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還年輕
第二天一早,阿布拉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十分真誠地用他那不太熟練的中文,像司老爺子認錯。 “對不起,琪……爸爸,我不該……打擾您,今天,我會……搬住外面……” 可惜,他一時舌頭沒繞過結,少說了一個字,差點沒把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的老爺子又給氣到。 “誰是你爸爸?我這年紀,我當你爺爺都可以了!” 司老爺子說完,氣得把筷子“啪”地一下扣在桌上,急速地喘了幾口氣,然后氣息不平地說著:“不吃了不吃了!這還吃什么?吃不下了……” 阿布拉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可是琪父親的樣子分明像是生氣了,他有些驚慌失措地站著那里,求助性地看向司巖。 這里的人,好像只有琪的侄子能幫自己了! 誰知,阿布拉的眼神也被司老爺子看到了,扭頭埋怨地瞪了一眼管閑事兒的孫子,中氣十足地訓道:“他看你干什么?這事兒我警告你,不許你多管閑事,我倒要看看,你姑姑她還想躲到什么時候!” 果然,惹老爺子生氣的人是司琪,這個可憐的阿布拉,只是被當成了撞上槍口的出氣筒!當然,也不能說他無辜,畢竟是他找上門來“要人”,才出現后面的事情的。 老爺子語速太快,阿布拉聽不大太懂,只能隱約聽到“姑姑”之類的詞,想到可能跟琪有關。可是琪是侄子都沒有看他一眼,他也只能干著急。 司巖完全沒有理會阿布拉的心情,忙著幫老爺子順氣:“放心吧,爺爺,怎么會向著外人!” “是嗎?”司老爺子十分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無果,只能“哼”了一聲,兇巴巴地說:“最好是這樣!” 司巖剛欲發笑,就被老爺子一瞪,不過這回他的氣勢稍微柔和了一點。說話的時候,眼神還捎帶撇了眼阿布拉,看起來像極了無奈的大家長。 “不過這孩子還年輕,又是一個人來的中國,你稍微看著點,別讓他……只要不出事就行了!” 想到這么點年紀的人,居然還學著大人的樣子,愛她女兒愛到不可自拔,老爺子就一陣郁悶。所以,最后一句分明是軟話,卻偏又被他故作強硬地說了出來。 司巖是他一手教出來的,最懂老爺子的心,眼眸中按捺住笑意,只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知道了。” 說著,又把筷子拿起來,重新遞給老爺子。 “唉……”司老爺子終于接過筷子,同時又長嘆了一口氣,揮揮手:“趕緊吃飯吧,吃完了,就送他走!” 司巖點頭,于是又去安撫了一下阿布拉。當然,說是安撫,其實就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他只說了一句話:“趕緊吃,吃完帶你出去!” 阿布拉的理解就是:趕緊吃,吃完帶你去找琪! “謝謝你!巖,真是太感謝你了!” 阿布拉感激不已,站起身來,看樣子是又要熱情地上前擁抱,結果被司巖一個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終于沒有繼續下一步的動作。 學著大家的樣子,捧著碗,“吃……吃飯……” 可惜,筷子在他眼里,就跟兩根樹枝一樣,阿布拉的臉幾乎都擠成一團了,筷子里什么都沒夾起。 于是,阿布拉習慣向“好朋友”司巖求助,可是司巖淡定地吃著飯,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他的求助一樣…… 最后,還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老爺子看不下去了,吩咐人給他拿一副刀叉來。 阿布拉沒想到琪是父親居然會突然轉變態度,對自己那么好!立即不顧餐桌禮儀,起身向老爺子表示感謝:“謝謝,琪……爸爸!” 老爺子剛才還勉強笑了幾下的臉,這下徹底黑了,重重地“哼”了一聲,偏過頭。 估計是阿布拉一直疑惑地看著他,最后他被看得吃不下去了,只得皺著眉大聲說:“吃飯時不許說話!” 阿布拉這才恍然大悟,趕緊閉了嘴,安靜地吃飯…… 早飯后,司巖要去公司,然后順便要將阿布拉帶出去安頓好。不過臨出門的時候,他想起今晚小丫頭要過來的事情,又轉過來跟廚房交代了幾句。 “李嫂,晚飯的說話,您記得多準備一些您的拿手好菜,另外,還要多準備一些小點心之類的。” 