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唯一的話題到此結束,薛靜柔不說話,唐業雄無話可說,雅嫻有口難言,三人全都沉默。 食不知味,薛靜柔迅速扒下幾口飯,起身要離席,不想女傭送來新菜,與她撞了個正著,菜湯灑到薛靜柔肩膀,雅嫻忙扯了紙巾過來替她擦。 拉扯間,薛靜柔領口被扯松,露出鎖骨上一枚深色的吻痕。 雅嫻想替她遮掩也來不及,唐業雄已經暴跳而起,沖上來直接扯開她衣領,看清之后勃然大怒,“薛靜柔!你好大的膽子!” 薛靜柔格開唐業雄的手臂,沉下臉整理衣服,同時往大廳走去。 唐業雄喝道:“站住!” 薛靜柔腳下不停。 唐業雄氣極反笑,“你以為你走得出去嗎?” 薛靜柔頓住,轉身看向唐業雄,眼神冰冷,毫無感情,“大可試試。” 唐業雄被她盯得心頭顫抖,電擊似的涌起一陣陣寒意。雅嫻陣腳全亂,嘴巴張了半天,一句勸阻的話也想不出來。 唐業雄暴喝一聲,紅木的大方餐桌被他直接掀起,碟碗盤匙乓乓鐺鐺碎了一地。 管家聞聲進門查看,驚訝地看向唐業雄。 唐業雄手一揮,冷若冰霜,“把人全叫進來!” 別墅里的保鏢兩分鐘全部聚集到主樓客廳,女傭們全都躲起來,四周鴉雀無聲,靜到懾人。 雅嫻終于鼓起勇氣,跑過去抱住薛靜柔求她認錯,薛靜柔沖她苦笑搖頭,“我沒有錯,錯的是他。” “好!好!”唐業雄氣得不清,脖上青筋簇簇直跳,他指著孑然一身的薛靜柔,咬牙切齒道:“給我打!打到她出不了這個門!” === 白長歸在飯館包廂里等了許久,齊驍年才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出門前正好得了線索,申一申,就耽誤了。”齊驍年剛坐下,便將茶壺里的涼茶一氣喝光,這才笑道:“我早就想見你了,可惜一直沒空。” 夜色深沉,白長歸吩咐完上菜,也不繞彎,開門見山道:“薛靜柔的事,你清楚多少?” 齊驍年直接道:“她坦白從寬,基本全搞清楚了。” 白長歸正色道:“她幫唐業雄合法化多少年了?” 齊驍年奇怪道:“她不告訴你?” 白長歸無奈道:“她不愿意提。” 齊驍年盯著白長歸,半晌后笑道:“她有時候臉皮厚,有時候臉皮薄,覺得做了錯事就是人生污點,自己用力擦擦,在你面前還能好好的?嘖。” 白長歸不喜歡齊驍年用嘲諷的語氣說薛靜柔,冷淡道:“她想擦,我就幫她擦。” “那她不想擦,你還縱容包庇啊?”齊驍年橫眉豎眼,想打人。 白長歸漠然道:“她不想擦,我替她擦。” 齊驍年挑眉,“真的?” 白長歸應道:“假的。” 齊驍年氣道:“玩我啊?” 白長歸冷淡道:“沒玩你,她想做好人。” ☆、第21章 疼痛 第二十一章疼痛 薛靜柔直挺挺站在客廳中央,擋在她與出口中間的是數十名保鏢,他們黑衣凜冽,劍拔弩張,無人肯退。 他們尊敬薛靜柔,卻只聽從唐業雄。 雅嫻快瘋了,她轉向唐業雄,苦苦哀求,“老板!老板!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她還小,脾氣大!你多包容包容!老板呀!你別打靜丫頭!她是靜丫頭啊!求求你別打她!” 唐業雄推開雅嫻,面沉似水,背過身再不看薛靜柔,他聲音冷酷,感情更是冷酷,“你們一個個上,受傷不要緊,別出人命。” 保鏢們領了命令,首先站出一名高瘦男人,低聲喚句靜姐請。薛靜柔是女人,比力量她必然吃虧,因此她迅雷出拳,以最快速度撂倒一個。 第二名保鏢身形強壯,既已明白薛靜柔套路,便不再客氣,連招呼也不打,上來就是重拳連環。 