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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在線閱讀 - 第270節

第270節

    冬暖故的話音才落,她就已經跨進了廚房的門檻,并將廚房的門關上了。

    冬暖故本不必將廚房的門關上,可她卻是關上了。

    因為她不想讓司季夏看到她現在的模樣,她怕她忍不住會緊緊擁住他。

    她想,很想。

    可是她不能。

    因為他已經忘了她,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冬暖故將背靠在廚房門后,用雙手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

    她的淚水已如泉涌,淌過她的臉頰,淌過她的手背指間。

    她的淚,已決堤。

    其實這樣也好,他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忘了,他就不會再痛苦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只要他不再痛苦,忘了她,又何妨,又何妨……

    冬暖故進了廚房,司季夏還杵在院子里,眼里有茫然。

    他沒有回堂屋里去坐,反是在這個小小的籬笆院子里慢慢走著,認真地看著這里的每一處,看著這個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他的心中,的確有很多疑問,很多很多疑問,也有很多很多混沌不清的事情,順不清,也想不出。

    他好像……忘了很多很多事情。

    “叮鈴……叮鈴……”院子里很安靜,安靜得司季夏能聽到屋子里的風鈴聲。

    司季夏又循聲看向那只在窗戶下輕輕搖晃著的風鈴,看著那塊在風中輕晃的小竹牌,想到了竹牌上刻著的字。

    平安,平……安?

    司季夏覺得自己的頭又疼了,還是如針扎般疼,使得他只能再一次抬手緊捏著自己的顳颥以減輕痛苦。

    忽然間,有一道白芒在司季夏腦子里閃過,讓他霍地將手從顳颥上拿開。

    只見他再一次環視整個小院,看過小院周圍的山色,看過緊閉著門的廚房和廚房前的那方小石磨,再看過身后的堂屋以及堂屋里的擺設,看過擺在堂屋角落里的那只藤編小柜和小柜旁的那盆月季花及月季花旁的那塊寫著“平安”二字的積灰小木板……

    顳颥還在突突的疼,司季夏卻已無心去理會。

    他想起來了,這兒是……他的家。

    這兒是他的家,那那個姑娘呢?那個姑娘又是什么人?

    司季夏還想再努力回想起什么,可無論他怎么想,他除了能想起這兒是他的家以外,其他竟是什么都想不起來,只能覺到腦子愈來愈疼,疼得好似要爆裂開一半。

    就在司季夏的顳颥又一次突突直疼的時候,他瞟見了堂屋門外擺著一雙鞋。

    一雙黑色的厚底布鞋,布鞋上還放著一把刷子和一只裝著皂角的木盒子,看得出這雙鞋是準備拿去洗刷的。

    司季夏走到了那雙布鞋旁邊,低頭看了那布鞋片刻,而后抬起腳,將腳套進了布鞋的豁口里。

    大小正合適。

    是他的鞋。

    那誰要幫他刷鞋?那位大著肚子的姑娘?

    司季夏忽然想到了一個事情,嚇得他連忙把腳從鞋子里脫了出來,因為脫得急,他竟是將鞋子踢開了一只,連那只裝著皂角的木盒也被他踢翻了,盒子里的皂角撒到了地上。

    司季夏連忙蹲下身將皂角抓捧回木盒里,正要去把那只被他踢開的鞋子撿回來時,冬暖故從廚房里出來了,嚇得司季夏連忙站起身,竟是連鞋都不撿了。

    小院不大,冬暖故自是看到了司季夏在做什么,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說什么,只是對他柔聲道:“公子到堂屋里吃飯吧。”

    冬暖故瞧見了司季夏在做什么,司季夏自也瞧見了她,雖然他只匆匆看了冬暖故一眼,卻是清楚地看清了她發紅的眼眶,在她有些青白的臉上很是明顯。

    司季夏有些怔怔,她……方才哭過?

    為何而哭?

