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沒過多久,伴隨著‘吱吱’尖叫聲,枝葉響動中,一條黑影在樹枝上蹦跳著朝這邊飛馳而來,然后‘唰’的一下跳了下來,準確的落在了司耿斯的肩膀上,歡快的鼓掌蹦跶著。 “巴庫?”喬和司耿斯同時開口。 “吱吱,嘎嘎!”司耿斯的猴子巴庫張開嘴,右手不斷的朝著嘴巴指點著。 “要吃的?香蕉?現(xiàn)在沒有。”司耿斯攤開雙手,皺眉道:“你做了什么?剛才你跑出這么遠,你去勒夫崗里面做了什么?” ‘嘭嘭嘭’,數(shù)十聲槍響傳來,稀稀拉拉的鉛彈穿透黑暗,漫無邊際的打向了喬和牙幾個人。 ‘啪’的一聲,一發(fā)鉛彈打在了猛犸巨龜?shù)凝敿咨希鹦且婚W,鉛彈軟塌塌的黏在了龜殼上,龜殼則是絲毫無損。 “抓住那只猴子,那只該死的猴子……一群蠢貨,廢物……它,它,它傷害了西雅克侯爵!” “恥辱,這是巨大的恥辱……在我們的保護下,侯爵大人被一只猴子弄得大腿脫臼……你們還有臉見人么?你們還能算是帝國情報本部的精英么?” “抓住那只……” 一片火把涌了過來,迅速驅(qū)散了四周的黑暗,一隊二十幾個身穿黑制服,騎著駿馬的騎兵急速靠近,一名手持燧發(fā)步槍,目光犀利的騎兵突然大叫了一嗓子。 “長官,那猴子,那猴子!” 二十幾個騎兵目光一凝,同時看到了蹲在司耿斯肩膀上的猴子。 “交出那猴子!”一名身穿黑色制服,長條臉,面色鐵青的男子策騎沖了過來,蠻橫無比的,一手抓向了蹲在司耿斯肩膀上的巴庫。 “滾開!”喬右手一揮,一拳落在了那男子的手臂上。 一路上,喬心中積蓄了對西雅克的怒火,這一拳他不小心稍微用了點力氣,就聽一聲脆響,男子的手臂驟然炸開。 好似被一門大口徑野戰(zhàn)炮近距離轟了一炮,男子的整條手臂,從手指尖到肩膀,在一圈白色的氣爆中炸成了一團血霧。 二十幾名騎兵齊聲怒吼,他們丟下剛剛發(fā)射了一輪,已經(jīng)打空子彈的燧發(fā)步槍,拔出佩劍,策騎朝著喬發(fā)動了沖鋒。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主動退卻 “不要殺人!” 騎兵們沖上來的時候,喬飛快的看了一眼蘭木槿和蘭桔梗,然后大吼了一嗓子。 牙繃緊了面皮,渾身散發(fā)出冷冽的殺氣,手中刺劍帶起上千條極細的寒光,正面迎向了沖突而來的騎兵。 司耿斯舉起了細細的手杖,左手按住了肩膀上的巴庫,然后就一動不動。 黑夜中,突然多了一種莫名的氣息,好似有很多無形的扭曲存在正藏匿在黑暗里,鬼鬼祟祟的窺視著火把照耀下的眾人。 沖鋒的騎兵們,莫名覺得渾身發(fā)冷,他們的斗志、他們的戰(zhàn)意、他們的怒火,都在快速的下降。 蘭木槿雙手揣進了袖子,默不作聲的飄身下馬,站在了喬身后的車架上。 蘭桔梗右手反握一柄造型奇異的二尺短刀,喬開口大吼的時候,他的半截身體已經(jīng)沒入了黑暗中。聽到喬的吼聲,蘭桔梗微微一笑,然后他驟然消失在黑暗中。 ‘嗤嗤’聲響不斷,牙手中刺劍猶如暴雨,快速的在那些騎兵的胳膊、大腿等rou厚不致命的地帶穿刺而過。 伴隨著‘嗤嗤’聲,騎兵們的身上不斷有一道道細細的血水噴出。他們嘶聲怒罵著,右手無力的松開,一柄柄刀劍重重的落在地上。 