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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膳房的小娘子在線閱讀 - 第170節

第170節

    謝昭只覺側頰與心底同時一酥!

    他穿著這身許久沒動過的飛魚服來,原只是一時興起想逗逗她,現下看來有意外收獲??!

    他伸手一握她的胳膊,猛一翻身成平躺便就勢把她拽上了榻。雪梨反應也快,這般一拽本是趴著了,又迅速挪了挪躺好,恢復了婀娜的樣子。

    她臉紅心跳地含笑扯他的衣帶:“大人別急嘛……”語氣嬌軟得自己都快說不下去了!

    謝昭也是壓根沒見過她這樣在榻上“聲情并茂”,不適應的情緒很快就被心底的躁動蓋過,一撥她慢悠悠為他寬衣的手,自己三兩下褪了衣衫又拽上她的裙帶。

    他勾唇一笑:“爺今兒心情好著呢,伺候美人脫衣?!?/br>
    “呲啦——”一聲絲帛撕裂的聲音蕩出,廊下的豆沙和杏仁都嚇傻了!

    里面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她們仍隱隱約約地聽到了好幾句,那些話簡直、簡直……

    天啊!還以為阮娘子和陛下情投意合,其實她心里還有別人?!

    而且不止在心里,還折騰到了榻上?!

    豆沙只覺心跳快得都要連成一條線了,這決計是要九格院上下全活不了的大罪!陛下待娘子多好???不止是“很寵”而且是“專寵”?。?/br>
    他都為了娘子視后宮為無物了,不管是不是存著為娘子守身的心,都已是實實在在地干了守身的事,然而娘子自己跟別人……

    豆沙震驚過后眼淚就出來了,胡亂抹了一把,張惶地跟杏仁說:“你在這兒守著,我、我去跟福貴說一聲,馬上就回來。千萬別讓旁人接近、更別說出去……”

    “好……”杏仁怔怔點頭,額上全是冷汗。

    .

    豆沙腦子都空了,半步不敢停地闖進了福貴屋里,壓音間忍不住哭腔:“福貴?福貴!阮、阮娘子房里有個男人……”

    “啥?!”福貴驚得一下就從被窩里跳出來了。

    豆沙怕得直抹眼淚:“我和杏仁在外面聽了半天,兩個人正……卿卿我我呢!阮娘子為了這個還把帝姬送了出來,你、你說這事……”

    福貴看她嚇成這樣,知道肯定不是唬他玩的,但他又覺得,這不可能??!

    陛下待阮娘子還不夠好嗎?六年了,從剛開始單純照顧她到后來添了那層關系,陛下的心意有目共睹?。?/br>
    難道之前阮娘子只是曲意奉承?也不可能??!從兩個人戳破窗戶紙開始,好多經過御前上下都知道,阮娘子自己肯定也是喜歡陛下的,聽說那會兒她情不自禁往陛下懷里扎的時候可多了,曲意奉承大概很難有這樣的舉動。

    那會兒動了真情,現下反倒紅杏出墻?又何必呢!算上平安帝姬,他們連孩子都有四個了,宮里沒有誰能比阮娘子的前程更安穩,她何必犯這個險?

    福貴一邊心驚不已地琢磨一邊來回踱步,在一方不大的屋子里足足踱了十幾個來回才定了腳。

    他問豆沙:“你都聽見他們說什么了?跟我說說?!?/br>
    “說、說什么‘寬衣解帶’……”豆沙又驚又羞,低頭緊咬著唇,又道,“那人管娘子叫美人,娘子管他叫言大人?!?/br>
    福貴一愣:“什么?”

    豆沙又說:“娘子管他叫言大人……應是朝中的哪位大人?他們還說了什么御史糾劾的事……”

    福貴翻著白眼將額上的汗一擦:“得了得了,你去吧,沒事,啊?!?/br>
    ……???

    還在滿心驚恐的豆沙一下被他這反應弄懵了。

    “嘿……”福貴一笑,走到桌邊倒了杯茶給她壓驚,簡單地說了說當年的事情。他就是那會兒被“言大人”和衛大人“買通”,在尚食局里盯著雪梨保她周全的,也是這樣才和雪梨熟絡了起來、后來到了雪梨身邊。

    豆沙聽完之后,驚訝得更厲害了:“那、那那……那個是……”

    “是是是,準是!”福貴一臉輕松,“不過陛下既然是避著人來,咱就誰也別去戳穿就是了,你們互相通個氣兒別慌神,他們愛怎么折騰隨他們便好?!?/br>
    豆沙好想殺回房門前給皇帝跪一個。

    ——陛下!大晚上的您挺會玩??!正常日子過久了,想嘗試一下偷腥的感覺?

