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濟(jì)寺中，木魚聲連成一片。

    守在大殿門前的東陽公世子對著旁人的行禮示好只點(diǎn)點(diǎn)頭，相當(dāng)敷衍的樣子。直等到里面被帷帽遮住面容的少女出來，他才掛上滿面笑容快步上前，殷勤地遞上點(diǎn)心，伸手欲扶，“公主殿下，人說心誠則靈，拜了這么久，佛祖也會聽到您的愿望的。可是累了？要我送你嗎？”

    少女身形若出塵仙子，正是當(dāng)朝唯一的公主江如翡。江如翡被他攔住去路，一言不發(fā)，守在門前的公主伴讀林如英不動聲色地插入兩人中間，“袁世子，時辰已晚，馬車候在寺外，就不多打擾了。”

    袁世子眉梢微跳，這丫頭是從哪里跳出來的！他都沒發(fā)現(xiàn)！表情僵硬一瞬，袁世子躬身施禮，連聲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麻煩解決，江如翡回頭望了望高大的佛像，沉默離開，對四周連連響起的請安和招呼聲置若罔聞。

    一位年幼的小姐被當(dāng)眾無視，氣得回頭撲進(jìn)母親懷里，委屈道，“她怎么這樣！”

    “公主并非針對你，她誰都沒注意。翡公主年幼失語，皇后去后，再沒說過一句話。”

    小姐訥訥幾聲，“這、這樣啊。”

    被人議論的中心在林如英護(hù)持下走出寺外，她們出宮時乘的馬車已經(jīng)靜悄悄停在寺外幾步路上。寺外招徠生意的小販不少，林如英嫻熟地掏出荷包，一樣買了一份，登上馬車時手里已經(jīng)拎了一大包吃食。

    馬車?yán)铮庠铺а弁^來，“阿翡，今天可有人惹你不快？”

    江如翡屈膝坐下抱住膝蓋，頭放在雙膝之間直直看著馬車上小幾，沒有回答。

    林如英拆開小販們售賣的吃食和玩具擺上小幾，各色糕點(diǎn)和竹蟋蟀、小竹哨擺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凌亂。

    江如翡挨個拿起來看過一遍，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務(wù)，重新低頭看向地面。她身上半點(diǎn)人氣也無，仿佛一個精致泥塑，一錯眼就會失去所有生機(jī)。

    江衡云手中握著的茶杯發(fā)出咔嚓一聲。同樣坐在車上的江朗眼圈發(fā)紅，別過頭去。

    林如英對江如翡的態(tài)度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拿一卷布將雜七雜八的物事掃到一起，準(zhǔn)備之后拿去丟掉。

    “等等。”江衡云目光一凝，拿起里面一塊糕點(diǎn)。

    有些眼熟的圓形白色糕點(diǎn)翻過來，正面上印著“往來居”三個字。江衡云失去興趣，重新將它丟回林如英手中。

    不是他見過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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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等右等沒等到小雀和王庭回來，眼看沒什么客人，司梨把離自家攤子近的兩家京中老鋪的攤位跑了一遍，被迫擱置已久的大寧吃貨探店計劃重新啟動。

    關(guān)記餑餑鋪據(jù)說起于西北，司梨在他家看見了已經(jīng)有了后世雛形的薩其馬和驢打滾，薩其馬為了照顧旁人口味，還分了加青紅絲和不加兩種。而另一家攤子是茶樓五味樓擺的，燒麥和應(yīng)季的桂花糕賣得最是興盛，反倒是他們這次主要展示的銀絲糖因為價格高昂沒有多少人青睞。

    司梨一路瞧一路買，沒多久就把一天賺的多半貫錢屬于她的那部分花了精光。連著數(shù)了三遍銅板，錢不禁花啊。

    眼看沒了客人，帶著兒子已經(jīng)收拾起攤子的糖畫掌柜瞧著司梨大包小包回來，哼哼兩聲，“賺的沒花的多，年輕人啊……”

    司梨瞟了他一眼，糖畫掌柜瞪回來。孟陶陶聽見聲響從書中抬頭，正好看到他兇神惡煞表情，起身將司梨讓進(jìn)草棚，“買這么多，小心累著了。掌柜的，要不要先讓小雀回來？”

    “她心眼實在，說好了等敲鐘之后回來就會回來。這會我們再去找，萬一錯過了反倒麻煩。”司梨將拎著的三個紙包之一拍到孟陶陶面前，順手按住孟陶陶手中的書卷看了一眼。

    “若方長六寬四，內(nèi)有一圓，在方內(nèi)任撒豆三百，數(shù)得落在圓外共九十有六顆，則圓……”

