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曼如,郡主一直在睿兒身邊,多多少少,會受睿兒的影響懂得怎么小心謹慎。若是直接問她是否有喜,她定是不會說的。可她或許會對身旁信任的人說,本宮想了半天,好像也只有塵兒是她比較信得過的。但塵兒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他斷然也不會向外透露。如今也就只能套套這王妃的話了,不想也是落空……”言罷,她輕嘆一聲,起身走向佛堂,誦經(jīng)去了。 劉曼如看著她在廊道內(nèi)消失的身影,也端著茶小小的啄了一口。 這盼孫心切的女人啊,有時候就是少了些明智的辦法。這樣旁敲測聽的去打探,哪里有直接去試探來得準確?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回春郡主確實也不是一般的人。她跟在太子身邊那么久了,全南陵的人都知道她就是太子的女人,可她卻一直沒有取得名分,這絕不像是太子本來的意思。 劉曼如因為這件事想了很久,唯一得出的結(jié)論便是,回春郡主自己不愿封妃。至于這不愿意的理由是什么,她真是有些不能理解了。但這樣的話,倒是能給郡主做了一個很好的掩護。 歷來,也只有是擁有妃子稱號或有名分的女人,才會容易被人注意。而那風(fēng)千雪卻只是郡主而已,即便她真的懷有太子的后代,朝堂上的那些大臣們,也很容易將她忽略。 按常理講,未婚先孕可是極其的傷風(fēng)敗俗,更何況,郡主還和迦蘭太子有個難擺脫的婚約在身呢…… 但是再細細深想,那個回春郡主,好像又和太子一樣,經(jīng)常不按常理出牌。那么她不顧世俗常理未婚先孕,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要怎樣去試探她本人呢? 劉曼如抿嘴想了一想,忽然的腦洞大開,兩眼放出一道光來。 ------題外話------ 感謝會員aicixig投的月票和評價票。感很想多更的,可是,狀態(tài)實在不好,事情太多了。過兩天字數(shù)會盡量多一點,因為本文的大轉(zhuǎn)折就要來了。 ☆、第128章 出宮 今天真不知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前腳,大理寺卿賈文霍剛剛離去,后腳,永和殿又迎來了一位稀客。 說是稀客,是因為風(fēng)千雪和此人基本沒有任何交集,也只是在德妃身邊見過幾次。所以,對這稀客的到訪,她心中很是疑惑。 好在杜蕓青一直在,所以,大家坐在一起用膳的時候,也不至于突然冷場。 “劉婕妤,今天是什么風(fēng)將你吹來了?這么有空陪我們母女倆一起享用午膳。”杜蕓青一邊讓宮女多備一副碗筷,一邊微笑著問。 劉曼如看起來非常客氣,進來的時候,還帶了一筐子?xùn)|西。 “我只是替德妃娘娘來問候一下郡主,聽聞太子殿下帶兵去征討迦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郡主。怎么說,郡主可真是替我們女人長臉,將來太子做了皇帝,郡主必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她一邊說,一邊命人將筐子里的東西端了出來,“其實呀,娘娘早就將郡主當作自己人,只是不知道為何殿下遲遲不給郡主一個名分。但娘娘說了,名分什么的,也總是遲早的事,不影響娘娘對郡主的關(guān)心。這個湯,娘娘在懷孕前一直飲用,是能夠調(diào)經(jīng)助孕的佳品。娘娘說,這湯所用的方子,是一位高僧親筆傳授的,服用一個療程后行房即可受孕,保準能生下聰明又漂亮的孩子。” 說罷,她便將那盛湯的瓷盅遞到風(fēng)千雪的面前。 