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晶。

    “放開我！”姚蕾登時暴躁起來，踉蹌起身，一把甩開他的手。

    她臉色慘白，頭發都披散而下，一邊臉腫著，唇角甚至還流著血，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雙眼猩紅，她看上去就像受傷的野獸，隨時咬死靠近她的每個人。

    “丟臉丟夠了嗎！”李晶怒不可遏，扯著她手腕就往前走，邊上一眾記者飛快地按著快門，閃光燈刺得程思琪都有點睜不開眼。

    想上前，可宋望一只手緊扣著她的肩膀。

    他對姚蕾有成見，自然不愿意程思琪趟這樣的渾水。

    “要你管，滾開啊你！”姚蕾一把掙開他的手，“你不是也想曝光照片嗎，你去啊，不在乎你那么幾張，我受夠了，你想怎樣就怎樣，愛怎么怎么著。”

    “你到底發什么瘋？！”李晶又扯她。

    “他媽的我就是瘋了，被你們逼瘋了，滿意了嗎，你滿意了嗎？”姚蕾弓著腰，一句話近乎嘶吼出聲。

    李晶神色愣了愣，邊上的記者更是蠢蠢欲動，七嘴八舌道：“什么照片，李晶導演手里還有照片”、“這兩人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對呀”、“在一起有內幕吧”……

    他們兩人撕扯打鬧，宋望直接蹙眉將程思琪往后拉了一下。

    李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半晌，氣勢終于下去一些，沉聲道：“行了，什么事回去再說，沒什么過不去的。”

    “我過不去，我走投無路了！”姚蕾說著話，眼眶里突然迸出大顆的淚，看著李晶詭異地慘笑一下，直接朝邊上不遠處一個景觀路燈撞過去。

    “啊！”記者們一陣驚呼，李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讓我死！”姚蕾一只腳瘋狂地踢著他，低下頭，兩只手掰扯著他的手腕到嘴邊，狠狠咬了一口。

    李晶吃痛，抱著她卻沒有撒手。

    記者們亂成一團，程思琪焦急不堪，卻都不知該從何勸起，滿目哀傷地看著發瘋的姚蕾，身子都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視線里，李晶突然一把扣住姚蕾的肩膀，將她翻轉到懷里。

    一低頭，他怒氣沖沖地吻了上去。

    嘩……

    周圍一片嘩然，閃光燈的白光讓兩人無處可避，簡直好像處在一個耀眼奪目的舞臺上。

    “唔！”姚蕾依舊是掙扎著踢打他。

    奈何男女力道天生懸殊，李晶一只手扣著她的腰，一只手緊扣她后腦勺，狠狠地吻著她，咬著她唇角，甜腥的血在兩人唇角散開，他們吻得毫無章法，簡直像兩個彼此撕扯的野獸，進行著驚心動魄的生死搏斗。

    天地間的一切好像都慢慢消失了，空氣里靜得只剩下風聲。

    過了許久，李晶終于是放開她，看著懷里掙扎到毫無力氣的小女人，磨磨牙，一只手捧著她紅腫的臉蛋發泄般捏了捏，低聲道：“小賤人。”

    “變態。”姚蕾緊咬著帶血的唇瓣同樣咒罵他。

    李晶卻突然俯身又吻上她，這次很快，帶著響聲離開她的唇，看著她唇角抽動，一字一頓道：“你有我，我娶你。”

    他神色間依舊是怒氣氤氳，一句話卻說得十足認真。

    一本正經，像一句誓言。

    姚蕾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完全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男人四十多歲，算不上她想象期待過的高富帥，他慣常折磨欺負她，甚至以裸照逼迫捆縛她，一次次糾纏不休。

    可眼下，在這樣的時刻，在他剛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之后，竟然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像幻覺。

    “別哭別瘋了。”李晶抬手幫她擦眼淚，將她一把摟緊懷里，狠狠地揉了兩下，繼續道，“有我呢，我說我娶你。我愛你，以后也不欺負你了，孩子一樣的疼著你怎么樣，也許做不到宋總那么好，但一直會努力。”

    他低頭吻著她額頭，聲音輕輕道：“蕾蕾，嫁給我吧。”

    “我都這樣了，”姚蕾在他懷里哭起來，“我都這樣了，你不是說我賤嗎，你才賤，你是，嗚嗚。”

    “對對對，我賤。”李晶哭笑不得，摸著她的臉，“小賤人是一個昵稱。”

    她在他懷里崩潰地哭起來。

    邊上看著的程思琪愣了愣，眼眶里淚花閃爍，卻忍不住伸手捂了嘴，傻乎乎地笑了一下。

    淚水順著她手心流到唇角，微咸，guntang。

    周圍一片寂靜，記者們顯然也被這突然的轉折真得找不著北。

    正想問話拍照，卻覺得哪里不對。

    他們身后，劇組的工作人員出現許多個，呈包圍之勢將他們圍在中間，人數上，是他們的兩倍。

    這是要干什么？

    一眾記者面面相覷，抬眸看向了邊上最大腕。

    當然是宋望。

    宋望面無表情地抬眸搜尋一遍，最后，目光落到了中間幾個記者身上，唇角輕勾，捻著手指笑了笑，慢條斯理道：“我覺得今晚這里什么都沒有發生，你們覺得呢？”

    呃……

    一眾記者看著他，不知怎的就緊張起來。

    畢竟這人向來不怎么給記者留面子，手握橙光，等同于掌握了娛樂圈一半話語權，他們怎么就忘了呢？

    難道是因為他最近在微博秀恩愛太平易近人，所以他們忘了，他并非一個普通的男演員，二十一跺腳，娛樂圈就得顫幾顫的人物。

    “宋總，我們……”

