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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腹黑毒女神醫相公在線閱讀 - 第32節

第32節

    廚房里安靜得只聞柴禾燃燒發出的噼噼啪啪聲。

    當冬暖故以為司季夏不會回答她的問題時,只見他將那被掉下的柴禾重新用腳趾夾起,扔回灶膛里,聲音輕得近乎不可聞,“很多時候,它們就是我的雙手,若是阿暖姑娘覺得接受不了,日后我不會再在阿暖姑娘面前用它們做事就是。”

    冬暖故忽地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堵住了,有些疼。

    司季夏有些慌忙地將腳套進鞋里,站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冬暖故卻在這時拉住了他的斗篷,喚住了他,“平安。”

    司季夏的身子猛地一顫,雙腳頓時如沉重的大石,定在那兒一動不動。

    “教我燒飯吧,我不會。”冬暖故微微笑了笑,即便司季夏背對著她看不見她的笑。

    司季夏這一次沉默又是良久良久,久到灶臺上鐵鍋里的水開始冒泡,他才有些艱澀地點點頭,“好。”

    冬暖故很忙,要忙著用熱水把新買回來的碗筷燙過一遍,又忙著洗米淘米,還要忙著把碗筷擺到矮柜里。

    灶臺分兩個,一個燒著飯,一個則燒著菜。

    冬暖故第一次拿鍋鏟,有些無所適從,顯得十分手忙腳亂,因為她根本掌握不來火候,是以司季夏只能坐在灶臺前幫她掌控灶膛里的火勢,一邊提醒著她下一步該怎么做。

    盡管如此,冬暖故還是覺得自己忙得恨不得連腳都想用上了。

    “阿暖姑娘,添些油,鍋快干了。”司季夏看著鍋底干巴巴地不斷冒出白煙,司季夏趕緊提醒還在忙著擇菜的冬暖故道。

    “油,油?油在哪兒?”冬暖故趕緊方才手中綠油油的菜,伸手去拿油,卻是一急起來竟是忘了哪只罐子里裝的是油。

    “就在阿暖姑娘的右手邊。”司季夏倒是沒有冬暖故那么慌亂,還能鎮定地給她說油在哪兒。

    冬暖故立刻舀了一大勺倒進鍋里,司季夏的眉梢跳了跳,這……是要煮油湯?

    到了這一步,冬暖故覺得她好像懂了,于是將放在灶臺上小篩簍里的青菜全倒進了鍋里,倒進去之后發現鍋鏟不見了,忙問司季夏:“鏟呢鏟呢?你有沒有見著?”

    “……阿暖姑娘把鏟同青菜一同倒鍋里去了。”

    這回換冬暖故的眼角跳了又跳,忙用筷子從鍋里的一堆青色里把鍋鏟撈了起來,撈起來后鏟柄燙得根本沒法握住,忽然又覺得火大了,又叫司季夏道:“火大了大了,小一些。”

    于是在冬暖故這手忙腳亂兼烏七八糟中,她終于忙完了今日的晚飯,然上到桌上的菜直讓她覺得慘不忍睹。

    炒蛋是半黃半黑的,炒的青菜是焦黃焦黃還油淋淋的,打的蛋湯是褐色的,只有米飯是司季夏下的鍋還勉強能看沒有半生半熟,但卻是冬暖故淘的米添的水,煮的多了不說,水還放少了,米還成粒成粒的,硬得慌。

    看著這桌上的飯菜,冬暖故頓覺自己食欲全無,卻又不好不買自己的面子,只能硬著頭皮坐下,可是她自己說了在他的手傷好之前照顧他的。

    可司季夏卻是遲遲不落座,只是不看冬暖故道:“阿暖姑娘吃吧,阿暖姑娘吃好了我再吃。”

    他現在手有不便,不能像之前一樣把飯菜裝到食盒里給她,而他也不能與她共桌而食,因為現下的他想要吃飯,就只能用……腳。

    誰知冬暖故像聽不到他的話似的,邊幫他盛飯邊道:“飯菜都燒得有些糟糕,公子若是能吃就吃,若是不能吃,我就再給公子重新燒過。”

    “阿暖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司季夏眼見冬暖故誤會了他的意思,不由有些緊張,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要說他現在只能用腳吃飯嗎?面對著她他如何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公子不是這個意思。”冬暖故面色平靜地看向司季夏,“公子想說公子手有不便,是么?”

