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她為何要對他如此心軟?即便她答應了他在身邊繼續陪著,可他畢竟還是對她不誠實過,她不能讓這事情就這樣算了。 于是,她又冷回了臉,一聲不吭的也從那出口躍了下去。 濺起的水花在他身后蕩了開來,偶有幾滴飛到他月白的衣上,他卻依然無動于衷。 然就在風千雪走后不久,石室門外便忽然閃出了兩道身影。 一個是莫無痕,一個是衛凌風。 只見他們全都眉頭緊皺,擔憂的目光朝那靜坐在前方的人看了又看,覺得他好像沒有一開始說得那么嚴重。 可他們剛一走近,突聽“噗”的一聲,一大口血從南炎睿的口中噴了出來,直直濺到水晶棺材前的石壁墻上。 “主上!” “殿下!” 兩人幾乎是沖到了他的身邊,托住他即將要傾倒的身子。衛凌風剛想出手封住他的經脈,卻突然想起這樣似乎對他無用,于是也只能擊掌再將自己的內力朝他引渡過去。 “殿下這次好像比上次還要嚴重。”莫無痕看著南炎睿愈發蒼白的面容不由嘆道。 “他說他昨天用了憶換之術,所以造成他內力大損,你可知這是什么奇術?”衛凌風一邊給他輸注真氣,一邊問到。可他之前已經輸過了一次,而且還是給了將近二分之一,再繼續往下輸注的話,連他也會有危險了。于是,他又不得不停了下來。 莫無痕答:“殿下曾經和我說過,他在下山前最后要求太悟真人傳授的一套獨門秘術,其中一項便是這憶換之術。所謂憶換,便是能將人的記憶在腦中強行剝離,并巧妙的將那記憶的兩端毫無縫隙的重新結合。讓人不知自己曾經失憶。可這種秘術,一生最多只能運用三次。就因為它會讓使用的人精氣受損,內力大耗。甚至于,在用到第三次的時候,使用人自己的記憶也會受到影響,性命更是堪憂。” 衛凌風不由擰眉,還有這樣的秘術?那太悟真人真是個無術不通的怪人! “那如今這是第幾次使用了?”他又問。 莫無痕這次卻搖頭了,“無痕不知。可殿下既然在昨日用過那憶換之術,今日再調用真氣解毒,怕是……” 怕是自身難保…… 莫無痕最后雖沒有說,但衛凌風儼然已經明白。 心下忽的一沉,怪不得,他會要求自己,在后面的日子里…… 假扮他。 ------題外話------ 很想雪藏男主一段時間……懲罰他一下~ 感謝會員18274856851昨天給感投的評價票,么么噠~ 這個月有月票的親們記得給感投一張吧~ ☆、第九十二章 他,不是他 花婉月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差點被從窗戶射入的陽光刺傷了眼睛。 床邊的燭臺似乎在昨夜早已燃盡,只一睜眼,就看見睡趴在床邊的宇文飛。她微微擰眉,向四周看了一看,忽而瞥見窗外似站著一抹素白身影,烏黑的長發如瀑般垂在腰際。須臾,她像是完全醒了,眼中泛著絲絲光亮,然后,緩緩的撐起身子。 這一動靜自然驚醒了宇文飛,于是他猛地起身,伸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腕部。 “婉月,你醒了?怎樣,身體還難受嗎?”他心中不知有多么喜悅,他的公主第二次失而復得,這是需要有多大的福氣? 可花婉月只是淡笑,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看著他時,并沒有先前那般表現得如此情深意切。 而后她不禁揉了揉頭,消化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她跳江,被宇文飛拼命救起;失憶,誤以為自己愛上了他;在集市和風千雪偶然重逢,被追殺,又被救;她還和風千雪互換了身份,最后,來到這里。 可是,她竟然見到了那個人。 他,居然是他! 那個曾經在夜色下靜靜站立的雪青身影,原來,他就是南陵太子,二皇子南炎睿。 他,居然是南炎睿!那為什么,她聽風千雪又叫他“若寒”? 而她,竟是要嫁給他! 