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
這三層小樓,曾經是這個碼頭區的管理委員會的辦公地,當年也是花費了很大的財力、物力精心建造而成,建筑本體非常堅固,內部裝修使用的材料也非常扎實。 廢棄了多年后,小樓里的天花板、墻紙還有地板,居然都維持了七八成新。斯圖亞特九世的族人對這里進行了一番整理,從各處搜集了大量勉強能用的廢棄家具填充進來后,這棟小樓也就有了全盛時的六七成景象。 一樓會客大廳內,自詡‘國王陛下’的斯圖亞特九世,正陰沉著臉,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一群‘尊貴的客人’。 數十名身穿各色稀奇古怪的長袍,頭戴各種銅、鐵、錫、木等亂七八糟材質制成,做工極其粗糙的王冠,長相或者猙獰,或者猥瑣,或者陰邪,或者jian詐,總之沒一個長得像好人的男女,一個個眼珠通紅的盯著斯圖亞特九世。 這些人當中,有兩個皇帝,三個國王,七八個公爵,其他的也都有貴族封號,最差的一個也自詡為伯爵……唔,更神奇的是,其中還有一男一女兩位大主教! 兩位大主教,也是在場眾人中,在衣飾上最舍得下成本的兩位。 那位男子,他果真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金橡教會正兒八經的主教法袍,甚至在他的胸口,還掛著一枚巴掌大小,用純金打造的金橡圣像徽章。 而那女子,她同樣身穿一件銀桂教會大修女的法袍,頭上戴著一頂純銀制成的銀桂冠。 所有人都目光炯炯的盯著斯圖亞特九世,他們……已經在這會客廳內,熱情洋溢的‘商討’了好幾個小時。吝嗇的斯圖亞特九世,就連一杯水都沒讓人送來,所有人都已經口干舌燥,面皮憋得通紅。 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一名身穿大紅色貴族長袍,腰間扎著一條金帶,自詡‘皇帝陛下’的魁梧男子重重的跺了跺腳:“斯圖亞特,論起來,我是你的表叔……你父親欠我的錢,你作為他的繼承人,應該還我了?!?/br> “當年你父親帶著獅子尾巴,翻越勞倫斯山脈,從梅德蘭中部,遷徙到德倫帝國。他那時候窮得叮當響,如果不是我借給他二十萬金馬克,他和獅子尾巴早就餓死在半路了。”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了!”魁梧的皇帝陛下往地上甩了一道鼻涕:“按照我們波圖塞人的借貸規則,一年的利息最少也要二十個點?!?/br> “我們是親戚,我們也就不利滾利的計算復利了,一年四萬金馬克的利息,三十年就是一百二十萬,加上二十萬本金,你給我一百四十萬金馬克吧!” 魁梧的皇帝陛下深沉的看著斯圖亞特九世:“我們是親戚,你不要為了一點點小錢,傷害了我們之前的親情啊?!?/br> 斯圖亞特九世咬著牙:“我從未聽說過這件事情。” 魁梧男子微微一笑:“我有證人,我的獅子腦袋部落里,起碼有一萬人知道這件事情。一萬人,都可以做證人?!?/br> 斯圖亞特九世攤開雙手冷笑:“可是我的獅子尾巴部落里,沒人知道這件事情?!?/br> 斯圖亞特九世身邊,一名獅子尾巴部落的長老緩緩站起身來:“斯圖亞特,這件事情,凱迪拉克陛下沒說錯……你那時候還年輕,你不記事,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br> 斯圖亞特九世身邊,另外一名長老猛地站起身來,一拐杖轟在了這位長老的肩膀上:“放屁,我怎么不記得這件事情?我們獅子尾巴的確是欠債了,但是債主是獅子牙齒的克萊斯勒陛下?!?/br> 兩個長老頓時打成了一團。 小樓外,數百名聚在前后門,將小樓守得水泄不通的猙獰大漢們頓時鼓噪起來,一個個歇斯底里的大聲咆哮著,揮動著手中亂七八糟的兵器,威嚇著身邊的任何一人。 一片混亂中,喬在蘭木槿、蘭桔梗的陪伴下,已經潛入了小樓,直接登堂入室,直達小樓的三樓。 在原本的碼頭管理委員會檔案室內,蘭木槿出手打暈了守在這里的,斯圖亞特九世和四位長老分別派出的十幾名心腹下屬。 喬則是按照蘭桔梗的指點,推開了一列書架,露出了后面一座厚重的山盾牌保險柜。 拉普拉希善解人意,他直接說出了這個保險柜的密碼。 在蘭木槿和蘭桔?!