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這蕭恒期,真是看不出來,一臉溫和之氣,卻干這買/兇/殺/人的勾當(dāng)。”栗原道。 榆兒卻不言語。 “我看蕭大哥不像壞人,一定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小彌道。 “喲,看人模樣長得俊,就向著他了?”栗原笑道。 “才不是!”小彌嬌哼一聲道。 “我們要再去一個地方。”榆兒忽然開口道。 “去哪兒?”栗原、小彌齊聲道。 “跟我來。”榆兒向兩人招了招手,自己先掠身出去了,領(lǐng)著二人來到了府衙的卷宗存放處。 **************************************************************************** 這是近日的案件,倒是便利,不一會兒便找到了蕭恒期的卷宗。 打開看時,果然上寫著蕭恒期因私人積怨,于一月十八,與胡四喜白銀二百兩,指使其于三月十四殺害藥監(jiān)郎官孟福滿。 苦主離家數(shù)月,未曾到堂,由官府公審。 證人胡李氏、胡四喜。 還畫了作為物證的玉佩的圖案在上,亦有蕭恒期的簽字畫押。 再找了一回,略費了些時辰,方才翻到胡四喜的卷宗。 上亦寫明胡四喜三月十四日與孟福滿于七琴樓發(fā)生爭執(zhí),當(dāng)場將其殺死。 物證是一把鋒利的柴刀。 苦主為孟福滿之妻李氏。 證人為七琴樓的老板娘、伙計、侍女等。 胡四喜畫押服罪。 榆兒與栗原仔細(xì)看罷,仍將卷宗放回,出了府衙。 **************************************************************************** “可覺有何不對嗎?”榆兒一邊走一邊向栗原問道。 “邪性。”栗原摸了摸下巴道。 “怎么說?”榆兒道。 “沒看出有什么不對。”栗原向榆兒笑道。 “那個胡四喜明明是自己殺了人,為什么要賴上蕭大哥?”小彌湊上來道。 “你真覺得沒有不對的地方?”榆兒又向栗原問道。 “你說,咱可是妖,不去修煉成仙、逍遙快活,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閑事做什么?”栗原忽然立住身子,望著榆兒道。 “怎么了?好好地忽然說這個?”榆兒亦停下腳步,望著他道。 “榆兒jiejie。”小彌也停在了榆兒身側(cè)。 “我知道你擔(dān)心三公主錯嫁了別人,現(xiàn)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栗原道,“遲凜是個死腦筋,你就別跟著他犯傻了。” “你也覺得他是冤枉的了?”榆兒望著栗原笑道。 “他哪里冤枉了?沒看出來。”栗原別過臉,望著暗黑的夜色道。 “卷宗上他是簽字畫押,似乎是證據(jù)確鑿,但是,還缺一樣很重要的東西。”榆兒道。 “什么東西?”小彌忙問道。 “動機(jī)。”榆兒望著栗原的臉緩緩道。 “動機(jī)?卷宗里寫得很清楚。”栗原道。 “是啊,我也看見了。”小彌道。 “私人積怨,這四個字而已,哪有清楚?”榆兒道,“人皆道這位三公子溫和有禮,怎會輕易與人結(jié)怨,何況是積怨。” “脾氣再好的人,也會有發(fā)毛的時候吧?”栗原道。 “就算是偶爾性情急躁些,這積怨二字,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榆兒道,“那卷宗中寫著死者不過是個小小的藥監(jiān)郎官,連個小小的縣令也比不了,怎么能跟一個堂堂的相府公子長期來來往往,以致積下仇怨?” “對啊,榆兒jiejie,聽你這么一說,好像真的是這樣啊!”小彌恍然大悟地點頭道。 “皇家還有三門窮親戚呢,相府公子有幾個不入品的朋友,這也不稀奇。”栗原不以為然地道。 “好吧,就算他們不小心認(rèn)識了,又不小心結(jié)了怨,”榆兒猶自琢磨道,“可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什么很奇怪?”小彌道。 “總之就是很奇怪!”榆兒右手撐住左手,將食指點于臉頰,兀自猜想。 