風(fēng)千雪打開蓋子朝里面看了一眼,湯還冒著熱氣,顏色有些深,看著像是加了紅糖,稍稍一聞,還能聞到類似人參的香味,表面上,還飄著兩顆煮透的rou桂。她眸光微微一凝,臉色不是太好。 杜蕓青也伸頭朝那湯看去,多少也看出了些端倪。 “還有這些。”劉曼如像是沒注意到她們的反應(yīng),又從筐子里拿出了些水果,“這些石榴都是娘娘在院子里親自種的,本來應(yīng)該是*月份才結(jié)果,但她請了一個特別厲害的園丁,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讓這些石榴提前結(jié)果了。在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時候本想送來一些,可惜那時候還長得不夠好。這兩天剛好熟透,所以娘娘便命人摘下都給送來了。這些寓意可好了,多子多福呢!” 敢情這德妃在花婉月這太子妃墜崖自盡后,開始巴結(jié)起未來最有可能成為太子妃的風(fēng)千雪了,她這真是盼孫心切呢,還是另有所圖? 杜蕓青不免有些疑惑,因為據(jù)她對蘇阮沁的了解,不太像是會去謀害自己兒子后代的人。換句話講,蘇阮沁應(yīng)該和軒澈帝一樣,是最希望太子有后的人。 可是,如今送來的這些東西,對風(fēng)千雪卻不太好。 那味湯里,究竟混了什么東西雖不能全部猜出,但那rou桂和人參都是孕婦的禁忌之品,就連紅糖孕婦也是不能多吃。還有那些石榴,孕婦也盡量不要吃。 杜蕓青看著劉曼如不由有些質(zhì)疑,而風(fēng)千雪亦是將蓋子重新蓋了上去,并沒有立即要喝的打算。 劉曼如看了看風(fēng)千雪,又看了看杜蕓青,一臉的不解,“怎么,郡主不肯賞面嗎?不會是怕里面有毒吧?德妃娘娘是太子的親娘,怎么也不會害自己未來的媳婦呀!你們?nèi)羰菗?dān)心,可以當場讓人拿銀針來試試。”說罷,她還真招手喚來站得最近的福安。 福安剛要上前,風(fēng)千雪即刻開口說到,“不用了福安,婕妤娘娘,千雪相信這湯沒有問題。只是,剛千雪拿起蓋子的時候,覺得湯還是有些燙了,所以想等涼了一些再喝。” “千雪……”杜蕓青一聽,不由得在腳下暗暗蹭了蹭她,難道她看不懂里面含的是什么嗎? 劉曼如聽后欣慰一笑,“郡主說得也是,這湯剛剛煲好就急急送過來了。加上如今天熱,也不那么容易放涼。那這些石榴,郡主也一起收下吧!” 風(fēng)千雪點了點頭,讓福安將桌上的石榴都裝了去。 三人開始用膳。最近,為了照顧風(fēng)千雪的飲食,又要避人耳目,杜蕓青已經(jīng)私下交代廚子,將所有人的菜都弄得盡量清淡。廚子雖然覺得奇怪,但想想可能是主子們因為天氣變熱而口味變了,所以才以清淡為主。于是,今天的菜,上的是胡蘿卜蓮藕湯、黃瓜炒板栗、清蒸紅友魚和清炒小白菜。 劉曼如看了眼那桌上的,除了還有魚rou,其他的竟和德妃娘娘在宮內(nèi)的齋食差不多,就連油水也少之又少。 這是個什么情況? 大家剛要動筷子,劉曼如又來了一句:“對了,我差點忘記,還有一樣?xùn)|西沒拿出來呢!那也是德妃娘娘在自己院子的水池中養(yǎng)的甲魚,來之前剛叫廚子做好的,我們一起來品嘗吧!” 她一邊說,還真從筐子的最底層拿出一盤足有兩只手掌般大小的清蒸甲魚,端到了桌子中間,方便每個人都能夾到。 風(fēng)千雪和杜蕓青面色大變,這甲魚,孕婦可是萬萬吃不得的! 杜蕓青再次瞪了劉曼如一眼,不得不懷疑她是否從哪里打探到了什么情況,為何今天送來的東西,處處都是孕婦禁忌? 但那劉曼如依然笑得無比自然,甚至主動給風(fēng)千雪夾了一塊甲魚rou放到她的碗里。 “郡主,這甲魚是滋補佳品,rou質(zhì)鮮美,真的非常可口。你嘗一嘗,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風(fēng)千雪皺了皺眉,卻也遲遲沒有動筷。 “怎么,郡主是不愛吃嗎?”劉曼如看她有些遲疑。 