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都不曾真心對過我
習月琳身體微顫,被他這樣抱住,也沒半點反抗掙扎的意圖,不知是早已習慣,還是麻木。 她平靜覆上他的手腕,摸到上面纏著的一條繃帶,淡聲問:“怎么受傷的?” 老人家平靜說道:“‘得之’南邊的窩點被端,我身邊一手下的親弟弟被殺,他氣急質問我,直接拿刀砍了我,用手一擋,便這樣了。” 習月琳眸底冰冷:“你也能讓誰傷到你,真是老了啊。” 老人溫和地笑,下巴抵著她的肩膀:“你還和以前一樣沒怎么變過。” 提及以前,習月琳身體不受控制一抖。 “你還有臉提當年?” 她身體像浸沒冰霜那般寒冷,轉過身盯著老人臉龐,一字一頓質問他,含痛飲恨:“蘇丘,當年你怎么對我的?這些年,你捫心自問過嗎?你有過一點愧疚嗎?”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得之’創立初期受到針對局限,是我拜托我父親挪給你一筆資金,你說過拿到這筆錢,讓‘得之’壯大起來后便會娶我,可你呢?” 習月琳說到最后難以繼續,深吸口氣,壓下眼角溫紅。 那時三十多歲的她豐腴美麗,追求無限的刺激,與席巒的婚姻就像攪不起波浪的死水。 一次偶然的相逢,她遇見了蘇丘。 這個比她大20歲的男人,重新叫習月琳找回了幸福與激情。他們一見如故,天雷勾動地火般在一起。 異國他鄉的一見如故、兩個寂寞靈魂的彼此救贖,點燃了相愛的火花。 無數次沉淪,她癡迷纏情,也天真地以為,他也像她愛他一樣迷戀著她。 可蘇丘的心就像她觸不到的海底針,當初有多寵她疼她,離開時便有多決絕冷情。 回憶收覆,老人兩條花白的長眉隕落,緊握她纖細的手腕:“月琳,當初我與你在一起用情是真,對你說的話也是真,但……” 習月琳凝視他滄桑的眼角,笑容一點點淬冷。 “但我當初有萬不得已,無法離婚。” 她狠狠甩開男人的手,狹長眉眼死死瞪住他。 有恨,也有當年未能殆盡的怨氣:“萬不得已?你的萬不得已,就是你公司,你的太太,還有你在蘇家的地位。在你心里,我從不在你的順位上。” 蘇丘深深凝視她:“可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成就和輝煌,這世上能有幾人匹敵?我不缺錢,也不缺女人,自從黃綿死后我再未娶過,你可想過為什么?” 然而習月琳的眼卻像塊捂不熱的石,布滿冰冷:“你還當我是三十歲不諳世事的小女人,一點甜言蜜語能夠打動?” 蘇丘怔著,指尖微顫。 習月琳輕笑著,用最美的表情說著最狠毒的話: “是,當初我是被你的花言巧語所騙,但至少當初你還有一張好皮囊,現在你有什么?皮rou老去,靈魂骯臟不堪,你認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沉淪于你?” 她毫無拐彎抹角抨擊他的年齡,將他們間巨大年齡差距扯到臺面上,血淋淋地給他看。 蘇丘失神的表情僅僅一瞬,便松開了她,形如枯木。 轉過身去,似不愿用這副蒼老的面貌對著她:“我以為,你肯來我的臥室,是原諒了我的當年。” “那你真是在癡人說夢。” 習月琳雙眸含血般狠狠瞪著他,“我怎么可能原諒你,當年你拋我棄我,任由黃綿把我衣服撕光,用皮鞭抽我再發視頻到網上,任所有人嘲笑我,我都沒那么恨你。” 蘇丘濁色眼球一凝,身側拳心慢慢收緊。 他仿佛能預料到她接下來想說什么。 習月琳冷冷瞪他,恨不得將他皮rou剜成碎末: “但在你親手殺死我們孩子的時候,我才懂得什么叫鉆入骨髓的恨!是你給我的,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他是個那么漂亮的男孩,他都已經降臨到這世間上,可是你!” 