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路過楊福貴家的時候,江素瞪他一眼轉身,可宋嶼抿了抿唇 ,低聲道:“我賠給你?!?/br> 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么,隨即笑了笑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背影沒有說話。 門票都被炒出天價了還供不應求,看這個窮鬼拿什么賠。 - 村長楊福貴家的水窖已經竣工,宋嶼忙碌了半個月總算是可以休息一天。 他力氣大干活又仔細,打的水窖全村幾乎沒有能比得上的,楊福貴滿意的不得了,轉頭就把家里兩只老母雞給殺了,說要請他吃頓飯 。家里很少會做這么多好吃的,豐盛的菜擺了一桌子,就連江素也伸筷子嘗了幾口。 打了水窖,是清溪村富戶的象征,楊福貴心里高興,買了瓶二鍋頭非要跟宋嶼喝幾杯。 他本想拒絕,可是盛情難卻,只好也跟著喝了點。 江素的小鳥胃吃不了幾口就飽了,撐著下頜看他喝酒,覺得他黑黑的臉逐漸染上幾屢紅的時候有點意思。 被人盯著總歸是有些不習慣的,宋嶼警告地瞥過去一眼讓她收斂,哪知道她更是變本加厲,眾目睽睽之下把手從桌下伸了過來,在他粗糲掌心輕輕劃著圈。 他狠狠一愣,死死咬牙裝作若無其事,可手臂上驟然緊繃的肌rou還是暴露了他的隱忍。 楊福貴覺得奇怪,喝點兒酒倒也不至于把宋嶼喝成這幅樣子,他擔憂道:“嶼娃子你咋咧?可是哪兒不舒服?” 他忍得難受也只能搖頭:“叔我沒事兒?!?/br> 江素見他還在死撐,更加放肆起來,表面上和楊雪蓮聊著天,可私底下的手已經伸到了他的腿上。 她大膽的動作讓宋嶼眉頭一抽,只好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不讓她再亂動。 江素不氣反笑,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天氣炎熱,兩個人交握的手心都不多不少的出了些汗,滑膩的觸感上不上好,可宋嶼怕她再搗亂,只好一直抓著她的手吃完了這頓飯。 吃過飯,楊福貴一家人還得出門干農活,家里就剩下楊雪蓮和江素宋嶼。 楊雪蓮自覺去了廚房洗完,院子里再沒了其他人。 宋嶼從口袋里拿出兩張皺巴巴的紙遞給江素,抿唇道:“賠給你的。” 兩張硬卡紙紙微微濕潤,還帶著他身上的體溫,她接過來看了一眼,確實是煙火表演的門票。 “原價五百多一張,你舍得買?” 來了這個山村大半個月,江素自然也解了一些這邊的收入水平,五百塊對于宋嶼一家人來說不是小數目了,大概是怕沒人陪她去,一買還買了兩張。 更別說現在這個票在黃牛手里要一兩千一張,對他們山里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價。 他絲毫不覺得羞辱,坦蕩道:“不是買的,幫陳阿公干活送的,他兒子在鎮上文化館工作。” 宋嶼避重就輕,沒有告訴江素自己答應了陳阿公每天中午去他家幫他打陳年的谷子。 這個活累人又磨時間,村里的人都喜歡攢著一起用機子打,可是陳阿公是個老古板,總覺得手工比機器好,說什么也不愿意用機器??勺约旱暮⒆佑侄疾辉卩l下,幾年下來積攢了不少陳年谷,打完的話確實要費不少力氣和時間。 “明天我們幾點去?”她眨眨眼問。 “我不去?!彼螏Z轉身要走,想也不想就拒絕。 江素冷笑了兩聲,說:“那好吧,我只能找張景旭老師陪我一起去看了。” 他腳步一頓,回頭看著她,把想說的話再舌尖轉了幾圈又吞了下去,到底只問出一句憋了整個下午的話:“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嶼,我說過的?!彼哌^去踮起腳,在他耳邊的聲音又輕又軟,像是海底最會迷惑水手的海妖。 “我要你承認喜歡我。” 第16章 “你不會還要去找她吧?…… “我要你承認喜歡我。” 傍晚的風卷來了蟬鳴,白生生的姑娘一雙黑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宋嶼喉間干澀無比,呼吸窒了窒只好默默移開目光:“別鬧了?!?/br> 江素彎著唇角似笑非笑地貼了過去:“宋嶼,你口是心非?!?/br> 她說的篤定,目光炯炯,宋嶼猜不出她此刻的內心,只覺得方寸大亂,平日里慣于冷淡的臉有了幾分難忍的情緒。 兩人貼得極進,對方輕微的呼吸也能感受到,他不自在地轉過頭退后了兩步,保持著安全距離。 她笑了笑:“那就說好了,明天晚上七點你來接我?!?/br> 宋嶼沒有再拒絕,看了她一眼掉頭離開。 他出楊福貴家的院子沒多久,就看見李俏拿著一包鼓鼓囊囊的東西匆匆走過來,臉上神色緊張惶恐。 “宋嶼哥!”李俏喘著粗氣,“趕緊上鎮醫院去,王宇摔了一跤,現在給拉到醫院去咧!” 宋嶼眸色一凜,掉頭朝著車站跑去。 - 到鎮醫院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時間。 王宇從小就體弱多病身體不好,這次更是從屋頂上摔下來,情況危險,病危通知書都下了好幾次。 李春喜像是被抽走了精神氣兒,癱坐在手術室門口一言不發,一張滿是皺紋的臉鼻涕眼淚糊成一團。李俏和王正坐在旁邊安慰他,時不時捂著嘴小聲哭幾句。 宋嶼上半身靠在墻上,冷硬的臉更是帶了幾分寒意,他皺了皺眉看向李俏,說:“小宇怎么會從房頂上掉下來?” 當時家里只有李俏和王宇兩個人,除了她再也沒人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了。 她抹了抹眼淚,小聲道:“我下午的時候看你房頂的瓦爛了幾片就想著換一下,小宇也不知道咋回事非要上來看看我在干什么,我勸了好多次都不聽,后來他上來了我才知道是江小姐……” 她聲音越來越小躲躲閃閃,似乎有些不好說的話。 宋嶼皺著眉頭,問:“江素?跟她有什么關系?” “小宇說……”李俏抿抿唇,小麥色的臉上露出些許為難,“說是江小姐讓他來看著我,不許我跟你說話,更不許我動你的東西?!?