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做不好,打斷你的腿!你想試試嗎?”榆兒道。 “是、是……”伙計忙道。 “那就讓你試試。”榆兒道,抬起手來,作勢要打。 “別、別打,姑娘,我說的是‘好、好’……”伙計一邊用胳膊遮住自己臉,一邊忙道。 “哦,說的是‘好’啊,那還不快去!”榆兒道。 伙計忙拿了榆兒指的淺藍布匹,掀開門簾,口中嘟囔道:“今日怎么這么倒霉……”進到后面去了。 半個時辰過后,果然拿了一套做好的新衣衫出來,里外皆齊全。 “給我找個地方,我要換衣服。”榆兒道。 “那、姑娘,里邊請。”伙計現在學乖了,照辦。 換好衣服、梳好發髻再出來,果然覺得神清氣爽、格外精神。 “你們家技術還不錯嘛。”榆兒拍拍伙計肩膀道,“下次還來照顧你們生意。” “謝姑娘夸獎。”伙計彎腰謝道。 “你是不是在心里說‘千萬別再來了’?”榆兒笑望著他道。 伙計臉上一紅,忙搖手道:“沒、沒有,小人不敢。” “好,那我會常來的。”榆兒望著他,笑得更燦爛了些。 “歡、歡迎……”伙計的臉比剛才更苦了十倍。 榆兒滿意地出門揚長而去。 **************************************************************** 走了這一早,有些餓了,先找個酒樓填填肚子。 換了這身嶄新衣衫,一路暢通無阻,到得二樓,撿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叫了幾個菜,坐在那里等著。 閑得無聊,望著窗外兩棵大槐樹上,幾只小鳥飛來、又飛走了。 忽聞街道上一陣喧鬧,忙起身看時,只見一個披散著頭發、一臉泥污的婦人正與另一個漁民打扮的男人爭搶一個孩子。 “我的孩子、孩子……”那婦人哭道。 “快放開,你這個瘋子!”那漁民一邊拉扯孩子,一邊伸手去推那個婦人。 孩子被兩人拉扯得大概是疼痛了,大聲哭著,叫道:“爹、爹……” 那婦人尚拉扯不休,漁民忽然抬起一腳,朝那婦人踢去。 婦人被踢倒在地,也不顧疼痛,立刻爬起來又去拉那個孩子。 漁民把孩子護在身后,對那婦人吼道:“他不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快還我孩子……”那婦人兀自哭道,又要繞到漁民背后去拉。 “你的孩子已經死了!”漁民又大聲吼道。 聽得他這一聲吼,婦人忽然愣在那里。 漁民忙拉了孩子急急走了。 “姑娘、您的菜來了。”忽聞小二聲音道。 榆兒側頭一看,小二端了一盤菜,正往桌上擺。 再看那婦人,像失了魂一般,在街上搖搖晃晃地走著,口中仿佛還念叨著什么。 小二往窗外看了一眼,對榆兒道:“姑娘,您不認識她,她是個瘋子。” “瘋子?怎么瘋了?”榆兒回頭看著小二。 “唉,說來可憐。”小二嘆口氣道。 “聽你的話,必然是知道的了。”榆兒坐回位置上,對小二道。 “嗨,這辰州城里誰不知道。”小二道,“她原也有男人、還有一個孩子,是個男孩。” “哦?那如何變成這般模樣?”榆兒道。 “五年前,官府要修冰室,把她男人征了去,幾年了也沒回來。她家中沒了勞力,生計已經是個問題了,兩年前孩子生了重病,也沒錢醫治,就病死了,那以后她就瘋了,見了別人的孩子就去拉去抱。這里的人都知道,凡帶了孩子的人,都躲著她呢。” “官府修什么冰室?怎么連家也不讓人回了?”榆兒聽了,憤憤道。 “這辰州靠近東海,多產各種魚類。每年總要給朝廷、皇家進貢些好的魚蝦什么的。”