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繡樓內,與鬼打咽下舌頭的瞬間,尋南墨突然出手,拽下了他慣用的右手。 與鬼打受刺激,舌頭卡在喉嚨,他掙扎著倒地,看準撲來的尋南墨,左手掏入他的心臟處,驚愕,“你,還有一顆心臟?” 冷冷一笑,尋南墨將手cha入他喉嚨凸起的地方,猛地撤出被他吞下的那條舌頭,與此同時,弄斷了他的脖子。 然而,尋南墨起身時,心臟也被他用手勾出。 猛然跪地,尋南墨被掏出了最后一顆心臟,他已經沒了意識,看了穿山甲一眼,昏厥倒地。 穿山甲拼命拽起他往繡樓外拖,視線處,是一個飄然而至的竹排,上面站立的正是‘高寅’。 “主人。他來了,我們快跑?!贝┥郊桌^續拽著尋南墨往墻上鉆,他推搡著沒有知覺的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主人。”穿山甲將尋南墨的身子推進了墻壁,讓他跌落河中。 “主人?!贝┥郊渍飞希瑓s被一只手提了起來。 與鬼打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被扯斷的脖子重新接了回去,他盯著掙扎鬧騰的穿山甲,一掌掏穿了它的心,扯出了它的心臟,將它的尸體拋入河水里。 穿山甲和尋南墨的心臟被他一口吞下,他走到窗戶旁,盯著落入水中消失的兩人,神色驟冷,“尋南墨,那條舌頭將我害成了這樣,你為什么要救他?” 推門聲從身后響起,一個與鬼打陌生的人走了進來,“你殺了他?”似是看到了方才的場景,高寅jian邪笑著,“聽說殺了精靈警司,就可以成為下一任警司,恭喜了?!?/br> “你是誰?”與鬼打瞥了眼穿著長裙的男人,只覺得惡心又厭惡。 “我是咒笛的主人。”高寅將笛子從腰后拿出。 “那根笛子到底能做什么?為什么人人都想要?”與鬼打對笛子產生了興趣。 高寅將笛子放在嘴邊,“這根笛子,會讓我成為你的主人。” 與鬼打冷笑,正要說什么,聽到了悅耳的笛音。 往事似是重新閃現,讓他置身其中,痛苦無比。他被人拐走,被輾轉買入一家又一家,過著貧瘠潦倒又不堪的生活。最后,他的父親寧愿相信那個‘怪胎’,也不相信他。 “我不要看?!?/br> 咒笛繼續奏鳴,婉轉之音開始跳入狂亂,似是一雙雙扯痛與鬼打心臟的手,讓他痛不欲生。 “放開我。”他躺在地上掙扎,拍打著空氣,像是在驅趕著千萬只可怕之物。 笛音驟停,與鬼打終于能夠喘息,他斜了斜眼睛,在高寅舉起笛子時,立刻跪地,“主人,我愿意跟隨您,求您別吹了。” 高寅淺笑,想是咒笛已經控制了他的思想,讓他心中產生了恐懼,不敢再與笛子作對。他向前一步,垂目看向縮著身子的與鬼打,“我要你離開這里?!?/br> “我,我怕水?!?/br> “不。”高寅提醒,似是在控制他的心,“你不怕。” “我不怕。”與鬼打重復一句。眼睛斜向一旁,“我,我要離開。我為什么要離開?” “去殺了林傅鐘和‘棕布袋’,將一個叫做康宇的人帶到我面前。他對我,有很大的用處。” “用處,對主人有用處。”與鬼打將僅剩的左臂護緊,看了眼被尋南墨扯下的右臂,就在不遠處,他低頭求道:“主人,我需要手臂。” 斜一眼那個讓人惡心的東西,高寅點點頭。 與鬼打不敢起身,跪著趴地,將右臂撿起,又重新黏在身上 高寅的視線處,是尋南墨和穿山甲消失的河流。他走過去,見河面平靜,冷哼一聲,“尋南墨,你也有今......” 