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讓他待在這只猿猴身邊，他就可以找機會偷看。

    兩臂猿猴眼神看著有點狡猾，它點點頭，同意了常年的交換條件。

    常年下意識警惕起來。這只猿猴看他的目光絕對不懷好意。

    但不管如何，一人一猿猴暫時開始合作。

    常年每次只告訴兩臂猿猴一種藥材的模樣，問它是否有看過。如果沒有看過，就描述樹人所說的該藥材喜歡生長的地理條件和氣候，問它附近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這對兩臂猿猴來說就簡單多了，大多數藥材它都見過，沒見過也能找到比較符合的生長環境。

    就這樣，常年很快就找齊了樹人要求的所有藥材。而且可能因為他身上帶有樹人的氣息，精神力又已經強到可以與植物交流，他在采摘植物類藥草時，基本沒有傷害到整株植物的生命，就算是需要根系的，他也能通過和植物交流，幫它重新種下一部分，而且他還購買了專門治療植物的魔法【枯木逢春】。

    如此，經他之手采集的藥草沒有任何一株死亡。

    兩臂猿猴帶著常年采集到的藥草回到了樹人跟前。

    樹人垂下一根柔軟的樹枝，輕輕掃過那些藥草，“做得很好。”

    一根樹枝突然把藏在附近的常年給卷了過來，“這些都是你采集的，對嗎？這上面都是你的氣息，你別想瞞過我。”

    常年只能點頭，同時感覺到身后兩道兇狠的目光。他不用回頭都能知道那只兩臂猿猴的神情和心情都不會太好。

    在采集藥草的過程中，他就發現這只兩臂猿猴性格兇狠殘忍，而且疑心病和妒忌心都極重，如果不是看他還有用，恐怕早就弄死他。這樣的性格也許是兩臂猿猴小時候遭受到的經歷造成，但性格已經形成的它，想要改變已經不可能。

    常年只能加強對這只猿猴的提防。

    “張嘴。”樹人忽然道。

    常年遲疑一秒，就把嘴巴張開。

    一滴濃綠的樹液滴入他口中。

    樹人：“你做到了我的要求，這是你沒有傷害這些植物生命的獎勵。以后你將能更自如地和植物類生命交流，并得到它們的幫助。”

    這時常年還不知道這個獎勵的好處，他還以為這滴樹液和樹人晨給他的類似。

    常年向這名樹人表達感激。

    樹人擺擺樹枝：“每個生命都很珍貴，如果可以，最好能保證可持續發展。但現在出現的某些強大生命卻不懂得這一點，他們有時候會在有意無意中讓某種生命徹底消失。我給你這個獎勵，也是希望這個世界能多一點像你這樣的采集者，如果可以，將來你要把這種可持續發展的意識傳遞下去。”

    “好，我會盡量做到。”常年允諾。

    樹人又道：“雖然采集藥草的是你，但這只兩臂猿猴也相當于完成了我交給它的任務，那么接下來，我將把這些藥草的處理和調制方法以及詳細配比告訴它。”

    常年聽懂了，樹人這是在允許他旁聽。

    樹人把方法說得很詳細，他還擴展地說了很多這些藥草的其他作用，以及在要發揮某些功效時要另外怎么處理。

    兩臂猿猴聽得云里霧里，聽了沒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

    常年就不同了，他本身就有很好的草藥學和藥劑學基礎，又購買了大量相關知識，樹人跟他講解的這些，就像是一名十分善于講課的老師把課本上的知識給他刨開了細說，他聽得是如癡如醉，大受啟發。

    而且樹人族對于植物的了解，恐怕再也沒有誰能比得上。這名樹人講解時，還提到了植物能產生某種功效的根源，它說到植物會因為生長環境不同，產生的藥效也不同。它還提到吸收了大量魔力的藥草和普通藥草的區別，以及為什么有的藥草能吸收魔力、有的不能。