誰也沒用武器,薛靜柔是手無寸鐵,男人們是不屑為,也不敢為。 薛靜柔高高躍起,以一記夾脖剪刀腿結束第二輪搏斗。 第三個保鏢曾護送薛靜柔幾次,本是老相識,卻連眼神寒暄也無,出腿便掃薛靜柔太陽xue,薛靜柔格手阻擋,腿風掃到耳朵,*辣像刀子刮來。薛靜柔踉蹌數步,站穩之后蓄力反擊,也是出腳踹在對方心窩處,力道足以斷骨,直踹得對方栽倒在地,痛到起不來。 薛靜柔斗術再精,體力也有限,對付的還是唐業雄身邊最訓練有素的一群人,等到第六位保鏢上場,薛靜柔開始受傷。 她先是胃部中了一拳,接著后膝被掃,整個人倉皇跪地,后腰又挨一腳。 雅嫻痛哭失聲,不斷哀求唐業雄住手。 小忙聞訊趕來時薛靜柔正逮了空隙起身反擊,她勝在靈活輕便,居然攀著保鏢粗腰騎上他的背,兩掌轟得對方耳鳴,再下手時力道準確,暴喝一聲將對方過肩摔倒,摔得他哼哼唧唧動彈不得。 至此,薛靜柔算是精力耗盡,只剩一口熱氣強撐。她腰上受了重傷,搖搖晃晃有些站不直,但是面對第七位保鏢,她依然眼神堅定,神情執著。 第七位保鏢練的是泰拳,以狠辣兇險著稱,薛靜柔在他手下勉強游走數招,本還能拖延,誰知對方竟瞄準她受傷的后腰,拳腳相加,不過兩次便打得薛靜柔跪倒在地,難以站立。 薛靜柔不敢勉強,她知道唐業雄氣頭上,就算當真廢了她也無謂,她調整呼吸,正想留得青山在時,對方卻一膝頂來,她避無可避,腦門摔在旁邊硬木支架上,撞得她眼前花白閃爍,終于仰天栽倒。 雅嫻哭叫一聲沖過來,將薛靜柔抱在懷里,薛靜柔處在半昏迷狀態,意識混沌,帶血的手指摸上雅嫻溫暖的脖頸,鼻尖聞著她的香氣,終于喃喃說了聲,“jiejie,我好疼啊……” 雅嫻抱著薛靜柔,就像抱著自己受傷的小女兒,嚎啕成淚人。 小忙撲通跪倒在唐業雄腳邊,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板!你放過靜姐吧!靜姐她知道錯了!” 唐業雄回頭看向薛靜柔,眼皮難以忍受地抽搐,他擺擺手,示意保鏢們清理戰場,全數退出。接著,他走過去,俯身將再無還手之力的薛靜柔攔腰抱起。 雅嫻不敢反抗,甚至將薛靜柔緊拽她衣袖的手指暗暗掰開。 薛靜柔閉上眼,她太累了,也太疼了。 唐業雄將薛靜柔抱到二樓臥室,薛靜柔意識漸醒,開始擔心自己那把遭受連續暴擊的小腰。 她可不想余生躺在輪椅上過活。 唐業雄將她仰放在床上,下一秒,已經在動手解她上衣。 薛靜柔喉嚨甜澀,剛開口便涌出一口紅血,她舔舔嘴唇,冷笑道:“唐業雄,你要趁人之危嗎?” 唐業雄沒有說話,他解開薛靜柔襯衫上的所有紐扣,清清楚楚瞧見她胸口脖頸上的幾處吻痕。 吻痕嶄新,帶著辭舊迎新夜難耐的情愛與歡愉,唐業雄盯著那些痕跡,眼神愈冷,居然要繼續解她牛仔褲上的銅扣。 薛靜柔急了,拼著老命掙扎。唐業雄摁住她的手,左右給了她兩巴掌,隨后捏住她下巴,咬牙切齒道:“薛靜柔,你別給臉不要臉!我養你吃喝玩樂,不是為了讓你被別的男人干的!” 薛靜柔對唐業雄近在咫尺的臉吐出一口血沫,“你養我?你能養我是因為我一直在替你賺錢!唐業雄,咱們倆究竟誰欠誰,你比我清楚!” 見薛靜柔還有力氣,唐業雄干脆摘了自己皮帶,將她兩只手捆在床頭欄桿上。 薛靜柔心里愈發寒冷,但她不能顯露害怕,這種時刻,膽怯只會毀她,不能救她。 “唐業雄。”薛靜柔冷淡開口,“知道我這輩子最后悔什么嗎?” 唐業雄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怔忪,“你后悔救了我?” “不,我想做好人,所以從不后悔救人。”