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
以喬如今的經驗和閱歷,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么一個人的臥室隔壁,要有這么大的一個洗澡用的水池子……難道,這一池子的熱水,燒鍋爐就不用花錢的么? 竄出了盥洗室,有點陌生的在主臥里梭巡了一陣,喬終于找到了通往衣帽間的大門……走過一段三十尺長的小小甬道,喬來到了比臥室更大了數倍,完全猶如一座倉庫的衣帽間。 巨大無比的衣帽間,長寬超過百尺,高度將近三十尺,四面墻壁上巨大的衣帽架,足以掛上數千件大衣、外套以及配套的襯衣、馬甲等等。 而衣帽間中間位置,一排排光溜溜的鞋架,也足以放下數千雙各色靴子。 如今,巨大的衣帽間中,只有靠著通往臥室的那條甬道的一個衣帽架上,掛著三十幾套喬的制服、常服等衣物。 喬看了看這座巨大的、浮夸的衣帽間,再看看那個衣帽架上,自己可憐巴巴的,連這個衣帽間的一個角落都無法填滿的衣服,不由得聳了聳肩膀。 “好吧,這座宮殿的原主人……實在是,呱呱叫,別別跳……嘖,和他相比我真是一個窮鬼。” 喬在衣帽間中忙活著穿衣服的時候,同在阿波菲斯宮的第三層,一間專門用來招待貴賓,除了衣帽間和盥洗室是正常規格,其他設施都和主臥一般無二的套房內,費迪南晃晃悠悠的從被窩里鉆了出來。 坐在柔軟的床墊上,費迪南重重的咳嗽了幾聲,他一把甩開床帳,然后‘噗’的一聲往地毯上吐了一口濃痰。 滿意的喘了一口氣,費迪南下了床,穿上了柔軟的天鵝絨拖鞋,一邊打著呵欠,一邊伸手在床頭柜上摸了摸。 他什么都沒摸到。 他呆了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床頭柜:“誰動了我的酒?” 晃晃腦袋,費迪南干笑了一聲:“好吧,這里是……阿波菲斯宮……啊,阿波菲斯宮,該死的,這還是我第一次進這里。” “哚喃,哚喃,我的弟弟,你永遠想不到,在你離開帝都十八年后,我終于踏入了你視若珍寶的阿波菲斯宮……哈,你可是曾經多次邀請我來這里參加酒宴,想要向我炫耀這座奢華的宮殿,我可是一次都沒賞臉。” “我不愿意來這里……我真不愿意來這里……這會讓我想起你,想起很多傷心的往事。” “可是……好吧,贊美我們那位可怕的母親,因為她的意志,我終于來到這里……以一個被軟禁、被監視的嫌疑犯的身份。” 費迪南低聲嘟囔著,他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繞著臥室走了一圈,很專業的估量了一下這間臥室的占地面積。 “啊,真是了不起的建筑……奢侈,太奢侈了……” 他一把拉開了厚重的窗簾,光線就順著落地窗透進了臥室。 費迪南低聲哼著歌,借著天光,他搖搖擺擺地的拉開門,來到了客房配套的起居室,迅速找到了起居室角落里那個小小的自助酒吧。 “啊,真是……棒極了。”目光從上到下的掃過酒柜,費迪南踮起腳尖,準確的從酒柜里上百瓶好酒中,找到了最貴的那瓶陳年的貴腐酒。 右手輕輕的在酒瓶上一點。 ‘嘭’的一聲悶響,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酒瓶里沖出,將略有點發黑的瓶塞轟飛了出來,一股濃郁的芬芳甜味從酒瓶里流蕩出來,費迪南用力的吞了口吐沫,嘴角隱隱有涎水流了出來。 “啊,贊美可愛的小胖子……這里,的確是個好地方。” 費迪南舉起手中的酒瓶,喃喃自語道:“敬你一杯,哚喃,我該死的兄弟……希望北邊冰海的寒氣,已經凍碎了你那顆歹毒的心臟……” 搖搖頭,費迪南張開嘴,將瓶口塞進嘴里。 ‘咕咚、咕咚、咕咚’…… 只是幾聲輕響,一瓶在海德拉堡起碼能賣出三萬金馬克的貴腐酒,就被費迪南一口喝得干干凈凈。 “就不錯,可惜,不是極品。”費迪南不滿的嘟囔著:“這應該不是哚喃留下來的陳酒,那家伙可不會喝這么便宜的貴腐酒……應該是,這里的新主人帶來的?” “好吧,來自圖倫港的有錢人……你們要這么多錢干什么呢?太多的金錢,是一種罪惡,我要幫你們減輕這種罪惡。” 費迪南微笑著,精準的挑出了酒柜里第二貴的一瓶冰酒。 等到喬在主臥的衣帽間換好了衣服,一路摩挲著來到阿波菲斯宮主樓的一樓的主走廊時,費迪南已經在他的客房起居室內,干掉了十二瓶好酒。 喬站在一樓的主走廊中,有點茫然的舉起雙手大叫了起來。 “來個活人,見鬼……我餓了,我要去吃飯……誰能告訴我,我應該去哪里找吃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皇儲的殺傷力(2) 喬的嚷嚷聲驚動了幾個家族護衛。 