小二道。 “原來如此。”榆兒點頭道,“想必這冰室便是儲藏冰塊、用來運送這些魚蝦的了。” “姑娘真聰明。”小二道。 “這冰室不過冬季修修罷了,怎么幾年不見人回的?”榆兒道。 “冬天修冰室,春天又要修花苑,一年四季,工事不斷,總得要個幾年吧。”小二道。 “小二,這兒添一壺酒。”旁邊客人喚道。 “誒,來了。”小二忙答應了,對榆兒道:“姑娘,您慢用,您的菜一會兒就齊。” “去吧。”榆兒道。 這官府拘了人去,哪有不讓人回家的道理? 又想起霧海村大魚之事,那皇帝這么遠也要把魚送了去,又讓這些人修什么冰室、興什么工事,看來小彌罵他真是罵得輕了。 如今反正已經出來了,又不知幽絕去向,不如去京城看看,教訓教訓那個狗皇帝。 再說了,聽說皇宮里都是天下奇珍,說不定能尋著好的,回去孝敬孝敬爹爹和娘親。 這么一想,尋了一匹馬騎了,便往京城出發。 ☆、乾坤紊亂逆麒麟 且說幽絕甩開榆兒,果然向馳天莊回轉。 自己離開已兩月有余,不知師父如今是何情狀。 是否有再發病,是否還安好…… 昨日與神龜一戰,朱厭之力消耗甚多,麒麟之力興威,無法找尋神龜下落。 不過,如今自己已得了麒麟修行之法,若依百里清漪所言,這麒麟之力能“興萬物,救生死”,當能去除師父痼疾。 如今且回去與師父治好頑疾,待朱厭之力恢復,再出來尋找神龜不遲。 于是便晝夜兼程,趕往馳天莊。 馳天莊。 “那些人是什么人,查到了嗎?”尊主向跪于身前的奚忍道。 “尚未查到。”奚忍道,“不過,他們離開之時,是乘坐一只雪羽紅喙的大鳥。” “這些人,只怕并非凡人,繼續去查。”尊主道。 “是。”奚忍道,“幽絕已經快到了。” “我自有道理,你去吧。”尊主道。 “是。”奚忍行了禮,自去了。 幽絕一路向馳天莊趕來,這日終于到達。 進得莊來,直奔尊主房間。 走時尚是東風送暖,如今回來已是蟬鳴滿樹。 尊主房間的門開著。 一個高大的身影身著一身寬大的青衫,正立于窗前,望著滿院綠蔭。 他的臉仍然那么蒼白。 不,比從前更加蒼白了。 這么多年,除了去呼夜山溫泉,他幾乎沒有離開過這座莊院。 他一心要馳騁天下,卻連這個小小莊院也無法跳脫。 幽絕望著他,只覺他寬闊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師父。”幽絕走到門前,輕聲叫道。 尊主聽到他的聲音,側身望向他。 “回來了。”尊主道。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 跟自己每次出去再回轉時一樣。 似乎從不曾期待自己能帶回神龜之心。 “師父。”幽絕雙膝著地,與尊主行了跪拜大禮,也不起來,伏于地上道:“對不起,我沒能帶回神龜之心。” “神龜有萬年修為,你不是它的對手。”尊主坐回書案邊,望著窗外淡然道。 “師父早就知道?”幽絕奇道,“可是,當年那個人不也取了神龜之心?” “郁韌所修厚土之術,正能克制神龜,所以才能取得。”尊主道。 “厚土之術?”幽絕初聞此言,有些吃驚。 “神龜修為深厚,你雖身負朱厭神力,畢竟修為尚淺,且朱厭為火性,正被神龜所克,自然難成此事。”尊主道。 “師父……”幽絕聞言,心中灰了大半,原來自己并不能勝得神龜,即便朱厭之力奮發至極也…… 忽然想起自己麒麟之力已有修為,又燃起了希望。 “師父,幽絕此次下山,修得麒麟之力,可去師父頑疾,可否讓幽絕一試?”幽絕抬起頭期待地望著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