薛靜柔額頭的傷高高腫起,嘴唇紅艷艷全是血,她*虛弱至極,精神卻頑強不屈,“我只后悔當時沒長出十顆心十條腿,居然相信你是安全的,以至后來想跑也跑不掉。” 唐業雄低頭緊盯住她,似被戳到軟肋,一瞬間萎靡難過,“你往后再也不相信我了嗎?” 薛靜柔看向他,“我相信過你,所以當時沒有立即離開,我后來還相信過你,所以替你做事交換自由,可無論我如何相信你,到最后,你總會逼我不信你。” 唐業雄憤憤道:“你以為我不想對你言出必行嗎?你以為我不想在你面前做君子嗎?薛靜柔!我愛你!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為我愛你你卻不肯愛我!你太固執了!這一切是你咎由自取!”他聲嘶力竭,最后發瘋一樣去剝薛靜柔身上的衣服。 薛靜柔全身無一不痛,根本掙扎不過,她想閉眼不去目睹自己的慘狀,但稍一閉眼又想起曾經最凄慘的自己,索性瞪圓了雙眼,像午夜身著紅衣的厲鬼,冤得痛苦,恨得不朽。 唐業雄面對身無存縷的薛靜柔,卻像面對一副世上最堅不可摧的鎧甲,最后,他頹唐地停下手,佝僂著坐在床腳,惶惑不能言。 他從認識薛靜柔那一刻,人生便只重復兩件事,囚著薛靜柔,以及和薛靜柔斗爭,他知道這終究沒有意義,但就是忍耐不住要和她僵持。 他總以為再等等,等薛靜柔累了老了不好看了跑不動了,她就會乖乖留在他身邊,哪也不去。 唐業雄坐了許久,久到時光都要將他拋棄,他忽然起身離開。 門外等著哭花妝的雅嫻與不安的小忙,見到唐業雄,他們倆滿腹心事不敢言,全都是訥訥的。 唐業雄揮手疲憊道:“去找個醫生來。” 雅嫻和小忙都沒動,都想先確認薛靜柔的情況。唐業雄已經沒有心力理會他們,竟自走了。 雅嫻和小忙一起沖進臥室,小忙一瞧見床上赤|身|裸|體的薛靜柔,嚇得立即轉過身。 雅嫻哭著替薛靜柔解開皮帶,匆匆給她裹好被單,這才轉身吩咐小忙,“快去找醫生!” 小忙要走,薛靜柔卻啞聲喚住他,“先把我帶出去……” 這是唐業雄的臥室,薛靜柔一刻也不愿多留。 小忙跑過來,在雅嫻的幫助下背起薛靜柔,小心翼翼往她自己的臥室去。 醫生來得很快,熟練且沉默,對這棟別墅里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 薛靜柔傷痕累累,慶幸大部分是皮rou傷,最痛苦的后腰卻不太好,要躺著靜養。 管家過來問了話,去回唐業雄。小忙親自送醫生離開。 雅嫻找來一套柔軟睡衣,一邊幫薛靜柔換衣服,一邊語無倫次哭著罵她,“下次還倔不倔?還要不要嘴硬?被打得疼不疼?你也是活該!唐業雄這個王八蛋怎么說打就打!下次聽話!不聽話連我都要打你!老王八!老不死!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薛靜柔被她吵的腦袋疼,軟綿綿趴在床上裝尸體。雅嫻哭哭啼啼說了半晌,見她無任何回應,以為她睡著了,屏息湊過去要看她額上的傷,卻見薛靜柔大大睜著眼,眼里空洞無一物,像是三魂七魄全都消散,只剩個一無所有的軀殼。 雅嫻嚇一跳,輕輕摸了把薛靜柔腦袋,確定她沒被打死,才小心問道:“怎么了?” 薛靜柔眼珠微動,片刻后元神歸位,自言自語道:“我這樣,他會心疼的。” 雅嫻以為她說的是唐業雄,以為她被打開竅,喜道:“可不是!那狠心的老王八現在指不定就躲在哪兒哭呢。” 薛靜柔知道她誤會了,也不糾正,只安順趴在床上,悄悄想念白長歸。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