    司季夏垂在斗篷下的手微微抖了抖,仍是不知如何回答冬暖故的問題,只見冬暖故淺淺一笑,“就算公子不是用手拿筷子,這又如何呢?公子若是在意,我像之前一樣回房去吃就是。”

    冬暖故說著就要去找食盒,司季夏倏地糾起眉心,又倏地松開,聲音有些緊繃道:“不用了阿暖姑娘,阿暖姑娘在這兒吃就好,我……也在這兒吃吧。”

    冬暖故的眸光似亮了亮,笑得嘴角的弧度更高了些,在桌邊站著等司季夏走過來,看他在她對面落座才也坐了下來。

    可司季夏才一坐下卻又立刻站了起來,看也不敢看冬暖故一眼就大步往廚房外走,背對著她的時候才敢低低出聲道:“我,我先去洗腳。”

    冬暖故看著司季夏繃得直直的背影,覺得心口有些悶。

    司季夏這一出去去了很久。

    他坐在老井的井沿上,用冰冷的井水一次又一次地沖洗自己的雙腳,一次又一次互搓著雙腳,好像他的雙腳臟得怎么洗都洗不干凈一般。

    不知是井水太過冰冷的緣故,還是他搓擦得太用力的緣故,他的雙腳此刻通紅通紅,腳背上似乎還擦破了皮,透出了點點的血色,可他像是沒有感覺也看不到一般,仍在雙腳互搓著。

    天色已經接近全黑了,司季夏坐在那兒,似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似乎搓洗得很認真,就是連冬暖故拿著一根還有些微弱火苗的柴禾走到他面前他都沒有察覺。

    冬暖故一眼便看見了他腳背上一條長長的被擦破皮的紅印子,她心尖微縮,抬手抓住了司季夏的左肩,擰眉喚了他一聲,“平安。”

    誰知司季夏像沒有聽到似的,沒有抬頭也沒有應聲,依舊只顧著搓他的雙腳,還抬起右腳作勢要壓下放在一旁的木桶再一次沖洗他的雙腳。

    “平安!”冬暖故終于忍不住,將他的肩膀捏得更用力了,踢開了他腳邊的木桶,與此同時揚聲又喚了他一聲,聲音有些顫,竟還有些哽,“不要再洗了,再洗你的腳就要廢了!”

    不知為何,她喜歡叫他平安而不是司季夏,她總覺平安才是他真正的名字,總覺平安才更適合他。

    “太臟,若是不洗干凈會污了阿暖姑娘的眼。”司季夏的聲音很輕,輕得只要風輕輕一吹便會消散在夜色里。

    冬暖故只覺心頭一窒,有那么一瞬間竟覺心堵得難以呼吸。

    “啪當……”冬暖故扔了手上的柴禾,柴禾掉在地上,上面的火苗碰到地面上的水瞬間熄滅了,周圍被好似突然暗下的夜色吞噬。

    司季夏的身子往后一傾,險些掉到身后的老井里,幸而他背靠在轆轤上,才不至于他失了平衡。

    只見夜色里他的眸子里盈滿了震驚與不可置信,震驚得連呼吸都忘了。

    因為此時此刻,冬暖故正摟著他的雙肩,摟得很輕,卻讓他覺得緊得他的心被壓得忘了跳動,她的發絲撩過他的鼻尖,他能清楚地聞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我不嫌你臟,我不在意你用手還是用腳吃飯,你不用這么折磨自己。”冬暖故將下巴抵在司季夏的右肩上,她的手就抓在他右臂的殘斷處,不像人的肢體,倒像是被折斷的樹枝,不是光禿禿的,反是有些硌手,沒有一點點的殘肢,他的右臂,竟是被連根折斷了一般!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有多厲害,心中又是有多驚駭,抑或說有多疼。

    冬暖故的舉動和出口的話讓司季夏僵愣得如同一尊石像,忽而只見他猛地站起身,用他受傷的左手用力推開冬暖故,臉鞋也來不及穿,就腳步慌亂地往前邊小樓的方向跑去了。

    不是走,也不是大步走,而是跑,真真切切地跑,足見他心下慌亂的程度。

    井邊還放著他的鞋,卻已是被水打濕,像被人遺棄了一般。

    忽然起了風,冬暖故覺得有些冷,卻還是站在井邊久久才轉身回廚房。

    只見不稍時廚房里重新有柴禾燃燒的火光亮起,伴著鍋碗瓢盆叮叮咣咣的聲音響起,一直到深夜。

    司季夏則是將自己鎖在了自己那間小屋里,背靠屋門坐在冰冷的地上,閉著眼往后昂著頭,將腦袋靠在門木上。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覺得自己這么狼狽了,似乎什么都亂了。

