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顆扣子，解開，莫鬧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視線從他的臉轉(zhuǎn)到他的手上。

    第二顆扣子，解開，莫鬧已經(jīng)有了一點(diǎn)正常意思，視線從他的手轉(zhuǎn)到他襯衫領(lǐng)口里的肌膚。

    “徐墨離，你在做什么？”她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兩步，防備性地看著徐墨離。

    “你沒有看見嗎？”他不疾不徐地解開第三顆扣子，然后深情地望著莫鬧，他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還不解氣的話，我讓你親回來。”

    “滾，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嗎？”莫鬧頭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只覺得太陽xue的地方突突地跳個不停。

    “一樣什么？”他繼續(xù)專注地盯著她。

    莫鬧：“耍流氓。”

    看著她憤怒的樣子，徐墨離忍不住低低地笑，笑容爽朗。大手一伸，將人抱在懷里，“乖，我只對你一個人耍流氓。”

    這個人，真是夠了。

    莫鬧在他的懷里撲騰了幾下，又聽到他說：“別動，讓我抱抱你。這幾天，很累。”

    他說得很認(rèn)真，語氣里透著滿滿的倦意。他的頭擱在莫鬧的肩上，埋首在她的頸間，呼吸著屬于她的清香。

    感受到他越發(fā)沉重的呼吸聲，她的心猛然一顫，“徐墨離？”

    “嗯。”厚重的鼻音，聲音悶悶的。

    “你還好嗎？”她問。

    “不好。”他回答，“蘇揚(yáng)和淺淺離婚了，小呆受傷了，我覺得自己……”一點(diǎn)用也沒有。

    他說到一半，聲音已經(jīng)有些哽咽了。

    等了許久，他才繼續(xù)說道，“我，很欠揍。”

    “嗯。”她自然地接了他的話，“非常欠揍。”

    他身體一僵，隨后便緊了緊抱著她的手，“我知道。”

    這時，莫鬧緩緩地抬起自己的雙手，輕輕地落在徐墨離的腰上，回抱著他，“下次，別這樣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是徐墨離沒有聽過的溫柔，他閉著的雙眸在她的聲音里，張開來，眼睛里閃過暖流，“嗯，沒有下次了。”

    寧靜的夜里，昏黃的路燈下，兩人緊緊地相依偎在一起。偶有微風(fēng)輕輕地拂過，帶來一點(diǎn)點(diǎn)清涼。莫鬧在徐墨離的懷里換了個姿勢，頭貼在他的胸膛上，“我沒回來之前，你和我爸媽說了什么？”

    “想知道嗎？”他有意吊她的胃口。

    “不說不勉強(qiáng)。”她依舊和他犟。

    徐墨離輕笑，抬手摸摸她的短發(fā)，“我把我們的事情和他們說了，并且請求他們把你交給我。”

    莫鬧抬頭看他，“他們答應(yīng)了？”

    他點(diǎn)頭，“嗯。”

    “他們就這么喜歡你嗎？那么輕易就把女兒賣了。”莫鬧翻了個白眼。

    “那是因?yàn)槲覂?yōu)秀。”徐墨離堅持己見。

    莫鬧：“屁。”

    徐墨離擰緊眉頭，放開她，“女孩子不要說這樣的話。”

    莫鬧：“我快三十了。”

    徐墨離繼續(xù)黑臉：“那也不行。”

    莫鬧：“你管不著。”

    徐墨離：“我是你男朋友。”

    莫鬧：“那也管不著。”

    徐墨離：“……”

    許久之后，莫鬧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徐墨離，你不是有急事嗎？”

    “哦，我和阿姨騙你的。”

    談戀愛（2）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好，在市里住了幾天，莫mama每天都在掛念家里，莫庭看她吃不好睡不好的樣子，索性幫忙收拾東西回家去。晚上和徐墨離打電話的時候，莫鬧只是在隨口提了一下，第二天一大早徐墨離便推了所有的工作，帶著一堆保健品出現(xiàn)在莫鬧的家里。

    莫鬧還沒洗漱，穿著睡衣去開門，睡眼朦朧地看著門外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打了個哈欠，“你怎么來了？”

    徐墨離剛要開口說話，就看見莫mama從莫鬧身后走了出來，熱情地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禮品，“墨離來了就好，怎么還帶這么多東西。對了，吃早飯了嗎？”

    “已經(jīng)吃過了，阿姨。”徐墨離在莫mama轉(zhuǎn)身往里走的時候，跟著進(jìn)門。

    等他換完拖鞋。抬頭便看見靠邊站著的莫鬧，一副還沒有睡醒的模樣讓他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柔聲地問道：“昨晚沒睡好嗎？”