在他們的帶領下,喬穿過了主走廊,拐過了一條和主走廊垂直的交叉走廊,走過三重大門,路過了一間巨大的奢華的雪茄房,一個異常巨大的極其奢華的紅酒房,以及一個可供上百人在里面群毆的桌球室后,喬終于來到了主樓的一號小餐廳。 一路行來,喬聆聽幾個家族護衛的抱怨。 建造阿波菲斯宮的那個家伙,絕對是一個窮奢極欲的混蛋。 之前的那雪茄房、紅酒房、桌球室等等附屬建筑,純粹是為了方便主人和客人在用餐前,打發無聊的時間所用。 而主樓的餐廳,從可供十人進餐的一號小餐廳,可供二十人聚餐的二號小餐廳,到可供數十人到近百人聚餐的三號、四號、五號、六號中型餐廳,再到可供百人到近千人歡宴的七號、八號、九號宴會大廳…… 阿波菲斯宮的主樓宮殿,有六百六十六個大小房間,其中這種餐廳和附屬的娛樂場地,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我都有點好奇了,我……真想見見這座宮殿的原主人。”喬聳了聳肩膀,撇了撇嘴。 說這話的時候,喬已經走進了一號小餐廳。 正是午餐時分,黑森坐在一張長條餐桌旁,捧著報紙,正皺眉努力盯著上面的鉛字。 蒂法坐在黑森的左手邊,她面前放著一個很大的銀質牡蠣桶,她從中掏出新鮮的牡蠣,用一把純銀小刀撬開牡蠣殼,不斷遞給坐在她對面的薇瑪。 薇瑪很快活的接過牡蠣,往里面擠一點檸檬汁,然后‘哧溜’就是一口。 見到喬走了進來,薇瑪興奮的向他揮動著小手:“喬,喬,mama讓人從圖倫港送來的新鮮牡蠣……啊,我討厭海德拉堡,這里想找一條新鮮的海魚都找不到……我愛莉雅!” 喬瞪大了眼睛,駭然看著桌子上的牡蠣桶。 圖倫港距離海德拉堡,就算是乘坐皇家專列,都要走上將近一個月。新鮮的牡蠣?這種在圖倫港可以拿來喂豬的海產,放在海德拉堡就是基本上不可能奢望的奢侈品。 看看蒂法開出的牡蠣品相,喬敢發誓,這絕對是剛剛離開海水不到兩個小時的新鮮貨! “昨天蒂法和薇瑪逛街的時候,遇到一群趁亂打劫的波圖塞人。蒂法敲斷了五十幾條大腿,一百多條胳膊……”黑森放下報紙,抬頭看向了喬:“薇瑪受了點驚嚇,所以,莉雅從圖倫港,送了點新鮮貨過來。” 黑森的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他輕咳了一聲:“嗯,耗費很大,但是,看到我的薇瑪小可愛這么開心,這都是值得的。” 喬拼命的眨巴著眼睛。 好吧,禁忌之物,動用禁忌的力量,將一大堆海產品從圖倫港直接送到海德拉堡。毫無疑問,這是一件極其奢侈且浪費的事情。 不過,也只有這種行為,才配得上這座奢華得有點過分的阿波菲斯宮吧? 喬坐在了長條餐桌的另外一頭,恰恰和黑森面對面的坐著。 兩個廚娘略顯忙亂的,給喬送上來了一大桶鮮牛奶,三十個煎雞蛋,二十根煎香腸,五塊牛肋排,五個咸豬肘,一大筐牛角面包…… 這份量,顯然黑森已經做了吩咐,完全是沖著喬如今的飯量來的。 喬搓動著雙手,滿意的坐了下來,雙手抱起牛奶桶,‘咕咚’一口灌掉了小半桶牛奶。 他的腸胃在蠕動,在轟鳴,不斷發出響亮的‘咕咕’聲。喬甩開腮幫子,白生生的大牙‘咔嚓咔嚓’的一通猛嚼,用極高的效率掃蕩著面前的食物。 蒂法還在撬牡蠣,不過現在她撬開牡蠣后,一個遞給薇瑪,一個放在喬的面前。作為jiejie,她的做法非常的公平。 黑森則是欣賞著喬略顯瘋狂的吃相:“喬,不錯,男人嘛,就是能吃,才有力量……唔,昨晚上你帶回來的那個糟老頭子,是做什么的?” 喬微微抬起頭,將嘴里的一個煎雞蛋吞了下去,舉起牛奶桶干了一口,含糊的咕噥道:“帝國皇儲費迪南,他會在我們這里住一陣子……昨晚上回來太晚,所以沒驚動你們。” 皺了皺眉頭,喬想起了在老駝子客棧門口和費迪南撕扯的兩個女人,他迅速看向了自己猶如冰山一樣冷峻的jiejie,以及猶如小狗一樣活潑的meimei。 他陰沉著臉,嚴肅的說道:“蒂法,還有薇瑪,注意,那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混蛋,不要讓他靠近你們一步……” 喬嚴肅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幾個家族護衛頭子:“那個老家伙,只要他敢靠近蒂法和薇瑪,只管沖著他開槍……” “哦,哦,哦……一大早的,我聽到了什么?” 費迪南沙啞的、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餐廳外傳來。 