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大婚后,兩人性事倒還繁頻,但她一有生孕后,整整一個孕期,他都不曾碰過她。 誕下長公主,產生療養期過后,他再次臨幸于她。 直到兒子降臨,那一年,適巧他奪下帝位,當即立她的兒子為太子。 她以為,她的人生已然圓滿。 后來,他只宿于承乾宮,只在每月十五按祖制,到她宮中宿留。 兩人亦是無話不談,絲毫不見帝王對她的疏離之心,只是漫漫長夜,不見帝王有任何親密之舉,她只道,南宮醉墨生性冷淡,雖然心生失落,但也并不責怪。 可沒想到,謝雨離被他找到后,她設在承乾宮的那些宮人暗中回報,宮人給皇上收拾寢房里,每天床底下收拾出一堆的腥檀帕子。 她是女人,哪有不知這是什么。 而后,承乾宮頻頻傳太醫,她密傳太醫,了解情況,太醫戰戰兢兢地回報,說是那女子元氣虧損,沒什么大問題,只消皇上節制些。 那時候,她年輕,也咽不下這口氣,做了一些讓自已后悔的事。 但后來,漸漸領悟后,她想的更多的是家族、兒女,所以,這些年,她不但未曾給謝雨離下絆,還暗中護著。 她清楚地知道,在這后宮,她真正的敵人,是連賢妃,那個聰明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的女人。 “你放心,皇上容不得我們鄭家,又豈得容得下連家。如今鄭家對皇上來說,已是無臂將軍,威脅不在,倒是連家,方是皇上的重點,你好好在宮里,看護住太子,連家,就交給皇上來收拾。” 鄭思菁眉眼黯然,朝著鄭少室虛弱一笑,“五哥,小妹明白了。” 西凌,揚州。 初冬的揚州,已褪卻一層綠意,泯山河,水位下降,兩岸河床加深,每到夕陽下沉時,灘涂邊,便有許多孩子背著竹筐,在泥地里挖蝦蟹。 雷澤一身濕透地游上岸時,背上還伏著一個一動不動的女子,兩手下垂,裸露的肌膚在夕下下,尤顯得白森森,路人以為是從水下背出的尸體,驚叫一聲:“有人自殺了?” 驚得岸上的孩子作鳥獸散。 姬墨楓聞聲,早已飛奔過去,雷澤一臉感動,想將后背的謝雨離移交,歇口氣,誰知,那穿得一身紫色的男人,竟無視地飄過他,一把將游出水面的燕青提了起來,對著燕青的嘴直接啃了下去,“小青青,我的小青青,哥好想你。” 燕青眉眼詭異地挑起,非但不躲,反而飛快摟上姬墨楓的頸項,加深吻的同時,將含在嘴里的東西哺了過去。 姬墨楓只覺得嘴里有什么滑不溜秋亂蹦的東西,惡心得直想吐,正準備吐出,對方一拳擊在他的腹上,鯁了一下,便咽了下去。 “靠,你給小爺喂什么?”抬首,便見燕青一身新娘喜服,笑得眉眼不正,攬了他,一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模樣,嘴里哼,“東越女人嫖不夠,還敢嫖到老子頭上?怎么樣,活泥鰍的味道好不好?” 姬墨楓忍著腹中的惡寒,死撐著調侃,“只要是我們家小青青喂的,小爺都喜歡。” “好,下次喂你更特別的。”燕青劍眉一挑,沁了水的粉臉尤顯風情,“說正事,你那邊情況如何,損了多少?” “無損,你呢,那小美人給爺扔下懸崖時,沒嚇死吧。” 燕青惡寒,“還小美人,你敢在皇上面前稱她小美人,我燕青給你提鞋。” 姬墨楓干笑一聲,“誒,不會是真的吧,皇上真瞧上謝雨離的女兒了?” “你說呢?” “哎,也是,沒瞧上,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可是,我琢磨著,皇上這回虧大了,名義上,他豈不是要喊南宮醉墨那廝為岳丈?” “你離了皇上身邊久了,果然皮癢了。”燕青撥開他的手,邊走邊脫身上的喜服,無視四周投來的好奇眼光,“南宮醉墨馬上會追到,那些死士太難纏,我們的人還沒聚齊,還是小心為妙。” 一談到正事,姬墨楓神情沉靜了下來,“燕青,南宮醉墨武功在我之上。” “怎么可能?” 姬墨楓正色道:“我交過手,就一招。” 燕青臉色沉了下來,“那有些不妙。”這是揚州,離東越只有一江之隔,真要對峙上,鹿死誰手,還難說。 “怕什么,不是有本王么?”一席銀色寬袍,輕風掠影中,從天而降般立在兩人面前。 