栗原卻望著榆兒,搖頭嘆道:“看來,你是真要撈他啊。” “你也覺得不對,對不對?”榆兒望著他笑道。 “唉,若說一個人與人起了爭執(zhí),一時熱血上腦,失手殺了人,這倒還可以理解。既然是□□,必然是籌謀在胸,何至于這樣大張旗鼓、光明正大地去殺人?”栗原搖頭道。 “你不是明明知道嘛?還說什么沒看出來?”榆兒伸手推了栗原一下道。 “你要把他撈了出來,能讓皇上改了圣旨、把三公主許給遲凜嗎?”栗原道,“你別跟著遲凜瞎起哄,好好的美事兒給攪和了。” “三公主當(dāng)然要嫁給遲凜,大不了、我們再幫他們私奔一次?”榆兒向栗原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顏道。 “好啊!”小彌拍手笑道,“這次算我一個!” “快走吧。”榆兒忽然加快了腳步。 “去哪兒?”栗原和小彌趕上她道。 “忙活了這大半夜,得回去好好睡個好覺。”榆兒笑道。 **************************************************************************** 三人這次只尋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客棧——茂源客棧,住了下來。 雖說是普通客棧,到底是天子腳下,一應(yīng)事物皆齊全,伙計也很周到。 雖然是半夜敲門,伙計也沒什么怨言。 將幾人引進(jìn)客房,打了熱水、上了熱茶。 “幾位客官,好生歇著,若有吩咐,小的就在樓下候著呢。”伙計道。 “多謝。”榆兒向他道。 伙計便將門掩好,自下樓去了。 奔波了這一段時日,小彌早已疲累不堪,一沾了床,立刻便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榆兒躺在床上,將今日所聞所見細(xì)細(xì)琢磨一回,思想著下一步該做什么。 夜色如墨,星月全無。 幾人離開蘭沃村已經(jīng)兩天了,幽絕是否還在路上呢? 他不遠(yuǎn)千里追到了蘭沃村,想必不會就此罷手。 那件事,不知究竟是什么事。 可以確定的是,那件事于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 非常重要,那會是什么事呢? 會不會是…… **************************************************************************** 次日,榆兒一早便起身來。 在樓下一邊吃著熱乎乎的大包子,一邊喝著涼茶,等栗原和小彌起來。 包子才吃完,栗原也下樓來了。 “今日做什么?”栗原在她對面坐下道。 “去看看三公子的朋友,怎么樣?”榆兒向他眨眼笑道。 “你會招魂?”栗原咬了一大口包子道。 “看情況吧。”榆兒笑道,“我去叫小彌起來,這就去。” 說著起身跑上樓,進(jìn)了房間。 小彌將一床薄被全踢到了地上,趴在床上兀自睡得香。 “小彌,起來了。”榆兒拍拍她肩道。 小彌沒有應(yīng)聲,反而響起微微鼾聲。 “都什么時候了,還打鼾。”榆兒搖頭笑道,又伸手推了她兩下。 “給你吃這個,很好吃的,幽絕哥哥……”小彌忽然說道,還咂了咂嘴。 榆兒聽得她這般囈語,不覺憂心不已。 若幽絕修的不是朱厭,而是麒麟,事情是不是就會完全不一樣了呢? 思及此,不由得想起那日長離哥哥臨走前對幽絕說的話來。 “幽絕,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麒麟之氣,也許更適合你?” 長離哥哥的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幽絕,他原本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床上的小彌忽然翻了個身,仰躺在床上,額頭上有些微汗。 榆兒自袖中取出一方綢帕與她擦拭。 這綢帕卻帶出一樣?xùn)|西來。 是一只青翠碧綠、展翅欲飛的竹蜻蜓。 正是那日唐伯家院中魚簍旁撿到、在神龜背上掉落下來、救了神龜和自己的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