    突然看到熟悉的數(shù)學(xué)題，司梨瞳孔地震，皇后這個穿越者到底對單純無辜的寧朝人做了些什么啊！

    孟陶陶見司梨僵住，詫異道，“小姐也對此有興趣？”

    “沒。”司梨否認(rèn)。

    孟陶陶合上書嘆了口氣，“算學(xué)中這類試題我不太擅長，也無答案可對照，只能勤能補(bǔ)拙多想幾遍。聽說當(dāng)年皇后娘娘寫過一本《論幾何》，不知此時在何人手中，若能借來一觀，此次應(yīng)試也添一成勝算。”

    “答案是三十二。”司梨隨口報出答案，看了一眼書的封面。《三年算學(xué)五年經(jīng)義》，打擾了。

    “原來官宦子弟從小學(xué)這些的傳聞是真的？”

    不，別人怎么樣不知道，但原主肯定是沒有的。

    司梨強(qiáng)行轉(zhuǎn)移話題，“我?guī)Щ貋淼捏H打滾看起來不錯，嘗嘗看。”

    剛說到有吃的，就看到支路前小雀挎著籃子走過來，高興地對她們揮揮手，“掌柜花了不少錢吧？瞧，俺賺了不少，都給你！”

    司梨更心虛了。一大兩小的三個紙包，怕小雀吃不飽，買的量最多，然而是最便宜的一個。

    “喏，還有這個。”司梨摸出來留著準(zhǔn)備慢慢吃的半碗銀絲糖，有些心疼，“慢些吃。”

    銀絲糖實際就是龍須酥，不過寧朝顯然沒有由皇帝封名的小故事流傳，名字不曾改變。

    和窩絲糖有些相似的暖白色繭團(tuán)小小一個，纏繞的絲線略粗，比不上現(xiàn)代技術(shù)做出來雪一般顏色和口感，但糖粉淡淡的甜香和芝麻花生等堅果香氣盈足，色香味無一不精，在寧朝已經(jīng)是獨(dú)到美味。美味有時意味著價格，半碗就花了一百文錢，還是因為臨近傍晚清貨才讓司梨撿了便宜。

    小雀放下籃子，抹了把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繭團(tuán)。

    咔嚓一聲，糖絲四碎，綿密的內(nèi)里碎屑若雪般落下。好在小雀一只手在下面接著，把碎了的銀絲糖一把倒進(jìn)口中。銀絲糖個頭小，內(nèi)容少，沒兩下吃完，小雀舔舔嘴，“好吃，就是不頂事。”

    司梨點(diǎn)了一遍小雀帶回來的銅板，心直往下沉。總體來說糕點(diǎn)賣得不差，但起碼幾十塊被買走后只換來了一個認(rèn)可，一星糕點(diǎn)真的這樣不起眼嗎？

    不過還有兩天，還有機(jī)會，擴(kuò)大銷售量，一網(wǎng)下去總能撈兩個認(rèn)可。

    司梨默默給自己打完氣，作為未來往來居掌柜，適時展現(xiàn)畫餅技術(shù)：“今天賣的不錯，晚上回去分錢。今天不讓進(jìn)寺已經(jīng)賣了大半貫錢，明天肯定能賺一兩銀子回來。等以后往來居開起來，五味樓的銀絲糖愛吃多少吃多少，吃一份倒一份都行！”

    小雀頭搖得像撥浪鼓，“要倒了還不如給俺。”

    “凈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糖畫掌柜連攤子都不收拾了，光盯著這邊動靜。

    “孟小娘子，一份豆腐！”拎著袍子急匆匆趕過來的客人讓糖畫掌柜閉了嘴。臨到晚上，哪里來的人！

    孟陶陶招呼著客人，司梨帶著小雀把暫時不用的桌椅物品收拾回車上。油鍋是一直溫著的，再加兩根柴燒熱，豆腐下鍋，香味飄散，走在路上饑腸轆轆的游人更餓了三分。

    沒等下一個循著香味來的客人進(jìn)門，往來居小攤前先來了不速之客。

    “好哇，你這喪良心黑心肝的丫頭，居然偷了方子還敢來這擺攤！”

    司梨一抬眼，黃老頭、她見過的黃翠和一個面生的瘸腿中年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中年人抬手就來掀旁邊的糕點(diǎn)桌，“爹，廢什么話，不教訓(xùn)她她就忘了自己是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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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簌簌：采訪一下，和你找的人近在咫尺錯過這么多次，你有什么感想。

    太子（沉思后）：說明我們是命中注定。

    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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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題目來自網(wǎng)絡(luò)搜索，稍微改了改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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