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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神魔書在線閱讀 - 第141節

第141節

    專列逐漸加速。

    第一節 巨大的機車頭內,幾盞新式的巨型煤氣燈釋放出強光,幾個巨大的水晶玻璃凹鏡撞在煤氣燈后方,幾根粗大的光柱透過車頭前的碩大玻璃窗,射出去上千尺遠,將前方的鐵軌照得一片通明。

    莉雅已經哭得軟在了黑森的懷里。

    羅斯公爵高高舉起右手,向著專列揮了揮手。

    維格拉爾站在一旁,雙手伸進了衣服口袋里,瞇著眼看著逐漸加速遠去的專列,沉沉的吐了一口氣:“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總要多經歷一些暴風驟雨,多經歷一些險惡鍛煉……如此,他們才能……”

    軟在黑森懷里的莉雅突然暴起,她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尖嘯,‘嗤’的一聲極其尖銳的裂空聲中,她右手多了一柄水波漣漪的劍影,一劍宛如烈風,快若閃電的刺向了維格拉爾。

    維格拉爾閃避不及,他險而又險的側過身體,劍鋒擦著他的面頰劃過,在他臉上撕開了一條深深的、細細的、長長的劍痕,大片鮮血飛灑,隨著劍風噴出去七八尺遠。

    月臺上,大群身穿黑色制服的監察廳所屬齊聲驚呼怒吼,迅速向莉雅圍了上去。

    護衛著黑森和莉雅,來火車站給喬送行的大群威圖家下屬同樣圍了上來,他們大聲叫囂著,嘶聲謾罵著,紛紛拔出了各色步槍、火銃朝著監察官們比比劃劃,氣焰囂張不可一世。

    羅斯公爵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無可奈何的用小折扇捂住了臉,無力的呻吟著:“維格拉爾閣下,請您體諒一位母親的心情……有時候,并不是所有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所謂的男子漢……”

    羅斯公爵深深的呼吸著:“比如說,我寧可我的丈夫和我的那兩個兒子,他們軟弱些,無能一些,他們能夠陪伴在我身邊,而不是……”

    維格拉爾右手捂住了臉上的劍痕,臉蛋劇烈的抽搐了幾下,然后苦笑了一聲。

    專列車廂里,喬有氣無力的坐在了小套房會客廳的沙發上,目光呆滯的看著車窗外。車廂里的燈光透過玻璃窗照了出去,喬的黑暗視覺,讓他能夠看清窗外的夜景。

    重重疊疊的丘陵,大片的葡萄園和油橄欖樹一晃而過。

    路邊的葡萄園內,幾條巡夜的獒犬站在葡萄架下,朝著飛馳而過的專列大聲的咆哮著,更有膽大的獒犬在路邊追著專列奔跑,足足過了半刻鐘,才被專列拋在了后面。

    喬感覺自己就是那條被丟下的獒犬。

    莫名的空虛和不安籠罩全身,他看著站在小客廳內的蘭木槿、蘭桔梗,還有牙、司耿斯為首的一眾家族老人,有點茫然的笑了笑。

    “我第一次出遠門……我第一次,離開黑森、莉雅、蒂法和薇瑪……”

    “抱歉,我不知道該說一些什么。”

    “我感到,有點……有點……啊,木槿,桔梗,你們參軍離開圖倫港,去魯萊大平原的時候,你們……一點都不驚慌么?”

    蘭木槿、蘭桔梗對望了一眼,蘭木槿坐在了喬對面的沙發上,然后掏出了一副紙牌放在了小方桌上:“我們當然也緊張,也害怕……面對不可測的旅途,還有未知的前途,我們也不知所措,我們也很驚慌懵懂。”

    “不過,很快就能習慣的,喬,很快就能習慣的。”蘭木槿將紙牌在手上熟練的洗了幾把,手指一彈,一張張紙牌就靈巧的飛了起來,然后旋轉著落回他手中。

    “來,玩幾局紙牌吧?你現在肯定睡不著,玩幾局紙牌,會讓你放松一些!”

