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節
勒夫崗,一號炮壘。 喬離開圖倫港后,暫代勒夫崗分局局長一職的,是黑森的心腹下屬‘黑曼巴’。 黑曼巴,一名身高七尺開外,精瘦、彪悍的黑皮大漢,光頭、獨眼,臉上、身上到處都是蜈蚣一樣扭曲的猙獰傷疤。 五芒星形的炮壘中,勒夫崗分局駐扎在此的警察們,正在享用美酒佳肴,慶祝新年的到來。 而黑曼巴,則是拎著一支單筒望遠鏡,站在炮壘的最高處,一會兒眺望遠處海面,一會兒環顧四周。今天的月色很好,勒夫崗小鎮方圓十幾里內的任何動靜,都瞞不過他那只銳利的,閃爍著森森幽光的獨眼。 他是黑大陸的土著,他的整個部族,一個萬多人的小部落,被尼斯聯合王國的捕奴隊連根拔起,所有老弱婦孺都被斬殺,只留下了兩千多名精壯的漢子被送上了販奴船。 在漫長而殘酷的遠洋運輸中,黑曼巴的同族兄弟一個又一個因為缺水、饑餓、毒打、敗血癥等,不斷的死去,然后被丟進了海里,成為了鯊魚的口糧。 黑曼巴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部落膜拜的祖靈起誓,誰能將他和他的兄弟們救出這海上的地獄,誰能幫他們報仇雪恨,他就變成最忠誠的獵狗為他賣命。 威圖家族的一支遠洋武裝商隊……在這個年代,遠洋船隊基本上都兼職做一點私掠的勾當。 換句話說就是,大家在茫茫的深海中‘有緣相逢’,四下無人,只要殺人滅口就死無對證的情況下,規模大的武裝船隊,會悍然對規模小的船隊下手。 將對方的活人變成死人。 將對方的貨物,變成自己的貨物。 將對方的財富,變成自己的財富。 總之,黑曼巴和他活下來的五百多號族人,就這樣成了威圖家的忠實下屬。 他們為黑森拼命,黑森也不吝獎賞。 在威圖家族的大量資源投入下,在秘藥的刺激下,黑曼巴和他的族人們,紛紛激發了血脈中的祖靈之力,成長為了強悍的,比梅德蘭的序列戰士們絲毫不弱的祖靈圖騰勇士。 月光下,袒露著上身的黑曼巴黑漆漆的皮膚上,隱隱可見一條若隱若現的,猶如紋身一般盤滿了全身的大型毒蛇花紋。 黑曼巴的獨眼中,瞳孔呈梭子形,眼皮下面,一層透明的眼瞼不時‘咔嚓咔嚓’的眨巴幾下。 他時而伸出比常人要長出一截,有點尖細的舌頭,舌尖靈巧的在夜風中上下抖動。 黑森任命他暫代勒夫崗分局局長之職,黑曼巴就和一條忠勇的老狗一樣盡職盡責。 喬在任的時候主持修建的炮壘,黑曼巴每天晚上,他都會輪流在各個炮壘中居住。 在他的嚴防死守下,喬離開圖倫港的這些日子,沒有一條走私船能夠在突破炮壘防線下水,也沒有一條走私船能夠在他的眼皮底下,將哪怕一片茶葉、一顆胡椒送入勒夫崗。 “每一片茶葉,每一顆胡椒,都要給老爺繳稅!” 黑曼巴舔了舔鼻頭,陰沉沉的嘟囔著:“繳稅,繳稅,所有的錢,都是老爺的……誰也別想在我的眼皮下面,走私哪怕一個銅子兒的貨物。” “圖倫港,屬于威圖家。” “我的命,屬于威圖家!” “誰敢從老爺的口袋里掏錢,我就要他的命!” 一名身高七尺一寸開外,腰身有黑曼巴三個粗細,通體上下都是鐵塊一般堅硬的肌rou,走路時步伐聲‘咚咚’直響,猶如一門小炮在轟鳴的黑皮大漢大踏步的順著樓梯走了上來。 “大哥!”魁梧異常的黑皮大漢將一個啤酒桶放在了黑曼巴身邊,他一巴掌排開了桶蓋,抓起一個錫制的啤酒杯舀了一大杯酒遞給了黑曼巴。 “嘿嘿,前幾天,咱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將那十幾個走私販子渾身的骨頭都捏碎了……嘿嘿,就算勒夫崗還有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他們也不會在今天來冒險吧?” 黑曼巴接過啤酒杯,‘咕咚’喝了一大口。 “黑山……我們可不能疏忽大意。老爺將勒夫崗交給了我們,那么我們就要守好這里。”黑曼巴瞇著獨眼,陰惻惻的說道:“寧可殺光勒夫崗的所有人,也不能讓他們從老爺的口袋里,沾了一個銅子兒的便宜。” 魁梧大漢黑山用力的點了點頭,他端起啤酒桶,很干脆的一口喝掉了小半桶。 他和黑曼巴一樣,都是一條販奴船上被販賣的奴隸。 威圖家的商隊劫掠了販奴船,黑山也是被解救、被收編的奴隸之一。他和黑曼巴并非同一個部落的兄弟,但是追隨著威圖家的船隊,一起出生入死將近十年,他們比親兄弟還要親。 和黑曼巴一樣,或者說,和黑大陸絕大部分的土著一樣。 黑山腦子簡單,一根直腸子,認死理。 威圖家救了黑山和黑山的兄弟們,黑山就為威圖家,為黑森賣命。 一名個子矮小,身高只有五尺三四寸,頭上滿是凌亂的小卷發,身形異常枯瘦,但是動作極其敏捷的黑皮青年悄無聲息的竄了上來。 他端著一個碩大的銅盤,里面擺滿了用黃油煎得滋滋作響的各色香腸,以及老大的兩塊咸豬手。在盤子的邊緣,還有一大堆炸得焦黃噴香的土豆塊,以及一大堆切得細細的,用香油均勻澆了一層的酸菜絲。 “大哥,吃rou!”矮個子青年笑得異常的憨厚和燦爛:“有芝士牛rou腸,咬一口就爆漿,香得不得了……嚯嚯。” 黑曼巴冷厲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放下單筒望遠鏡,抓起了一條牛rou腸,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黑山更是不客氣,他抓起了一大塊咸豬手,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一邊咀嚼,一邊含糊的嘟囔著:“還是老爺派來的廚師手藝好……什么時候休假,我回去了要狠狠的揍一頓我的那個蠢婆娘!” “學了兩年了,她還是粗手笨腳的,她做的香腸,也只有我能吃下去!” “你們知道么?上次我把她做的豬rou酸菜腸拿去喂家里的看門狗,那該死的畜生只是嗅了嗅轉身就走……那蠢婆娘,她做的香腸,狗都不吃,我只能把它們全部干掉!” 黑山絮絮叨叨的抱怨著。 黑曼巴和名為黑蛙的青年則是‘嚯嚯嚯’的笑了起來。 回去揍一頓自己的女人? 黑山這蠢貨,整個威圖家族,上上下下數以萬計的水手、護衛和其他職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黑山這么大的塊頭,卻最怕他的老婆。 他時常被他老婆拎著搟面杖追著打……他敢揍他的那個蠢婆娘? “我要建議老爺,以后,圖倫港的人吹牛也要上稅。”黑蛙一本正經的看著黑山笑著。 黑山瞪大了眼睛:“吹牛為什么要上稅?呃,誰在吹牛?” 黑曼巴笑著,他斜靠在炮壘最高層的城墻垛兒上,瞇著眼向遠處的海面看了過去。 然后,他猛地丟下了手上的香腸,一把抓起了單筒望遠鏡,獨眼的瞳孔里一點綠瑩瑩的幽光閃爍,他湊到了望遠鏡前,認真的打量著遠處的海面。 “黑蛙,下去招呼伙計們,有點不對勁。” “派人去分局,把伙計們都招呼過來……隨時準備向主母預警。” 黑曼巴伸出舌頭,‘嘶嘶’的吐了吐長舌頭,他低聲嘟囔道:“邪惡的氣息,亡靈的氣息,啊……有可怕的家伙在靠近……數以十萬計的亡靈纏繞在它的身上……” 黑曼巴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該死的,我在黑大陸的原始叢林中,見過的最可怕的玩意兒……也不如這個家伙百分之一來得恐怖。” “哪怕是我年少時,在叢林中見過的,那條路過的,幾乎要變化為龍的……黑曼巴祖靈。” 勒夫崗的外海,距離勒夫崗的港區還有二十幾里地,明媚的月光下,大片灰白色的濃霧在海面上冉冉升騰而起。 