穿著一套絲質的睡衣,外面套著一件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大紅色睡袍,費迪南穿著一雙拖鞋,左手拎著一瓶酒,右手捏著一支大雪茄,在十個海德拉秘衛的簇擁下,搖搖晃晃的走進了餐廳。 見到喬面前的那一大堆精美的食物,費迪南眼睛一亮,他隨手將右手的雪茄塞給了身邊的一名海德拉秘衛,然后真的猶如惡狗撲食一樣,飛撲到了喬的身邊,一爪子抓起了一根煎香腸,絲毫不顧上面淋漓的油脂,就這樣塞進了嘴里。 ‘咔咔咔’,費迪南只是咀嚼了三下,喬甚至懷疑他都沒有將嘴里的香腸嚼碎,他就將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坐在了喬身邊,隨手舉起酒瓶子,‘咕咚’喝了一大口。 黑森的手肘杵在餐桌上,雙手托著臉,同時捂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珠,狠狠的在費迪南的臉上盯了一眼。 “皇儲?喬,你沒開玩笑吧?”黑森‘咯咯’笑了一聲:“年紀這么大的皇儲?” 幾個海德拉秘衛的臉繃緊了,他們同時看向了黑森,然后,他們的瞳孔驟然一凝……他們身邊,隱隱有‘嘶嘶’聲傳來,他們當中好幾個人,已經下意識的做出了防備的姿勢。 在黑森身上,他們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以及危險。 就好像人行走在荒野中,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頭雄壯的獅子…… 超凡六階帶來的過人直覺,讓這些海德拉秘衛察覺到,眼前的黑森,就比獨行時在荒野中碰到的獅子……更危險。 所以,哪怕黑森的話對費迪南充滿了譏誚和不敬,這些海德拉秘衛也沒有開口呵斥。 費迪南一口酒剛到嗓子眼附近……猛不丁的聽到黑森的話,他一口酒堵在了嗓子眼里,一口氣憋得他面皮通紅,差點沒昏厥了過去。 他低下頭,劇烈的咳嗽著,嘴里的酒水混著rou渣子噴了滿地都是。 喬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這個老混蛋,真是能敗人的胃口。 費迪南惱怒的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盯著黑森:“哈,小家伙,沒錯,我就是和冰海王國的皇儲齊名的,梅德蘭大陸最年長的兩位皇儲之一的……費迪南!” “你,對我的身份有意見么?” 費迪南狠狠的盯著黑森。 “哦,不,當然不。”黑森緩緩站起身來,微微欠身向費迪南行了一禮:“我只是非常的驚訝和好奇,像您這樣尊貴的大人物,怎么會……蒞臨小兒寒舍?” “寒舍?你叫阿波菲斯宮是寒舍?”費迪南大驚小怪的叫嚷了起來:“啊,這是我活了七十幾年,聽到的最聳人聽聞的一句話……寒舍阿波菲斯宮,哦,哦,哚喃那家伙要是聽到你的話,肯定會讓人找你決斗。” 聳聳肩膀,費迪南歪著頭,很認真的看了看黑森,然后目光迅速掃過了一言不發、面色絲毫不變的蒂法,以及拿著一個牡蠣,正好奇看著自己的薇瑪。 費迪南咧嘴微笑……他不笑還好,他一笑,他滿臉的褶子全都皺成了菊花紋。 薇瑪放下手中的牡蠣,露出了一臉嫌棄的表情:“mama給我說過的故事里面,王子都是騎著白馬,穿著鎧甲,斬殺巨龍拯救公主的英俊小伙子……可是這位爺爺王子……他還能拿得動劍?騎得上馬么?” ‘爺爺王子’? 薇瑪的話給了費迪南無比沉重的一擊,他整個老臉都黑了下來。 喬差點將手中的香腸拍在了餐桌上……哈哈,‘爺爺王子’?喬有一種瘋狂大笑的沖動。 “好了,薇瑪,不許胡說八道。”黑森不緊不慢的說道:“注意你的身份,你是一個淑女,你要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你要對長輩存有足夠的尊敬。” 薇瑪站起身來,拉著小裙子的裙角,向費迪南行了一禮:“那么,很高興見到您,皇儲殿下。還有,再見,皇儲殿下……不得不說,您的餐桌禮儀,真是太糟糕了。” 薇瑪轉過身,猶如一只追蝴蝶的小狗一樣,一溜煙的跑出了餐廳。 蒂法也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向費迪南行了一禮,然后緊跟著薇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