還未說完,他的身子猛然一怔,低頭看去,與鬼打的右手已經穿透他的胸膛,心臟也被與鬼打握在手里。 “‘主人’的心,我還從沒吃過呢?;蛟S,要比精靈警司的好吃多了?!笔致栈?,帶著心臟離開高寅的身子,與鬼打將心臟吞了下去。 “果然夠味道,可見,這顆心才是最邪惡的心。”他仰天大笑,盯著高寅跪地,盯著他趴到地面,連抽搐都不能就斷了氣。 與鬼打冷哼,“想威脅我?......” 身后傳來涼氣,他只覺得有看不見的東西闖入了繡樓。慢慢轉身,他看到了一張血噴大口。未來得及驚愕,他已經被看不到臉的東西吞入了口中。 ☆、第8章 .13【銅寺山音1】 湍急的河流中藏著一個人。他抓著繡樓的柱子等待。一只手緊緊地抱著沒有呼吸的穿山甲,透濕的衣服里露出一枚金色的小鹿胸針。 那枚胸針在他心臟被掏出時可以救他一命。而他身體里有多少顆心臟,便是死了多少次。如今又新出一顆,他終于恢復意識。 聽到了高寅的話,他終于明白,那些人想要殺了他的目的,是為了得到康宇。 看來,康宇是‘康家’人的身份已經暴露,尋南墨隱瞞多年的秘密,被人發現了。而身為‘康家’人的康宇,正是他義兄的孩子,一個他好不容易找回來的人骨。 他們要康宇做什么? 尋南墨神色微冷,康家有做出起死回生之物的手,這,是不是他們的目的...... 抱緊穿山甲,將它的尸體放在繡樓的柵欄處,尋南墨爬到窗戶下方,等待。 他要等‘棕布袋’最虛弱無力的時候解決他。 待與鬼打被整個吞入‘棕布袋’的肚子里,尋南墨接近窗戶,看著‘棕布袋’進入生產狀態,他猛地跳入。 棕布袋驚恐,想要掙扎著從墻上起身,可是,他的肚子讓他動彈不得。 一只手伸向他的肚子,尋南墨將里面的東西拽了出來,棕紅色的rou球在地上滾了個圈兒,直到干癟。棕布袋怔怔倒地,沒有再起來。 擦了擦手上的血,尋南墨跳出繡樓,將穿山甲的尸體抱在手里,乘著竹排離開。 咒笛拿在手里,尋南墨回到精靈樓,將笛子和搶來的舌頭放在了一起,他從今天起就是咒笛的主人了,盯著有意向他示好的笛子,他冷聲吩咐,“以后就讓這條舌頭與你相處?!?/br> 一條舌頭,要怎么吹響一根笛子? 咒笛驚慌,在桌面晃了晃。那條舌頭倒是開心,貼緊咒笛親昵,“聽說你很邪惡,是我喜歡的?!彼鼊恿藙由碜?,順著笛空鉆了進去,“真是好地方?!?/br> 咒笛被一條不愿出來的笛子堵住了口,自此無法發聲,時日一久,笛子就會和舌頭長在一起,一個不發聲,一個出不去。 拍了拍墻壁,尋南墨突然頓手,指尖收攏,握成了拳。他轉看床面的穿山甲。是啊,他不就在這里嗎? 坐在床上,尋南墨就在穿山甲一旁,神色冷冷,也不說話,只是陪著一個死物靜靜等著,他,也不知道等什么。眼睛偶爾看向窗戶,后又閉上了眼睛。 康宇推門而入,看到了被掏空心臟的穿山甲,將它抱了起來,一只手比劃道:“主人?!彼豢伤甲h地抓緊穿山甲,“他昨天還好好的?!?/br> “它不該忠于我。”尋南墨聲色沉冷。 康宇立刻搖頭,“不,主人。是我,我也會這樣做?!彼Ьo穿山甲,“主人,還有沒有辦法?” 尋南墨打斷他,“它的心被吃了?!?/br> “可我也沒有心臟?!?/br> 看他一眼,尋南墨回:“它只是一只精靈,而你們康家,在每個新生兒出生時,都被改變成了半靈,你們有一次重生和修復的機會。” 康宇悲傷低頭,盯著懷里柔軟的小東西,“我知道了,我去把它安葬了。” 尋南墨點點頭,站起身走到窗戶旁,盯著通往林寒家里的綠松,陷入沉思。 