這是多大的一個烏龍? 她暗自好笑,自己百般不愿的結果,竟是差點要錯過了他。 “婉月,你在想什么?頭還不舒服嗎?”宇文飛擔憂的注視著她,甚至伸手替她揉了揉頭。他對她的百般呵護如今已遠遠超出一個隱衛對主人關心的正常范圍。nongnong的愛意盡在眼底,直讓人看得心生生疼。 風千雪似也聽到了什么聲音,忙從屋外走了進來。 “婉月,你醒了?” 花婉月朝兩人看了看,然后點頭。 “謝謝你們一直陪著我,又讓我死而復生了一次。特別是你,宇文飛。”花婉月側轉過頭,內疚的看了看他。 宇文飛不知是否察覺出了什么異常,眉頭深深的皺了一下。 風千雪坐在了她的身旁,把了把她的脈搏,然后道:“好多了,不過就是還要調養些日子。我給你開些藥方,宇大哥你以后就辛苦一些,記得督促她喝下。” “在下明白!謝謝風姑娘了,姑娘的這一大恩,宇文飛沒齒難忘!” 聽到他的話,花婉月的神色又是微動。隨后,她又看向了風千雪,薄唇輕啟,像是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口中又咽了下去。似是猶豫,而后,她忽的拉起風千雪的手,弱弱的求了一句:“能扶我出去走一走嗎?” 風千雪點頭,攙扶著她從床上站起,宇文飛也順手扶住她的腰肢,甚至讓她可以整個靠在他的懷里。 可沒想到,花婉月卻微冷著臉,甚至將他纏在她腰上的手整個扒下,再淡淡的道:“宇文飛你不用跟來了,讓千雪陪我就好。” 宇文飛一愣,只好定在原地不動。 風千雪還在納悶,這花婉月自從醒來后,就像是變了個人,對宇文飛不冷不熱,似是生疏了不少。但納悶歸納悶,她還是扶著花婉月走出了房。 此時已是過了晌午,耀眼的陽光將不遠處的木棉樹林照得一片金黃,永和殿內不時會有宮人走動,見到她們,紛紛給她們行了個禮。 “見過太子妃,見過風姑娘。” 聽到宮人稱自己做太子妃,花婉月心中竟有一絲絲愉悅。于是隨口又問了一句:“太子呢?” 一宮女答到:“太子在書房。” 在書房啊…… 她點點頭,便示意他們去了。 風千雪不由又看她一眼,心中再次起了疑惑。 “千雪,以后我叫你meimei如何?”花婉月邊說邊慢慢走向那片木棉樹林。她記得的,那天夜里她在那湖面上看到他舞劍的身姿,即便是在毫無月光的夜色之下,依舊是那么引人注目。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光。 她一直深深記得。 風千雪聽她如此提議,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想和自己套著近乎,可看到她望向那湖面癡然的神情時,似是忽然醒悟了什么。 記得那大婚之夜,正是月缺,南炎睿再次隱疾發作,于是便避到此處舞劍。他好像是在用劍氣去抑制什么,而當她趕到時,卻發現花婉月也正在此處看他。 “婉月,你不會是想起了什么……你,恢復記憶了?”風千雪神色凝重,拉過她問。 花婉月咬了咬唇,然后點頭,“是的,meimei。應該就是你們在幫我解毒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的。謝謝你,也謝謝太子殿下。所以,meimei,帶我去書房好不?我要當面和太子殿下道謝。” 她非常期待的看著風千雪,雖然她明白,南炎睿心中不曾有她,可就算她和他沒有拜堂,她也已經是他名分下的妻子了。她,是他的太子妃。而她也明白,即便她不是他的唯一,但她可以名正言順的陪在他身邊,這就夠了。 自古哪個王侯將相,不是多妻多妾? 更何況,他將來會是一代帝王。 風千雪仿佛已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心中乍涼,可更多的,還是替宇文飛感到痛心。如此有情人,在付出了這么多后,竟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應該是花婉月自己有眼無珠,沒看清哪個才是她值得真正愛的。 