    司季夏心中方才那忽然有的想法更強烈了。

    飯菜很簡單,一碗熬得有些糊的粥,兩碟菜,一碟醬蘿卜,一碟煎雞蛋,蘿卜醬得顏色有些發黑,雞蛋煎得有些焦,司季夏看著冬暖故為他準備來的飯菜,卻是遲遲沒有落座。

    倒不是嫌棄,而是他讓一個挺著一個大肚子的女人為他燒飯,他很是過意不去。

    冬暖故像是沒有察覺到司季夏的局促似的,將碗筷擺上桌后便轉身往堂屋東面的屋子走,一邊道:“公子坐下吃飯,我給公子拿一雙干凈的鞋子。”

    司季夏方才穿鞋子時腦子里忽然閃過的想法此一刻又閃了出來,令司季夏更是遲遲沒有落座。

    因為他在努力回想著一件事情,然他非但什么都想不到,反是覺得頭疼得厲害。

    冬暖故拿著一雙干凈的鞋子從屋里走出來的時候,司季夏還是站著,冬暖故艱難地躬身將鞋子放到司季夏腳邊,問道:“飯菜簡陋可是不合公子的胃口?我再給公子重新燒些菜來。”

    “不,不是的。”司季夏連忙道,“我,我并沒有嫌棄這飯菜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司季夏想看冬暖故,卻又不大敢看,抑或說是他慚愧得沒有勇氣看,只見他嚅了嚅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冬暖故也不著急,只是在旁靜靜地等著他把話說完。

    “姑娘,這是……我家,可對?”司季夏終是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冬暖故。

    冬暖故微微點頭,“是的,這兒是公子的家。”

    “那姑娘……”司季夏還是緊張,“姑娘與我……”

    司季夏抬了頭,冬暖故卻是垂了眼瞼,看向自己的大肚子,抬手輕輕撫著,道:“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公子為救我不幸從山上滾落而下,受了重傷,昏睡了一段時日,我無處可去,也為報公子恩德,是以留下照顧公子。”

    冬暖故的聲音很輕,語氣很緩,可她的心在顫抖,她甚至不敢抬頭看司季夏的眼睛,也不敢讓司季夏看見她的眼睛。

    她怕他看出她在說謊。

    可除了說謊,她不知她還能如何辦才是好,她寧愿她的平安忘了她,也不愿他想起那些苦痛的往事,既是這般,她又何必再讓他想起。

    不知他的失憶還是暫時的,先瞞過一時,也好一時。

    平安現下的目光,很澄澈,澄澈得有些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不是詭公子,也不是司季夏,他甚至……或許連平安都不是了。

    “那姑娘可有受傷?”司季夏聽到冬暖故的話,微微擰起了眉,問的第一句話竟不是關于他自己。

    冬暖故微微一怔,隨即淺笑著道:“我很好。”

    “那就好,姑娘沒有受傷就好。”司季夏笑了,臉頰雖瘦削得厲害,但還是現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

    他的笑容很干凈,就像是只要冬暖故還好好的,他睡上多少個時日都無妨一樣。

    “我還以為……”司季夏還要說什么,卻又自己把話打住,沒有再往下說,因為他覺得已經沒有必要說。

    他還以為這個姑娘是他的妻子,好在不是,否則他把自己的妻子給忘了的話,無論如何都要想起來的。

    ------題外話------

    阿季受的刺激實在太大,那樣的刺激,對阿季而言,他是承受不來的,而且斷崖太高,就算有婉妹在下邊護著他,也難保不會震到腦子,姑娘們放心,阿季就算忘了所有人,也不會忘了他的阿暖的,人的心底總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抓不著的奇怪感覺,或對一件事,或對一個人,請給阿季一點時間啊,姑娘們也莫催叔啊,姑娘們一催叔,叔就亂套了,不著急啊,日子會好的,他們都會好好的,阿季依然會對阿暖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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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眼淚 【加更】

    有些時候,忘記,比記住,要好。

    司季夏一直以來都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自己忘了很多很多事情,他只記得這兒是他的家,記得他生來就沒有右臂,還記得他名叫“平安”,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不過他不悲傷,也不著急,他知道總有那么一天他會把他忘記的事情想起來的,就算沒有那么一天,他也不介意,因為他現在,也沒什么不好。

    他沒有親人,沒有妻兒,他只有他自己,對于過往,忘與不忘,于他來說,沒什么差別。

    唯一的差別,就是他的家里多了一個人,一個姑娘,一個大著肚子的姑娘。

    姑娘說他是她的恩人,說他是為了她才從山上滾落下來碰到了后腦且受了重傷的,他有問姑娘的夫家和家人,姑娘沒有多說,只說了她什么親人都沒有,只有她自己而已。

    司季夏覺得,他和她挺像,都只有自己而已,不過他比她又好上一些,因為他還有一個家,而且他是個男人,雖然身有不全,但是在這個世上,男人總是要比女人好存活的。

    其實就算姑娘沒有多說,司季夏大概也猜得到他為何會救她了,想來應該是她想尋短見,他見著了,便救下了。

    倒也是,一個舉目無親且還挺著個大肚子的女人,總是難活得下去的,只是不知看起來這般好的姑娘,又怎的會沒了家沒了親人?

