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喜歡這種感情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渺小了,完全不足以支撐起兩個人日積月累的相處,更何他明知道況江素的喜歡無法捉摸,或許下一刻就不復存在。 可是他竟然還是忍不住心潮澎湃,沉迷在這種單薄的喜歡里。 宋嶼抬眸看她,:“希望你不會后悔。” 她沒有回答,只是笑著看他。 回去的路上,她慢吞吞地把手塞進他掌心,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拒絕只是握緊了那只細軟的手。 江素看著宋嶼的側(cè)臉,忍不住彎唇有些得意。 他果然是喜歡她的,她早就知道,只是沒有想到這么容易就讓他放棄了抵抗。 可現(xiàn)在看起來,好像沒有當初想的那么有意思呢。 - 早已經(jīng)夜深。 李俏剛剛洗過澡,正在房里擦著頭發(fā),原本是想休息的,可聽見院子里的動靜,她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過了半晌還是起了身。 知道宋嶼去見江素之后,整整一個晚上她的心口都像哽著一塊石頭般難受,思來想去,還是得去找他。 宋嶼的房間在院子的盡頭,是家里最狹小最破舊的一間,房間不過幾平米大小,除了一扇破門和搖搖欲墜的木架子床,再沒了別的家具。 她趁著夜色走過去,抬起手敲了敲眼前泛著腐朽味道的門,有些嫌棄地皺起眉頭,起初剛來清溪村的時候她是住不慣的,雖然不像江素一樣嬌生慣養(yǎng),卻也沒有見過這么窮的地方,只不過她那時候因著不好拂了人家介紹人的面子,才答應過來一趟,沒想到宋嶼這么優(yōu)秀,所以她才留了下來。 房間里衣物摩挲的聲音安靜了幾秒,隨后隔著門響起他的聲音。 “誰?” 李俏清了清嗓:“是我啊宋嶼哥,我來跟你說件事兒。” “稍等。” 過了一會兒門才被打開,他頭上的短發(fā)還濕潤著,像刺猬一樣根根矗立。 “什么事?”宋嶼微不可查地蹙起眉頭。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他,總覺得今天他和以往有些不一樣,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嬸娘說明天去鎮(zhèn)上醫(yī)院的時候燉點雞湯,可是我不敢殺雞……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幫忙處理一下。” 他點點頭二話沒說出了房門,院子里的雞圈里還養(yǎng)了兩只老母雞,平時是留著下蛋用的。他動作利索,放血去毛一氣呵成,就連殺雞這種活干起來都賞心悅目。 李俏在旁邊看著他,忍不住問:“宋嶼哥,你這么晚回來是和江素在一起嗎?” 剛來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宋嶼對那個江素雖然不假辭色可是卻十分特殊,明明是個性格冷硬的人,卻總是在她面前底線一再降低。 他動作沒有停,鼻腔里微微一哼就當做是應了她的話。 李俏皺了皺眉,說:“你這么做嬸娘會氣死的,她那么討厭那個江素,你卻偏偏跟她走得近。” 她握著拳頭,修剪整潔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明明她才是來和宋嶼定親的,可現(xiàn)在定親的事情耽擱了不說,他還喜歡別人,這不是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嗎?以后她還怎么說親啊! 宋嶼沒有回話,李春喜會怎么想根本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該做的他都做了,其他的事情別人阻止不了。 見他不理自己,李俏也知道自己可能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是她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心里憋悶的很。 “宋嶼哥你也別怪我多嘴,我是為你著想。”她想了想又說道,“咱們山里人安安分分過好日子就行,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咱們最好還是連夢都不要做。” 