尋梵帶著林寒走入南京郊外的一座高山,煙霧飄渺的山腰間,隱約可以看到一間寺廟,灰瓦紅墻。寺廟有白氣升起,是灶爐里的煙塵。 “那樣破,還有人住嗎?”林寒從車上走下,接過尋梵遞來的一個行李包。 “這些是要在寺里穿的衣服。”尋梵往車上撒了些淡藍色的粉末,車身開始破舊,像是報廢了一樣。她也拿起一個行李包,指了指山腰,“走吧,飯菜應該是給我們準備的。” “你,不介意亂吃東西嗎?”林寒想,尋梵和尋南墨身上都有生血,尋南墨介意的,她應該也會介意。 “那個人不一樣,除了尋南墨和‘老人家’外,我最信任他。”尋梵再看林寒一眼,“更何況現在我是生血攜帶者,你才是害怕它的人?!?/br> 林寒淡淡一笑,回想那日回家和尋梵見面,仍覺得觸目驚心。 她嫉妒自己得到了尋南墨,卻也足夠理智。用了一種叫做‘青藤’的棍子刺向了自己的腹部,直到血色流出,她才收手。 “我尋梵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彼土趾蛘泻舻姆绞?,有些像尋南墨的樣子。 林寒捂著傷口,又接過她遞來的毛巾止血,“這個傷算作什么?” “算作開始。”尋梵走近她,手里依然握緊青藤,“如果你不離開他,我會見你一次,弄傷你一次,我不要你死,卻要你不好活?!?/br> “尋南墨活的也不好,如果你真的要這么做,我倒是覺得,離他近了些。”林寒坐在沙發上,想要再說什么,林傅鐘從書房內走出,他瞪了尋梵一眼,尋梵將止血的草藥扔給了林寒。 “那種兔子絲草對止血很有效,也是青藤的克星,能夠很快治愈青藤帶來的傷害?!绷指电娛疽饬趾判氖褂谩?/br> 林寒在康宇來之前,將傷口掩飾。 她起身,問尋梵,“你想要和尋南墨在一起,除了喜歡他,還有別的目的嗎?” “我們兩個要么一起生,要么,就得死一個?!睂よ笃诚蛄趾?,“他如果選擇和你在一起,就是選擇了第二種處理方式?!?/br> “是因為你們身上的血嗎?” “是?!?/br> 林寒淡淡一笑,看向林傅鐘,“爺爺,能幫我和尋梵換血嗎?” 尋梵驚愕,“你,要我身上的血?” 林寒點頭,“如果這樣可以更加接近尋南墨,我愿意。” 尋梵冷笑,“你可知道,這血沒什么好的,還有可能被生血所殺?!?/br> “不礙事,我只想和尋南墨在一起,身上什么血,我不在乎。我與你的理由不一樣,你喜歡他,又想活著。而我,也喜歡他,又能接受死亡?!?/br> 尋梵沉默,冷冷看著她討厭的女人,半晌,又問林傅鐘,“‘老人家’,你孫女的話,能實現嗎?” 林傅鐘淺笑,“血倒是可以換,只是,你們兩人要受些苦,畢竟是生血換到懼怕生血的身體里。” “我不怕?!绷趾畧猿郑爸灰獙よ笤敢?,我隨時可以換血。” 想到那日,林寒淺淺一笑,手掌滑過一旁的枯草叢,抬手接下深秋飄落的樹葉,她心情格外好?;蛟S是覺得離尋南墨更近了些,她從心底里喜歡。身上的羊毛衫、牛仔褲被寬大的斗篷遮擋,讓她覺得更加溫暖舒適。 突然,她將手腕伸到趕路的尋梵面前,“能握一下我嗎?” “做什么?”尋梵警惕看她。 “以前,我總是這樣觸碰尋南墨,我想試試,他與我之間的溫度?!?/br> 尋梵看了她的手腕一眼,“無聊?!?/br> 林寒跟緊她,見她無意陪自己做實驗,也就放棄。 手剛剛垂落斗篷,尋梵突然伸手過來,“拿來吧?!?/br> 林寒淺笑,伸了手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