只見,堤岸上,銀色衣袍飄飄,夕陽下,膚如凝脂水玉,一雙琉璃眸炫如彩珠,如吸食了日耀精華,眼角長睫如斜柳上勾,唇天然艷紅若妖姬,把整張容顏襯得如千年修行的狐媚妖靈一般的雌雄難辯,簡直美到傾天懾地—— ------題外話------ 咳,月厚顏求月票,有就投,別攢著,月初的月票,幾張決定一個名次。 ☆、96 漂亮哥哥(求月票) 此時,嬉笑聲止,耳畔盡是江水流淌之聲,純粹得如同天地莽荒,沒有人類的發出來的聲音,空氣宛如帶有一種催化劑,讓所有人皆注目于那一襲銀色寬袍,心血在那一瞬間激蕩不已,久久無法平靜。 燕青與蘭錦有數面之緣,雖然每一次見到,氣息都要亂上幾分,但比起初見蘭錦的姬墨楓要平靜許多。 “你,是不是覺得他特象皇上?”燕青用手肘碰了一下姬墨楓,隨后,上前一揖,“瑞王爺,燕青有禮。” 姬墨楓這才斂住震憾情緒,上前亦是一禮,但沒有開口說什么,那眼珠已完全定在蘭錦的臉上,移不開,少頃,方悄然俯耳對燕青牛頭不對馬嘴地道了一句:“不,不象,他就是他,無法復制。” 蘭錦眼角掃過姬墨楓,琉璃眸色浮上一層冰意,瞬時給姬墨楓帶來周身都帶著傾寒,暗道:這也能聽到?難道這美人武功在衛揚之上? 蘭錦眸光落在燕青臉上,淡淡道:“去收拾一下,即刻到本王帳中。” 四周的百姓很快被疏散,雷澤將謝雨離交至暗衛醫組后,換了身干爽的衣服,進入臨時搭建的帳篷里,聽候蘭錦的調遣。 兩刻鐘后,瑞王爺帳營。 燕青和姬墨楓到達時,被帳門口守衛攔住,守衛即刻從一旁的箱子里取出一雙白襪子,謹聲道:“請兩位大人脫下靴子,換上白襪入內。” 燕青接過,一言不發迅速換上,并對一旁發愣地姬墨楓道:“快換,別磨蹭。” 姬墨楓心底嘀咕:“傳聞中的潔癖,果然可怕。” 換好后,守衛為二人掀開帳簾,一眼光去,幾乎是瑩白一片,甚至連踩在腳下的地毯也是純白,干凈得令人想躺下。 帳中,已候四名一身戎裝的將軍,燕青是可以解下黑巾的暗衛,品級自然在將軍之上,遂,一進內帳,四名將軍紛紛見禮。 蘭錦坐在長案之后,長案上,放著兩顆碩大的夜明珠。 傳聞,瑞王極度潔癖,甚至無法容忍火燭散發出來的煙塵之味,所以,瑞王所居,一律采用夜明珠采光。 此時,他長發隨意披在后背上,微微泛著濕氣,低垂的眼睫半隱住那一雙璨燦的琉璃,那精美弧度的側臉在夜明珠輝下渡上一層銀白,那高挺的鼻梁,那彎蹺的羽睫,沐浴后顯得欲加紅艷的唇瓣。 看得姬墨楓忍不住用隔音入密對燕青道:“那眼睫長得簡直妖氣沖天,真是太銷魂了。” 燕青用極鄙夷的口吻,“還是皇上知人善用,明明是暗衛出生,卻當成細作來用,放在勾檻院里。” “兄弟,別忌妒哥,哥是上蒼派來解救那些落難的民間女子,這回哥修業完成了,一定對我們的小青青精盡人亡,此生不悔。” “神經!”燕青白了他一眼,進而用手肘輕抵他的腰側,示意他斂聲。 燕青和姬墨楓兩人同時進入暗衛營受訓,情誼頗深。 受訓完成后,燕青成了太子近衛,姬墨楓則被蘭亭派遣到東越,以放蕩形骸的風格示人。不到三年,姬墨楓便成為東越有名的浪子,常出入于妓坊之中,雖然多是任務在身,可難免擦槍走火。 這些年,東越的消息傳回西凌暗衛營,燕青也沒少暗中給他擦屁股。 “開始吧!”蘭錦見人來齊,將手上的書卷擱下,緩步至一張大桌前。 兩個副將上前,將罩在一張大桌上的紅綢掀開,一幅兩國邊界的詳細地貌圖便呈在眾人的眼前。 這張立體地圖,長兩丈,寬一丈,以混和泥沙制成,以泯江為界,詳細地記錄了西凌和東越兩國邊境銜接的山川脈絡,立體地圖上,詳細致山間小徑及江底暗流。 這一次蘭天賜設下圍剿南宮醉墨,不惜動用埋在東越近六年的暗衛姬墨楓,但,他擔心在西凌境內,忌于誤殺百姓,雷鳴和雷澤兄弟咆哮之術無法隨心所欲地施展,燕青武功雖高,卻是以天生蠻力為主,內力不足,姬墨楓最拿手的則為輕功。 考慮到蘭錦正在江南竹枝鎮,陪待產的蘭繡,竹枝鎮離揚州只有三個時辰的快馬,遂,蘭天賜親筆給蘭錦寫了一封信,希望他能夠出手活捉南宮醉墨。 因為,在西凌,論武功,連衛揚也不是蘭錦的對手。 蘭亭登基后,瑞王接手淮南郡王所有的兵權,瑞王手段凌厲,幾年時間,便將淮南舊部收拾得面目一新,并組建了天下聞名的弩弓箭陣,由他的親信洪齊統領。 