    喬的興致來了,他用力的揉搓著雙手,大聲笑著:“玩牌?我是高手啊……我跟戈爾金學會的紙牌,我是高手啊……唔,十個金馬克一把?”

    “哦,不,我們沒您這樣有錢,十個噴泉蘇一把?”

    “哦,不,噴泉蘇?連贏一晚上都買不了一瓶朗姆酒……十個銀芬尼吧?這是我的底線了!”

    “好吧,十個銀芬尼。”蘭木槿的笑聲響起:“我們剛發薪水,口袋里還有點錢!”

    第一百九十章 作死的洛蒙德

    九月二十八日。

    天色剛亮,喬就醒了過來。

    專列呼嘯向前,鋼輪摩擦鐵軌,發出整齊有韻律的轟鳴聲。鋼輪從鐵軌的接縫處碾壓過去,伴隨著‘轟隆’悶響,車廂就微微的晃一晃。

    “水!”喬下意識的向床頭柜的方向抓了一把,卻抓了一個空。

    專列套房,臥室床頭的床頭柜上,只有一張小巧的水彩風景畫,出自某個不知名的畫家之手。除此之外,就是一個小花瓶,里面插了幾朵蔫噠噠的野菊花。

    沒有喬熟悉的水晶大水杯,更沒有他每天早上必定要喝的那一杯溫水。

    喬晃了晃腦袋,小心的撐起了身體。

    嗯,身下的床榻,也沒有自己臥房里那張訂制的大床、訂制的床墊舒服,硬邦邦的床榻和床墊,哪怕喬身上rou很厚實,依舊感到硌骨頭。身上的薄被也是鐵灰色的軍用品,質地很‘踏實’,也只能這般形容了。

    掀起薄被,往身上看了看,喬無奈的搖了搖頭。

    身上沒有穿舒適的絲綢睡衣,而是警局配發的制式大褲頭,加上黑色的制式襯衫。難怪渾身緊繃繃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發酸。

    挪動一下身體,坐在床榻邊緣,雙腳踩著長筒靴,喬呆呆的看著床頭柜上放著的五個金橡芬尼,即俗稱的大芬尼銀幣,以及二十幾個凱旋門蘇,即所謂的大蘇銅幣。

    “收獲不錯!”喬得意的抓起了面前的銀幣、銅子兒,放在掌心掂了掂,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雖然付出了三百金馬克的成本,但是……起碼我也有進賬!”

    昨夜的牌局,喬一共支付了蘭木槿、蘭桔梗、牙和司耿斯三張一百金馬克面額的鈔票。

    而他收回的,就是這么五個金橡芬尼、二十幾個凱旋門蘇,兌換成金馬克,大概能有兩點五個金馬克。

    “真奇怪,我從戈爾金那里學會的打牌,無論對手是誰,他總是能贏,而我就……”喬將一大把銀幣、銅子兒甩在了被窩里,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真和智商有關么?”

    只不過,有了昨晚上的一局牌,嬉笑叫罵聲中,喬心頭的彷徨、不安消散了許多,對家人的思念也被壓制了下去。此刻他的心情,還算不錯。

    站起身來,拉開套房內的幾扇門看了看,喬找到了套房的盥洗室,認真的洗漱了一遍。

    然后他服下了十支新式的力量藥劑,盤坐在房間中間的地毯上,開始認真的修煉呼吸法。很快他的呼吸節奏就變得極其的悠長而怪異,身上一縷縷熱氣不斷的升騰而起。

    專列上空間狹小,喬只能修煉呼吸法的靜功。

    花費一個多小時,將十支新式藥劑的藥力消化一空后,又認真的刷洗了一遍,喬穿戴上全套的警察制服,昂首挺胸走出了套房。

    和喬所在的這節車廂緊鄰的,就是專列的餐車。

    布置得典雅大方的餐車內,盧西亞公主洛夫娜殿下,已經端坐在了一張餐桌旁,端著一杯熱茶,靜靜的欣賞著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