宋嶼還是沒有回話,他就像一塊木頭,只要你說的話是他不想聽的,你就完全得不到任何反應。 一時間院子里的氛圍及其尷尬,好在他動作好很快,沒多一會兒就收拾好了,他洗干凈手準備回房,李俏又叫住他。 “宋嶼哥你有沒有想過,”她站在院子里抿抿唇,“你們兩個根本走不遠的,她是城里的千金大小姐,家里怎么會同意她和咱們這種鄉(xiāng)下人在一起呢?” 她自認為這些勸說的問題再現(xiàn)實不過了,那一條不是事實呢?說到底他們只是一幫窮到不能再窮的山里人,人家一件衣服的錢他們花上一年都掙不到,怎么去跟人家比? 只可惜她沒有想到宋嶼如此的固執(zhí),任由她說上半天口水都干了也沒有回她一句。 他腳步如常,只是眸光微動,可到底是沒有說什么,抿著唇角推開門回了房。 - 校舍翻新的日子定在周末,宋嶼既然答應了就沒有不去的道理,他早早就起了床,干完家里的活之后按著張景暄給的時間去報了到。 這個活兒是國家撥款下來的,待遇還算是不錯,雖然不喜歡張景暄,但他也沒有帶著的情緒去。 只不過他到了那兒卻看見了江素,沒想到她會起這么早,宋嶼有些詫異。 “你怎么來了?” “我來監(jiān)工啊,”她眉眼一彎,“盯著你,不許你偷懶!” 她性格雖然差勁,可要是故意想哄起人來的時候最是讓人招架不住的。 宋嶼難得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才不會偷懶。” 張景暄在一旁看著他們簡直要氣得咬碎了一口牙,他暗自瞪了一眼不遠處挺拔的身影,拉過工頭悄悄耳語了幾句,讓他把最重最累的活都給宋嶼安排上。 既然他喜歡逞能,那就讓他逞個夠! 翻新校舍的工作繁雜又無聊,無非就是砌墻和水泥之類枯燥的事情,江素坐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就無聊的直打瞌睡,張景暄見狀連忙拿了一些自己家里寄來的b市特產(chǎn)給她送去,正好套套近乎。 江素百無聊賴的抬眼看著他遞過來的小點心興致缺缺,她為了保持身材常年都是不吃這些小零食的,更何況這種點心的熱量高到爆炸,吃幾個都能頂?shù)蒙弦活D飯的熱量了,所以她更是極少會碰這些點心類的東西。 她皺起眉頭一點兒面子也不給:“不吃。” 看她不感興趣,張景暄有些挫敗尷尬,大抵也猜到她是女孩子為了保持身材所以有些抵觸,只好又去辦公室翻其他的零食。 辦公室的零食都是學校給學生準備的,一般用來當做某種獎勵,雖然便宜,但都挺少見。 果然江素來了些興趣,挑挑揀揀拿了一支葡萄味的棒棒糖含在嘴里,酸酸甜甜的雖然劣質(zhì)但味道不算太差。 張景暄松了一口氣,把棒棒糖都給她挑了出來放在桌上,其他她不喜歡的東西準備拿走。 “那是什么?”她吃著棒棒糖挑了挑眉梢問道。 他動作一頓,順著她看的方向低頭,一堆小零食里露出兩個方形的盒子,張景暄隨即笑了笑:“這是電子手表,發(fā)給學生期末考試的獎勵。” 江素不知道想到什么,把那兩個盒子拿出來打開看了一眼,說:“多少錢?我要了。” 他愣了愣,笑道:“這點兒小玩意兒不值錢,你要想要手表我放假的時候帶你去城里的商場看。” “我就要這個。” 張景暄以為她拿著好玩,倒也沒有在意:“你要就拿著,我怎么能收你的錢呢。” 江素沒理會他,她沒帶錢想了想隨意拆了一條手鏈扔給他:“我從來不占別人便宜,這條手鏈二手也能買三兩萬了。” “這、這……”他嚇了一跳,連忙接住,“這不好吧?” 他哪里見過這么貴的首飾,根本不敢拿著,可是江素執(zhí)意把東西給他,便再也不管了。 張景暄惶恐得很,不知道她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有錢人的心思難捉摸,他只好訕訕地收了,小心放在貼身的口袋里。 三伏天的溫度高得嚇人,校舍的位置沒轍沒擋,干活的人只能全部暴露在陽光下,三十幾度的氣溫熱得人頭暈腦脹。 哪怕是宋嶼曬慣了這種烈日也覺得皮膚燒灼的疼,他汗如雨下整件t恤都被汗?jié)裢噶耍ず恼吃谏砩想y受得很,只好脫下來搭在肩上繼續(xù)干活。 他身上的肌rou結實有力,皮膚比一般的男人要黑的多,卻一點兒也不難看,反而有一種野性的美感。 江素在不遠處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嘴里的棒棒糖咬的嘎嘣響,她坐在陰涼的地方,一雙細長的小腿在椅子外面晃著:“宋嶼,你過來一下。” 