他們的大腿也在流血,他們雙腿極快的失去力氣,身體搖搖擺擺的,從馬鞍上側(cè)翻倒地。 跟在后面的十幾個騎兵大聲咒罵著,他們用靴子跟上的馬刺重重的扎在馬肚子上,戰(zhàn)馬嘶吼、長鳴,嘴角噴出大片白花花的粘稠吐沫,傾盡全力沖向了仗劍而立的呀。 下一瞬間,十幾匹戰(zhàn)馬的韁繩、肚繩,還有馬鞍上的活扣、繩索等紛紛斷裂。 一道道rou眼幾乎不可見的寒光在黑暗中一閃即逝,十幾名騎兵的帽子被一刀劈成了兩片,寒光掃過他們的頭頂,細碎的切割聲中,十幾個騎兵的頭發(fā)、眉毛被一刀掃得干干凈凈。 緊接著尖銳的馬嘶聲傳來,十幾匹瘋狂沖刺的戰(zhàn)馬突然身不由己的騰空而起,四腿劇烈的蹬踏著,重重的側(cè)翻倒地,將那些騎兵的一條大腿壓在了自己身子下面。 刺耳的骨折聲如爆豆子一樣傳來,騎兵們發(fā)出凄厲的痛呼聲。被摔倒在地的戰(zhàn)馬瘋狂的掙扎著,戰(zhàn)馬的身體一陣亂動亂扭,帶給了這些騎兵更大的痛苦。 蘭桔梗一如他消失時那樣,沒有半點兒動靜的回到了喬的身邊。 那柄造型奇異,一側(cè)是鋒利刃口,一側(cè)是鯊魚利齒一般鋸齒的兩尺短刀,在蘭桔梗的手掌上‘嗖嗖嗖’的快速轉(zhuǎn)了十幾圈,然后‘啪’的一下,蘭桔梗很神氣的,將短刀精準的插回了腰間掛著的刀鞘。 司耿斯的右手緩緩放下,黑暗中那股奇異的氣息逐漸消散,好似那些不可名狀的存在,已經(jīng)偷偷摸摸的跑到了遠處,不再窺視這邊的生靈。 巴庫‘嘎嘎’尖叫著,興奮地在司耿斯的肩膀上亂蹦亂跳。 瘋狂的狗吠聲傳來,大隊火把朝著這邊沖來,一百七八十條口吐涎水的惡犬飛撲而至,在這些惡犬身后,百多名身穿黑色制服的騎兵,連同數(shù)百名威爾斯家、圖靈家、塞西爾家的護衛(wèi)一并沖了過來。 在這騎兵和護衛(wèi)的后面,亂糟糟跟著一大群人。 那些人有的光著膀子,有的穿著白色襯衣,手中都握著各色槍械或者刀劍。 這些人是勒夫崗的鎮(zhèn)民……勒夫崗治安極其糟糕,所以街坊之間就形成了比較穩(wěn)定的‘聯(lián)防’制度。一旦有事,鎮(zhèn)民們會呼朋喚友,帶著兵器集體出動。 鎮(zhèn)民們也拉幫結(jié)派,相互之間涇渭分明,背后各自有圖倫港的大家族支撐著。 這些帶著兵器,帶著惡犬,亂糟糟沖過來的鎮(zhèn)民數(shù)量近千,他們遠遠的站在后面,一臉興奮的朝著喬的方向指指點點。人群中,很有一些長相兇悍的家伙,偷偷摸摸的將槍口對準了喬。 只是燧發(fā)步槍的有效射程有限,最多不過能比較準確的射擊兩百尺外的目標。 鎮(zhèn)民們距離喬足足有三百尺開外,就算瞄準了喬,這些燧發(fā)步槍的威脅有限。 惡犬們狗仗人勢,吐著口水朝著喬一行人撲了上來。 蘭木槿突然伸出手,雙手抱住了車架上的猛犸巨龜,他掰開了猛犸巨龜?shù)淖彀停冻隽藵M口尖銳的倒刺獠牙,同時他伸手重重的在猛犸巨龜?shù)牟鳖i末端戳了一下。 猛犸巨龜水缸大小的腦袋猛地一抬,張口發(fā)出了一聲低沉有力,充滿野性的咆哮。 一百多條品種各異的惡犬同時夾住了兩條后腿,它們夾著尾巴,‘嗚嗚’哀鳴著轉(zhuǎn)身就逃。其中超過一半的惡犬一邊逃跑,一邊噴尿不止。 “干什么?