    一個記者大著膽子要說話，宋望直接給邊上的緋川逸使了個眼色。

    年輕俊俏的大男孩冷著臉，還沒人看清他怎么動的手，他身邊記者的照相機已經到了他手中。

    然后，閃光燈閃起來，從左到右，所有媒體記者避無可避。

    緋川逸拿著相機對宋望點點頭，宋望眉梢微微挑了一下，繼續淡聲道：“一個個檢查太麻煩了，先將各位的照片存在這，還是那句話，今天晚上你們沒人來過，這里沒有發生任何事。”

    “宋總，你這樣……”

    “我就這樣，”宋望垂眸看著說話的女記者，“準備早點回去睡覺呢，被拖累這么久心情不大好，琪琪又怕冷，大冷天擱這站著容易嗎？行了，什么話也別說了，沒事趕緊回去洗洗睡了，明天早上不上班嗎？”

    上啊，可是這成果都沒了……

    記者們欲哭無淚，看著他，半晌，愣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被拿走相機的記者更悲催，可憐巴巴地看著緋川逸，后者朝著他笑了笑，拍著肩膀安慰道：“沒事兒，明早來橙光一樓前臺取一下。”

    劇組一眾工作人員舒了一口氣，有人將車子開過來，李晶載著姚蕾先回去。

    宋望和程思琪也上了車。

    程思琪還紅著眼睛，宋望好笑地攬攬她：“你這是怎么了，我看你比姚蕾還傷心，同情她啊？沒事，這不好了嗎？”

    “李晶導演真好。”程思琪哽咽著說了一句。

    “有我好嘛？”宋望蹙眉看著她，伸手摩挲著她嘴唇，不滿地說了一句。

    “你最好。”程思琪將臉頰埋進他懷里去，聲音輕輕道。

    “這還差不多。”宋望笑了一聲，將她攬緊，神色愉悅地靠在座位上，前面的趙青發動車子，融入黑暗。

    ……

    裸照的事情在網上鬧了半個多月，風聲漸消。

    風暴中心的姚蕾沒有解釋澄清，環亞暫停了她所有通告，《閃婚》拍攝完成之后，她和李晶結婚的消息漸漸被人所知。

    緊接著，她和李晶在國外度蜜月的消息又無意中被游客傳上網絡，畫面里兩人牽手同游，一副完全沒受到任何影響的樣子。

    程思琪覺得安慰，哪怕接下來兩個人暫時沒有機會再合作。

    元月初五，她的寒假正式到來。

    第二天，《青蛇》劇組在影視城低調舉行了開機發布會，第三天，劇組所有人奔赴青城取景拍攝。

    劇中前面小半部分，巫靈王初遇青蘿，取景地點正在云中省云岫湖。

    云岫湖距離青陽市區不遠，乘車兩小時可抵達，劇組一眾人下午五點半的飛機到了青陽市，商量好休整一晚，第二天再前往開拍。

    和上次她舉行專輯發布會一樣，劇組下榻在青陽大酒店。

    正是晚飯時間，收拾好東西的部分人也懶得再跑，直接到了三樓餐廳用餐，稀稀拉拉坐了好幾桌。

    程思琪抬眸看了眼邊上氣定神閑的宋望，有些囧。

    宋望這一次倒沒有要求拍戲，可一聽說寒假里在青城取景拍攝，就老大不滿，沒怎么考慮就提出了陪同拍攝的想法。

    程思琪當然不同意，可耐不住他軟磨硬泡，就退了一步，讓他先跟著陪幾天，兩個人也順帶著家鄉重游。

    邊上坐著徐堯、又有江遠、卓航、沈小小連帶著劇組一眾人，就她一個人帶著伴，當然尷尬。

    其他人也都算見過宋望，尤其基本上還都關注了他的微博，對他喜歡“秀恩愛”這一點嘆為觀止，倒也沒有太意外，就多多少少有些無語。

    “看什么呢。”

    此刻，宋望伸手捏捏程思琪的臉蛋，一語雙關道：“是不是餓了？”

    畢竟程思琪在看他。

    “嗯，”程思琪臉頰微紅連忙回話道，“這里那個飄香魚片挺好吃的，你剛才要了嗎？”

    “要了。”邊上的卓航飛快地說了一句，笑著道，“你們江教授第一個就點了它。”

    江遠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聽他說話，抬眸淡淡地睨了一眼。

    宋望也睨了他一眼。

    沈小小拿了菜單遞到程思琪面前，笑笑道：“我不喝酒，再要瓶飲料吧，你想喝什么？”

    唐韻和劉子瓊還都沒下來，這一桌就坐了她們兩個女性，沈小小自然問她。

    “她能喝點酒。”宋望替程思琪回答道，“千杯不醉呢，你看吧，想喝什么要什么，她不挑。”

    “唔，不挑。”程思琪乖巧地點點頭，笑瞇瞇道。

    “哈，這么聽話。”沈小小看著她和往日不太一樣，坐在宋望邊上，分外的小鳥依人，十足聽話，忍不住笑笑道，“夫管嚴啊。”

    程思琪當著一眾人被打趣，一張臉倏然緋紅，咬咬唇，沒說話。

    宋望眉眼愉悅地笑了笑，邊上服務員已經開始上菜了。

    速度還很快，不一會，擺了滿滿一桌子，香氣彌漫，滿目琳瑯，讓人食指大動，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