    兩名女監察官坐在洛夫娜隔壁的餐桌旁,她們面前同樣放著一杯熱茶,但是她們并沒有碰觸茶杯,而是很認真的、毫不掩飾的監視著洛夫娜的一舉一動。

    餐車的前后出口,都有監察廳的監察官嚴陣以待;在這車廂兩端最頂頭的餐桌旁,則分別坐著四名來自嘉西嘉島駐軍,擁有少將軍銜的軍方好手。

    喬步伐輕盈的走進了餐車。

    洛夫娜扭頭看了他一眼,舉起了手中茶杯:“喬閣下,這邊坐?”

    喬呆了呆,看了看洛夫娜,絲毫不猶豫的大步走了過去,重重的坐在了洛夫娜對面的位置,然后舉起右手,打了個極其響亮、猶如三十毫口徑野戰炮發射般的響指。

    “早餐,謝謝……按照正常人十人份,先給我來這么多。著重是rou食和牛奶,謝謝!”

    洛夫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喬,然后‘噗嗤’一笑:“看得出來,您有一個健康、強壯的身體。”

    剛剛結束修煉,喬全身正處于匱竭狀態,洛夫娜打趣他的時候,喬的腸胃蠕動,頓時發出了牛鳴一般的沉悶聲響。喬有點尷尬的向洛夫娜點了點頭:“我從小飯量就大,開始修煉后,更是如此……尊敬的殿下,您起得這么早?”

    蘭木槿、蘭桔梗一前一后的走進了餐廳,兄弟兩無聲的坐在了喬身后的餐桌旁。

    洛夫娜端著茶杯,抿了一口熱茶,然后拉長了聲氣抱怨起來:“起得早?不,我一晚上都沒睡著……床太硬,枕頭太硬,被子太硬……天哪,我感覺就像是睡在石板上。而且房間里的味道也不好,沒有我熟悉的熏香,我完全不可能睡著。”

    洛夫娜放下茶杯,雙手放在餐桌上,目光炯炯的盯著喬:“尤其是,沒有熟悉的侍女在身邊陪伴,我同樣是睡不著的。喬閣下,貴國應該給與我和我身份相匹配的待遇!”

    喬沒吭聲。

    洛夫娜瞇著眼,大聲的抱怨道:“那么,在下一個大城市暫時停車,讓我采購一些生活必需品,購買幾個熟練可用的侍女,可以么?”

    一大盤熏香腸被胖乎乎的廚子端了上來。

    喬舉起刀叉,‘嘩啦啦’就將三根酸菜豬rou餡香腸干了個精光。他抬起頭來,滿足的喘了一口氣,不滿道:“忍忍吧,尊敬的殿下,我昨晚上睡得也不好,可是我既然能忍受,您就應該也能忍受。”

    洛夫娜被喬的態度引得微怒,她低聲吼道:“我可是尊貴的盧西亞帝國的公主!”

    喬傲然昂起頭來,大聲嚷嚷著:“可是,盧西亞皇室非常窮……常年靠借貸為生。您從小受到的待遇,無論吃穿用度,肯定沒我好,這是薇瑪告訴我的,這小丫頭非常機靈,她的話是靠譜的……所以,從小比您享用更奢華的我都能忍受,為什么你不能?”

