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jié)
她向后飛跌出去,直跌到屋外的青石苑中。 幽絕跟著飛身而出,落在她面前。 榆兒掙扎著爬了起來,喉嚨中腥味沖出,噴出一大口鮮血。 “擅闖馳天莊,本就是死罪!”幽絕盯著她道,“你這點微不足道的修為,根本不配找我報仇!” 幽絕舉起猿杖,紅光再次卷出。 榆兒被紅光卷起,直跌出墻外,只覺渾身劇痛,眼前模糊不清,勉強向前爬了兩下,抬頭看時,只見青山綿綿,林木蔥蘢,不見半磚片瓦。 胸口傳來的劇痛、以及渾身像散了架般的疼痛讓她動彈不得。 她勉強翻過身來,仰面躺著,便一動也不能動了。 若幽絕追來、或是幽絕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追來,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她。 榆兒心中悲痛難抑,又恨自己修為如此不濟,難以報得深仇。 她一動不動地躺了一炷香的功夫,并無人追來。 山中深霧如前,飛鳥在樹枝上呢喃私語。 天地間的一切就如從未發(fā)生過什么一般,還是如此寧靜。 榆兒躺得一回,漸漸冷靜下來。 方才急痛悲憤,只想報仇,不顧生死。 此時冷靜下來,方想到幽絕之言說得并沒有錯,自己這點修為,自身都難保,還談什么報仇? 若今日僥幸不死,我一定要好好修煉,總有一天,我要手刃仇人! 榆兒在地上躺了一回,稍稍有了點力氣,便扶著樹干爬起身來,回身望了一眼云霧深深的空山,在心中立下誓言,向林中跌跌撞撞地走去。 ***************************************************************************** 幽絕回到廳中,尊主就坐在椅上定定地望著他。 “師父……”幽絕跪于地上道,“我回來了。” 尊主望著他,默然不語。 幽絕便也低著頭,仍舊跪在地上。 一片沉寂之中,尊主緩緩開口道:“你不想知道解去封印的辦法嗎?” “封印本無須解,幽絕又何必知道。”幽絕道。 “也好。”尊主道,“不過,縱橫天下乃英雄所為,兒女私情不過徒增煩惱罷了,你可明白嗎?” “是,師父。”幽絕答道。 “你明白就好。”尊主起身道,“我累了,你也歇著吧。” 說罷,向廳門走去,又道:“莫行,隨我來。” “是。”花白頭發(fā)之人應道,一瘸一拐地隨后跟上。 暗聽并其他幾人亦先后出了正廳。 子卿拍了拍幽絕肩膀,道:“回去吧。” 幽絕起身來,呆立了一回,亦向自己房間回轉(zhuǎn)。 ***************************************************************************** 且說榆兒身負重傷,在山中未能走得多遠便暈厥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她guntang的臉上,她才緩緩睜開眼來。 自己還躺在山野之中先前跌倒的地方,放眼望去只有林木歷歷、四下里荒無人煙。 榆兒掙扎了兩回,只覺渾身劇痛,終未能爬起。 眼看雨越下越大,只好勉強爬至一棵還算茂密的松樹下。 有枝葉遮擋雨點,總算還好些。 此時,她方才想起,自己還帶著些清漪jiejie給的藥,好在如今仍在自己手中。 就這么趴在密樹之下、青黃草根之上,取了一顆萬花養(yǎng)神丹服下,才發(fā)現(xiàn)只剩下最后的兩顆了。 服了藥,就躺在樹下歇息一回。 又想起爹娘慘死之事,心中悲凄難抑。 更有一層傷痛,難以言喻。 為什么偏偏是他…… 偏偏是他…… ***************************************************************************** 這雨下得一會兒便住了,但看天色陰霾,只怕還會再下。 榆兒服了萬花養(yǎng)神丹,又歇得一回,有了些力氣,便仍爬起身來,扶著沿途樹干,往山下踉蹌行去。 然而即便下得山腳,仍是一片荒野。 自己這般傷重,實是難捱。 于是榆兒邊走邊尋,見得一處尺許巖石伸出,倒可擋些風雨,便往那處挪去。 石下干燥無水,尚能坐臥,榆兒便在此處歇腳,運起法力,自行療傷。 次日,再服下最后一顆萬花養(yǎng)神丹,調(diào)養(yǎng)了大半日,精神好了些,便仍尋路下山。 回至隱州城內(nèi),將渾身血跡的衣衫換去,仍著男裝,買了一匹馬,向凈月城趕去。 榆兒騎在疾行的馬背之上,不時嘔出一口鮮血。 但時日緊迫,斷不敢停留。 依那人所言,他不日便會起事、謀奪天下。 初五便要奪取凈月城。 今日已是三十了。 尊主之行只怕早已啟程,自己萬萬耽誤不得。 在馳天莊內(nèi),曾與尊主有過兩次交手,此人法力不淺,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何況還有幽絕…… 自己又這般傷重,連平時不足為懼的那幾個凡人只怕也難對付,這兩個人、是萬萬斗不過的。 如今只望自己能救得寧葭、遲凜他們…… ***************************************************************************** 她晝夜不停地策馬疾行,有時支持不住,滾落下馬,勉強調(diào)息一回,仍爬上馬背趕路,終于在初五二更時分趕到了凈月城,搶在城門關閉前入得城來。 凈月城內(nèi)一片靜寂。 街上燈火如舊,一派安寧景象。 還未開始嗎? 榆兒舒了一口氣。 心中卻又覺奇怪。 那人不是要今日奪取凈月嗎?為何城外卻并未見一兵一卒? 難道他們計劃有變? 思及此,榆兒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該不是……已經(jīng)…… 榆兒不敢怠慢,立刻往皇宮奔去。 來至皇宮墻外,望著高高的宮墻,榆兒深深吸了一口氣。 若是平時,躍過這道墻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但她此時重傷未愈,又晝夜疾奔、力乏身痛,不比平時。 好在還有一匹馬。 榆兒立起身來,踩在馬背上,提起運力,躍上宮墻。 足觸墻頭,已是劇痛難耐,俯下身來扶住墻頭,喘息一回,辨明方向,向崇清殿掠去。 崇清殿內(nèi)燈火尚明,永平帝端坐龍椅之上,手提朱筆、正在批閱奏折。 榆兒心內(nèi)長舒了一口氣,還未開始,還來得及…… 常福遞上一杯茶,向永平帝道:“皇上,該歇歇了。” 幾個宮女列站于殿內(nèi)。 榆兒正欲現(xiàn)身告知他情勢危急,趕快做好準備,卻聞殿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像是士兵列隊,便見一人走進殿來。 永平帝抬頭見了來人,略有些吃驚,道:“喬將軍,孤王并未召見,可有何緊要之事嗎?” 榆兒細看那人眉眼,正是喬凌宇。 “自然有很要緊的事。”喬凌宇并未停下腳步,直向永平帝走去。 常福忙上前攔住他道:“喬將軍,你尚未行禮……” 喬凌宇卻抬手將他一推,常福便倒在地上,忙又爬起身來去拽他,喬凌宇卻將手中長戟朝他喉中一刺。 待他拔出長戟,一道鮮血隨即噴出,常福兩眼圓睜,倒在血泊之中。 永平帝大驚,忙去取墻上佩劍。 喬凌宇一把長戟伸出,正擋在他眼前,攔住他的去路。 宮女們尖聲驚叫著向外跑去。 整個大殿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 沒有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