風(fēng)千雪想了想,忽然抱歉的對她笑笑,“不是不愛吃,是我吃了甲魚就會過敏。” 劉曼如恍悟的點頭,“啊,那就太可惜了。我還以為郡主不敢吃,是懷孕了呢!這甲魚,孕婦確實是吃不得的。哦,還有剛剛那湯也是。德妃娘娘說,那湯就適合在受孕前服用,但是受孕后,就不能再服用了。以免影響胎氣,對胎兒著床不利。” 杜蕓青和風(fēng)千雪對望了一眼,終于明白她今日來這的目的了。 試探! 明目張膽的試探! 原來德妃盼孫盼得那么急切,也無外乎當時她一收到花婉月有喜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告知軒澈帝。結(jié)果后來沒想弄巧成拙,反倒害得自己未出生的孫兒小命不保! 想到這,杜蕓青突然將手伸到那盛湯的瓷盅前,云袖隨意一掃,只聽“啪啦”一聲,瓷盅落地,碎裂成塊,湯水濺出。 “哎呀!我怎么那么不小心!”杜蕓青一臉的悔意,看腳下被摔得破碎的殘骸,無奈的眨了眨眼。 福安忙命人過來收拾,不一會就將地面弄干凈了。 “真的不好意思,曼如,你回去替我向德妃請罪,就說本宮不小心破壞了她的好意,回頭本宮也準備些上好的湯藥,送她也補補身子。”杜蕓青抱歉的握住劉曼如的手背,滿臉的誠意。 “沒關(guān)系,反正藥方我都帶來了,晚點叫宮人們下去重新煮一盅便是。”劉曼如亦是笑,真的將那湯劑的藥方從袖中取了出來,“這是真的調(diào)經(jīng)助孕,但切記,若是有了,就不能再喝。我們可是等著郡主的好消息!” 杜蕓青和風(fēng)千雪只能陪笑。 直到差不多過了未時,她們才送走了這個瘟神,但此刻兩人的臉色均是不怎么好。 “看來,德妃那邊,恐怕是要露陷了。即使我們矢口否認,也已經(jīng)引起了她們的懷疑。沒想到那老女人如今對抱孫這么急切,就是腦袋太蠢,沒有吸取一點前車之鑒!”杜蕓青攪著手帕,看那疊在盤內(nèi)的大紅石榴,不由來氣。 “所以,千雪才說要和若寒去軍營。這皇宮如今沒有他,對我來講,就不算是家。”風(fēng)千雪說著,不由伸手摸了摸腰間系著的玉蝴蝶宮絳,那是他給她的聘禮,是他出生至今,一直佩戴在身的東西。見它,如他。 這一次,換杜蕓青沉默了。 他臨走前,交代過她要替他看好風(fēng)千雪,直到他的歸來。但眼下,究竟是繼續(xù)待在這皇宮好,還是離開? 風(fēng)千雪驟然從位上站起,步行來到窗下,仰頭看那萬里無云的蔚藍天空,此刻,他應(yīng)該還在趕路吧?如今皇宮里沒她的事,軒澈帝的治療,也都是由夜洛塵代勞。而夜洛塵也越來越通曉她的方案,有時甚至能不在她的提點下,做出和她一樣的診療計劃。 于是,她的心,也越來越堅定了。離開,還是要離開…… 夜半時分,月明星稀,萬籟寂靜,四周又是悶得無風(fēng)。 風(fēng)千雪將收拾好的行囊系在肩上,換了一套方便行動的深色長裙,輕輕的推開了房門。 桌上,她已給杜蕓青留下一張字條,寫明了她的去處和目的。即便將這字條原封不動的交給軒澈帝,想來,這恨不得讓她死在前線上的老皇帝也不會多說什么。 這一刻,永和殿里所有的宮人都下去睡了,只偶爾傳來幾聲貓叫,一見人影,那貓就躲了起來。 風(fēng)千雪一出來便關(guān)上了門,輕手輕腳的朝那殿門走去。可才走了沒多久,只覺身后忽的掃出一陣袖風(fēng),有淡淡的脂粉香氣,順著那袖風(fēng)沖她飛來。 她不由得駐步回頭,看到站在身后的人時,著實嚇了一跳! “義娘?”她驚叫,烏溜溜的杏眼瞪得老大。 杜蕓青亦是一身深青色的曲裾長裙,后背同樣挎著一個布袋,雙手叉腰定在那里。 “我想好了,既然你那么想去軍營,而我又不想辜負了那臭小子的托付,也就只能和你一起走了!” “義娘……”風(fēng)千雪聽后不由眼眶濕潤,自己真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竟認了一個如此仗義的娘親! 杜蕓青上前兩步,拍了拍她的肩,“還愣著干嘛?快走吧!