    不過反過來說,連“偷腥”都還是偷的同一個人,豆沙心里也是很服氣,不得不嘆一聲“難得”。

    豆沙神色從容地回到雪梨門前的時候,杏仁還在不停地擦冷汗。

    房里則在不停地呼哧呼哧。

    豆沙低著頭紅著臉把杏仁拽遠了,附耳幾句低語,杏仁頓時滿臉錯愕。

    “福貴說得挺有底氣的,看來不假?!倍股硣K嘖嘴,“該備的東西還是備下吧,不傳人就算了,萬一叫人進去服侍盥洗,咱還得按規矩來?!?/br>
    “諾……”她驚魂未定地應下,豆沙便道廊下歪坐著打瞌睡去了。

    杏仁復怔了會兒神,目光始終定在雪梨的房門上,神色復雜不已。少頃她終于猛緩過來,強揮開思緒,跟豆沙一起坐著去了。

    .

    裝嬌羞作嫵媚又折騰了一通之后,雪梨一夜睡得都好。清晨起來的時候皇帝已不見了,留了個字條給她:別對旁人說朕來過。

    雪梨:“……?!”

    居然旁人真的都不知道嗎?!

    她還以為他只是為逗她所以換了衣服又不走門,但是旁人都知道來著……

    還真的瞞了人?太入戲了吧!

    雪梨心下好一陣凌亂,頓時很有昨晚真的跟人私會了的錯覺,躺在榻上揉了半天臉才起來,路過案前時側眸一掃,她要瘋了!

    桌上用雞爪骨擺出的那個“好吃”變成了“哈哈”,天天天……天?。?/br>
    昨天啃雞爪時的吃相被他看到了就算了,她直接迎到榻邊跟他膩膩歪歪的時候還心里有點小竊喜,覺得至少拿骨頭擺字這事沒讓他看見!

    雪梨渾身僵硬地看著那個“哈哈”,覺得一陣寒風從頭頂吹下,一直灌到腳面……

    不止被看見了,還直截了當地被嘲笑了。

    悲憤地將雞骨頭收拾成堆讓人扔掉,雪梨強作什么都沒發生一般更衣盥洗,等到早膳呈進來時,便讓芝麻去叫阿杳來一起用。

    片刻后,芝麻過來回話說:“帝姬說她自己用,已經讓人叫膳了,我瞧著……”

    雪梨:“怎么?”

    芝麻吐吐舌頭:“帝姬好像有點不高興……我悄悄問了昨晚守著她的紅糖,紅糖說帝姬早上一睜眼就問自己睡在哪兒了、娘子在哪里。”

    雪梨:“……”壞了,阿杳絕對生她的氣了。

    阿杳肯定覺得她騙人了,答應得好好的要陪她睡,結果竟在她睡著之后把她送出去?

    雪梨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娘當得沒信用!

    于是雪梨苦哈哈地討好阿杳去了,繞著阿杳道歉解釋說昨晚太累了,她睡在旁邊自己總想著要照顧她、安不下心歇息;看阿杳還扁著嘴,又摟摟她、捏捏臉,一再表示很抱歉哦,是娘錯了哦!以后不會了哦!

    哄了好半天之后,阿杳抽抽鼻子,往她懷里一靠,遞了個素包子給她。

    雪梨松氣!

    她不得不暗暗叮囑自己一番,以后有類似的事情必要當心。大人對小孩子爽約的時候,總會有自己的理由,可對小孩子而言,就是覺得被騙了!

    阿杳不計較那是阿杳懂事聽話,她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這么干,阿杳慢慢地就要不信任她了。

    這很嚴重!

    是以雪梨很有意識地陪阿杳了一上午。她來這里賴著,傅母自然是不用來了,雪梨便陪著她念書,將近晌午時終于見阿杳又徹底開心起來了。

    易氏到的時候,雪梨正和阿杳玩翻花繩。

    見易氏來,阿杳就主動停下不玩了,上前朝易氏一福身,道了聲“七嬸嬸”,然后自己去側屋待著。

    雪梨想了想,叫人把酸梅烏梅叫到尚食局來陪阿杳,然后才向易氏笑道:“阿杳一貫粘我,良媛娘子別見怪?!?/br>
    “不會不會……”易氏趕忙表示不介意,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把打聽皇帝對七王看法的念頭壓了下去,平心靜氣地跟雪梨聊尚儀局的事。

    貿然打聽七殿下的事不行、辦不好陛下交待的事也不行,易氏逼著自己靜下心,只盯著眼前分內的事,其他的只字不提。

    .