    常年在聽講時，遇到難以理解的地方，他還會提問。

    樹人絲毫被打斷講解的不愉快，反而很高興常年愿意學習更多知識似的，不但會回答他的問題，還會發散地講出更多知識點。

    常年如獲至寶，他再也沒想到過來學習魔咒符號，卻另有收獲，而且這份收獲一點都不比魔咒符號的知識低。

    這一講就是半個月過去。

    常年餓了渴了就吃自己帶的食水，時間被他徹底忽略。

    直到睡醒好幾覺的猿人不耐煩地催促常年。

    樹人停下講解，“如果你有承諾它什么，那么完成你的承諾。”

    常年這才醒神，“好。請問我該怎么稱呼您？”

    樹人發出笑聲：“我不問你是誰，你也不用問我是誰，我的生命太漫長，實在記不住每一個遇到的生命。就像這只小猿猴和你，它不是第一個來乞求我想要變強的生命，你也不是我第一個傳授知識的生命。去吧。”

    常年到底還是單膝跪地，對樹人行了一個非常莊重的禮，這才起身。

    常年沒有跟雙臂猿猴離開，他就在附近找了一塊空地，拿出他處理藥材的工具，開始處理藥材。

    兩臂猿猴圍著他轉圈，對他發出一些詢問，似乎在奇怪他那些工具是從哪里拿出來，又為什么懂這些。

    兩臂猿猴一直覺得自己是族人中最聰明的，它也為所有六臂猿猴中只有它一個受到樹人青睞而沾沾自喜。六臂猿猴族也知道這名樹人的存在，它們經常給樹人送一些瓜果，但樹人沒要，又都還給它們。

    兩臂猿猴還隱約知道，它們居住的這片山地為什么從來沒有大的暴亂，似乎就因為這名樹人。

    六臂猿猴族有古老相傳，據說只要有樹人所在的地方就是世間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哪個種族能住在樹人的地盤里，那就再也不用擔心天火地震洪水之類的可怕災難。

    可現在一只新的兩臂猿猴出現，他似乎比它更得樹人的喜歡，也好像比它更聰明。

    兩臂猿猴很生氣，它已經想好，等這只兩臂猿猴把它需要的藥水配置成功，它就殺了他！

    常年沒理睬兩臂猿猴，全心全意地配置藥水。

    樹人教給他的方法并不涉及魔法，就是單純的配置，換個普通草藥師來，也能做到。

    常年做好一份藥水后，又開始用魔力配置這些草藥。

    “小家伙，原來你會使用魔力。”樹人的聲音傳入他大腦，樹人似乎很疑惑：“可你身上為什么沒有魔晶？就是海人族和龍族，他們身上也有魔晶。難道你是上岸的那批海人族，可他們不會使用魔法啊，他們利用的是另外一種能量，他們叫做戰氣。”

    常年想說他知道的魔法師身上就都沒有凝結魔晶，只有魔獸才有，而海人族和龍族其實也被算在魔獸當中。

    “好奇怪，你太奇怪了。小家伙，你愿意把你的身體交給我仔細看看嗎？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作為交換，我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你想要什么？”

    常年想要的太多，他很狡猾地說：“我想要您會的所有知識，這算是一個要求嗎？”

    樹人哈哈大笑，“你是我見過最貪婪的小家伙，你知道我掌握著多少知識嗎？這樣吧，你把你的身體交給我研究，我答應不會傷害你，而同期我可以教你如何用魔力處理藥材，我剛才看過你的處理手法，你對魔力的使用還是太粗糙了。”

    “我還想學如何把魔力留存在體內的方法。”常年仔細思考后說道。

    樹人沉默片刻，贊嘆：“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一個生命。這涉及到我樹人生命的根本了，你怎么知道……算了，我不問了，我雖然對時間法則不是很了解，但我能感覺到你的時間不屬于這里，你在這里也待不久。好，我可以教你方法，但我不保證你能學會，每個生命體征都不一樣。”