出宮后還得去尋一輛馬車才能上路,那臭小子為了防止你擅自出宮,竟命人將降黑馬車鎖了起來!” 果然是心細如塵,風(fēng)千雪本還打算自己去駕那降黑馬車,卻沒想他竟是早有預(yù)料! 空氣還是沉沉悶悶,可天空依然沒飄來任何積雨的云,眼看這天今夜是不會下雨了。宮墻內(nèi)外,站得筆挺的御林軍才剛剛換崗,不一會,側(cè)墻邊,便出現(xiàn)了兩道纖瘦的身影。 “千雪,拿藥來,我替你去灑!”杜蕓青朝她伸去手。 風(fēng)千雪將袖中藏著的藥袋往她手上一丟,“保證讓他們站著也能睡著。” 杜蕓青點了點頭,腳步一抬,身輕如燕的朝前方飛了過去。風(fēng)千雪抬眸張望,只見那敏捷身影如疾風(fēng)般從墻邊一一掃過。瞬間,那站如松柏的御林侍衛(wèi),像丟了魂般,腰背微微拱著弧度,依次將頭垂了下來。 眼看時機成熟,風(fēng)千雪也輕踮起腳朝前躍去,待杜蕓青連同宮墻外的侍衛(wèi)一起弄睡,她便趁勢行了出來。 “他們會睡多久?”完成了任務(wù),杜蕓青也剛好將藥粉全部用完。 “不久,半刻鐘不到。在下一批巡邏的官兵到來前,他們也應(yīng)該醒了。” 走了幾步,風(fēng)千雪又轉(zhuǎn)頭朝皇宮大門望了片刻,如果可以,真希望從這個門出去之后,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千雪。”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杜蕓青腳步忽的停下,“你看……” 風(fēng)千雪疑惑的皺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朝前看去,一輛華麗的紅木馬車赫然泊在路旁一棵粗壯的大榕樹下。而那馬車旁俊挺的站著的人,雖然被樹蔭擋住了面龐,可她永遠都不會將他認錯,是他,她的大師兄,夜洛塵。 心驀地一顫,他怎么會料到她今天會偷跑出來? 她還在看他,忽的又瞥見他身后躍出一個纖瘦嬌小的玲瓏身影。她眸光一亮,那不是趙敏君嗎? 許是見她的腳步突然停下,夜洛塵于是朝她走了過去。 “千雪,我送你去。我這馬車雖然沒有他的馬車那么厲害,但至少能保你一路平穩(wěn)。” 她不知該用怎樣的話語,來表達她此時此刻對他的感激之情。從她第一次來到皇宮,他就一直在她身旁幫助著她。那時的他,也是這樣將馬車停在宮門之外,只是來接她的,是他身邊的一個太監(jiān)。 與此同時,依然處在馬車旁的趙敏君也在默默的看著他們。她也是跟在夜洛塵身后跑出來的,自她今早聽到太子帶兵出征討伐迦蘭的消息,她就猜到,被拋下的郡主定會想盡辦法追隨而去。因為換做是夜洛塵出征,她亦會做出如此行動。所以,當她守在門外,看到他的馬車離開王府時,她便死皮賴臉的闖了進去。 四人終于上了馬車,駕車的車夫一把揚起馬鞭,四匹高大的駿馬便邁步在路上馳騁起來。暗黑的道路偶爾還是會被燈籠照亮,和著天空映射的皎潔月光,前方的路如一條若隱若現(xiàn)的銀白長龍,時而筆直時而彎曲,一直朝他們的目的地皓月關(guān)延伸而去。 這時,天邊不知何時飄來一片稀薄的云,形狀詭異的像一只巨大的手,將那近圓的明月遮擋住了。沉悶的大地突然翻起了風(fēng),愈吹愈烈的將路旁的樹葉搗弄得沙沙作響。飛揚的塵埃亦是惹得人與馬都睜不開眼,馬車不得不因此而被迫緩了下來。 一股未知的危險,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動手!” 暗處,一攏朱色長袍的神秘男子對著手下赫然下令。頃刻,數(shù)十雙駭人又發(fā)亮的綠色眼睛從烏黑的斗篷下驀然睜開…… 馬車內(nèi),夜洛塵靈敏的感官忽的升起一陣異樣的sao動,他眉頭一皺,即刻讓駕車的人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