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顧然疾步趕到家里,剛想推門而入,卻發現房門鎖上了。 母親沒在家? 顧然看看時間,已經是酉時了,太陽都快要落山了,母親怎么還沒回來? 難道是去收集棉線了?顧然再度起身跑向自家的田地,可舉目一望,卻是一片空曠,地上什么都沒種,人更是沒有了。 看到這里,顧然心里微微一緊。 母親去哪兒了?為什么連棉線都沒種?這不可能啊! 看出顧然的焦急,朱貴昌問道:“伯母是不是出門了?你們可有什么親戚?” “沒有,完全沒有。”顧然急聲回道,聲音里有些慌亂,“我去問問鄰居?!?/br> 他白著一張臉,走得飛快,不多時就趕到了最近的雜貨鋪。 迎面看到打小玩到大的小李子,顧然急聲問道:“李子,我娘……” 還不等他說完,小李子就滿面驚喜地搶聲道:“小然你回來了!你活著回來了!” 顧然眉頭緊皺,剛想再問幾句,小李子又急聲說道:“你趕緊去找顧姨吧!她以為……你出事了,所以三天前就去族學尋你了!” 第50章 再回中庭 顧然的腦袋嗡得一聲,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朱貴昌一把扶住他,幫他穩了穩身形之后,急聲問向小李子:“小兄弟,能不能把事詳細的說一下,我是顧然的同窗,我倆剛從族學回來,并沒看見顧伯母。” 小李子一怔,知道事情嚴重,也不耽擱,張嘴就將事情經過給說了個明明白白。 四方鎮實在是個小地方,他們久居此處,消息閉塞,并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情,因此對于族學的規矩也不甚了解。 顧氏因為唯一的兒子進了族學,所以一直有留心那邊的消息,平日里也有托人去羅慶城打聽。 一來二去的,她也知道一般族學子弟每月都有一次探親假,所以顧氏日日盼著兒子能在月末回來。 只是一個月晃眼即過,兒子沒回來,卻從羅慶城傳來了一條噩耗。 中庭出事了! 好多族學子弟都跑回了家,帶回了各種各樣的消息。 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族學的學生每月都會進入中庭一次,原本是歷險的好去處,可這次卻不知什么緣故,爆發了一場大災難,無數學生被困其中,生死未卜! 顧氏對兒子了解太深,她明白若是顧然能夠回家探親,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可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顧然沒回來,只能說明他出事了。 唯一的兒子有了危險,顧氏如何能安坐在家。 雖說鄰里鄉親都紛紛來勸她安心,但她怎么能安得下心! 顧氏素來是個要強的女人,面上神態平靜,安撫了擔心她的鄰居之后,她竟趁著夜色趕路,去族學尋找顧然了。 聽完小李子的一番話,顧然沒有任何停頓,轉身就沖回了驛站處。 朱貴昌同小李子道了謝,也緊追他過去。 朱貴昌知道顧然在想什么,其實他也很著急。 他們是從族學回來的,所以可以十分肯定,山下并無顧氏身影,再算一算時間,如果顧氏是三天前去的族學,那么那時候,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族學里是肯定沒多少學生的,顧氏找尋不到,下一步會去哪里,簡直是可想而知。 她定然是去了中庭! 只要想到這一點,顧然的心里就如同被塞進去一塊寒冰,冷得他渾身哆嗦。 血屠陣那么可怕,中庭如此混亂,他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人,卻身處那般險地,萬一……萬一…… 顧然不敢往下想了,只能焦急趕路。 一路上十分沉默,朱貴昌沒出聲,小少雍也很安靜,同回來時的歡樂相比簡直是巨大的反差。 匆匆又是四個時辰,顧然等人再度趕回了族學。 這時候已經是四更天,山下漆黑一片,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顧然眼底有淡淡的疲憊之色,但他卻壓根靜不下心來。 小少雍說道:“先休息,現在這個時辰,你沒法去找人?!?/br> 可顧然根本休息不了。 朱貴昌也說道:“你必須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去尋找,只是著急是沒用的,而且你也別這么緊張,伯母肯定不會有事,中庭那般危險,即便是她到了,難道公孫氏的修士還會讓她進去不成?” 這話讓顧然心底微安,的確如此,別說是如今這般混亂的景象,即便是往常,中庭也不對普通人開放,族學學生尚且得通過考核才能進入,普通的沒有任何修為的人又怎么能夠輕易進去。 只要不進中庭,想來是沒有太大危險的…… 小少雍也安撫他:“莫要關心則亂,還是得養精蓄銳,明天才能事半功倍。” 在這一大一小輪番勸說,顧然總算平復下心情,同他們一起結伴回了小院,稍微睡了一覺。 第二天,卻是怎么都等不了了,天一亮他就出了門。 只睡了兩個時辰左右,顧然是不想吵醒朱貴昌,但朱胖子向來敏銳,他剛出屋,他就翻身而起,雙目清明,沒有絲毫睡意:“等著我,我和你一起。” 顧然看向他,心里一暖,低聲道:“好?!?/br> 再度出了門,這次卻是直奔中庭,顧然一路上想三想四,哪怕拼了命的安慰自己母親不會有事,但卻仍止不住心慌慌。 他們來到中庭入口處,卻又被公孫家的管事給攔了下來。 “兩位師弟,中庭已過了開放時間,而且這陣子里面十分混亂,你們不能進去?!?/br> 顧然心里一滯,急聲問道:“師兄可否告知一下,這中庭尋常人可能進去?” “尋常人?你說的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那不可能的,咱們的入口都有結界守護,哪里是誰想進就進得去的?!?/br> 顧然又追問道:“那若是不走咱們的入口呢?” 這位守門管事一怔:“你是什么意思?” 朱貴昌補充道:“師兄你且告訴我們,進入中庭可有其他方式嗎?” 守門管事略一猶豫,但卻沒照實說了,他怕這兩個小苗苗不知輕重去冒險,扔了性命可就罪過了。 “你們快些回去吧,想去中庭,機會多得是,只需要……” 顧然徹底忍不了了,他急聲道:“師兄,我剛從中庭出來,回家后才得知母親以為我身死,出來尋找了,她只是一個普通婦人,若是流落進中庭,豈不是死路一條!” 聽他這么一說,這守門師兄才面色微變:“原來是這樣……你且不要擔心,中庭不是那么好進的,雖然有其他入口,但那里十分兇險,絕非凡人能夠到達,你母親定然沒有進去,你先等著,我去稟告一下掌事,讓他們留意一下……”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聽‘砰’的一聲,自中門處傳來一陣轟天巨響。 守門師兄被余波波及,直接飛出去一米多,顧然和朱貴昌雖然及時趴下,但也被這凜冽強風給震得腦仁生疼。 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顧然趁著混亂,起身就沖了進去,朱貴昌知他脾氣,所以也沒停頓,緊隨其后。 無論里面怎樣了,顧然都得進去,如果母親沒進入中庭,那一切好說,她定然不會有事;如果母親進入了中庭,那就更加沒有疑惑,他必須得找到她! 匆忙間沖進了中庭,眼前的景象卻讓顧然猛地一怔。 這是一場雙方膠著的戰斗,青藍長衣的修士和翠衣長袍的修士戰成了一團。 顧然和朱貴昌認識的人不多,但這幾日所有的糟心事幾乎都是對面那幫青藍長衣的人給弄出來的。 藍岳城陳家,竟敢公然冒犯公孫氏了! 顧然和朱貴昌的出現,沒有引起什么大的波動,因為他們實在太渺小,太不值一提了,誰都不會放在心上。 而顧然和朱貴昌也插不上手。 陳家為首的是一位年月四旬的中年人,只見他長眉白面,虎目精光,一頭烏發梳的一絲不茍,一襲長袍穿的精致昂然,很明顯,這是一位久居高位的修士,實力不凡,絕對不止是煉芽期修為! 而公孫氏這邊,卻有些情況堪憂了。 按理說公孫氏一個二等世家并不會畏懼陳家這種三等世家,但此時此刻,公孫氏領隊的卻是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瞧著最多也就煉芽期修為,絕對比不過對面那融花期的中年人! 只見那中年人一抬手,火色源氣恢弘震天,一道粗壯火龍鋪天蓋地而來,單單是這驚人的氣勢,就絕非在場所有人能夠比擬。 “你公孫氏不仁,就別怪我陳安肅手下無情!” 為首的公孫家領隊雖招架的十分吃力,但他卻是個嘴上不饒人的:“陳老頭子你少廢話,想打架爺陪你,少拿些狗屁不通的借口來唬人,你四爺我不愛聽!” 這青年聲音清脆,但言語卻霸道囂張,別看他面臨強敵,但自身這氣勢,卻是半點不輸人的。 朱貴昌時常留意消息,聽他一開口就微微皺眉,低聲對顧然說:“這位八成是公孫家的四少爺,單名一個烈字,是大房的嫡三子?!?/br> 公孫烈? 顧然微微皺眉,他在族學這一個多月,對公孫家嫡系的情況也算是有所了解了。 公孫直系共三房,大房是現任家主,育有三子一女,二房育有一子,便是排行第三的公孫信,三房育有兩子一女,都尚且年幼。 沒想到嫡系的三少爺都來了中庭,公孫家對子女的教育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而這位四少爺也真夠……不怕死的。 陳安肅聽他此言,當即厲聲吼道:“放肆小輩!你們公孫家屠殺我親女又斬殺我愛徒,這等不共戴天之仇,我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討回個公道!” 公孫烈嗤聲道:“快別說笑話了,你那女兒和徒弟都是煉芽期的修為,在中庭前段竟還能被人給殺了?我公孫氏家進入前端的都是凝根期的小盆友,斷不可能有這等本事,老頭子你撒謊找借口都不會找個像樣的,這般胡說八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陳安肅被他氣得白臉漲紅。 公孫烈還沒說夠:“別是你們自個兒內斗,自相殘殺,出了丑事,再賴到我們公孫家頭上吧!” 說著他又話音轉冷,“陳安肅,你真當我們公孫家是好惹的??!” 陳安肅冷哼一聲,也不多言,抬手間催熟一枚種子,一段模糊影像憑空出現。 顧然和朱貴昌雖在后頭,但卻看的清楚,這可不就是他們擊殺陳玉柔的那段影像! 當時顧然和朱貴昌離得遠了些,所以沒有被投影進去,按理說孫遠之是主行兇者,應該會被錄入十分清晰的影像,可誰知,孫遠之僅僅是個背影,但他身后的衛崢卻露了全臉。 投影中,少年轉頭,俊秀的容貌,明亮的黑眸,但眼底卻盡是冷酷無情的殺戮之色。 “你還能說什么?敢說這些人不少你們公孫家的族人?”陳安肅也盯著那影像,冷笑道,“這個年輕小子,怕還是你三哥的心頭rou呢?!?/br> 他這話一出,顧然和朱貴昌對視,彼此都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