    常年以為樹人會把他怎么樣，結果樹人只讓他吃了一片樹葉，然后用樹枝拂過他的全身，就開始跟他講解樹人們都是如何用魔力處理藥材。

    也許是時間變遷的緣故，現代魔法被分得很細，教導你的魔法師以及魔法書籍，會告訴你處理某某藥材，輸入的魔力只要多少，需要的是什么性質的魔力，中間又需要哪些工具。而樹人教他的方法則接近魔力本質，先讓他理解什么是魔力，然后讓他感受魔力，再讓他用魔力來完成一切工作。

    簡單說，就像是地球人類用工具來認識電能和掌握以及使用電能，但樹人卻跟常年說，我們不要用工具，直接用你的身體來感受電能、接受電能并使用電能吧。

    前者，可以讓不懂得什么是電的人也能用電器來達到自己的某些目的。后者，則需要你不但對電的知識非常了解，還要有一具強大的能接受電能并cao縱電能的身體。

    還好常年現在對魔法已經不是初學，他的魔法等級已經達到五級，而體質更是因為變異尸毒加強到變態的地步，又魔武雙修，把身體變成了最好的魔能儲存體和導體。

    用樹人的話來說，就是常年的水準勉強達到了剛出生樹人的水平。

    常年心想我這樣的水準都是勉強達到你們樹人要求的最低水平，那這世上還真的沒有多少人能掌握你們的能力和知識。

    樹人不允許常年使用工具，常年覺得樹人的做法有點偏頗，其實工具可以節省大量時間。

    樹人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帶任何嘲笑地說道：“工具是很好用，但你能像我這樣嗎？”

    樹人伸出一根樹枝，那樹枝竟然就變成了煉藥臺，樹枝上的葉子或變成坩堝、或變成水晶瓶等等。

    常年：“……”

    樹人又不帶任何炫耀地道：“這才是魔力的正確用法。你想要工具，就用魔力去形成。你的想象力有多高，你的魔力就能做到多高。當你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魔力，甚至不需要煉制這個過程，只要接觸了那些藥草，你就能從它們身上獲得你需要的成分，再把這些成分凝結成你需要的藥物，你就算是初步掌握了魔力。”

    常年：這還只是初步掌握？

    樹人笑：“你是不是在嘀咕這還算是初步？如果你的意志可以完全覆蓋這個世界，你想做什么都能瞬間完成，那么你就達到了中級水準。高級，則是脫離這個世界，了解世界乃至宇宙的本源，當你可以在宇宙中自由行走，隨手就可以滅掉海安星，那么你對魔力的掌握就算達到了高級。高級之上還有更高，但我們樹人目前還沒有誰能達到，或者達到了也無法傳遞給我們，所以我也沒辦法告訴你準確答案。如果你有幸能走到那一層次，希望你能告訴我，那是什么樣的。”

    “我盡量。”常年口中這么說，心中則駭然無比。按照這名樹人的說法，海安星目前所謂的最高等級半神級豈不是只是初級水準？而神靈也只是中級？但樹人族卻有人達到了高級甚至更高層次？

    “我現在也只是初級。孩子，學會掌握本質，不要被表象迷惑了眼睛和神志。如果你無法理解魔力的本質是什么，那就只去使用它，不要恐懼它，魔力無所不在，你要放開心靈和身體去容納它，讓它和你合二為一，但是不要放棄自己的意識。我們族有些樹人對魔力這種能量太過迷戀，過于沉迷的結果就是他們失去了自我，最終和魔力化為一體，變成了這個世間的能量。”

    樹人輕輕握住常年的手：“來，和我一起感受魔力。”