    還不能很好地適應(yīng)這樣的親昵，莫鬧別開頭，又打了一個哈欠。

    徐墨離也不著急進(jìn)屋，就陪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目光格外地柔和。莫鬧實(shí)在是難以忽視那樣灼熱的視線，微微睜開雙眸，“看什么呢？”

    有人說，一個人最真實(shí)的模樣是在清晨一覺起來的樣子，特別是女人。那時候，她們沒有帶著面具一樣的妝容，沒有刻板僵硬的笑容。像莫鬧這樣伸手撓撓蓬松柔軟的頭發(fā)，隨意地打著哈欠，竟然真的有種說不出的美感。

    徐墨離倏然一笑，突然覺得他的口味真的越來越重了。

    “問你話呢，笑什么？”莫鬧不悅地皺了皺眉，纖細(xì)的手指搭在徐墨離的手背上，用力掐著上面的rou。

    本來安靜地看著她的人，似乎感覺不到疼痛，輕輕地俯下身，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靠近她，他的薄唇幾乎是挨著她的，淡淡地說：“沒洗臉吧，眼里還有眼屎呢。”

    莫鬧一聽，又羞又窘，雙手抬起來準(zhǔn)備推開身前的人。徐墨離已經(jīng)快她一步，抽身離開，嘴唇微微上揚(yáng)。

    徐墨離陪著莫鬧一家吃過早飯，然后開車送他們?nèi)C(jī)場。

    莫鬧坐在副駕駛，坐在她后座的莫mama拿著手機(jī)一直在光明正大地偷拍徐墨離。車子里上光燈一閃一閃的，相機(jī)的聲音清脆響亮，莫鬧借著反光鏡斜睨一眼駕駛座上的男人，依舊面如冠玉，無可挑剔。

    真是一個隨時隨地可以攝人心魄的妖精，怎么看都覺得美得不可方物。突然，那雙黑眸敏銳地?fù)渥降剿囊暰€，深邃的雙眸里帶著一絲她所熟悉的傲嬌，徐墨離扯了扯嘴角，壓低聲音問道：“被我迷倒了嗎？”

    被他這么一問，莫鬧倒是微微側(cè)過頭，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著他。完全忽略了后座的莫庭夫妻，學(xué)著上回徐墨離的樣子吹口哨，“喲，美人給大爺笑一個。”

    “莫鬧。”率先反應(yīng)過來的莫庭輕咳一聲，面色嚴(yán)肅地教育莫鬧，“多大的人了，還這么沒有禮貌。”

    已經(jīng)拍完照片的莫mama也收起手機(jī)，附和著莫庭說：“墨離，別放在心里。”說完還不忘蹬著莫鬧，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學(xué)學(xué)好吧’。

    徐墨離抿著唇，看著莫鬧一臉吃癟的樣子，十分淡然地微微一笑，“我不介意的，叔叔阿姨。莫鬧說什么，我都喜歡聽。”

    “墨離啊，你到底喜歡我們莫鬧什么？”這個問題困擾著莫mama和莫庭許久，莫mama每次講莫鬧和徐墨離進(jìn)行對比，就覺得人家徐墨離足足可以將他們家莫鬧甩幾條大街。

    徐墨離一邊認(rèn)真地開車，一邊想了想，“我都喜歡。”

    回答的很簡單，卻把莫mama哄得開心極了。莫鬧淡淡地看她一眼，她最看不順眼這樣的人了，哼了一聲，“你哪里我都不喜歡。”

    徐墨離聽著她的話，嘴角的笑容收了起來，抬起一只手摸摸她放在腿上的手，“別鬧了，我知道你是口是心非。”

    這么曖昧的話，車子里的人都聽見了。莫鬧看著反光鏡里都在注視著自己的莫庭夫妻，化過妝的臉，微微泛起了紅色。

    一路上再沒有人說過一句話，車子就這樣在安靜又奇怪的氛圍里駛向機(jī)場。和徐墨離一起送走爸媽，莫鬧便被他一路牽著回到車上，他坐在駕駛座上，微微側(cè)過頭問她：“接下來，如果沒有地方去，把時間交給我。”

    莫鬧想也沒想，直接回答道：“我有地方去。”

    “下次再去，現(xiàn)在只能選擇把時間交給我。”徐墨離完全不給她再拒絕的機(jī)會，替她系好安全帶，直接開車上路。

    等徐墨離將車子安穩(wěn)地開進(jìn)游樂園的停車場里，莫鬧才想起問他：“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徐墨離眼睛里有笑，看了她一眼，平時厚顏無恥的人此刻不知為何臉上竟然透著一層薄薄的粉。等車子在停車位上停好，才慢慢地開口說：“莫鬧，我們約會吧。”

    “約會？”莫鬧不確定地看了一眼車外，再回過頭來詢問徐墨離，“你確定我們要在游樂園約會？”

