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他的臉上果然殺氣騰騰。 琴音立刻中斷。 隔間坐著兩個商賈模樣的人,見了他這般可怕的模樣,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酒撒了一地。 一個濃妝艷服的女子坐于琴旁正驚恐地望著他。 怎么? 不是那個人彈的? 幽絕呆得片時,轉身下了樓。 “客官,您還沒結賬呢?!被镉嬄犚妱屿o,已來至樓上。 見幽絕這就要走,忙跟著道。 幽絕扔下二兩銀子,人已出了大門。 “真是個怪人。”伙計望著大門,掂了掂手中的銀子道。 ***************************************************************************** 幽絕走了幾步,決定先找一匹快馬。 雖然自己走時更快一些,不過,尚需多留存些體力。 于是他詢問了販馬處,向人所指處走去。 一個戲臺前圍了好些人。 幽絕并無興致看這樣的熱鬧,但是似乎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幽絕訝異地掃向臺上,卻見一個女子,一身淺藍輕衫。 她扶著一方桌沿,一臉病容。 旁邊一個丫鬟哭得傷心,道:“小姐,你可要保重啊,若是陰陽相隔,叫小翠何處再能見你?” 那女子斷續輕聲道:“我死了,你自然再去尋好的人家,今生今世,永不相見罷了?!?/br> 幽絕的手莫名地有些發抖。 他轉身往前走去。 身后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幽絕深吸了一口氣,腳下并未停留。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販馬之處。 “給我挑一匹快馬。”幽絕道。 賣馬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進了馬廄,不一會兒牽出一匹雄壯威武的馬來。 “這匹最快,一天能跑六百里呢?!蹦凶拥馈?/br> “多少?”幽絕道。 “二十兩?!蹦凶拥?。 幽絕掏出二十兩給了他。 那人眉開眼笑地接過銀子,道:“公子你真識貨,可惜前幾日尚有一匹好馬,因受了些傷,未能趕回來,在樹林中讓野狼給吃了,不然,今日你可買得,它一日可跑八百里也沒問題了……” “野狼?”幽絕空望著他道。 “是啊,那些狼可真是兇狠啊,不知道餓了多少天了,撕起rou來真是又快又狠,多虧了那匹馬,不然我這條賤命也得搭上了,第二天白天我再去看,連骨頭都被啃得稀碎……” 他兀自說個不停。 幽絕的鼻尖已冒出了冷汗,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公子,您的馬!”男子在后高聲叫道。 幽絕已不見了。 “怎么跑得比這馬還快……”男子瞠目結舌地道。 ***************************************************************************** 幽絕晝夜不停,一步不歇,滴水未盡,往東狂奔。 兩天后的黃昏,他終于在林中找到了她。 八匹野狼嗅著nongnong的血腥味正慢慢向她靠近。 一道紅光卷過,八匹狼無一逃脫,全部倒地,血汨汨地流了出來。 她胸口的血已凝固了。 她的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比戲臺上的那個藍衣女子還要白。 幽絕立在原地,望著她。 終于緩緩蹲下身來,將手指湊近她的鼻尖。 一絲微弱的氣息繞上了他的手指。 兩顆淚珠自幽絕眼中滾落。 有一種沖動在他胸腔中無可抑制地膨脹起來,他想要緊緊地抱住她。 但是,他不敢。 他怕碰到她的傷口。 他呆望了她一回,立刻清醒過來,利落地自她袖中取出了她的藥包。 先前她便是從這里取了藥給自己的。 先取了一顆萬花養神丹給她服下。 她的身體guntang。 秋寒露重,她這般重傷躺在野地之中,難免風寒侵體。 再輕輕揭開她的衣襟,厚厚的血漬已將她的傷口重重覆住。 幽絕取下身邊水壺,扯下衣襟,淋了水,一點一點,小心地將血漬擦拭干凈,再撒上方秀散。 傷口離她的心臟只有一寸。 除了胸口一處利器之傷之外,還有一道寬寬的青紫,似為粗重的棍棒所傷。 ***************************************************************************** 榆兒朦朧之中,只覺自己渾身燙得如火烤一般。 “水……”這聲音微弱得連自己也聽不見。 但是,立刻有一股清涼的水流流進了口中,她忙急急咽下。 有人用濕涼的布巾替自己不停地擦拭。 這情景,似曾相識。 她微微睜開眼,昏黃的光線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幽絕?”她輕聲叫道。 沒有人回答。 那人走近她,俯下身來,道:“還要喝水嗎?” 她已又睡了過去。 ***************************************************************************** 榆兒再次醒來的時候,陽光灑滿了一屋。 幽絕正坐于床側,拿著濕涼的布巾替她擦拭。 渾身酸痛。 胸口的傷處像針扎、又像火炙一般。 喉嚨熾熱得似乎立刻就會燒著了似的。 “小彌……”榆兒望著幽絕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幽絕的手頓了頓,輕聲道:“我去的時候,她并不在那里?!?/br> 榆兒急著想要問,卻發不出聲來。 “她可能已經逃走了,會沒事的。”幽絕道。 榆兒盯著他望了一回,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響起兩聲敲門聲。 幽絕開了門。 “公子,您的藥熬好了?!币蝗说?。 隨后門便關上了。 幽絕走過來,扶了榆兒坐起來。 “喝藥吧?!庇慕^道。 他的聲音…… 從沒想到他竟會有如此溫柔的聲音…… 但是,雖然身體難受無比,但榆兒的腦子卻漸漸清醒了。 那一夜在林中火堆邊,他扼住自己咽喉時,可是一絲也未曾猶豫過的! 幽絕將藥碗湊到她嘴邊,她便也張嘴喝了下去。 這藥總該沒問題,先養好病再說。 看她將藥喝盡,幽絕光潔的左臉現出微微的欣喜之色。 他再扶她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