    司季夏不知道自己靠著屋門坐了多久,直到他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和有東西放在地上的聲音傳來,他才慢慢睜開眼。

    緊著只聽有輕輕的敲門聲響起,也僅僅是敲門聲而已,沒有人聲,隨后就是腳步聲往旁邊的主臥移去了。

    司季夏沒有立即起身的意思,直到確定旁屋的人不會再出來時,他才緩緩站起身,抬起還赤著的腳,將半扇門打開了。

    屋外沒有人影,只有廊下風燈的昏淡火光和鋪面而來的冷風,還有……擺在門檻外的食盒。

    司季夏搭在門檻上的腳微微一顫,定定看著那食盒好一會兒,才躬下身將手穿過食盒的提手,將食盒挎在臂彎里,轉過身便將它提進了屋里來,也在轉身的同時抬腳將門闔上。

    將食盒放在竹榻上,司季夏抬手有些顫抖的左手,用手背小心翼翼地將食盒的蓋子推開了,頓時一股淡淡的米香味涌入鼻底,沒有糊味也沒有焦味,司季夏的手在漆黑的屋子里又顫了顫,只見他燈也不點,便這么將還包裹著繃帶的手伸進食盒里,將那只盛著白粥的碗端了出來。

    即便沒有火光,他的手并不需要摸索便準確地貼上了碗壁,準確得好似他在黑暗里也能視物一般。

    他受傷的手心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就這么貼著guntang的碗壁竟是晃也未晃一下,就這么靜靜地坐在床上,嘴唇貼著碗沿將那熱得幾乎燙唇的米粥慢慢喝進嘴里,就算guntang,他也沒有放下碗或是有遲疑待它稍涼一些才吃的意思。

    似乎他捧在手里的是寶貝,就算燙了唇舌燙了手心又何妨。

    她方才明明連燒柴都不會,此刻卻煮得出讓他覺得入口香甜的米粥,她從方才起就一直待在廚房里,為了……他?

    夜黑得深沉,司季夏站在屋子最里處的三層花架前,少頃,只見他抬手輕輕旋轉了第二層花架上的第二只小花盆,那條隱藏在黑暗中的地下甬道緩緩打開了,甬道很黑,看不見路也伸手不見五指,只見司季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漆黑的甬道里,接著又聞機關閉合的聲音極其輕微的響起。

    約兩刻鐘過去,甬道口又打開了,司季夏慢慢走出來,打開屋門站到了廊下。

    廊下風燈昏暗的火光微微映亮了他的身子,只見他肩上那就是在冬暖故面前都不會解下的斗篷已被他解了去,身著一件黑色的短襟棉布衣裳,纏著綁腿,腳上一雙厚底黑布鞋,腰間系一暗深灰色布腰帶,腰帶旁垂著一束黃褐色細線編就的穗子,那一向只是松松系著發尾的及腰墨發此刻竟是整整齊齊地用一條深灰色的束發帶束于頭頂,背上背著一個書奩,像極一個窮酸書生。

    他那從不會在人前曝露的右半邊身子此刻就這么曝露在寒涼的夜風中,只見他那本是空蕩蕩的右邊袖子竟是飽和著的,看得出那袖子下裝著的不再是空氣,而是一只完整的手臂,一只五指上套著黑色手套的完整手臂!

    此刻他看著冬暖故那間屋子的方向,抬起自己的右手,一只半指細的蜥蜴便順著他的手臂從他的衣袖下爬出,爬上他的指頭,在他的食指上打著轉。

    不,不是真的蜥蜴,而是一只形似蜥蜴模樣的銀灰色金屬蜥蜴,只見他將食指微微曲起,往冬暖故那個屋子的方向輕輕一彈,他指頭上那只銀灰色金屬蜥蜴便如一絲細雨般扒到了冬暖故那間屋子的門檻上,尾巴一搖,瞬間由門縫鉆進了屋子里。