/br> 這話確實像是驕縱跋扈的江素能說出來的,所有人都沒有懷疑。 聽完她這番話,原本還癱坐在椅子上的李春喜立馬跳了起來:“俺就知道她不是個善茬,小小年紀狐媚的樣子!現在又害得俺可憐的宇兒成了這樣!有錢人咋咧?!有錢人就能糟踐別人的命咧?!” 她氣得捶胸頓足,在醫院里撒潑,可到底是沒有膽子自己去找江素的,畢竟和她沒有直接關系。 路過的病人醫生都她的動靜吸引了目光,不少人皺著眉頭看向他們。 李俏抽了抽鼻子繼續說道:“然后我還沒反應過來,小宇就掉下去了。都怪我,我沒看好他,要是我聽他的不動你的東西,小宇是不是就不會爬上房頂來找我?”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惹得李春喜用更加難聽的話咒罵江素。 宋嶼緊緊蹙著眉頭,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行了,別說了。” 見他這樣,李春喜更來氣,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是不是瘋了?你弟弟摔成這幅不死不活的樣子,你還不讓俺罵她兩句?!” “事情都還沒有水落石出,先不要下結論?!彼b過頭看著手術室亮著的燈,神色黯然。 “你——”她皺著眉頭還想說些什么,李俏過來勸了勸。 “嬸娘,宋嶼哥說得對,這事情不能怪江小姐的,都怪我大意,不然小宇怎么可能會摔下去?!?/br> 雖然氣李俏沒照顧好王宇,可李春喜更討厭江素,自然也把責任怪罪到了她的身上:“哼,俺看啊,那個女的就是個掃把星,來了咱們村之后一點兒好事兒也沒有,小宇沒事兒也就算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非要鬧到公安局去不可?!?/br> 知道她在氣頭上,宋嶼瞥了她一眼到底沒有再說什么。 只不過事情發生的古怪,他不相信就是因為江素這幾句話導致了這樣嚴重的后果。 半個小時后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王宇被推出來的時候,頭上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往日里黝黑的小臉也泛著一股nongnong的青白色,看起來沒有一點兒生氣。 雖然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李春喜看見他虛弱的樣子又是一陣哭天搶地,護士出言制止的好幾回,她才堪堪收斂。 晚上要留人下來陪護,可是家里還有活要干,留在醫院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活自然也是宋嶼來做,李俏拿著下午帶來的袋子遞給他:“我給你和小宇準備了換洗的衣服?!?/br> 他點點頭,隨手打開準備放在醫院的柜子里,可忽然從里面掉出一包巧克力,上面寫著一長串的英文,像是進口的東西。 見他疑惑的表情,李俏笑了笑:“我打包小宇衣服的時候順手一起拿來,是你給他買的巧克力吧?” 宋嶼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種進口的東西就算是整個人村里也沒幾個人買得起,就算買得起也買不到,除了江素他想不到其他人。 李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驚呼一聲,說:“小宇下午跟我說,江素當時還給了他獎勵,是不是就是這個?” 他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沒有出聲,李俏也不再說話,安置好病房里的東西就跟著李春喜回了村。 宋嶼面沉如水,周身的氣息像是被冰淬過,哪怕是在夏夜也驟降了好幾度,他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王宇,死死抿著唇一言不發。 - 江素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上午。 清溪村很小,不管哪家發生點兒什么事兒,整個村子都會知道,更別說有人從屋頂上掉下來這么嚴重。 但江素卻不是因為這樣知道的。 她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冷笑道:“找茬找到我這兒來了?” 李春喜原本還有幾分怕她,畢竟有錢的人氣勢上也會比普通人高上幾分。 可江素雖然跋扈,外貌卻柔柔弱弱的極具迷惑性,她自然也就放松了警惕,經不住李俏的勸就找上門。 反正她那么有錢,賠點治療費也不算什么吧? “江小姐,我們不知道你和小宇說過些什么,但是事情已經發生,這……”李俏唯唯諾諾的開口。 “有你什么事兒?”江素冷眼看她,“你管的太寬了吧?” “我──” 李春喜皺著眉頭阻止:“江小姐,俺是鄉下人不懂你們那么些規矩,可現在俺兒子受傷跟你多多少少也有點關系,你不能做甩手掌柜吧?” 楊富貴在一旁氣的吹胡子瞪眼:“無憑無據的,你們想造反哩?” “楊我沒事兒,”江素笑了笑,“想要錢就直說別弄那么多彎彎繞繞,本來我還挺喜歡王宇這個小孩兒,只要宋嶼開口,多少會資助點兒醫藥費,可事情根本與我無關,你們卻想要冤枉我,現在一分錢你們也拿不到?!?/br> 李春喜臉色一變,氣得直跺腳,卻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好把氣撒在楊富貴身上。 “你還好意思當村長哩?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鄉人欺負自己人!”說著,她躺在院子外面撒潑打滾,“快來人啊,村長要害死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