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芳綺忙扯扯她衣袖,芳容卻只作不知,向承妃道:“皇上今日方才賞賜的紫玉手鐲,被二公主要了去了。” 承妃聽了,微微皺了皺眉,向寧葭道:“是這樣嗎?” “不要緊,那對手鐲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寧葭細聲道。 “別的、她沒說什么吧?”承妃道。 “沒說什么。”寧葭回道。 “來,跟娘坐這兒吧。”承妃伸手拉了寧葭,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寧葭便挨著她坐了。 承妃伸出一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發,柔聲道:“她雖年歲比你大些,但生性要強,你就多讓讓她吧。” “是,孩兒知道。”寧葭輕聲道。 “娘娘和三公主總是讓著她,她卻從來不領情呢。”芳容在旁不滿地道。 “芳容,還不給承妃娘娘倒茶?”芳綺對她道。 宮女彩衣已端了茶進來,芳容接了,擱在承妃面前的桌上。 “娘今日過來,可有什么事嗎?”寧葭對承妃道。 “白日無事,過來看看你罷了。”承妃微笑道,“在做什么呢?” “也沒做什么,不過熟悉一下新得的琴譜。”寧葭道。 “是嗎?是什么譜子?”承妃道。 芳綺便自書案上取了《臨淵散》的譜子呈與承妃。 承妃拿在手里看了一回,道:“這曲子不易彈得,可會了嗎?” “還未曾會得。”寧葭道。 “去里間,娘給你彈一遍吧。”承妃道,說著便牽了寧葭往里走。 “娘、不用了。”寧葭忙道。 “怎么了?”承妃道。 “這……”寧葭頓道,“我們在外間彈吧,開了窗,琴音更好一些。” “也好。”承妃道。 芳綺便至里間取了琴,在矮案上放好。 承妃便在外間,也不曾看曲譜,錚錚淙淙地彈了起來。 這般難彈的曲譜,她卻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比清漪jiejie彈得還好些。 一曲彈罷,對寧葭道:“如何,可有什么心得嗎?” “娘怎么彈得這么好?”寧葭似乎也有些驚異。 “心中安然,自然指下無澀。”承妃道,“若會得這《臨淵散》悠遠之意,此曲當能成得。” 寧葭輕輕點了點頭。 承妃微笑著望了望她,見她鬢邊發絲有些微亂,便道:“去妝臺前,我與你抿上吧。” “不、不用了。”寧葭忙搖手道,“一會兒讓芳綺來就好了。” “我左右無事,也好久不曾替你梳頭了,走吧。”承妃起身來拉了寧葭,向里間走去。 寧葭只好隨了她往海棠屏風走去。 轉過屏風,看屋內榆兒不見蹤影,暗自松了一口氣。 承妃拉了寧葭坐于妝臺前,對著菱花鏡替她細心地梳理好。 “越長越好看了,比小時候漂亮多了。”承妃對鏡中寧葭笑道。 “只有娘才這么說。”寧葭道。 承妃便將寧葭摟在懷中,笑道:“怎么會,你父皇也常夸你呢。” “父皇?”寧葭小聲頓道,“他、也會夸我嗎?” 記憶中,他總是一臉嚴肅。 除了朝政還是朝政,似乎很少看見他笑。 每次望著自己時,總是微微皺著眉頭。 也很少跟自己說話,更很少來蒹葭宮。 連娘的承靜宮也幾個月才去一次。 寧葭沉默了一回,終于緩緩開口道:“娘,姥爺他究竟為什么會……” 承妃聞得此問,身體僵了一下。 “娘……”寧葭輕聲喚她道。 “寧葭,你還小,上一輩的事,本該與你無關……”承妃緩聲道。 “上一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寧葭道。 “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改變,又何必再提。”承妃仍緩緩道。 拉起寧葭,轉過她身來,望了一回,笑道:“不錯,挺像娘年輕的時候。” 寧葭也望著她,微微展開一絲笑容。 ☆、驕公主欺奴逞兇 又過得幾日,榆兒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這陣子不知道跟什么犯了沖,總是不停地受傷,終于有個機會好好休養一番了。 雖然這個三公主軟弱好欺,不過好歹掛著個公主的名頭,呆在她這里還是比較安全的。 榆兒便也不著急,索性在這里賴著不走了。 一場雷雨過后,炎炎的暑氣消退了許多。 經雨水洗刷過后的草木顯得一場翠綠,吹進屋中的微風亦帶著無比清新的氣息,倒有幾分像青羅峰了。 不知道青羅峰中爹和娘怎么樣了? 清漪jiejie她們已經回去了吧? 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等我教訓了這個糊涂皇帝、找到好寶貝,就回去。 還有,那個幽絕,不知道他回了哪里? 他那個師父,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長離哥哥這么費心教他,會不會終究白白浪費了一番苦心? “三公主,今日難得雨后涼爽,別老悶在屋里了,不如出去走走吧。”外面芳綺道。 寧葭確是極少出門,每日里不過是在屋里寫寫畫畫、看看書、研研譜、彈彈琴。 除了太子熙肅偶爾來看她,和那次二公主來過以后,幾乎沒什么人來這里。 承妃也并非每日都來,總要幾日才來一次。 “是啊,方才在路上看到那幾株石榴開得真是紅艷好看,御花園中恐怕更好看了。”芳容亦道。 “那便去走一回吧。”寧葭見芳容欣喜的樣子,輕輕笑道。 “太好了!”芳容拍手笑道,“那這就去?” “等等,”屏風后竄出來一只雪白狐貍道,“我也去!” 御花園,恐怕是浣月國最大的花園了,當然不能錯過。 “你、你說話了!!”芳容大驚失色地道。 “你又不是沒聽見過?干嘛大驚小怪的?”榆兒道。 芳容想起來,那日晚間它附在芳綺身上時,確實說過一句話來著。 “你這個樣子,萬一被人看到……”芳綺有些猶豫地道。 “這有什么。”榆兒道。 雪白狐尾輕擺,自地上站起來一個明眸淺笑的姑娘來,一身淺藍衣衫。 “你、你、你果然是妖精!”芳容顫聲道。 旁邊芳綺與寧葭亦瞪大了眼睛。 初次見它時,它便是一只滿身血污的雪白狐貍,還以為它只是一只狐貍,沒想到…… “對啊,我就是如假包換的狐貍精,你今日才知道嗎?”榆兒望著芳容笑道。 看她們三個都直直地瞪大眼睛望著自己,榆兒滿意地點了點芳容的鼻子,道:“怎么,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狐貍精?” 芳容被她點中,清醒過來,一手拍開她點來的手,道:“你這個狐貍精,不許碰我!” “不許碰你?”榆兒笑望著她,“你看我碰不碰。” 說著化作一團淺藍影子,撞進芳容體內。 “這下可以出去了。”榆兒在芳容體內道,“快走吧。” “你、你快出來!”芳容又氣又急。 “等我逛夠了,自然會出來的。”榆兒笑道。 伸手拉過寧葭,又拉過芳綺,道:“快走吧,我可等不及了。” “等一下。”芳綺忙道。 “怎么了?”榆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