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節
“不行,我怎么能用你的銀錢呢?”桃葉忙推道。 “多虧了桃葉,我才有個棲身之所,我住在這里,給你添了很多麻煩,還蒙你多方照顧,又給我找了活計做,這本來就是我應該給的。”寧葭道。 “你這么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桃葉擺擺手笑道,“我們都沒了爹娘,你又是孔先生的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了。” “那你就別跟我客氣,拿著吧,”寧葭將銀錢放到桃葉手中道,“就是太少了,要是能多些時候,還能多攢一些就好了。” “那、我就先收著,等我有了,一定給你還上。”桃葉捏了捏手中銅錢道。 ***************************************************************************** 二更天時,六順方回轉。 桃葉見了他烏青的眼圈,不免詢問,六順便將前話說了一遍。 桃葉聞言,道:“這幾天你先別去了,在家吧。” “在家干嘛,我跟袁大叔學了武功了,才不怕他們。”六順道。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還跟人打架,是想氣死我嗎?”桃葉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向六順叫道。 “jiejie,你放心,袁大叔已經答應教我武功了,等我練好了……”六順正說著,卻被桃葉一聲喝斷:“住口!” 桃葉一張臉紅中泛著青,大睜著眼瞪著六順道:“就算你能打得過一個、兩個,你打得過十個、一百個嗎?官家的人是我們惹得起的嗎?你再敢在外面惹事,就別叫我jiejie!” “可是……”六順還待再言,桃葉又打斷他道:“你別廢話,這幾天好好呆在家里!” “那怎么行,祭祀的銀錢還不夠呢,我們得抓緊時間多賣一點。”六順道。 聞他此言,桃葉沉下臉,稍時道:“這不是你一個小孩子cao心的事,去、睡覺去。” “我才不是小孩子,我可是我們家唯一的男人!”六順道。 “小屁孩兒,你才多大,還男人,趕緊給我睡覺去。”桃葉道,一把將六順拽過,扯進了屋內。 ***************************************************************************** 五更時,桃葉果然沒有起來蒸包子。 六順來探過幾次,桃葉只閉著眼睡著,六順只好作罷。 天明之時,桃葉收拾妥當,自出門離家了。 六順也向寧葭道:“小棠jiejie,我去袁大叔家里了。” “路上小心,早些回吧。”寧葭道。 六順一邊答應,一邊出門走了。 ***************************************************************************** 待他出門后,寧葭掏出空空的荷包抖了抖,望著院外伸進墻來的紅梅發了一回呆,也合了院門,向一處走去。 走了一段,來至一處,正是孔懷虛居處。 進得門來,卻只見陳忠一人在灑掃庭院。 “陳大哥,孔先生何在?”寧葭道。 “先生晨間都去散步,需小半個時辰方回來。”陳忠道。 “孔先生他都去哪里散步呢?”寧葭道。 “只在村中閑走罷了。”陳忠道。 寧葭只得出門來向村中去尋孔懷虛。 尋了一圈,見孔懷虛與一個蔥青長衫之人立于枯葉落盡的胡桃樹下說著什么。 走得近些,看清那人臉龐,正是柳重蔭。 寧葭正待走上前去,卻見對面遠遠跑來一個瘦小的身形,正是六順。 六順跑到孔懷虛面前,氣喘噓噓地停了下來,彎腰扶住曲起的膝蓋大聲喘氣。 “怎么了?”孔懷虛道。 “孔、孔先生,可、可找著、你了。”六順一邊大聲喘氣一邊道。 “什么事這么急?”孔懷虛道。 六順又喘了兩聲,直起身子來道:“孔先生,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銀錢?” “借銀錢做什么?”孔懷虛道。 “馬上就要祭祀青龍廟了,我們家的例錢還沒湊齊……”六順撓了撓腦袋道。 “還差多少?”孔懷虛道。 “六十錢。”