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淑慧哼一聲,撇開了頭。 靜宜重又靜默下來。 難怪這兩姐妹要打架了,合著是為了搶夫君啊? “不管如何說,我只想著提前認識一番,或許能在大選中占有優勢。”淑慧指著靜宜,指尖幾乎要懟上她的臉,恨不得上去再劃兩下,“可這個不要臉的,竟然用上了下三濫的手段!” 寧容瞪大了眼睛,不會是她以為的那樣吧? 靜宜漲紅了臉,連連搖頭,“不是的,只是巧合。再說,我同他之間,什么也沒有......” 她上輩子可是太子妃,規矩禮儀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會使些下三濫的手段。 “什么沒有,你們倆都‘坦誠相見’了!石靜宜!我怎么就有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jiejie!” 淑慧氣不過,跑過去狠狠推了靜宜一把。 見她摔了個大跟頭,心氣終于順暢了些。 跌坐在地上,靜宜并沒有起身。 她低頭,盯著手指,語氣平靜。 “真的什么也不曾發生......” “呸,你那是被太后宮里的姑姑撞見了,若是沒撞見,誰能保證不發生些什么?!”淑慧咬牙切齒道。 她說著生怕寧容不信,去翻靜宜的兜,“你帶了什么入宮,別當旁人都不知道!” 靜宜一把捏住她的手,不明所以,“所以,我帶什么入宮了?” 淑慧當她還要狡辯,“你那貼身荷包呢?有種就給太子妃看看,順便找了御醫驗清楚,到底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靜宜一時怔住了,沒及時攔住,還真叫她翻出了個小荷包。 淑慧抓在手里,倒著抖了兩下,咕嚕嚕滾出來一個白色小瓷瓶。 “看看,這便是你這個不知廉恥的人,用的下三濫的玩意兒!” 寧容看了杜嬤嬤一眼,杜嬤嬤立馬把小瓷瓶子捏在手里。 她打開瓶塞,晃動了兩下,拿指甲蓋捻了一點子,放在燈下細細查看。 寧容問,“如何?” 杜嬤嬤搖搖頭,“稟娘娘,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只是些香料,但這香料一旦沾上了,久久不散。” “老奴估計,大格格定是想借用香料,引起旁人注意。” “你胡說!明明就是下三濫的玩意兒,連你也偏幫她!” 淑慧不信,親自拿了小瓷瓶子檢驗,她對著瓶口猛吸一口氣,除了覺得有些嗆人,并沒有絲毫不適。 半晌,她喃喃道,“怎么會......那人明明說......” “誰?”靜宜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打斷她的話。 靜宜并沒有膽子做出不合規矩的事。 她也知道女子名節尤為重要。 算計著世子入宮請安的時辰,只不過想偶遇他,給他留有印象罷了。 哪知剛回儲秀宮,便被淑慧找上門,上來便對著她不管不顧一通打,連臉都被她抓破了...... 她就說,計劃周密,鮮少有人知道的事,為什么淑慧偏偏知道。 原來是背后有人告密! * 元晉在昭覺上任已經過去了兩天,他發現這個縣城除了貧瘠些,倒是民風淳樸。 若說毫無爭端,也不盡然。 昭覺幾年來,發生的最大一件事,便是沈家族中霸占了孤女的家財,并把她逐出家門的事。 細細查探過案宗,元晉發現沈秀容還真是倒霉。 沈家是本地大姓,這個小縣城里,有一大半人都姓沈。 沈秀容家里和族長家并不是一脈,但沈秀容的父親通曉醫術,家資豐富,在族中很有地位。 她家和族長家之所以鬧翻,乃是因為沈父替族長家的小孫子看病。 那小孫子吃過藥,卻仍舊高熱不止,因病去世了。 