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楚瀅將外套里襯翻出一角來，“姐們我弄到褲子上了。然后，把人家的外套也染了。”

    楚瀅說話的聲音小了些，看著林思琪，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里。

    然后，林思琪“噗”的一聲笑起來，一只手捂著肚子，哈哈笑道：“你絕了。你這是血染的風(fēng)采啊。你都自個沒感覺嗎？”

    “它老不準(zhǔn)啊！”楚瀅無奈的聳聳肩，“挺丟人的是不？我也覺得，可你說人江教授怎么就那么一本正經(jīng)呢？”

    楚瀅嘆了一聲，總結(jié)道：“不過，別說，我真挺心動。嗷嗷嗷，我現(xiàn)在就想撲倒他腫么破？”

    “真動心了？”林思琪屈起兩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嘖，這殘害人民教師的事情，我可……”

    林思琪話音未落，楚瀅直接將外套扔進了她懷里。

    林思琪接了個滿懷，話鋒一轉(zhuǎn)，憋笑道：“你可以用小呀么小刺猬去微博上勾搭他。他不是叫什么嘟嘟貓么？都是動物，還挺配。”

    “我怎么沒想到！”楚瀅原地蹦了一下，蹭蹭蹭往床上爬，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來了大姨媽的人。

    她總喜歡窩床上玩電腦，林思琪聽著她在上面動來動去，目光落在手邊的奶茶上，勾著唇角，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樣快樂著的，才該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楚瀅。

    ……

    天氣漸冷，《天籟之音》盲選階段的錄播告一段落。

    楚灃和楚沐沒有再找她，林思琪兩個多禮拜沒回家，和白茉商量著時間彩排了幾次，文晴組的學(xué)員pk賽如期而至。

    比賽的第二階段，選手的整體實力比之盲選自然是有了質(zhì)的飛躍，連帶著，化妝間的氣氛似乎都有點暗潮涌動。

    林思琪是已經(jīng)播出的四期節(jié)目里最紅的一個，而組隊pk的白茉，卻是所有學(xué)員里后臺最硬的一個。

    二者留其一，無論是哪一個，定然都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而這場熱鬧的當(dāng)事人，林思琪，卻是全然不察般，端坐在椅子上，微微笑著看著鏡子，神色自然閑適，平靜極了。

    “你覺得怎么樣？腮紅要不要再抹點？”化妝師立在身側(cè)，不知怎的，覺得這年紀(jì)小小的姑娘隱有大將之風(fēng)，看著就貴不可言，說話的語調(diào)都極溫柔，有商有量。

    “可以了吧，”林思琪對著鏡子，左右看了兩下，笑道，“謝謝您。已經(jīng)很滿意了。”

    比之前面，pk賽的選手也有了脫胎換骨的明顯變化，穿戴打扮也都越發(fā)用心，一眼看去，當(dāng)真有點星光熠熠，晃花人眼的感覺。

    林思琪心里盤算著文晴組的名單，正是出神，化妝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已經(jīng)打扮好的白茉走了進來。

    “真是特權(quán)啊！”

    “有后臺肯定不一樣！”

    耳邊兩道嘀咕聲落到耳邊，林思琪下意識抬眼看過去，才發(fā)現(xiàn)，白茉的妝容和嫩黃色長裙都極美，比化妝間一眾人的妝容，明顯又精致自然許多。

    已經(jīng)知道她的情況，林思琪心情挺復(fù)雜。

    她心疼楚瀅，可是到了這一刻，也沒有一開始連帶著就討厭白茉的那些心思。總歸那些是楚家的私事，她并沒有置喙的權(quán)力。

    兩個人笑著點點頭，算作打招呼，又有人推門進來，目光落在她們兩人身上，直接道：“都準(zhǔn)備好了？馬上就是你們倆，等在外面吧。”

    “好。”林思琪笑著點點頭，先一步出去。

    楚瀅和林母等人已經(jīng)進入了錄播廳，眼看著一個唱情歌的女孩最后嘶吼著直接跪倒在舞臺上，林思源忍不住就攥了下楚瀅的手，小聲道：“好緊張。楚jiejie我又緊張了。”

    “沒出息。”楚瀅直接伸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下，“你jiejie是要當(dāng)冠軍的。這才哪跟哪啊？”