    喬的話猶如當頭一道悶雷落下,劈得洛夫娜公主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饒是監察廳的監察官們,個個都好像天生沒有表情的雕像,喬的這番話,依舊引得餐車兩側守著的監察官們面皮抽搐,差點沒笑出聲來。

    而負責貼身看護洛夫娜的兩位女監察官,則是直接沒控制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喬沒去看洛夫娜瞬間扭曲的表情,雙手刀叉飛舞,他酣暢淋漓的一通猛塞,一大盤熏香腸沒費多少勁就被他徹底消滅。

    一大籃子白面包送了上來,更送上來一小桶鮮牛奶。

    喬歡呼一聲,繼續埋頭大吃大喝。

    洛夫娜面孔痙攣,面色青紅不定的盯著喬,她雙手緊緊握拳,身體微微的顫抖著,看上去她隨時可能在喬的大臉蛋上轟上一拳。

    喬感受到了洛夫娜身上鼓蕩的猩紅色煞氣,他抬起頭來,很認真的看著洛夫娜:“尊敬的殿下,我實話實說而已。您牽涉到一件嚴重威脅帝國安全的惡性事件,您和數百名英勇忠誠的帝國軍士兵的犧牲有關。”

    “您現在享受的,是格外的優待。”喬毫不含糊的將一小桶鮮牛奶‘咕咚’幾口喝得干干凈凈:“或者,您更愿意享受和那個什么……什么……洛蒙德一樣的待遇?”

    ‘嗆瑯瑯,嗆瑯瑯’,手銬鐵鏈的撞擊聲中,洛蒙德在幾個牛高馬大的監察官的包圍下,慢吞吞的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洛蒙德身上,也只有雙手被長鏈條手銬銬住,除此之外,并無別的禁錮器械。

    喬回過頭去看著洛蒙德,然后搖了搖頭。

    按照喬的想法,就應該按照龍格斯特少將的意見來處理——直接在圖倫港崩掉洛蒙德,什么麻煩都解決了。

    現在還要將他和洛夫娜一并帶去帝都……真是平白浪費帝國資源。

    洛蒙德慢吞吞的走進了餐車,在一張餐桌旁緩緩坐下,然后舉起了雙手,向身邊的監察官們晃了晃:“先生們,不需要這樣苛刻……相信我,這只是一次意外的外交事件。連邊境沖突都算不上,只是一次計劃之外的外交摩擦,僅此而已。”

    “我必須得到和我的身份相匹配的待遇,而不是像一個卑劣的囚徒那樣,戴著枷鎖享用早餐!”

    洛蒙德帶著冰海王國貴族紳士們特有的倨傲,帶著一絲絲驕橫的語氣,近乎向身邊的監察官們發號施令般說道:“解開我的手銬,我需要一頓圣希亞風味的,匹配我身份的早餐!”

    這趟專列的負責人,羅斯公爵派出的帝國軍陸軍中將,同時也是羅斯公爵的遠房堂弟,帝國亨廷堡家族支系成員,奧托·馮·亨廷堡背著手走進了餐車。

    身材高大,面孔猶如花崗巖雕像一樣線條粗狂、硬朗的奧托中將點了點頭,沉聲道:“滿足他的要求。早啊,喬!”

    喬站起身來,朝著奧托中將欠身行禮:“早安,奧托將軍。”

    喬好奇的打量著奧托中將,這位將軍在圖倫港極少出現,極少有人認得他。作為羅斯公爵手上最鋒利的屠刀,亨廷堡家族對嘉西嘉島民的多次血腥報復,都是由他親自出手。

    能夠在四十歲出頭的年齡,掛上中將軍銜,其中固然有羅斯公爵的大力舉薦,奧托中將砍下來的那數以萬計的頭顱,同樣功不可沒。

    作為羅斯公爵身邊最得力的下屬之一,如果不是帝都的老太太暴怒,羅斯公爵也不會讓奧托做這次專列的負責人!

    奧托中將走到喬身邊,親昵的伸手拍了拍喬的胳膊——他當然知道威圖家族和自家的關系,嘉西嘉島駐軍能過得如此滋潤,威圖家做了多大的貢獻啊!

    洛蒙德手上的手銬被解下。

    一聲咆哮,洛蒙德抓起餐桌上的一柄牛排刀,一步沖到了洛夫娜面前,刀光一閃,直刺洛夫娜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