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睜眼看時,卻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見被他拿住手腕,那姑娘便將另一只手拍向幽絕額頭,幽絕側頭避開,也松開了抓住她手腕的手。 那姑娘撤身向后躍出,順手拿走了幽絕放在地上的面具,立在兩尺開外,驚愕地望著幽絕。 暖暖的陽光透過木葉的空隙灑在一張琉璃般的臉龐上,一雙深邃的眼睛隱著凌厲的光芒,抿緊的嘴唇透著幾分警戒,鼻梁挺直,每一處線條都非常流暢。 這是一張絕美的臉,沒有任何瑕疵。 雖然他現在身上所著衣衫滿是血跡污泥、又破爛不堪,但是這一點也沒有將他的俊美減少半分。 幽絕忙將手捂住右邊臉頰,沉聲道:“面具還我!” “你長得這么好看,為什么要戴面具?”那個姑娘怪道。 “你看、我說的吧,人家才不像你想的那樣,是什么丑八怪。”另一個姑娘走了出來,向著先前那位道。 這位身著杏黃衣衫,方才搶了幽絕面具的,卻是一身淺藍衣衫。 “那他戴面具做什么?裝神弄鬼!”淺藍衣衫的姑娘輸了一句話,不滿道。 杏黃衣衫的姑娘歪頭想了一回,忽拍手道:“jiejie不是說過,行走江湖有很多危險,他是為了安全!對吧?” 說著,側頭向淺藍衣衫的姑娘笑道。 幽絕聽她二人口中之言,心下詫異不已,再摸摸自己臉上,光滑如玉,并無絨毛的痕跡。 忙走到小溪邊,看溪水中映出來自己的臉,左右一般光潔,并無那些白色絨毛。 這是為何? 難道是因為朱厭之力消退? 幽絕看看溪水中俊美的臉,并無半點欣喜。 朱厭興時,生了那些絨毛在臉上,如今臉上這樣光潔,說明朱厭之力已散去,這樣如何能伏得神龜? 如今脂骨草已沒有了,自己不知何時才能恢復法力…… **************************************************************** 他正望著溪水出神,忽覺一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喂,想什么呢?”杏黃衣衫的姑娘向著他燦爛地笑道。 她這一拍雖然不重,但幽絕卻疼得彎腰齜牙。 “哎呀,不好意思,忘了你還有傷。”杏黃衣衫忙道。 幽絕瞪了她一眼,也不答言,忽然搶到淺藍衣衫近前,伸出手去,抓向她手中面具。 淺藍衣衫向一旁跳開,笑道:“好不講理,怎么搶人家的東西。” 看她身形速度,亦非等閑,今日自己法力疲弱,不便糾纏。 幽絕瞪了她一眼,轉身往山下走去。 “jiejie,他怎么走了?”杏黃衣衫道。 “腿長在人家身上,他要走,我有什么辦法。”淺藍衣衫攤開雙手道。 “他受傷好像還挺重的……”杏黃衣衫道。 “你會治?”淺藍衣衫道。 “不會。”杏黃衣衫搖搖頭道。 “那就是了。”淺藍衣衫道。 “對了!”杏黃衣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是有你清漪jiejie嗎?” “我清漪jiejie又不認識他。”淺藍衣衫道。 “不認識、也可以治一下吧……”杏黃衣衫望著淺藍衣衫道。 “噢、我知道了。”淺藍衣衫向她笑道,“你是看人家長得好看,所以舍不得了,是吧?” “哪有,”杏黃衣衫被她這么一打趣,倒有些紅了臉,低頭道:“只不過這里荒郊野外的,看他傷得這么重……我們修行之身,總要行善積德,才好成仙啊……” “嗯,你這是要行善積德了?”淺藍衣衫彎腰湊近她臉笑道,稍時立起身來道:“別說我沒提醒你,看他那幅冷臉,怕不領你的情呢。” 說著,將手中面具望幽絕方向扔了過去。 幽絕聞得耳后風聲,回身將面具接在手中。 “喂,我這meimei心好,說要給你治傷呢。”淺藍衣衫向他大聲道。 幽絕也不答言,將面具收了,自顧往山下走去。 “看吧,我可有說錯。”淺藍衣衫對杏黃衣衫道。 杏黃衣衫快走幾步,趕上幽絕,道:“你傷得這么重,要趕緊治才行。” 幽絕望了望她,卻并不停步。 “我們認識一個人,她醫術很好的,肯定能治好你。”杏黃衣衫跟上他道。 看他并不回話,又道:“她就在這里不遠的霧海村,很快就能到的。” 幽絕仍自顧走著。 “下個月就是祭祀神龜的日子了,特別熱鬧,肯定很好玩!”杏黃衣衫又道。 “祭祀神龜?”幽絕忽然停下腳步,盯著杏黃衣衫道。 “是啊,聽說是一只好大好大的烏龜!”杏黃衣衫雙手劃了一個大大的圈,興奮滿面地說道,“我也還沒見過呢!” “那個村子在哪里?”幽絕望著杏黃衣衫問道。 “就離這里不遠,我帶你去啊!”杏黃衣衫道,說著已往前走出。 幽絕便也跟在她身后。 淺藍衣衫則在走在后面,摘了根細長的樹枝在手里,一邊走一邊隨意輕輕拍打兩邊的草葉。 **************************************************************** 三人向北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來到一個小小的漁村。 看村中來往之人皆是普通漁民打扮。 頭戴一個低低的帽子,身穿著肥大的衣服和褲子,上面還沾著些魚鱗,散發著海水的咸味,腳上穿著一雙看似動物毛皮制成的靴子,應是為了防水而穿的。 杏黃衣衫領著幽絕進到一個簡陋的院子,院中掛著些魚干,一個大水缸中還養著兩條胳膊粗細的長須黑色的魚。 杏黃衣衫在一扇老舊的矮矮的木門前停下,門內正飄出悠揚、歡悅的笛聲。 杏黃衣衫回頭向幽絕身后的淺藍衣衫道:“jiejie,你先進去吧。” “好吧,你們在這兒等著。”淺藍衣衫道。 說著,便推開那扇木門,進到屋內。 屋內只有些簡單的桌椅,并沒有人。 淺藍衣衫又走進里屋,一個素白衣衫的女子正坐在窗前桌邊,橫著一根翠笛,輕快地吹奏著。 兩個七八歲上下的孩子正圍著她,聽她吹奏。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面貌極為相似,是一對雙生子。 桌子另一側亦坐了一個約莫二十歲上下的男子,一襲青色長衫,清癯臉頰,星目如水,望著吹奏笛子的女子并兩個孩子,面含微笑。 一張破舊的木床上半躺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病容滿面,也正望著這邊。 見她進來,素白衣衫的女子向她眨了眨眼,青色長衫的男子起身來,示意她坐下。 淺藍衣衫的女子向他二人點頭微笑,坐至方才青色長衫的男子所坐之處。 青色長衫的男子走至素白衣衫的女子身后,仍望著三人。 一曲吹罷,兩個孩子歡喜地道:“真好聽!” “好了,去玩兒去吧。”素白衣衫的女子笑道。 “明天再吹給我們聽,好嗎?”小女孩對素白衣衫的女子道。 “好呀。”素白衣衫的女子應道。 兩個孩子便高高興興地牽著手出去了。 “榆兒,又去哪里惹禍去了?”素白衣衫的女子轉頭對淺藍衣衫道。 “我哪有惹禍,只是去山上逛了一下罷了。”榆兒笑道。 “你可是答應了我,要聽我的話,我才帶你出來的。”素白衣衫的女子道。 “我有不聽清漪jiejie的話嗎?我可聽話了。”榆兒說著,起身走到素白衣衫的女子跟前,拉著她的袖子搖道,“對吧,長離哥哥?”又望著素白衣衫的女子身后的青衫男子眨眼道。 這兩人正是青羅峰中的百里清漪和柳默。 柳默望著榆兒微笑道:“是。” “看吧,長離哥哥說的你還不信嗎?”榆兒得意地道。 “我才出村一會兒工夫,回來就不見了你影子,不是說讓你在這里等我們回來的嗎?”清漪輕聲責道,“外面人多事雜,你不要總是亂跑,萬一再……” “不會的了,上次只是個意外,我不會每次都這么倒霉的。”榆兒道。 “意外?都沒了半條命,把你娘急得跟什么似的。”清漪道。 “我娘就是這樣,喜歡大驚小怪,遇到一兩個壞蛋,打一架,受點傷,很正常的了,她卻每次都大發脾氣,現在連青思也不許我騎了。”榆兒微微撇了撇嘴道。 “這叫大驚小怪啊?”清漪向她搖搖頭道,“真是……” “方才去哪里了?怎么現在才回來?”柳默向榆兒問道。 “清漪jiejie,你聽說過脂骨草嗎?”榆兒向清漪道。 “恩,脂骨草是療傷圣藥,對重傷垂死之人,更是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只是長在深山,并不常見。”清漪點頭道。 “這附近的水鳴山上就有一枝。”榆兒見她說得如此清楚,定是有意,可惜自己沒能取了來。 “你怎么知道?”清漪奇道。 “那天偶爾在雪爺爺的藥書上看到的了。”榆兒道,“我想清漪jiejie一定喜歡,所以就去水鳴山上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