第19章 “她要走了”(含入v通…… 宋嶼聽見她叫自己,用搭在肩膀上的衣服抹了抹臉頰的汗朝她走了過去。 “怎么了?” 她故作神秘,牽起他的手把剛剛在張景暄那兒換來的手表戴了上去。 “這樣你就可以看時間啦。”江素抬起自己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們也有一塊,以后你去b市找我換一個真的。” 宋嶼怔楞了片刻,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被她戴上去的手表,從表盤到表帶都是塑料的,上面印著的卡通花也是現(xiàn)在小孩子們最喜歡的動畫片人物,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東西,戴在他手上奇怪又違和。 可他竟然一點兒的也不反感。 見他不說話,江素把自己的手湊了過去:“喏,你看,我們戴一樣的情侶手表。” 她的皮膚很白很白,跟宋嶼的手臂放在一起色差明顯,一黑一白是強烈的視覺沖擊。 宋嶼順勢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謝謝。” 他性格就是這樣,如果承認了自己的心意那就大大方方的,絕對不會藏著掖著,做著這些事情來也是自然而然。 江素眨眨眼,葡萄似的眼里都是笑意:“對了,你弟弟的傷好點兒了嗎?” 他皺了皺眉頭,確信自己從來沒有跟她說過王宇受傷的事情:“我媽去找你了?” “對呀,”她點點頭,“如果我說我沒有和王宇說過那句話,你信嗎?” 其實她并不在意別人的想法,說到底清溪村這些人只是她人生里的短暫過客而已,她回b市之后一輩子也不會再見到了,可唯獨宋嶼,她想知道他是不是也覺得是自己的問題。 可他意料之外的絲毫沒有猶豫就點了點頭:“我信。” 他知道,江素雖然性格不好人又嬌氣,可她不會推卸責任,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她的世界黑白分明的有些天真,沒有灰色地帶。 果然,他一說完,眼前的小姑娘就彎了一雙圓眼兒心情頗好:“算你識相,一會兒我給你一張卡,就當做是王宇的醫(yī)藥費了。” 雖然與她無關,不過這點兒小錢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王宇那個小孩兒她也挺喜歡的,出點兒錢不算什么。 可哪知道宋嶼臉色一沉,立馬拒絕了:“他是我弟弟,我有錢給他治。” 江素看著他覺得有些可笑,家里都窮成什么樣了還要逞強,那點廉價的自尊心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他沒再說什么,只是揉了揉她的頭讓她不要擔心,自己會想辦法。 不遠處承包這個項目的工頭看他說幾句話說了那么久有些不悅,皺著眉頭看過來好幾次,工頭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是清溪村本地人,肥頭大耳的樣子看起來營養(yǎng)有點兒過剩。 宋嶼注意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我先去忙,外面太熱了,你先回去。” “不要,”江素瞪了一眼那個打擾她的中年男人,回眸朝著他搖搖頭,“我等你送我回去。” 拿她沒有辦法,他只好同意,安撫了一會兒就回去干活,當初上工之前就說好了,每天工作八個小時,其他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中午,離收工也不遠了。 一整個下午忙完,他餓得胃里抽痛死死咬牙,還是堅持松了她回村長家里。 小姑娘又甜又軟哄起人來很有一套,踮起腳在他臉頰上親了親才跟他道別。 他臉色有些白,彎了彎嘴角才轉(zhuǎn)身離開。 江素勾著唇看他離開的背影,直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開始震動才回過神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讓她有點兒詫異,片刻后她接通電話,軟軟地撒嬌:“爺爺,你終于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