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時，老師大概早就沖過來了，而且肯定會用“男女生關(guān)系不正當(dāng)”為由聯(lián)系家長。

    程亦然想，低頭看了看少女的發(fā)頂。他有些僵硬地抱住她的腰和背，好讓她不至于滑到地上去。楊穗和鄭雨欣還有另外幾個學(xué)生都焦急又擔(dān)心地圍在周圍，他卻鬼使神差地開始走神。

    她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兩人之間只隔著兩層薄薄的夏季校服。少女柔軟地、無力地靠著他，灼熱的體溫似乎也感染了他，讓他越發(fā)覺得燥熱。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燥熱感傳遍全身，然后慢慢匯聚到某個部位……

    少年渾身都緊繃起來，大腦甚至有些發(fā)蒙。偏偏此時少女緩慢地仰起臉來，望著他……用她那雙帶著淚痕的、濕潤的眼睛。

    轟——

    程亦然覺得腦中好像有什么東西猛烈地炸裂開來，連放在她身上的手都開始顫抖。他本能地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xù)抱著她了，也不能再被她用這種眼神注視著，否則——

    “小荷！”

    見她抬起頭來，楊穗和鄭雨煙就第一個圍上來，扶住了她的身體。體委也趕緊叫人帶她去休息，幾個人連背帶扶地帶陸小荷離開了跑道。

    只有程亦然還站在原地。愣了一秒，他迅速把校服的上衣往下拉了拉。宋遠(yuǎn)航正好回頭叫他一起走，隨著他的眼神向下一瞥，臉色頓時變得十分微妙。

    “你……”

    “沒事，走吧。”

    程亦然無可奈何地低下頭，走過去推了宋遠(yuǎn)航一把。宋遠(yuǎn)航憋了一會兒，終于沒忍住笑出了聲……

    然后又被程亦然拍了一下。

    運(yùn)動會結(jié)束后，班里不少人都還興致高漲，于是決定集體去聚餐。陸小荷雖然沒拿到什么名次，但好歹硬撐著跑完了全程，光看這點(diǎn)體委就給她塞了好幾包零食。楊穗則抱了一堆飲料，在去聚餐的路上一直追問她想喝什么。而陸小荷一上公交就開始靠著椅背打瞌睡，根本顧不上說話，只喝了幾口水。

    “所以，你打算什么時候把你的事告訴小荷？”楊穗微笑著輕聲問。

    “我會告訴她的。”坐在兩人后面程亦然同樣輕聲回答。楊穗轉(zhuǎn)頭看著他，瞇了瞇眼睛。

    “好，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少年淡淡地回望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時候陸小荷靠著楊穗的肩膀睡得正熟，根本沒聽到他倆在說什么。

    吃飯時，陸小荷總算恢復(fù)了一些體力。楊穗和班里其他女孩不斷給她夾菜，可她都沒什么胃口，只是不停地喝飲料。

    “我就是覺得渴。”陸小荷用手扇風(fēng)。她臉上還是紅撲撲的，嗓音也有些沙啞。她心不在焉地抱著一罐飲料，邊小口小口地喝邊和楊穗說悄悄話：“我跑完之后是不是很難看？”

    “沒關(guān)系的，我覺得程亦然應(yīng)該不在乎你好不好看。”楊穗笑瞇瞇地?fù)u頭，“他可是第一個沖上去扶你的呢，我們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哦，那應(yīng)該是挺難看的了。”楊穗有時候說話很委婉，不過現(xiàn)在陸小荷已經(jīng)能準(zhǔn)確理解她的言下之意。悶悶地灌下一口飲料，陸小荷又靠到了她肩上。

    “他是不是抱我了？”

    “嗯，抱了。”

    “可是我覺得好丟人啊……嗝……”

    楊穗皺了皺眉，仔細(xì)打量了一下陸小荷的臉。她還是滿臉紅暈，眼神晃晃悠悠的好像沒睡醒一樣，身上還有股奇怪的味道。楊穗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有人伸手拿走了陸小荷抱著的飲料。

    “她喝酒了。”

    程亦然看了看那罐飲料，也皺起了眉頭。班里有男生偷偷買了啤酒，問題是為什么陸小荷也跟著喝？

    “喝酒？不會吧，我、我還以為她喝的是芬達(dá)……”楊穗也吃了一驚，莫名有種沒看好自家女兒的愧疚感。“嗯……她喝了多少了？”

    “這罐快喝完了。”程亦然冷著臉，剛想把那罐沒剩多少的啤酒放得遠(yuǎn)一點(diǎn)，陸小荷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不要……還給我！”

    “還給你？你還想喝？”程亦然似乎有點(diǎn)生氣，陸小荷卻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耍酒瘋，不僅死活不放手，還用臉去蹭……在看熱鬧的同班同學(xué)的注視下，程亦然只能僵著手指妥協(xié)，任陸小荷把那灌酒搶回去，繼續(xù)往嘴里倒，連楊穗都攔不住她。

    聚餐結(jié)束時，陸小荷已經(jīng)徹底醉倒，整個人軟得像煮熟的面條。雖然她不是唯一一個喝酒的人，但醉到這種程度的，班里也就她一個。楊穗本來執(zhí)意要送陸小荷回家，但兩人住的地方實(shí)在離得太遠(yuǎn)，不得已只能讓程亦然送她回去。

    “你小心點(diǎn)，別讓她受傷了。”楊穗極其不放心地囑咐了半天，才和來接她的宋遠(yuǎn)航一起離開。程亦然帶著陸小荷去搭公交，一路上她先是趴在他腿上睡了一會兒，后來又迷迷糊糊地開始唱歌，還不停地在他臉上亂戳……下車之后，他的校服扣子甚至都被她扯掉了一顆。

    “嗝，你要……帶我去、去哪里？”少女半閉著眼睛趴在他背上，一手揪住他的領(lǐng)口。

    “帶你回家。”程亦然用盡所有耐心去哄她，同時試圖忽略她在他背上扭來扭去帶來的奇怪感受。

    “回家？唔……”

    少年沿著昏暗的街道向前走，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的呼吸。少女guntang的手指觸到了他的鎖骨，她的發(fā)絲細(xì)滑得像纏綿的絲線……他的體內(nèi)再次涌起那股熟悉的燥意，而此時忽然有什么濕熱的東西貼到了他的耳后。

    “謝謝……”

    少女附在他耳邊，聲音輕軟如呢喃。她的唇瓣濕潤又溫暖，幾乎讓他的身體瞬間麻了一半。

    “喂，陸小荷……你……”

    程亦然過了好久才從干澀的喉嚨里擠出聲音，卻發(fā)現(xiàn)少女已經(jīng)伏在他背上睡著了。

    “……”

    并不明亮的路燈光，少女無意間印在他耳后的吻，濃烈到芬芳的酒精氣息……少年閉上眼睛，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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