你們想要干什么?”喬猛地拔高了聲音:“聚眾襲擊帝國警察,你們知道這是多么嚴重的罪行么?” 拉普拉希譏誚的尖笑聲幽幽響起:“尊敬的一級警尉緋紅閣下,您知道聚眾襲擊帝國警察,是何等嚴重的罪行么?” 喬的臉抽了抽……說實話,他不是很清楚…… 剛剛被喬一拳打碎了一條手臂的男子痛呼了一聲,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不管血流如注的傷口,左手伸進胸口暗袋,哆嗦著掏出了一個黑色封皮、中間鑲嵌著血色紋章的證件。 “德倫帝國情報本部,南方特遣部高級情報官,帝國中校,巴巴利亞·馮·勞倫斯。”男子身體搖搖擺擺,朝著喬大聲咆哮:“喬·容·威圖……你打傷了我,你知道,這是什么罪名么?” 好幾個身份明顯高出一截的騎兵跳下戰(zhàn)馬,沖到了巴巴利亞身邊,掏出了急救包,將大量止血藥粉倒在了繃帶上,然后用繃帶死死纏住了巴巴利亞肩膀上巨大的傷口。 有人伸手在巴巴利亞的傷口附近用力戳了幾下,他的指尖上有暗紅色的光芒閃爍,巴巴利亞傷口小溪一樣流淌的血流,短短兩個呼吸后就止住了流血。 凌亂的馬蹄聲傳來,人群左右一分,頭發(fā)散亂的西雅克陰沉著臉,帶著大隊騎兵沖了過來。 后面,勒夫崗的環(huán)城馬路上,一條長龍一樣的火把快速的逼近。 比利的尖叫聲遠遠的傳來:“加快速度,加快速度,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些家伙肯定有什么陰謀,他們搞不好就是對頭兒不利!”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后面的炮隊不要落后……發(fā)射藥裝填好了么?開花彈裝填好了么?霰彈呢?做好戰(zhàn)斗準備,如果他們是想要圍堵頭兒,給我往死里干!” 就在西雅克侯爵帶著大隊人馬趕到現(xiàn)場,西雅克氣還沒有喘均勻,威圖家,還有如今的盟友家族的大隊人馬已經(jīng)及時趕到。 就這么大一個勒夫崗鎮(zhèn)子,西雅克他們鬧騰了許久,威圖家和其他幾個家族如果還沒有反應(yīng)的話,鐵騾子他們早就被人連骨頭帶毛一并吞下了。 鐵騾子在大群家族護衛(wèi)的簇擁下,帶著騰騰煞氣沖了過來。 鐵騾子狠狠的咬著牙,臉上的那條大傷疤在火把的照耀下好似活物一樣蠕動著。隔著老遠的距離,他就大聲的咆哮著:“沒完了是吧?沒完了是吧?侯爵了不起么?一個情報頭子了不起么?哈,掛上一百萬金馬克,你死不死?死不死?” “騾子叔叔,鎮(zhèn)定,鎮(zhèn)定,我沒事!” 喬的臉劇烈的哆嗦了一下,很好,這才是真正的家族老人啊。 只不過,這話私下里說說可以,哪怕是就這么做了也可以……一個帝國侯爵嘛,砸一百萬金馬克出去,真有無數(shù)人會前仆后繼的去刺殺他。 但是,可以做,卻不能當(dāng)眾說出來! 數(shù)十名威爾斯家的護衛(wèi)被鐵騾子帶著人暴力推開,大隊威圖家的護衛(wèi)闖了過來,將喬和他的四輪馬車圍在了中間。 外面黑影中,比利猶如一顆圓潤的球一樣蹦跶著,指揮著二十幾門三十五毫、六十毫口徑的野戰(zhàn)炮一字兒排開,擺出了齊射的架勢。 