族長便以為是沈父故意不安好心,把她家圍了起來,上門要個說法。 在這種偏遠的小縣城里,縣令又是族中親長的情況下。 族長的話,等于縣令的話。 沈家被圍,甚至被私下扣押,卻沒人覺得不對。 沈父雖然被困,卻一心想找出事情的真相。 他幾度研究,發現他所開的藥方并無問題,應當是極對癥的才對,小孫子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 他苦思良久,終于想到一個問題。 族長家的小孫子用的藥,并不是他提供的,若一定會出現問題,最有可能的地方,便是在藥上面。 沈父幾次想找族長說清楚,對方卻不見他,也不肯聽他說話。 整個族長一脈,都沉浸在小孫子去世的打擊里,立誓要沈父一家付出代價。 沈父無奈,找了好友前來,從族長家逃了出去。 他不是去旁的地方,卻是去找線索、查證藥方去了。 但族長一脈并不知道,越發苛待起沈秀容一家。 沈母身子本就不好,每日受人惡待,食不果腹,終究沒熬過去。 沈秀容本盼著沈父能帶了證據回來,卻沒想到只盼到了沈父的尸首...... 沈秀容家里沒了兩條命,就算一命抵一命了。 族長放了沈秀容回去,也歸還了家財,但卻也把沈秀容除了宗。 沈秀容一個孤女,家資富饒。 即便族長不看在眼里,族中其他人也能保證不看在眼里嗎? 是以元晉見到沈秀容主仆時,她就只有一座小破院子了,且生活拮據。 案宗上面不過寥寥數語,元晉仿佛卻看見一個小姑娘,短短幾年,受盡悲苦。 他不期然想起那雙眼睛,沉靜的、通透的,仿佛洞察世事,帶著不附和年齡的成熟。 元晉心底,還有一絲細細密密的心疼。 元晉下了衙,獨自一人上街查看民情。 因著他新入職,認識他的百姓并沒有多少,只以為他是哪里來的陌生客商,對他倒也熱情。 他走著,不知不覺走到的沈秀容家里的小院外。 不用入院,便能聽見里面動靜。 “小姐,那銀子咱們真不能動?” 紅霞不懂小姐為什么得了一大筆錢,卻執拗地放著,不肯動用半分。 家里已經寅吃卯糧了,難道真要坐吃山空? “小姐啊!”紅霞撓撓頭,急的團團轉。 “閉嘴,別說話,讓我好好想一想。” 沈秀容擰著眉,單手托腮,陷入沉思。 那銀子是那人給的,她才不會動。 可如何謀求生計,確實叫她犯了難。 做生意吧,她不合適,本就是女子,拋頭露面不安全。 做針線手藝吧,原主會,她卻不會,只怕做的東西賣不出好價錢,還把人家的布糟蹋了。 她苦惱地點點額角。 沈秀容啊沈秀容,你怎么就沒有一技之長呢! 元晉站在院外,和里面的主仆,只隔了一道低矮的土墻。 他個子高,微微抬頭,便能瞥見里面的小姑娘,急的狂戳額頭的模樣。 他又想起容容了。 容容小時候不耐煩刺繡,誰若把她關在房內讓她刺繡,她就會煩躁地點自己的額角...... 元晉覺得很神奇也很怪異,為什么這人身上,有這么多和容容相似的地方? 為什么他來了這里,便很少想起宮中的容容? 每次回憶起來,全都是過去的點點滴滴。 其實她沒必要這么煩的,她苦惱的,再他看來完全不算事。 被侵占了財產,動用幾個侍衛就能再奪回來。 被人冤枉,把當年的案子重新立案,派出人手去找證據,只要真的有冤屈,定然能找到證據,洗刷干凈。 所以根本就不必這么煩惱,把額角都點紅了...... 他可以出手替她掃平一切。 可是,她不曾找上門,他以什么立場替她做這些呢? 院內的小姑娘還在沉思,良久她眼睛亮了起來。 “有了!紅霞我知道做什么!快,陪你小姐去我書局買筆墨紙硯!” “啊......不是吧?小姐你字寫的不好的,就算抄書也沒人買......回頭別把人家書局的書給弄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