粘稠、陰濕的濃霧一點點的向勒夫崗的方向蔓延過來,濃霧覆蓋了方圓數十里的范圍,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棉花球,緊貼著海面一點點的向勒夫崗滾去。 這個季節,圖倫港的風是從大陸內部吹來。 就算偶爾有霧氣,也應該是從圖倫港方向,向外海的方向吹拂。 黑曼巴的舌頭準確的分析了如今的風向,風從他的身后吹來,向外海吹去。但是那一團濃霧卻在向勒夫崗方向快速的逼近,這霧氣絕對不是自然產物。 更不要說,他靈敏的察覺到了,那一團濃霧中蘊藏的,可怕而邪惡的氣息。 黑蛙直接從樓梯口蹦了下去,他帶起一條殘影,迅速沖進了炮壘中。炮壘中,正在胡吃海喝的勒夫崗分局的警察們紛紛丟下美食,抓起了身邊的武器,快速的奔向了自己的崗位。 兩名警察從炮壘的后窗跳了出去,在炮壘的后院馬廄中,他們拉出了兩匹戰馬,也顧不上安放馬鞍、馬鐙,直接跳上馬背就朝著不遠的勒夫崗小鎮跑去。 炮壘內,黑曼巴和值守在這里的警察已經藏好了身形。 炮壘的一樓大廳內,幾名嗓門響亮的警察,正按在黑曼巴的吩咐,大聲的嚷嚷著,叫囂著,扯著嗓子唱著比鬼叫還要難聽的祝酒歌。 他們在大廳里亂蹦亂跳,大廳內燈火通明,遠遠的透過狹小的窗口,可以看到他們亂晃的身影,好似有上百人正在大廳里狂歡一般。 濃霧中,一名冰海王國海軍少將放下了手中的單筒望遠鏡。 他撇了撇嘴,搖了搖頭:“一座炮壘……是個麻煩,不過……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煩。” “亨拉克閣下,我們加速前進。” 濃霧下方,海水深處,一條流線型的身影發出了悠長的鳴叫聲。 濃霧向前翻滾的速度迅速提升。 海水無聲的波動著,托舉著一條一級戰列艦、三條二級戰列艦和十二條快速巡洋艦急速向前奔馳。 十五條戰艦的甲板上,上千名冰海王國的海軍陸戰隊精銳,已經排成了整齊的隊伍。 第五百三十三章 海軍,登岸(5) 冰海王國以海軍立國,帝國精銳,盡入海軍。 而冰海王國海軍陸戰隊,則是海軍手中一柄利刃,按某位冰海王國資深海軍上將所言——‘海軍陸戰隊,是海軍火炮的權威,在陸地上的延伸’! 所以,和腓烈特、呂西安在圖倫港折騰的海軍陸戰隊不同。 腓烈特、呂西安新編的海軍陸戰隊,他們的征召對象,面向整個帝國所有的平民階層。但凡身體健康,有一把子力氣的年輕人,都可以加入海軍陸戰隊。 而冰海王國的海軍陸戰隊。 必須完成三年啟蒙教育,三年初級教育。 身高五尺八寸以上,長相端正、氣質佳。 開辟力量海,rou體力量達到一千磅以上。 掌握一定的刀、劍、拳腳格殺技巧,掌握一定戰陣配合,初步掌握偵察、繪圖、彈道計算、cao船cao帆等技巧。 對了,這是對新兵的要求。 入伍三年,經過三年的熬煉,冰海王國海軍陸戰隊的老兵們,在戰術技巧上,堪稱頂級的精銳;他們的個人實力,也基本達到了力量海、能量海開辟,進化序列一階的水準。 眼前這支被亨拉克卷起的海潮推搡著,快速向勒夫崗港口飛馳的小艦隊上,近千名,即兩個滿編營的海軍陸戰隊,清一色的老兵精銳。 他們精通戰技,熟稔各色殺人技巧,有著極其可怕的實戰經驗。 尤其是,他們當中,七成以上都是一階巔峰左右的超凡戰力,rou體力量超過五千磅。 又有兩成不到的軍官,是二階巔峰的超凡戰力,rou體力量平均超過三萬磅。 最后半成左右的軍官,多為三階、四階戰力。 其中,有六名五階的軍官,正是兩個海軍陸戰隊營的兩正四副六位營長。 在當頭的一條一級戰列艦的船頭,領隊的海軍少將德克的身邊,還站著一群身穿緊身燕尾服,披著一件半長的黑斗篷,頭戴圓禮帽,手持精致小手杖或者拎著雨傘的‘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