    她正說著話，舞臺上下來的一個選手流著淚直接離開，燈光晃動處，出現(xiàn)了林思琪和白茉的身影。

    “思琪唱歌爆發(fā)力不錯。可白茉也不容小覷。我覺得男觀眾就喜歡這一型的，長輩也都挺偏愛這一型，看上去挺乖巧。”看著舞臺上漸變的燈光，坐在林母旁邊的趙曉琳小聲說了句。

    從小相識，林思琪漂亮的臉蛋一直讓她說不出的羨慕。

    眼下，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她就站到這樣星光璀璨的舞臺上，想到才要考試的她，趙曉琳難免有點落差。

    尤其，她住著那樣氣派的小別墅，還傍上了秦裕那樣優(yōu)秀的男人。

    趙曉琳放在腿面的一只手忍不住握了握，楚瀅冷笑一聲，輕嗤道：“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有你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趙曉琳被噎了一下，邊上聚精會神的林母微微蹙眉道：“好了。少說兩句，思琪唱歌了。”

    “舅媽，”趙曉琳朝著林母笑了下，“我沒有說思琪不好的意思。”

    林母淡淡的點了兩下頭，楚瀅冷笑一聲，抬眼看向了已經(jīng)走到舞臺正中央的兩人。

    林思琪身高上了一米七，在女生里算得上個頭出挑，穿了天藍(lán)色的休閑襯衫，配著做舊的牛仔褲，越發(fā)顯得氣質(zhì)慵懶閑適，雙腿修長筆直，握著話筒隨意站著笑一笑，都能引得觀眾席一片歡呼。

    她身邊是一襲嫩黃色長裙的白茉，盤著長發(fā)，細(xì)長的脖頸在燈光下白嫩瑩潤，卻讓楚瀅忍不住愣了愣。

    她從來不愿拿正眼瞧她，此刻這樣遠(yuǎn)遠(yuǎn)看過去，才詫異的發(fā)現(xiàn)，原來她竟然這樣瘦，站在林思琪邊上，像個營養(yǎng)不良的中學(xué)生。

    打扮的再好，這一刻看在楚瀅眼中，也只余心悸。

    真的已經(jīng)，時日無多了嗎？

    楚瀅垂在身側(cè)的一只手忍不住握了握，移開視線，重新落到了林思琪的身上，眼看她，跟著前奏開始輕輕的搖擺著。

    “第一次見面看你不太順眼，誰知道后來關(guān)系那么親密，”林思琪唇角勾了淺淺的弧度，聲音里似乎都帶著點嬌嗔的笑，“我們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卻總能把冬天變成了春天。”

    “你拖我離開一場愛的風(fēng)雪，我背你逃出一次夢的斷裂，”白茉的聲音比她略微柔和些，笑意也更包容，“遇見一個人然后生命全改變，原來不是戀愛才有的情節(jié)。”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相信，”林思琪轉(zhuǎn)而面對觀眾，微微彎腰，臉上明媚的笑意分外動人，“朋友比情人還死心塌地。”

    她唱歌的時候，聲音總帶著點沙沙的質(zhì)感，臉上的神色很專注，大而漆黑的眸子好似會發(fā)光一般，看著你，便能吸引你所有的心神。

    楚瀅一直覺得，她唱歌有魔力。

    帶著點孩子氣的倔強和明媚，但同時，又好像已經(jīng)歷盡滄桑，有著看透世事的通達(dá)疏朗。

    她唱歌，就好像講故事，每個故事里，都是一個斑斕人生。

    有生命力的歌聲，大抵也就是這樣了，讓所有人跟著她笑，也能輕易的讓所有人感染到她的傷悲和失落。

    一曲終了，安靜的錄播廳爆發(fā)出潮水般的掌聲，舞臺上林思琪和白茉對視一笑，朝著觀眾席鞠了一躬。

    “人美，歌更美。這樣視覺和聽覺的雙重盛宴，簡直是再完美不過的享受，”舞臺側(cè)拿著話筒的主持人安宇笑容爽朗，一邊說著話，一邊快步走到了林思琪身側(cè)，惋惜道：“兩個姑娘在我看來配合的可算天衣無縫呢？評委老師怎么看？”

    這話一出，錄播廳的掌聲便慢慢退去，觀眾席安靜了下來。

    一曲定輸贏，主持人言外之意，自然是請評委老師點撥一二，選擇自己心目中的天籟之音。

    “好糾結(jié)啊！”文晴一只手胡亂的在頭發(fā)上抓了抓，“手心手背都是rou。我先等等吧。聽聽其他三位老師的意見！”