    常年閉上了眼睛。

    那只兩臂猿猴似乎感受到什么，猛地撲過來。

    但它被一股能量給彈開了。

    兩臂猿猴非常憤怒，它覺得這只新的兩臂猿猴奪走了某個屬于它的寶貴機會。它再次撲上去，這次它不要常年再做出藥水，它要現在就殺了他！

    樹人用樹枝輕輕抽了下兩臂猿猴。

    兩臂猿猴立刻昏睡過去。

    常年睜開眼睛，手中很快就出現了一只由魔力凝結而成的坩堝。

    樹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不錯，你的理解能力非常高。看來你應該來自很久以后，智慧和知識都需要時間來積累，你的理解力不止是你本人聰明，還表示你來自一個知識積累很深厚、智慧生物思想很開闊的時期。”

    常年覺得這些樹人才是真正的智慧，他們總是能透過現象看透本質。

    “那是因為我們活得很久，而且我們的知識可以互通并遺傳。”樹人笑，忽而說道：“你身體中沒有魔晶，但有一個類似精神源空間的魔力源空間，那里還有你對魔法的最基礎理解。這個很有意思，倒是有點像是上岸那批海人族口中說的戰氣種子。”

    常年：“我們這個也被叫做魔法種子。”

    “魔法種子？有點形象。據我所知，那批上岸的海人族之所以會出現戰氣種子，是因為他們接觸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從天空掉落的一塊巨大隕石，并吸收了那塊隕石中的力量。我們樹人沒有見到過那塊隕石，但我們中最古老的那位說那塊隕石中富含生命的氣息，但那種生命和我們海安星不同。他懷疑上岸的海人族和那塊隕石中的生命結合了，異變成了一種新的生命體。你也接觸過那塊隕石嗎？”

    “沒有。”

    “是嗎？可是我不但在你體內發現了和戰氣種子類似的魔法種子，我還感覺到你的生命氣息和海安星的生命有所不同，你的身體中還蘊含了一種很古老很龐大的生命力量，就好像你能隨時轉換自己的生命性質，把自己變成另一物種。”

    常年：“其實我是混血兒，普通人族和不死族的混血。”

    常年正要解釋他的來歷，樹人阻止了他：“你是時間旅客，不用告訴我后世太多的事情，那會影響到后世發展，如果影響太大，會出現另一條時間線。”

    “那我出現在這里，會不會就已經影響？”

    “不，你出現在這里，是你的那條時間線里原本就會出現的結果。而我不讓你說太多，也是我原本就會選擇的發展。”

    有點拗口，但常年聽懂了。

    經過樹人分析，他認為魔法種子很可能是后世某些智慧種族甚至是更高層次的存在參考了不死族的戰氣種子，進而凝結出來的更容易學習魔法和使用魔力的一種工具。

    而這種工具還被刻入了生命的遺傳血脈中，常年的理解就是被刻入了基因中。

    “目前能做到這點的，據我所知只有我們樹人族。”這名樹人終于提到了魔咒符號，“我們發現我們樹人死后會留下一種特殊的靈魂痕跡，這種靈魂痕跡各有作用。我們知道這點后就可以在活著時找到自己的靈魂痕跡，后來我們給這種靈魂痕跡取了個名字叫做魔力符號。”

    常年沒說魔力符號傳到后世就變成了魔咒符號。

    “之后我們又發現我們可以把這些魔力符號應用到別的生命身上，比如現在出現的魔獸，就是一位老樹人帶領其他樹人共同實驗的結果。其實，我并不太贊成用我們樹人的魔力符號去改變其他生命。但是海安星上很多生命也確實非常脆弱，如果不改善它們的身體素質乃至讓它們能使用魔力，它們在面對災難和一些強大的狩獵者時，就毫無抵抗之力。”

    樹人指了指昏睡中的兩臂猿猴：“就如這只兩臂猿猴，它很可憐，但在變強后它也變成了欺凌者，所以我不愿幫助它更多，除非它自己學會。你答應了它什么？”

    “我只答應它幫它采集藥草，換它保護我。”

    “那么不要幫它制成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