六順道,“我一定會盡早歸還的。” “我出門并未帶得銀錢,不如你與我一同回去,我取了與你吧。”孔懷虛道。 “何必來回折騰,”一旁的柳重蔭道,“我隨身帶著些銀兩,便給了他,也便宜。” 說著便掏出一個綠沉荷包,取了一兩銀子遞與六順道:“先拿去用吧。” 六順望著這一兩銀子,沒伸手去接。 孔懷虛在旁笑道:“一兩銀子可折一千錢,你給他這么些,他可沒散錢與你。” “那便都給你罷了。”柳重蔭道。 “柳小姐出手還真是闊綽,就不怕他還不上嗎?”孔懷虛笑道,伸手接過柳重蔭手中銀兩,仍與她放回荷包之中。 “還不上便不必還了,并不要緊。”柳重蔭道。 “是嗎?”孔懷虛道,說罷轉向六順問道:“若她將這銀贈與你,你可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梵蓮封》 第154章 弦月西樓 ☆、夢里不知身是客 “贈?是送給我嗎?”六順道,“那我不能收。” “白得的銀子,為何不收?”孔懷虛道。 “jiejie說了,一毫一厘都有別人的辛勞,不許我白拿別人的東西。”六順道。 “嗯。”孔懷虛點了點頭,望向柳重蔭。 柳重蔭亦點頭微笑,將荷包仍收了,道:“世上金銀,確該勞者得之,你真有個好jiejie。” 又向孔懷虛拱手道:“那便隨先生回去吧。” “這就回吧。”孔懷虛笑著點頭道。 說罷轉身向回走。 三人回身便望見了立于不遠處的寧葭。 “小棠jiejie,你怎么、在這兒?”六順頓道,臉上泛起些許紅色。 “我、我只是路過。”寧葭道。 柳重蔭見了寧葭的一張臉,倒嚇了一跳,稍時定了定神道:“孔先生,這位是?” “她叫小棠,是圓覺大師帶回來的,沒了爹娘,如今就住在桃葉家中。”孔懷虛道。 “原來如此。”柳重蔭點頭道,“小棠姑娘,我叫柳重蔭。” “柳小姐。”寧葭稱道。 “小姐?你看得出我是女的?”柳重蔭低頭望了望自己的長衫奇道。 “啊、不是,是、是桃葉說的。”寧葭道。 “難怪。”柳重蔭笑道,“今天孔先生要講新文呢,小棠姑娘可有興趣嗎?” “我?”寧葭不想她提起此話,一時有些愣神。 “女子也該學文知理,你若無事,也可來聽聽。”柳重蔭道。 “哦,我、我還有些事。”寧葭道。 “那真是可惜了。”柳重蔭道。 “走吧。”孔懷虛道,率先提步走出,柳重蔭與六順亦跟上他。 于是三人與寧葭擦肩而過,自走遠了。 ***************************************************************************** 且說桃葉離了家,先至里尹家中告了假,卻往望云鎮而去。 來至鄉差執事之處明堂,尋到了六順所言的兩個鄉差,一名周方,一名祝甲。 兩人見了她,也識得,周方便道:“你這個弟弟可兇著呢,我們不過是按朝廷律例辦事,你看他把我這胳膊抓得,疼了一整天了都。” 說著伸出左邊胳膊,撩起袖子來,果然上面橫臥著三道醒目的抓痕,血跡還歷歷在目。 “可不是,你看我這手。”祝甲過來亦道,伸手右手來,上面一排整齊的牙痕、泛著烏青。 “兩位差大哥,真是對不住了,我弟弟他還小,不懂事,我已經罵過他了,這不是特地來給二位賠禮來了。”桃葉道。 “說得輕巧,敢情被咬的又不是你。”祝甲道。 “我弟弟太莽撞,我一定會好好教他的。”桃葉一邊說,一邊將手中布巾塞到祝甲手中,“這是該交的利銀,您拿好,余下的給兩位壓壓驚,兩位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祝甲將手中布巾盛物之重處顛了顛,道:“只要你們遵守朝廷的律令,別讓我們當差的為難,我們也是很好說話的。” “是、是,那是一定的。”桃葉道,“以后還要請兩位多多照應呢。” ***************************************************************************** 桃葉回至青云村,先至里尹家中做了活計,黃昏時分方才回轉。 見她進得屋來,六順連忙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道:“jiejie,給你這個。” 說著遞給桃葉一個小布包。 “這是什么?”桃葉道,一邊接過一邊將手中物事擱于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