今晚,洪齊的任務就是擺下弩弓箭陣,阻止東越死士北上西凌皇城之路。 近了距離,姬墨楓眼神更加放肆,從蘭錦的臉,到他微敞的衣襟口到修窄的腰身,一一掠過。 洪齊將一根細長的白玉棒交到蘭錦手中,蘭錦指著泯江,眼斂淡光而笑:“東越人善水性,所以,遙遙十里的沿江,本王猜不透南宮醉墨會在那處堤岸登陸。” 蘭錦的聲音低沉中略帶磁性,不急不徐,煞是好聽,可這樣悠悠然一句,還是讓燕青等人莫名芒刺在背,這話中之意,豈不是說,瑞王一早就猜到他們會在永福堤上岸? 也確實,那里河道最窄,最關健的是,雷澤身上還背著個婦人。 “所以,決本決定,以網阻兩江前后,投食人魚。”蘭錦在泯江前尾兩端各點了一下,“在座以為如何?” 燕青抿了一下唇瓣,垂眸不語。 姬墨楓魂不守舍,卻裝作沉吟的樣子,片刻,一本正經道:“食人魚,確實是好辦法,但萬一兩岸有百姓誤入江水,那……” 雷鳴、雷澤二人齊齊看向姬墨楓,眸中盡是同情,他們與瑞王皆有交道,唯獨這可憐的姬墨楓……哎! 果然—— 蘭錦將手中的木棒輕輕一擲,睨眼看著姬墨楓,音帶著婉嘆、帶著微微的靡音、極輕極緩,甚至不帶戲謔,“看來,你這魂魄還沒收回來,要不要本王再讓你瞧上半個時辰?” 姬墨楓“啊”地一聲,怔住。 燕青“噗”地一聲笑開,踹了姬墨楓一腳,“投食人魚,你還真信,這萬一投了,將來這魚如何捕撈上來?如果不捕撈,讓它們游到下游,豈不是要把江中別的魚都吃光,那漁民怎么辦?” 蘭錦神色一正,目光輕淡卻銳利,“東越死士除了擅跟蹤外,還善戰。此次,若無意外,南宮醉墨會親自帶最精銳的死士潛進揚州,所以,這一場對峙就如老虎遇到獵人,誰都不能吊以輕心。” 眾人頷首表示遵命。 “在東越應城,雷鳴雷澤二人出現在百姓聚集之地,讓他們顧忌良多,無從下手,此次,在西凌地界,百姓倒成了雷鳴和雷澤的制肘,英雄無用武之地,因此,南宮醉墨必會選離明華街最近的地方上岸。” 洪齊頷首,“明華街是夜市,就在泯江堤岸邊,酉時后,人流達最高峰,是南宮醉墨潛入西凌最好的機會。” 燕青靜默一會,垂眸堅定道:“他們一上岸會馬上易裝融進百姓中,以東越死士擅分辯追蹤的特長,既使我們的人也混在人群里,他們也能識辯出八成。”燕青時隔七年,與東越死士再次交鋒,原以為,七年前是因為自己年幼,所以,輸得并不服氣,可這次,為了避開東越死士的糾纏,他是連女人都扮上了,可見,東越的死士有多難纏。 “所以,本王決定,在這條街的兩個點之間的水岸之間灑一層磷光粉。死士只要一浮上水面,觸及岸邊的磷光粉,四肢難免就會沾上,夜市熱鬧,燈火通明,查不出異樣,所有的燈籠如果在同一時間吹滅,便可馬上出手伏擊。” 燕青微微頷首,利用磷光粉,在十多年前,趙家的龍衛也曾如此對侍過蘭亭潛在皇宮中的暗衛,結果就是致蘭亭的暗衛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撥光。 “南宮醉墨會混在死士里,屆時,如何識辯?” 姬墨楓沉悶咳嗽兩聲道:“東越死士自小受奴化的訓練,他們活著,唯一的目的就是護主,所以,在危險來臨時,他們會團團護住南宮醉墨,到時候,一看就知道。” “既是此,那就去準備。” 眾人退出,姬墨楓把燕青拉到一旁,“那美人真能打得過南宮醉墨?” “在西凌,瑞王若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哎,你呀,以后看到瑞王,眼睛收一收,別太放肆,真觸了逆鱗,皇上也救不了你。” 姬墨楓從暗衛營出來,便進入東越,而燕青成了天子近衛,他將來會接任衛揚,所以,他所觸及的信息,遠遠比姬墨楓多。 他知道,瑞王是先皇蘭御謖和寧常安在民間所生育的孩子,比蘭亭小一歲。 蘭錦與沈千染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蘭亭與蘭錦卻是同父異母的兄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