    九格院。

    見杏仁來叫了酸梅烏梅走,金桔石榴楊桃葡萄幾個都有些不忿。但也沒辦法,畢竟話是阮娘子吩咐的,她們不能自己做主替酸梅烏梅去。

    末了四個丫頭都給杏仁塞碎銀,勞杏仁在阮娘子跟前幫她們開開口,若帝姬身邊要人伺候,她們立刻就去。

    杏仁應了事但沒收碎銀,離開九格院,她心里就笑:才沒那個機會呢,豆沙想得最是明白,早安排了人把帝姬照顧得好好的,不會讓阮娘子覺得人手不夠。

    宮里頭就是這樣,一般而言不能互相搶活顯眼,但像豆沙這樣明顯比金桔她們高一層的,搶了她們的美差她們也說不出什么來。

    就算等豆沙回到九格院了,她們也只有繼續巴結的份。畢竟九格院里的事,大多是豆沙和福貴說了算,除非白嬤嬤出來插手。

    地位真是能壓死人的。

    進了尚食局的大門,她掃了酸梅烏梅一眼:“你們找帝姬去吧,我還有些事?!?/br>
    “諾……”酸梅烏梅一福,還未來得及問阮娘子住在何處,杏仁就已轉身走了。

    兩個小姑娘面面相覷,轉瞬就升了恐懼——她們到底還在奴籍,衣著上都能看出來。在九格院的日子好過,可出了九格院就沒底氣了?,F下杏仁扔下她們就走了……

    她們只好自己找面善的宮女去問。

    杏仁心里來回來去地盤算掂量著,末了,去敲了女史陳綺的門。

    陳綺這日不當值,知道她是雪梨身邊的人,便客客氣氣地邀她坐了。對她來閑聊的事也不見怪,畢竟宮女們閑來無事時互相拜訪挺常見的。

    陳綺給她上了茶和點心,先說了會兒有的沒的,杏仁好奇道:“阮娘子從前既是尚食局的人,怎么跟陛下認識的?我先前聽說是陛下主動調她去御膳房的,還道她是哪宮小廚房的人,時常有機會見到陛下呢?!?/br>
    “這個啊,我也就知道個影子。”陳綺笑笑說,“好像她無意中碰到過陛下,后來不知怎么就熟絡了。這事你該去問子嫻,她不是還在九格院嗎?她跟雪梨最好了。”

    “這樣……”杏仁抿了抿唇,又笑問,“那阮娘子當年是什么樣的人???廚藝很好?很聰明?還是很漂亮?”

    陳綺:“……都沒有吧?!?/br>
    她執盞喝了口茉莉花茶,吃著豬后腿rou烤成的的蜜汁rou脯,續道:“也就跟現在差不多,廚藝算不上頂好,人也不算頂聰明,更說不上很漂亮——能做到拔尖的人總共能有幾個啊?”

    杏仁遲疑地點點頭,陳綺忽地一笑:“不過她性子挺好,會哄自己開心,也能讓別人高興。我們那會兒一個不小心就要挨罰,旁人都是自己悶著難受,就她和子嫻買些點心蜜餞便把自己哄好了,第二天該怎么干活便怎么干活,傷處碰得疼了就再塞口好吃的?!?/br>
    這不是缺心眼兒么?

    杏仁腦海中不知不覺閃過了一句蔑語,轉瞬又把這句話強摒開了。平了平息,再問:“那……都說阮娘子剛到御膳房的時候,陛下可照顧她了,不止有錯不罰,還又是不讓早起又是喂點心的,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當然是真的?!标惥_嘖嘴而笑,“我們那會兒才都十二三歲,冷不丁地扔到御前去,無依無靠的誰能活下來???唉,她命真好,后來的事我也聽說了不少,想來陛下是真疼她,換了旁人啊,都沒這福分!”

    杏仁從陳綺房里告辭之后,心里沉極了。

    只是宮女間無甚意義的嚼舌根而已,除去了解了一些阮娘子從前的性子外,她基本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事。

    但卻覺得陳綺每一句話都那么刺心,哪怕其中大半都是她從前就聽說過的。

    陛下是真疼她。換了旁人,都沒這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