黑暗中,更有無數(shù)人影在搖晃,也不知道鐵騾子究竟帶了多少人過來。 西雅克坐在馬背上,目光陰沉的掃過巴巴利亞的斷臂,然后又掃過了馬車上那頭巨大的猛犸巨龜。 “喬……”西雅克抿著嘴,指了指司耿斯肩膀上的猴子:“你欠我一個解釋。” 喬雙手叉腰,站在車架上盯著數(shù)十尺外的西雅克。 他心里一陣的火氣冒了出來,免不得語氣中就充滿了暴躁、暴虐的氣息:“西雅克,我受夠你了……你仗著你的權(quán)勢,白天剛剛欺負了我一頓,晚上還接著來?” 仰面看天,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發(fā)出了比大口徑艦炮轟鳴還要可怕的咆哮聲。 一聲大吼,喬的身體附近赫然都爆開了一圈白色的氣爆,他咬著牙,伸手指著西雅克怒道:“那么,來吧……火并吧……我討厭那些虛偽的貴族、官場各種潛規(guī)則,我們就像是真正的長了鳥和蛋的男人一樣,火并吧,廝殺吧,為了私人恩怨,家族決斗吧!” 喬高高舉起了右手,大聲吼道:“比利,看我命令,準備開火!” 黑暗中,莫名響起了燧發(fā)槍扳開槍機的響動,密密麻麻的,起碼有數(shù)千支燧發(fā)步槍和燧發(fā)短銃發(fā)出的響動。 “西雅克,來吧……我們干一場。” “威圖家今天可以在這里死很多人,一千個,兩千個,三千個……死掉的兄弟,我威圖家給足夠的撫恤金,養(yǎng)他的家人養(yǎng)一輩子!” “威圖家,有這個錢!”喬陰沉著臉,‘撕拉’一下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得稀爛,只剩下了一條褲頭掛在身上。 “來吧……你讓我感到惡心了,你讓我感到厭煩了,我想要和你拼命!”喬大聲咆哮:“我們按照圖倫港的地方風(fēng)俗來,我們往死里干!要么你,要么我!” 西雅克陰沉著臉,沉默了一陣子,他撥轉(zhuǎn)了馬頭,大吼了一聲:“撤!”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式藥劑 時間悄然流逝,已然過了午夜時分。 威圖家,黑森的專用修煉室上方,鳥巢狀的樹屋里,四周窗戶緊閉,只有面朝大海的方向,那一扇窗子僅僅拉上了薄薄的紗簾。 月光透過淡銀色的紗簾照了進來,在地板上留下了一個端端正正的四方形光塊。 黑森坐在窗子下的小木桌旁,很熟練的給自己倒上了滿滿一大杯陳年朗姆酒,然后抓起一個大酒杯,往里面滴了三滴粘稠的酒液,再用天然氣泡水將杯子注滿。 將稀釋的‘美酒’重重放在小桌對面,全身藏在陰影中的男子面前,黑森舉起滿滿一大杯陳年老酒:“試試看……從威爾斯家地窖里找出來的好東西,一百五十年的老酒,我總共就找到了十二瓶。” 黑暗中的男子抓住酒杯,和黑森輕輕碰了一下。 ‘叮’的一聲響,黑森舉起酒杯,‘咕咚’一大口,杯子里琥珀色的酒液就消失了一大半。 男子則是舉起酒杯,湊到嘴邊,輕輕的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酒水只是淺淺的下去了一線。 “恭喜。”男子輕輕開口:“圖倫港,新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