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胤礽也不知聽見了沒,片刻功夫,把竹籃子裝滿,又從樹枝上躍下來。 他姿態輕盈極了,像只蹁躚的蝴蝶。 爬上爬下一遭,竟然連一絲汗都沒有,白玉似的臉上,眉眼含笑。 “喏,給你,和兒子一起吃吧。” 她底氣不足的反駁,“不、不是我要吃,是弘昭......” “好,都是弘昭這臭小子嘴饞......下回不許爬樹了,要什么和孤說,孤總是會幫你取來的。” “嗯。” 寧容認真的點頭,腳步輕盈地走到兒子身邊。 “弘昭啊,以后可不能這么嘴饞了,想吃什么和你阿瑪說啊。” 被塞了滿嘴狗糧,還被倒扣一口巨鍋的弘昭,流著口水,懵懂地眨眨眼。 胤礽悶笑出聲,拉著妻兒回正殿。 “這里熱的很,回去洗洗再吃。” 太子陪著寧容只待了一會兒,便收到手下遞來的消息。 “殿下,余寅那邊有下落了......” 他只來得及吩咐寧容晚上早點睡,椅子還沒坐熱,又急匆匆的離開。 寧容捏捏兒子的胖臉,“崽啊,你阿瑪怎么這么忙呀......” “啊啊!”弘昭指著剝好的枇杷,張著嘴巴要吃。 “所以嘛,也不是額娘冤枉你,你就是個小饞嘴,是不是?” 弘昭吃了一丁點,酸的皺起臉,根本顧不上回答。 第112章 果真,伴君如伴虎(二更)…… 紅玉從地牢里離開的那一日, 其實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只是她自己并未發覺。 她一路往城外奔,出于謹慎, 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小院, 反倒找了個不起眼的村落養傷。 小村子就在京城郊區一帶, 住在這兒的村民,不足百戶。 好在民風淳樸, 見她只身一人, 并沒刻意為難人。 收留她的那家,就在村東頭, 那家里也有個奶娃娃,看著和弘昭一般大小,很是愛笑。 笑起來頰邊漾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瞧著就冒著一股子甜意。 這家的青壯年,白日里都要去田里插秧, 只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看著孩子。 紅玉住久了,和奶娃娃熟絡以后, 也時不時能得到對方的笑臉。 許是孩子過于純稚, 想到小主子的命令,她竟一瞬間覺得內疚。 “姑娘, 老身看你還挺喜歡孩子的,如何這般歲數還未成婚?” 老婆婆瞇著眼睛紡紗, 頭也不回地問紅玉。 成婚啊。 紅玉這輩子都沒想過。 她們這些人, 都是被主子和云夫人救回去的。 連自由都沒有, 何談成婚? 老婆婆也不用她回答,手上動作不停,嘴里絮絮叨叨。 “姑娘家別這么好強, 好好找個人過日子才是正經。每日柴米油鹽,雖然瑣碎,但至少踏實。以后有了孩子,就是一輩子的指靠了。” 紅玉扯扯嘴角,心里不以為意。 孩子若能成為依靠,為什么她生來就被人遺棄了? 難道女娃和男娃,還分出個三六九等不成。 不過她也并不曾和老婆婆理論,老人家一輩子就活在這個小村莊里,有這樣的想法也不足為奇。 紅玉又逗留了幾日,等身子養得七七八八,給收留她的那家留下幾個銀錁子。 便收了東西,趁著月色離開了。 她這里一動,并不知道隱在暗處的人,又跟了上來。 要說云夫人也是在是個奇才。 大隱隱于市,說的就是他們這種。 余寅等人如今住的這所小院子,就在京城中繁華處。 附近來往的客商不少,可這院子愣是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隱匿其中。 若是沒有人帶路,一般人就算摸索一年,也不一定會找到這么個地方。 紅玉左右打量一遍,沒見到身后有人跟著,四周也沒任何異常之處,一閃身,進了內院。 “紅玉,你失蹤這么久,去哪兒了?” 她半只腳跨入內院,云夫人便迎了出來。 里外的機關都是她親自布置的,不用人稟報,稍有動靜,她總是能第一時間察覺。 見小主子并未跟在云夫人身后,紅玉定了定心。 “屬下、屬下去養傷了。” 云夫人點點頭,還未來得及說什么,余寅已經一腳邁了出來。 見了紅玉,他一張好看的娃娃臉皺起來。眉心擰緊。 “你去哪兒養傷了?我叫你辦的事如何?” 紅玉身子一抖,連聲音也放輕了。 “屬、屬下并未成功把人劫出來......” “哦?”余寅似笑非笑,見她瑟縮的兩下,臉色便冷了下來,“那你還回來做什么?!沒用的東西!還不滾下去領罰!” 紅玉還未來得及問,宮中的人是不是主子和少主安排的。 見余寅已經發了怒,連忙止了話題,下去領罰。 想到主子立下的百般刑法,紅玉抖了抖身子,卻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侍女往里走。 暗衛跟到外面便停了,只記下了具體位置,并未驚動任何人。 留了人盯梢,轉了身悄悄回去稟報。 * 毓慶宮。 太子坐在書案后,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桌面,清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 “這么說,余寅一黨就藏在京中?” 暗衛連連點頭,“是,屬下已經反復確認過,確實無誤。” 太子抿了抿唇。“從除夕宴至今,少說也有四五個月了,大哥恨不得把皇城翻了個遍,沒想到還有遺漏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余寅等人,就囂張地呆在京城。 聽到他們張皇榜的消息,暗地里估計沒少笑話他們。 太子眉眼就忍不住染上一股郁氣。 暗衛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一股壓力撲面而來。 書房里一瞬間落針可聞,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胤礽的手指,落在桌面上,輕飄飄的,沒什么聲響。 說的話,卻如一錘重擊。 “聽說他們喜歡偷人孩子?既然這樣,咱們也做一回梁上客。” “那些人功夫不弱,帶上足夠的人手,在子時之前,孤要見到余寅。” “是,屬下遵命。” 暗衛退下以后,胤礽并未去正殿,只吩咐的人,把毓慶宮守牢了,獨自一人去了御書房。 這會兒已經入夜,康熙還在御案前看書,聽見人說太子來了,眉頭一挑,就把人召了進來。 見太子端端正正的行了禮,康熙就笑。 “怎么沒去陪太子妃和弘昭?” “父皇心里,兒子便是那等沉溺溫柔鄉之輩?” 就算果真如此,太子也不會讓康熙看出來,時不時的,在老爺子跟前盡盡孝,還是有必要的。 “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何而來?” 康熙放下書本,好整以暇地看著兒子。 太子眉目如畫,在燭火下顯得愈發清雋,他長得和赫舍里有六七分相似,他盯著他,一不小心就入了神。 直到太子伸手在他跟前揮動兩下,康熙才回神。 “皇阿瑪,您可是累了?” “還好,只是想起了旁的事。” 胤礽點點頭,利落地從身上拿出三個印章,逐次放在康熙跟前。 “皇阿瑪,您一定知道德嬪一事,是兒臣的手筆,可兒子卻從未同您說過,為何一口咬準了德嬪不放。” 康熙瞥了眼桌上的印章,初時臉上還沒什么反應,只拿在手里細細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