于是面對她的請求,她也只是冷冷答道:“我覺得婉月你更應該要感謝的是宇大哥,而不是太子。” 花婉月似是沒想到自己的請求會被拒絕,不由大失所望,可還是握住了她的手,真摯的說:“meimei,不管你是否介意如今我的身份,可即便是你替我和他拜過了堂,但我仍是這名義上的太子妃。和他,雖沒有夫妻之實,但也算是有夫妻之名。我也不會介意他心中有你,我只是想和你一起,陪在他身邊。” 風千雪的臉更是冷了,開口淡淡的又說了一句:“婉月你還是叫我千雪吧,我不習慣做人meimei,我也不想和別人共侍一夫。我和太子殿下只是合作關系,并無其他。如果你認為他心中有我,那是你的想法,和我無關。” 無關? 花婉月怔了。難道她對南炎睿并不上心,不過是南炎睿自己單相思罷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是否能多為自己爭取一點? 想罷,她的心又更愉悅了。 “宇文飛是我的隱衛,他保護我,關心我,都應該是他的職責。但我當然也會謝他,這么久以來他一直陪在我身邊,也是該給他討個好姻緣了。我看這府里,好像有一個叫鈴蘭的宮女吧,不知是否許有良人,如果合適的話……”她如是說,隨手撿起一落地的木棉花,攥在手心細細看著。可余光中,卻似乎看到了一抹杏色的身影,就在她身旁不遠處,也不知究竟站了多久。 她心微微一顫,竟有些不敢朝那看去。 宇文飛,對不起,我并不適合你,再讓你待在我身邊,最終只會耽誤你。 這樣想著,她心一橫,終于鼓起勇氣抬眼看他。 只見宇文飛面色泛白,看著她,眸光暗如黑潭,然后,他恭敬的上前給她作了一揖,“感謝公主做主婚配,如鈴蘭姑娘有意,宇文飛定不負所望。” 風千雪聽后吃了一驚,定定的看著花婉月,她真的要這么殘忍,明明知道這樣才最是傷他,可還是說出那樣的話。 須臾,只見花婉月朝他柔和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等我好消息。” 宇文飛面肌微微抖動,可還是對她笑了一笑,隨后轉身走回西廂。 風千雪一直凝望著那道背影,她似乎看見他肩膀也在隱隱的顫抖,腳步沉重如鉛。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男人此刻的心定是如刀割般的疼,但這又能怎么樣呢? 她可以替人治傷治病,卻無法替人愈合情傷。 可她還是為花婉月的做法感到不解。記得在青山上時,即便花婉月當時也對南炎睿有所迷戀,但都不曾這般對宇文飛如此殘忍。 難道因為她此刻已是這內定的東宮太子妃,所以,她才要變? 為了權,還是為了欲? 風千雪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已不想在繼續呆著這里,便也朝那正殿的方向行去。 “等一等,千雪。”花婉月叫住了她,提起裙擺,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不管怎樣,還是帶我去見一見太子殿下吧!好嗎?拜托你……”她柔聲求著,而又因為大病初愈,在這樹林里被風吹著站得久了,亦是感到有些暈頭轉向,氣息微喘。 風千雪又看了看花婉月,反正遲早都是要見,她也突然很想知道,若是南炎睿看到這花婉月這么快就恢復了記憶,他又是作何感想? 總有很多事情始料不及,而她如今選擇做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好。”她終于點頭,答應了花婉月的要求。 太子書房在偏殿左側靠近另一花園的一座偌大的廂房內。風千雪很少經過這里,但路的方向她還是記得。于是很快,她們就來到了書房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