缫娞烊恕捏@駭目光中,喬熟練的輸入了一次密碼,輕輕松松的打開了保險柜,將昨天他被訛詐的兩張旅行支票重新拿回。 保險柜內,還有十幾萬金馬克的現鈔,以及上百件閃耀著珠光寶氣的項鏈、戒指、手鐲等珠寶……喬很不客氣的掏出一個大布袋,將這些寶貝一掃而空,就連一顆碎鉆都沒有剩下。 “想不到他們看起來都是一群窮鬼,他們的頭兒居然這么有錢?”喬仔細的在保險柜內上下找了找,發現保險柜內的確沒有暗格什么的了,悄無聲息的,一如他潛入時那樣,靜靜的離開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說客 十月二十六日,臨近黃昏。 一場血腥的火并如期展開。 喬站在遠處,眼睜睜看著斯圖亞特九世‘屈辱’的簽署了‘借款協定’,‘委屈’的帶著一眾‘尊貴的客人’上了三樓,然后他和所有的客人,同時爆發出歇斯底里的謾罵聲。 斯圖亞特九世堅信,是這些客人偷走了他的個人財產。 而他的客人們則是堅定的認為,是斯圖亞特九世在賊喊抓賊,再故意的嫁禍栽贓。 氣急敗壞的斯圖亞特九世,他被一群‘惡客’‘威逼凌辱’了一整天,被逼要給他們‘分潤’一大部分‘剛剛到手的利潤’…… 本來就心痛如絞的他,‘萬分絕望’的發現,他‘下半輩子幸福生活的指望’,就好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飛走了……他的錢,不見了,而這些‘可恥的賊’,居然說他‘賊喊抓賊’? 斯圖亞特九世第一個動手,他拔出一柄臟兮兮的,鋒口滿是鐵銹的匕首,一刀刺進了那位女性大主教的小腹。 女性大主教身邊,一名長相猶如野豬,身軀猶如暴熊的女護衛一聲大吼,抓起一張凳子,狠狠一擊將斯圖亞特九世砸倒在地。 斯圖亞特九世的幾個心腹拔劍亂砍…… 獅子尾巴部落的幾個長老的心腹們,也紛紛拔出了兵器…… 血腥的火并迅速蔓延開來,海德拉堡周邊十幾個波圖塞部落的首領,他們收到風聲,趕來打秋風的時候,帶來的都是自家部落里最勇悍的戰士。 數百名戰士唿哨一聲,同時動手,獅子尾巴部落措手不及,頓時被砍倒了一大片。 但是這里,是獅子尾巴部落的大本營。 昨兒晚上折騰了一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剛剛才蘇醒沒多久的波圖塞男女一擁而上,借著一股子源自骨髓里的兇悍和狠毒之氣,又反過來將數百名各部落的精銳干掉了一大半。 凱迪拉克、克萊斯勒等皇帝、國王、公爵們紛紛帶頭逃跑,一個個猶如喪家之犬,被獅子尾巴部落的族人追殺出了好幾里地。 如果不是大張旗鼓出動的波圖塞人,在半路上碰到了帝都警局南郊支局野外巡邏的騎警,他們很可能引發一場波及海德拉堡所有部落的大亂。 喬帶著人,在火并爆發時就悠然離開了。 那些現金,喬拿走了兩萬金馬克的鈔票,其他的交給了司耿斯先生保管。 從斯圖亞特九世的保險柜里搜出的珠寶,則是全部交給了司耿斯先生。這些珠寶上面,絕大部分都有貴族家族的徽章暗記,好些都是造型獨特的私人訂制款。 除非將那些大小寶石零拆了販賣,否則這些特征鮮明的珠寶極難脫手。 但是零拆后的珠寶,價值十不存一,這顯然不合算嘛。 也就只能交給司耿斯先生暫時保管,看看未來是否有渠道,兌現這些珠寶的實際價值。 不緊不慢的溜達回了大學城區,喬帶著人,去了天平街附近的一個大型商鋪,采購了一整套的被褥和御寒衣物。 十月的海德拉堡,天氣已經很有點寒意。 一旦過了十一月,海德拉堡的氣溫更是會直線下降,伴隨著北方暴風雪,海德拉堡的氣溫將變得‘滴水成冰’,對于來自南方圖倫港的喬來說,冬季會極其的難熬。 臨行前,莉雅準備的那些衣物……在海德拉堡沒有任何用處。 一通大采購后,在愛因斯坦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吃食街,找到了名聲極大的‘老祖母酒館’。 燈火輝煌的酒館里,靠街的玻璃窗旁,喬坐在椅子上,認真的對付著面前油光水亮的烤羊腿。 “這家酒館,真不錯……羊腿很好,啤酒更好?!币贿呌昧钊嗽尞惖乃俣却蟪源蠛?,喬一邊滿足的贊嘆著老祖母酒館的酒水和美食。 愛因斯塔小心翼翼的靠著桌子角坐下,享用著一份美味的黃油rou排和一份苦味淡啤酒。 聽到喬的贊嘆聲,愛因斯坦笑道:“當然,這是整個吃食街生意最好的酒館……不過奇怪,老祖母今天不在?