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許是太久沒看到她這么開心了,程方舟也不想打破這一分美好,只能由著她瞎胡鬧。 站在病房窗口看著女兒在外頭活蹦亂跳,歡聲笑語的徐惠,輕嘆了口氣:“也許,忘記一些事,她反而更開心。” 坐在身旁的若魚并不說話,她并不清楚林溪遭遇過什么,才導致徐惠有這樣的念頭,但看著林溪和表哥在初雪中嬉鬧玩耍,她竟也有些心花怒放。若不是她肋骨骨裂尚未恢復,她也想跟著他們一起玩鬧。 林溪出院這一天,徐惠和程方舟一起幫林溪收拾著衣物。 程方舟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接起電話就往窗口走去。 “喂!媽!”程方舟聽著電話那頭的哭訴,眉頭微簇,隨即安慰道:“媽,你先別急……這事我會處理的,我馬上回去。” 林溪望著程方舟的背影,從他講電話時的語氣聽出他家里出了事,待程方舟掛斷電話轉身時,她就開口了:“你家里有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吧!免得阿姨著急。” “嗯。”程方舟點點頭,跟徐惠打招呼:“阿姨,我先回去了,不能陪林溪一起出院了……” “唉呀!”不等程方舟說完,林溪就上前推著他就往門口走:“你就別啰嗦了,趕緊去吧!” “我……” “吶!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記得給我電話!替我向阿姨問好。”林溪笑瞇瞇的看著他。 林溪如此懂事乖巧,不禁讓程方舟心下一軟,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摩挲一下,叮囑道:“記得吃醫生開的藥,待會兒出去多穿點,別冷著了。” “好,你就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林溪沖程方舟甜甜一笑,笑臉充滿了孩子氣。 程方舟雖然立馬就要面對家變,但看著林溪單純的笑臉,他就下定決心好好處理父母的事,不給林溪平添煩惱。 走出醫院時,到處白雪皚皚,林溪推著若魚經過醫院廣場,徐惠提著林溪的簡單衣物和生活用品,跟在林溪和若魚身后,廣場是清掃過的,一路暢行無阻。 “若魚,你天天都來醫院陪我,不嫌我煩嗎?”林溪一邊走,一邊和若魚閑聊。 “呵!”若魚輕輕一笑,回頭問林溪:“怎么?你嫌我煩了?” “沒有沒有,只是我媽之前說我忘記了一些東西,因此我也記不得你了,你天天來醫院看我,以前肯定是跟我關系很要好的朋友吧?” 若魚微笑著說:“雖然以前我們算不算是好朋友,但我們的認識也算是很有緣份的。對了!”若魚突然回頭說:“我爺爺挺想見見你的。” “呃?你爺爺為什么想見我啊?”林溪滿頭霧水的問。 作者有話要說: ☆、拜訪馮家 “爺爺很想見見方舟哥喜歡的人。”若魚微微一笑,話語中意有所指。 “什么喜歡的人啊?”林溪臉頰發燙,嘟著嘴裝傻。 住院這幾天,徐惠大致跟林溪解釋過她與程方舟的重逢經過,卻忽略了一些不愉快的記憶,私心里,徐惠并不希望林溪記起所有的事。 雖然只是相處了短短幾天,但程方舟的細心溫柔,林溪都看在眼里。人心都是rou長的,對一個如此耐心周到的男人,哪個女人能不動心呢? 然而程方舟回家后,僅僅只給林溪打了個電話,之后就連續幾天音信全無。林溪硬著頭皮打電話過去,程方舟也總是不接,因此,她心中難免有些疑心。 晚餐之后,林爸爸回屋備課去了,徐惠母女坐在客廳看電視。八點檔的肥皂劇,根本勾不起林溪的興趣。 惦念著程方舟近日聯系不上,林溪心浮氣躁的將電視頻道換了一個又一個,最后終于憋不住心中的疑問,厚著臉皮問坐在旁邊的徐惠:“媽!你說方舟哥這么久沒來看我,是不是煩我了?” 徐惠剝開一個橘子,橙紅的橘rou暴露出來,散發著果油的味道和橘子特有的香氣。林溪這話一出,徐惠剝橘子的手就頓在半空。 女兒的心思,徐惠不是不知道,但最近醫院里瘋傳馮蘭丈夫出軌一事。之前因為林溪的事,馮蘭心里有隔閡,徐惠見不得女兒被人看低一等,就跟馮蘭置氣,好些日子沒和馮蘭往來了,所以她家究竟發生了什么,徐惠并不清楚。還是同科室的醫生護士們口口相傳,她才知道馮蘭丈夫的出軌對象竟然是肖沫。 受傷失去一段記憶的林溪,目前尚不知曉此事,為了不讓她想起過去的虐心事,徐惠不敢在她面前對程家的事提起只言片語。 