    這個問題司季夏自然沒有問,因為沒有人愿意回答這樣的問題。

    司季夏雖然覺得腦子里有很多混沌撥不清順不開,他也知道他忘了很多事情,但他卻沒有問多少話,就像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是否對過往有記憶一樣。

    司季夏問冬暖故的一個問題,是“這兒是我的家,可對?”。

    冬暖故點頭。

    他問冬暖故的第二個問題是,“敢問姑娘芳名?”

    冬暖故微笑著答:“我姓冬,名暖故,溫暖的暖,故事的故。”

    冬暖故什么都想隱瞞,唯獨她的名字她不想隱瞞,因為就算他已不在認識她,她還是想他能再喚她一聲“阿暖”,一聲就好。

    司季夏這會兒已經坐下吃飯了,他正捧起碗喝了一大口黏稠的白粥,像是餓極了似的,倒是完全不在意他吃飯的模樣被一個陌生人看到,這是從前的他從來不會有的情況,從前的他,從不愿意在人前吃飯的,因為他只有一只手,他捧起了碗,就沒有再用筷子。

    可現下,他還是他,卻又好像不是他了。

    “我叫平安。”司季夏將碗放下,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冬暖故,朝冬暖故微微笑了一笑,又匆忙垂下眼瞼,不敢多看她一眼,耳根有些紅,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直接喚我的名字,‘公子’這個稱呼,山野人家聽著,總覺得有些……奇怪。”

    他還是不敢多看冬暖故一眼,就像是多看她一眼就是玷污了她似的。

    冬暖故在聽到司季夏說出“平安”二字時,她放在腿上的手顫了顫,眼眶有些guntang,只見她微微點了點頭,柔聲道:“我知曉的,公子曾告訴過我的。”

    “這樣啊。”司季夏又微微笑了笑,“那就好。”

    冬暖故沒有再說話,司季夏也只是靜靜地喝著吃菜,他雖說自己是山野人家,但是他動起筷子來卻是斯斯文文的,這是真正的山野人家不可能有的舉止,然他沒有察覺,似乎他一直都是如此,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煎蛋很咸,醬蘿卜也很咸,而且味道有些嗆,可是司季夏全都吃完了,還喝了三大碗黏稠的白粥,當他把冬暖故從廚房里一并拿過來的那只盛粥的陶鍋舀得見了底時,他忽然怔住了,十分慚愧地看向冬暖故,道:“一不小心便把粥給喝完了,十分對不住,我……我給姑娘熬一鍋還給姑娘。”

    司季夏說完就站起身匆匆忙忙地收拾桌子,冬暖故也忙站起身制止他道:“平安公子莫著急,我吃過了,不妨事。”

    “可是我……”司季夏抬頭看了冬暖故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心跳得有些快。

    因為他正好對上冬暖故的視線,正正好直視著她烏黑瑩亮的眼眸,她的眼眸很漂亮,黑亮得就像閃耀著漫天的星斗,只是不經意的一瞥,都能令人心跳加速。

    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眸,司季夏心底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究竟是何時又是在哪兒見過的,他想不起來。

    這般想著,司季夏在心底鄙夷起自己來,他雖是這姑娘的救命恩人,但這姑娘卻早已是別人的妻子,盡管現下只有她自己,他也不能心生不當有的想法。

    他雖是粗鄙的山野人家,卻還是知道些君子之道,萬萬不能做了無恥小人,萬萬不能。

    “平安公子為救我而傷,我留下照顧公子天經地義,現下公子既已醒來,我也不便在此久留,太過打擾公子很是不該,公子救命恩德,我銘記于心,來日我必會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冬暖故看著司季夏慌亂的舉動及神情,熟悉得就像昨日他還正在她面前這般不安過,可現下卻又陌生得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