聽說,她親手烤制的羊排,是整個海德拉堡的第一美味。不過,得她心情好的時候才行!” ‘第一美味’? 喬抬起頭來,眼珠開始發光:“她要怎么樣心情才會好?” 愛因斯坦抓了抓腦袋,喃喃道:“或許,聽說,有人在這里打架,打壞了桌子椅子,按照十倍的價格賠償后,如果賠償金足夠的話,她的心情會變得非常好!” 喬呆了呆,然后就‘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打架? 賠償? 哦,哦,這是喬少爺最擅長的事情。 找個看上去不順眼的學生,打他一頓,順便弄碎一堆桌子椅子,給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賠償……如果這樣就能品嘗到海德拉堡的第一美味,一點點賠償金算什么呢? 喬進酒館的時候,時近黃昏。 干掉兩條烤羊腿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吃食街上,頓時多了很多身穿校服的青年男女,他們在大街上往來穿梭,歡笑聲、叫嚷聲、歌聲、罵聲,一下子就讓整天吃食街沸騰了起來。 老祖母酒館開始上客,三五成群的學生涌入了酒館,相互呼朋喚友的在一張張長條桌旁坐定。 穿花蝴蝶般的侍女往來奔走,送上一杯杯大份的啤酒,送上各色美味。 酒館迅速被人填滿,然后就連長條的吧臺前,都擠滿了用餐的大學生。 年輕人胃口好,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基本上所有人都消滅了自己的晚餐美食。餐盤被收拾得干干凈凈,佐餐的啤酒也被喝得精光,夜生活的主題開始上場——一桶一桶的原釀啤酒被扛了出來,空氣中開始迅速彌漫著濃郁的麥芽香味。 青年男女們開始開懷暢飲,隨著酒精不斷的蒸騰他們的血液,學生們開始高談闊論。 西北蘭茵走廊的戰事……魯萊大平原的動靜……西南山區匪徒的消息……東邊大領主們的八卦……帝都貴族們的風流韻事…… 終于,有人提到了魯爾城大區正在發生的事情。 “帝國皇室背信棄義……他們用莫須有的罪名,動用國家暴力,侵占魯爾城大區的民間資產……無恥啊,無恥!” 一名帶著明顯魯爾城口音,手腕上戴著一塊明晃晃的新式機械表,表殼鑲嵌了一大圈五顏六色的寶石,顯然造價高昂的青年男子揮動著手中的啤酒杯,大聲的嚷嚷著。 “不,貪婪的容克貴族們必須受到懲罰,偉大的帝國皇室萬歲……那些貪婪的吸血鬼,就應該被挨個槍斃!” 一名身材魁梧,長相很野性,臉上滿是黑色絡腮胡的青年猛地跳了起來,揮動著拳頭大聲咆哮。 “消滅可惡的容克資本……所有的財富都應該屬于帝國公民!” 又一個個子矮小的青年蹦了出來,大聲的喊出了自己的口號。 “打他!” 不需要任何的預熱,不需要任何的過渡,酒精上腦、熱血澎湃的青年們直接揮出了自己的拳頭。 ‘嘩啦啦’……老祖母酒館一陣大亂,近千名學生打成了一團。 十幾名膀大腰圓的侍者跳上了吧臺或者餐桌,手里拿著小本子,認真的觀察著這群年輕人的戰斗,認真的記下了被打碎的桌椅數量等等…… “哇哦!”喬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就變成了戰場的酒館。 “習慣就好!”愛因斯坦近乎本能的抱著頭,蹲在了餐桌下:“基本上每天都是這樣……我經常來這里,幫助攙扶受傷的倒霉蛋去醫院……攙扶一個人,一個銀芬尼……每天晚上買賣還不錯!” 喬瞪大了眼睛,他突然發現,海德拉堡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無聊和無趣。 他突然,有點愛上海德拉堡,愛上大學城,愛上這該死的吃食街和老祖母酒館了。 混亂持續了半個小時,等到有百來個熱血的青年捂著腦袋倒在地上抽抽后,大隊警察熟門熟路的走了進來,無比熟絡的開始清場。 但凡動手的學生,全都被請去警局配合調查。 被打傷的學生,直接送去第三大學附屬醫院。 還有一些酒精燒壞了腦袋,沖著警察動手動腳的家伙,直接被手銬捆起來,被警察們拖垃圾一樣拖了回去。 和其他學生相比,這些徹底喝大了的學生,他們會享受單人貴賓間的超值服務,等他們清醒后,他們必須要有自己的直屬教師去簽字,才能離開警局、重回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