    小樓前的桂樹上不知何時多了兩道黑影,細看那陰影是鷹鳥的輪廓,院子里的草木叢中時有“沙沙,沙沙”像有東西在竄動的聲音響起,忽然一只巴掌大的蝎子搖著鉗子往司季夏身邊爬過,爬向院子里,然那卻也不是真正的蝎子,與方才那金屬蜥蜴一般,是一只同樣為銀灰色的金屬蝎子。

    這只蝎子比那只蜥蜴要大去許多,是以能清楚地看到它的結構,背上的晌甲,其上密布的突起顆粒,背部中央的中眼,前端兩側的側眼,六對附肢以及尾部的尖刺都做的栩栩如生,若非它較真正的蝎子大了許多的身子以及它的顏色,只怕說它不是蝎子都無人相信。

    也由此看得出能做出這樣金屬蝎子的人必是有著上上乘的鍛造手藝,又或者不僅僅是鍛造手藝上的上乘,因為若僅僅是鍛造技藝上乘的話,也做不出這樣能像真正蝎子一樣能自由爬行的器物,它就像真正的蝎子自身就帶有的危險一般,好似它也是一個隨時都能令人一命嗚呼的劇毒之物,是單純的金屬蝎子,還是能取人命的機甲?

    司季夏看著那只金屬蝎子爬進院中的草木叢中后才轉身將房門闔上,腳步輕得讓人根本察覺不到有人存在地往冬暖故那間屋子走去,在她的窗外站定片刻,繼而只見將一張漆黑的無臉面具扣到面上,動作快比鷹鳥地掠上屋頂,如一道箭矢在夜色中劃過,劃向高墻外,消失在了寂藥中。

    屋里的冬暖故只是躺在床上還未入睡,然她卻對屋外所有的動靜都毫無察覺,不僅僅是司季夏的動作讓人無可察覺,更因為此刻她的心很亂。

    這一個月來司季夏做過的事情及他說過的話總來回在她腦子里回旋,竟是攪得她煩躁不安難以入眠,這是她第二次因為一個人而失眠,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她的腦子忽然閃過司季夏今天在屋里對她說過的話,他說“因著是阿暖姑娘親手為我上的藥”,想到這句話,冬暖故忽然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灼熱了起來。

    他話里的意思她怎會不明白,只是當時不覺得有什么,現下想起來竟覺得心跳得有些快,臉頰有些guntang。

    還有后院里她給他的那個輕擁,當時她是想也未想地就那么做了,好似那么做才會讓她的心不那么緊不那么悶不那么難受。

    可為何她的心會悶會難受,因為他么?

    可若不是因為他,她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注意他,在意他的舉動他說的話,甚至在廚房里忙活一晚上?

    她這是在乎他了?還是喜歡上他了?

    喜歡?冬暖故被自己腦子里突然冒出的這個字眼驚住了,竟又煩躁地撓撓自己的頭發,翻個身,不愿再想,拉上今兒重新買回的被子,正要睡,忽然想起她還把司季夏那份被褥搬給他,本是不想管的,奈何她躺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自在,便坐起身穿上鞋,出了屋子,往旁屋走去。

    那只細小的金屬蜥蜴扒在她的鞋面上,她未有察覺。

    她走到司季夏的屋前,抬手輕輕敲響了緊闔的門扉,聲音有些低道:“公子。”

    無人應聲,冬暖故頓了頓后又再敲了敲門,“公子?”

    還是無人應聲,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睡著了聽不見?還是……他不在屋里?

    若不在屋里,這么深的夜,他會去哪兒?

    冬暖故走到了風燈下,似還要往院子里走,小樓前桂樹上的兩幢黑影在這時忽地動了起來,只聽翅膀撲騰的聲音響起,那兩幢黑影展翅直竄上夜空。

    速度很快,光線很暗,然就在它們離開桂樹的那一刻,冬暖故看清了它們是何物。

    兩只鷹。

    不,不是真正的鷹,而是……

    木制機甲鳥!?

    ------題外話------

    叔犯賤地出來找姑娘們猜猜,姑娘們覺得阿季把機甲留在院中是何用?草叢里的沙沙聲又是何物?

    好吧,其實姑娘們也可以無視叔的。

    明天是萬更的最后一天了!阿門,叔要和萬更說再見了,傷

    叔又犯賤地想了想,又把更新時間往前挪了半小時,以后的更新時間是早上8點,叔又調了更新時間姑娘們莫吐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