    “思琪。”文晴邊上的楚帆率先笑了笑，朝著舞臺上林思琪眨眼道：“喜歡你，沒道理。”

    “謝謝老師。”林思琪笑著彎了一下腰。

    “白茉，”中長發(fā)的秋野聲音渾厚，“思琪的歌聲有生命力，特別能感染人。可白茉的聲音純凈清透，更趨近我心目中的天籟之音。”

    “謝謝老師。”白茉同樣鞠躬而笑。

    “林思琪。”帶著金邊眼鏡的云楓往椅子上靠了靠，手指點著自個的腿面，笑了笑，“繼續(xù)加油。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

    “謝謝老師。”林思琪又是彎腰一笑，觀眾席驀地掌聲如潮，有些激動地，已經(jīng)揮著手，一字一頓道：“思琪！思琪！思琪！”

    “哈哈，”主持人安宇拿著話筒壓了一下，看向了握著決定權(quán)的文晴，征詢道：“文老師，您的選擇呢？”

    “哎！”文晴一只手撐著額頭，咬牙道：“白茉吧。相比于上一次，她有了更大的突破和進步！”

    平了？

    原本熱切的觀眾猛地安靜下來。

    安宇詫異了一秒，笑了笑，握著話筒聲音沉穩(wěn)道：“思琪和白茉各得兩票。按比賽規(guī)則，有請一百位媒體評審。”

    舞臺一側(cè)的燈光驟然點亮，所有人的視線緊跟著移了過去，舞臺上安宇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傳遍全場：“按左手邊紅色的按鈕投林思琪一票，按右手邊綠色的按鈕投白茉一票。媒體朋友們，投票！”

    舞臺屏幕上，兩人的名字和頭像出現(xiàn)在最下方。

    白茉名字的正上方，數(shù)字飛快的動了起來。

    林思琪的，沒動。

    “怎么回事？”

    “什么啊！”

    “顯示器故障吧！”

    四面八方似乎都起了激動地說話聲，林思琪尚未回頭，就聽見安宇帶著點意外的聲音落在耳邊。

    “林思琪，九票，白茉，八十六票，五票棄權(quán)。”

    林思琪正準(zhǔn)備回頭的動作就那樣登時僵住，錄播廳陷入瞬間的凝滯沉寂，她一抬眸，對上緊緊咬著唇，一臉震驚的白茉。

    ☆、060：暗涌【求首訂么么噠】

    她們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一樣的心情。

    屈辱。

    林思琪覺得屈辱，她幾乎已經(jīng)確定，一百位媒體評審，事先肯定已經(jīng)被打點過，有人在這里等著自己。

    是楚灃嗎？

    和四位評委老師，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這一刻，她竟是千頭萬緒，全然理不清，垂在身側(cè)的一只手忍不住握了握，她沒有回頭去看大屏幕，重新轉(zhuǎn)過臉，面對所有觀眾。

    白茉也震驚而屈辱，她下意識就想到了楚灃，連帶著，自己一直以來，自以為的公平公正公開，竟然是一種假象。

    白茉握著話筒的手指緊了緊，看著林思琪冷淡的側(cè)臉，咬著唇，也同樣沒有回頭看大屏幕，轉(zhuǎn)而面對觀眾。

    錄播廳已然沸騰，觀眾席上，楚沐、楚瀅、林思源，忍不住跟著激動的眾人站起身來。

    舞臺上，林思琪握著話筒遞到唇邊。

    “思琪，”從震驚里回過神來的安宇連忙上前一步，到了林思琪的邊上，勉強笑道，“要離開這個舞臺了，還有沒有什么話想說？”

    這話說完，他便微微側(cè)身，神色定定的和林思琪四目相對。

    安宇的眼神很平靜，可林思琪已然知道，他心里定然也是膽戰(zhàn)心驚。作為舞臺上唯一的主持人，他在怕，自己說出什么難以收場的話來。

    畢竟，即便眼下不是現(xiàn)場直播，可錄播廳近千名觀眾清清楚楚的看著，這節(jié)目，再怎么，也得按著流程走完。

    一百位媒體評審?fù)耆鶕?jù)個人喜惡投票。

    眼下這情況，縱然令人震驚到不敢相信，縱然明顯存在了暗箱cao作，節(jié)目組，包括每一個媒體人，也只能硬著頭皮，毫無選擇的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