    徐墨離淡定自若地點(diǎn)頭，“游樂園怎么了？我覺得很有紀(jì)念意義。”畢竟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的約會，以前他也談過戀愛，但是每次約會的時候，不是陪著逛街就是陪著看電影。

    莫鬧這輩子只來過游樂園兩次，一次是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和何淺淺來這里慶祝，另一次就是現(xiàn)在。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和何淺淺一口氣體驗(yàn)完跳樓機(jī)、海盜船、颶風(fēng)飛椅，還有五個過山車，其中有一個是360°旋轉(zhuǎn)的。刺激歸刺激，但是對她來說實(shí)在是沒什么吸引力，玩過一次后便沒了興趣再玩第二次。

    她將安全帶解開，認(rèn)真地凝視徐墨離的雙眼，再一次詢問他：“徐墨離，你確定？”

    “嗯。”這可是他想了一夜才想到的最佳約會場所，徐墨離以為莫鬧心里害怕才這樣糾結(jié)，所以下車的時候，他執(zhí)意走在莫鬧的身前，大手緊緊地牽住她，任憑她怎么掙扎他都不放開，還一路念叨著，“今天一定是愉快的一天。”

    趕上了周末，游樂園里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爸爸mama帶著孩子。化了妝的小丑舉著小氣球，穿梭在孩子的周圍，莫鬧看著那些五顏六色的氣球，心里有些抵觸，但是低下頭便看見徐墨離握著自己的手。

    他也正好低頭看她，撲捉到她的視線，“你也想要嗎？”

    “什么？”莫鬧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牽著她手的人，已經(jīng)邁著大步追上了剛剛路過他們的小丑。

    “送給你。”五只粉紅色的氣球扎在一起，徐墨離將手中的氣球遞給莫鬧，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有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討寵。

    “我不要，你自己留著吧。”她又不是小孩子，莫鬧徑直往前走，真是和他多呆一秒都閑丟人。

    她腿短終究是跑不過他，沒一會兒就被人追了上來，徐墨離攔著她的去路，將手中的氣球硬是塞進(jìn)了她的手里，皺著眉說：“你不是喜歡，干嘛一直追著看？”

    莫鬧抿了抿唇角，又把氣球給他，“我追著看不代表我喜歡呀。”

    徐墨離默默看了她一眼，把氣球給她，然后賭氣走了。

    “你不喜歡也得拿著，這是我第一次送給你的禮物。”

    “喂。”莫鬧在后面叫他，看著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只能一遍一遍地喊：“徐墨離，你給我等等。”

    好不容易在旋轉(zhuǎn)木馬前追上徐墨離，莫鬧氣喘吁吁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跑那么快干嘛，不知道自己腿很長嗎？”

    徐墨離繼續(xù)默默看了她一眼，緊緊抿著的嘴唇，終于有點(diǎn)松動，稍微牽了牽。最后看到她手中還拿著的氣球，情緒頓時云開霧散，但還是故意板著一張臉淡淡地問：“要我陪你一起玩這個嗎？”

    “這個？”莫鬧直起身子，看著面前慢悠悠地旋轉(zhuǎn)的木馬，和上面歡聲笑語的孩子們，頓時覺得徐墨離在和自己開玩笑。

    “那我陪你玩吧。”徐墨離一手牽著莫鬧，一手從口袋里掏出錢包，買票。

    被人抱上旋轉(zhuǎn)木馬的莫鬧，坐正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小朋友，默默地問了一句：“徐墨離，你真覺得我們兩個加起來快六十歲的人，玩這個游戲不會很幼稚嗎？”

    “不會。”徐墨離鄭重其事地回答，然后在莫鬧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從她的身后上了木馬，兩個人同坐一只。

    他的身子突然貼了上來，溫?zé)岬膽驯蝗缙鋪恚[有些恍惚，準(zhǔn)備回過頭去，男人修長的手已經(jīng)從她的身后繞了過來，緊緊地攬著她纖細(xì)的腰。得了便宜的男人，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揚(yáng)著嘴角說：“莫鬧，你該減肥了。”

    旋轉(zhuǎn)木馬開始啟動，莫鬧自然而然地拉下臉來，彎著的手肘向后推去，撞在徐墨離精瘦的腹上，“姓徐的，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她轉(zhuǎn)過臉，他乘機(jī)在她的臉上啄了一口，諂媚地說：“別著急，你什么樣我都喜歡。”

    談戀愛（3）

    徐墨離苦心策劃的一場本應(yīng)該甜甜蜜蜜的約會，就在垂直過山車啟動那一刻開始，徹底地葬身在自己的恐懼里。他一手拽著莫鬧的手，緊緊地拽著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