓人看不清他究竟長什么模樣。 唯有他的一對眼睛,極亮極亮的眼睛,正噴出火山爆發一般的怒火。 “應變布置?你當我,是神么?” “那個信奉肌rou的力量超過腦漿的智慧的蠢貨,他完全不給我任何布置的時間……他從盧西亞風風火火的趕來,他下令我配合他的行動!” 身穿斗篷的男子微笑:“以您的超脫身份……執劍人,并不需要服從‘國王’的命令。” 男子瞇著眼,上下打量著這位即熟悉、又陌生的執劍人:“或者,您藏身軍隊太久了,已經習慣服從命令了?這不好,這可一點兒都不好……” 執劍人冷笑,他轉過身,冷然道:“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不過,他們不會給我們造成麻煩。只是,我在德倫帝國軍中將近二十年的努力,這次被摧毀了七成……組織,不,是諸位尊貴的國王閣下,必須給我足夠的補償。” 身穿斗篷的男子聳了聳肩膀:“作為一名卑微的領主,我無法替國王閣下們做任何決定,我只能說,我將您的意思,轉達給諸位閣下……啊,倒霉的雄偉之塔……” 執劍人冷哼了一聲。 艾爾組織,二十二級會員,執劍人。 而‘領主’,則是二十六級會員,身份、地位,僅在國王之下,是國王掌控一方的左右手。 眼前這位身穿斗篷的男子,正是佛羅倫薩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也是佛羅倫薩身邊,最神秘的一位‘領主’。 就連這位執劍人,都沒能摸清,這位‘領主’在世俗界的真實身份。 “你對……佛羅倫薩閣下的淪陷,似乎,并不擔心?”執劍人突然回過頭,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領主。 穿斗篷的男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他笑了起來:“這話,該怎么說呢?當然,我傷心,我憤怒,我無比的自責,同時痛恨自己的無能……但是,日子總要過的嘛。” “佛羅倫薩閣下……嗯,用東陸的某句話來說,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德倫帝國總不至于,用那種過于極端的手段吧?” 虛空中,有奇異的光芒閃爍。 領主和執劍人的身邊,大概千尺見方的一小塊虛空,就好像無數玻璃碎片拼湊成的鏡子一樣,閃爍出凌亂而刺目的光芒。 黑白二色奇異的光芒籠罩了一切,這一小塊空間,和外面的世界突然隔絕。 就好像有人用一柄利刀,將這一小塊空間切割了出來,更用神奇的力量拼湊成了一個盒子,將這一小塊空間封印在了里面。 黑白二色,成為了世界的主色。 一切景物都變成了白色,在那猶如死人的面龐一樣凄冷而恐怖的白色中,唯有我們的領主和執劍人變成了兩條黑色的剪影,孤零零的矗立在白森森的塔樓頂部。 “這是……”領主驚呼。 “是誰?”執劍人猛地拔出了一柄戰刀,他發出一聲尖銳的狼嘯聲,戰刀向前狠狠一劈,一道黑色的弧光向前飛出了數百尺遠,然后‘啪’的一下,就好像被人碾滅的蠟燭芯一樣炸開,炸成了無數黑色的光點,迅速融入了這一片白慘慘的世界中。 一條扭動的,怪異的,充斥著某種讓人不安的死寂、凄冷氣息的人影在空中浮現。 黑色的火焰在白慘慘的世界中噴出,黑色的火苗勾勒出了一張張死寂的面龐,這些扭曲、丑陋、猙獰,好似正在忍受無間酷刑的面龐,直勾勾的盯著兩人。 “該死……該死……”領主嘶聲道:“這是……這是……神之境域……你是誰?你是誰?” 執劍人的身體也繃得緊緊的,他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在他大檐帽投下的陰影下,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顆顆冷汗,不斷順著他的面龐流淌下來。 那條扭動的怪異身影發出了‘咯咯’的輕笑聲。 他猶如一抹影子一樣向前輕輕飛起,‘唰’的一下就穿過了領主的身體。 領主身上的衣衫粉碎,炸成無數黑色的微粒飄散。他體內的所有精、氣、身,在怪異身影穿過他身軀的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就好像被瞬間抽空了一般。 領主干癟的身體晃了晃,然后一頭栽倒在地,順著塔樓‘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執劍人緊握戰刀的手劇烈的顫抖著,他從面前的怪異身影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危險和極度的恐怖……他看著這條身影,就好像看到了‘死亡’本身。 “您……想要和艾爾組織作對么?”執劍人哆哆嗦嗦的低聲嘶吼。 以他的身份,無論是在艾爾組織內的,還是在世俗界的身份,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失態過。他自詡,在德倫帝國軍隊中藏身這么多年,他同樣已經淬煉出了鋼鐵一般的骨氣和膽氣。 但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當他真正的面對死亡,面對不可反抗的恐怖,他依舊和凡人一樣……卑微而膽怯。 “你……能……代表……艾爾?”扭曲的身影懸浮在執劍人面前,‘嗤嗤’的冷笑著。 執劍人狼狽的向后退了一步,他目光閃爍的看著扭曲的身影,低沉的說道:“難道,不是么?我,還有我的……我的……” “你的……狐朋……狗友……”扭曲的身影‘咯咯’笑著,慢悠悠的伸出了右手。 他掏出了一枚精巧的徽章,向執劍人晃了晃:“艾爾……似乎……我……也是。” “艾爾……并沒有……什么……了不起。” 執劍人的瞳孔驟然收縮,縮小到了針尖般大小。 那枚徽章。 那枚徽章! “二十九級……大主教。”執劍人絕望的看著扭曲的身影:“哈……大主教……大主教……明悟本心,透徹真理,不受迷惑,永不動搖的……大主教。” “崇高如您……為何,要對我們這些下位者……” 執劍人沒有得到回應。 扭曲的身影輕飄飄的向前一撲,徑直穿透了他的身體,徹底收割了他的生命。 “艾爾……我……不稀罕……呵!” 執劍人的身體順著陡峭的塔樓屋頂,‘咕嚕嚕’的滾了下去。 黑白二色的世界蠕動著,悄然消失,緩緩的和四周正常的世界融為一體。 身穿一裘長袍,頭上戴著一頂氈帽,雙手揣在袖子里的大主教靜靜的站在塔樓頂部,眺望著遠處霧氣緩緩散去的街道。 他靜靜的站在塔樓頂部,靜靜的眺望著。 小教堂內,兩名值夜的年老教士聽到了尸體墜落地面的響動,他們打開房門,小心翼翼的朝著院子里望了一眼,然后他們大聲的叫嚷了起來。 很快,整個小教堂就變得燈火通明,十幾名老小教士拎著馬燈、火把,哆哆嗦嗦的圍住了兩具渾身慘白一片,皮膚白得肌膚透明的怪異尸體。 大主教就這么靜靜的站在塔樓上。 有教士抬頭,他就這么站在塔樓上,但是這些教士就好像瞎眼了一樣,硬是沒能‘看到’他的身影。 尖銳的警哨聲遠遠的傳來。 這一片街區的巡邏警察帶著一小隊士兵,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小教堂這里。 而兩里外的街道,則是被大隊大隊的士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幾條姍姍來遲的戰爭飛艇懸浮在離地千尺的空中,巨型煤氣燈灑下巨大的光柱,將整整一條街道照得亮如白晝。 隔著這么遠的距離,依舊能聽到瑪格麗特三世尖銳的冷笑聲以及憤怒的咆哮聲。 大主教的眸子里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他佝僂著腰身,靜靜的看著遠處。 過了許久,許久,他突然嘆了一口氣:“這……天子腳下,就是……是非多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