她越說越激動,身體開始不斷抽搐,始終平靜清冷的美臉,突然破裂了般,狠狠抓住蘇丘的肩膀: “你親手掐死了他!就怕被發現是你蘇丘的私生子,連一具全尸也不肯留!后來你太太黃綿找到我,把孩子的心臟肺腑扔到我臉上,告訴我這一切時!你知道我的感受嗎?! “你根本不懂!你就是個禽獸不如的骯臟人類!你根本不配活著!” 蘇丘被她晃得往后退一步,穩住身體,蹙眉扶住她:“月琳,你冷靜一點,那個孩子沒有……” 習月琳情緒顫抖不止:“是,我知道你又要說,那個孩子又是你迫不得已殺的,那你當初為什么不殺了我?讓我去陪他,我寧愿當時就陪他去死!讓我盡一盡mama的責任!” 許是里屋動靜太大,外面傭人小心湊上前,敲了敲門:“老先生,沒事吧?” 書房激烈的氛圍,重新歸于寧靜。 習月琳像抽盡全部力氣般,背靠門板深深凝息,仰著白皙的下巴: “不管是你還是席巒,都不曾真心對過我。這一生我已經對男人無望了,我總在阿燃面前裝得開朗活潑,無憂無慮,只有每天戴著面具,才覺得我是活著的。” “月琳,我現在有能力補償你。黃綿如今被我囚在姜山腳下,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想要的,名聲、地位、我身邊的蘇太太位置,我都能給你。” “黃綿被你囚了?”習月琳灰白的臉帶上笑意。 “斷了雙腳,現在無法行走。” “你真殘忍。當初‘得之’創立,是她黃家幫了你很多。” 習月琳說到一半,忽而睜圓眼睛,“莫非前些年她父親黃世之死,也是你……” 她身體一抖,忽然覺得眼前的男人無比恐怖。 “黃家手中有我太多把柄,在黃世將大部分股權轉給我這個女婿時,我便滅了他們。留黃綿一命,算是對她這些年當蘇太太的補償。” 習月琳冷笑:“只怕并非如此吧。我可是知道,江清霾的父親江吾知對黃綿有情,一直在找尋她的下落,你是用黃綿吊著他,才讓他對你忠心耿耿的吧。” 蘇丘凝視她半晌,笑了:“月琳,你變聰明了很多。” 他笑意溫柔,就像在看一件親手打造的瑰麗藝術品。 習月琳挪開視線,不為所動:“我今晚來找你,是為了蘇晚箏的事。” 提起自己狡猾如蛇的孫女,蘇丘臉頰又陷入陰郁。 “你跟她之間有什么事?” 習月琳說:“我知道你們一直在追殺她,逼她拿出蘇氏股權。可我希望你先不要對她下殺手。” “為什么?” “股權書的位置我知道,先前聽阿燃打電話時偷聽過。不過,我對那個不感興趣,我想要救一個人。” 蘇丘平靜地聽著,眉眼不動:“誰?” “喻家小女喻霜降,她得了白血病,在國外保守治療,這事你該知道。” 蘇丘若有所思:“喻家,我記得你與他們交往很密切。” “是,喻家與我父親關系很好,從小世交。巧的是,小時候阿燃在輪渡甲板上玩,曾經十足掉下海里過,是喻霜降救了他。” 老爺子目光幽幽:“所以,這事與蘇晚箏有什么關系?” 習月琳淡然勾唇,湊過去壓低聲把計劃說了出來。 蘇丘聽完,毫無波動的臉龐終于有了波動:“這件事,席江燃知道?” “阿燃是我兒子,不僅知道,也在執行計劃當中。” “夠狠。”蘇丘低眸冷笑,“你兒子和我性格出奇的一致,他才30歲,未來不可小覷。” 習月琳目光閃爍:“所以,你究竟幫不幫我?” …… 時苒告訴蘇晚箏,她那晚回家后和洛揚大吵了一架,兩人不歡而散。 她說,訂婚的事可能要往后延一延,暫時不想做考慮了。 蘇晚箏露出心疼的表情:“好吧,那你心情好一點。只可惜我被席江燃設了‘禁足’,他不許我到處走動,我只能在家里安慰你。” 時苒的聲音聽上去疲倦:“箏箏,有時候我會懷疑,我跟洛揚在一起真的能到最后嗎?他的未來里真的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