司巖難得回交代廚房多準備吃食,一般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如此。他話一說完,李嫂就猜到了是誰要來了,當即心領神會地笑了。 “哎,那行!你就放心好了,簡小姐以前最愛吃我做的菜了!這次啊,我又新學了一道秘制羊排煲,包管她滿意!” 但凡是個廚師,都希望自己的菜能夠被人肯定,李嫂每次做出來的菜,最捧場的就是簡小七了。難怪李嫂格外疼她! 不過,想到好長時間沒見那丫頭了,李嫂忍不住低聲悄悄問道:“少爺,聽夫人說,你和簡小七的關系不是有了新的進展嗎?怎么簡小七來家里的次數反而少了啊?” 這點李嫂非常不能理解,既然關心更好了,那應該更親密才是啊!可是現在的事實卻相反,她直覺是不是自家少爺這出了啥問題? 雖然她只是個做飯的阿姨,但對于少爺的終身大事還是很關心的,尤其是簡家小姐也極為討喜。她希望少爺能早點把人娶進門,這樣她就展現廚藝的機會就更多了! 她這兩個問題,還真把司巖給問住了,他眼眸深了深,而后低頭沉吟了片刻,臉上的沉穩越發掛不住了。 “沒事,她最近工作有些忙,過段時間就好了。”至于其余的話,他也不肯多說了,反正司少是個冷面話少的人,能對她解釋這么多已經很不錯了。 李嫂點點頭,知道不能再問了,要不然就是她太拿喬了。 司巖得了空隙,便帶著阿布拉走了…… 至于他走后,司老爺子很快就從李嫂那里知道,今晚簡家那小丫頭要來,陰霾了一個晚上的臉,終于多了一份明朗的笑意。 “嗯,來的好!正好啟明今晚也回來,一大家人在一起也聚一聚……” 簡小七在司家人的眼里,那可早就是司巖內定的媳婦兒人選了,所以一般的家庭聚會自然少不了她!只可惜,小丫頭以前還常來,長大了倒是拘謹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害羞了? “哎,我這孫子,什么時候把人領回來敬茶,那才是真本事呢!” 很明顯,司老爺子對目前的狀況還有些不滿,畢竟“來做客”和“回自家”還是有差別的! 李嫂跟著笑了笑,“放心吧,老爺子!說不定啊,他們就快了!” 司老爺子一聽,就樂呵地笑了,笑著笑著,就惆悵道:“但愿如此,還有啟明這孩子,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還在別扭什么?這老古話不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你說我孫子你們優秀,他瞎cao心個啥啊?” 司老爺子說的啟明,就是他的兒子,也就是司巖的父親了。他是這個家里唯一還對簡小七有點芥蒂的人,之所以有這個芥蒂,還是跟司巖當年“沖冠一怒為紅顏”,一聲不響就棄軍從商有關。 當然,父子沒有隔夜仇,但挑起這個事端的簡小七,卻因為那一句:“我不要嫁當兵的!”而被司父遷怒了! 同樣地,現在的司老爺子訓兒子,李嫂也不方便多嘴,只說:“老爺子盡管放心吧,我看少爺是志在要把人娶回來的!” 而且,以司巖那性子,就是他父親也奈何不了他! 司老爺子顯然也知道這個,聞言,老眼里也泛著精光,一撫掌,“哈哈,說的也是!我就等著喝孫媳婦兒的茶吧!” 此刻,正在開會的司啟明忽然打了一個噴嚏,然后,有些莫名地摸了摸鼻子……這才不過十月底呢,還不至于冷到這個程度吧? …… 卻說司巖帶著阿布拉出了司宅后,就直接把人扔去了一個掛在他名下閑置的空別墅。目的只有一個,那地方離姑姑的別墅近,而司琪在融安市除了司宅外,就只剩下這個據點了! “你暫時就住在這里,至于你能不能見到琪,那就看你的運氣了!” 因為急著回公司,司巖把人扔下后,留下這么一句話就要走。結果他才剛往外走了兩步,就有人攔在了他的身前。 “不,不是說,你會帶我去見琪的嗎?琪呢,她在哪里?這里沒有她!” 阿布拉早飯的時候就誤會了,所以一直以為司巖要帶他去見琪,結果一看沒人而司巖又要走,想也不想就把人攔住了。 司巖一見被人攔了路,當即雙目一沉,面如冷霜。阿布拉從未見過這樣的司巖,也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差點忘了自己的目的了。 “我說的還不夠清楚?” 司巖的聲音就像從冰谷中傳來,每個字吐出來,感覺就像是被冰包裹了一樣,讓人頓感寒意襲人。 然而阿布拉更惦記著琪,所以搖搖頭:“沒有,你說你會幫我的,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我想看到她!” 阿布拉說話的時候,神色非常認真,藍色的眼睛就像是天空那么純澈。他看著你時,目光永遠那么固執,讓你根本就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