瞟了林溪一眼后,徐惠裝作沒事人似的,繼續剝著橘子,靜靜的安撫道:“沒事,他也有自己的工作,不能來咱們家也是正常的,你現在有傷,不宜出門吹風,傷好了再去找他嘛!” “哦!也是,他還要上班呢!”林溪抿了抿唇,繼續按著遙控器。 林溪向來懂事,很少無理取鬧,徐惠幾句話,就把這事給敷衍過去了。 傷口拆線的時候,程方舟依然沒來,倒是若魚陪著林溪去的醫院。 若魚肋骨處的傷雖然不是一兩天就能完全痊愈的,但休養了些日子,也好得差不多了。陪林溪來醫院拆線時,她連輪椅都沒坐了,只是行動稍稍緩慢了些,畢竟走動時,拉扯著傷處還是有些輕微的痛感。 拆線結束,走出醫院,林溪總是不自覺的隔著粉色針織帽去摸頭上的傷疤,若魚幾次拉住她的手,勸她不要把傷口弄破了。 “若魚,你說我這要是留個傷痕,那得多難看呀!”林溪滿臉沮喪的拉著若魚的手臂撒嬌。 “好了好了。”若魚給林溪拉了拉帽沿,將歪到一邊的帽子戴正,說:“這不是帶著帽子呢嗎?等夏天的時候,頭發都長出來了,就算有疤也看不到的。” “可是……” “別糾結這個了,這個疤不會影響你的顏值,放心好了。”若魚滿臉寵溺的伸手在林溪臉蛋上輕輕拍了拍。 若魚的安慰,多少讓林溪心里舒坦了些,但一想到程方舟,林溪就xiele氣,滿臉委屈沮喪的低著頭嘀咕:“也不知道方舟哥是不是嫌我有疤不好看,他最近都不搭理我了……” 這幾天,程家的變故,若魚是知道的,表哥忙于處理家里的事,分不了身,又不想讓林溪知道他家里發生了什么事,因此冷落了林溪。 想想這些日子,表哥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畢竟姑父老來還不正經,竟然出去勾搭年輕女人,肯定讓表哥很是失望。 若不是表哥之前有交代,讓若魚別跟林溪提起他家里的事,否則她還真想讓林溪去安慰安慰表哥。 若魚勉強勾起一抹微笑:“你想知道他是不是嫌棄你,那就跟我去見我爺爺吧!” “你爺爺?” “嗯!”若魚點了點頭。 應若魚之邀,林溪好好的將自己打扮了一番,淺灰色風衣配黑色長靴,看起來略顯霸氣,但頭上的針織帽,卻讓整個畫風一轉,顯得更嬌俏了些。 若魚親自來林家接林溪,出門前,徐惠將林溪送到樓梯口,把一個裝著rou松餅的紅色紙袋遞給林溪:“馮家是有錢人,咱們送什么都不一定能討人家喜歡,這rou松餅是咱們自己做的,給他外公嘗嘗吧!” “嗯!”林溪乖巧的點頭接過紙袋。 雖然知道若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但如今親眼看著車上的配置加上專屬司機,林溪心里就有點打鼓,馮若魚是程方舟的親表妹,就意味著程方舟家應該也很有錢,像她家這樣沒錢沒背景,對程方舟有好感,簡直就是吃天鵝rou的妄想。 “若魚,我還是不去你家了吧!你看我什么禮物都沒準備,要不下次再去拜訪你爺爺吧!”林溪心虛,找著借口想推掉馮家的邀請。 爺爺知道今天林溪要到家里來,把一切都準備好了,此時林溪才打退堂鼓,若魚怕要白忙活一場。一把抓住林溪的手,用眼神示意擱在林溪腿上的rou松餅袋子:“你不是帶了禮物嗎?” “呃……”林溪臉頰微微泛紅,低頭摩挲著若魚的手指:“可是我怕你爺爺不喜歡……” 感受到林溪指間滲出的涼涼汗意,若魚了然一笑:“你是不是害怕見了我爺爺不知道說什么呀?” 若魚握緊林溪的手安撫道:“其實你不用想太多的,我爺爺這個人和藹可親,當初我姑姑為了姑父離家出走,很多年都不曾回家,現在爺爺也原諒了她,我當初不聽家人勸告……”說到這里若魚稍稍遲疑了一下。 “怎么?”林溪不解的望著她。 “爺爺如今也原諒了我當初的任性。所以爺爺是個很慈祥的老人,他知道是你救了我的時候,還夸你勇敢呢!你放心好了,爺爺肯定會喜歡你的。”若魚臉上的一絲失落,瞬間被笑容掩蓋過去。 林溪也不想一直推諉,讓人覺得矯情,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馮家果如林溪之前所腦補的一般奢華,連雕花大門都精致得讓人心里發怵,更別提寬闊的花園了。滿園的薔薇花,在這個季節還盛放得朝氣蓬勃,可見園丁是費了不少心血的。 “這么多薔薇花,是你爺爺喜歡嗎?”林溪朝車窗外張望著。 “不是,是我奶奶喜歡。不過我奶奶已經過世好多年了。” 車輛停在棕色別墅前,兩人分別從左右兩邊的車門出來。 林溪抬頭望向這棟略顯陳舊,卻外觀干凈利落的別墅,棕色磨砂墻上開著幾扇木框窗戶。其中一扇窗前,站著個頭發花白,身穿唐裝的老人。 “那個就是你爺爺嗎?”林溪回頭望向若魚。 順著林溪的視線往樓上望,若魚卻什么都沒看到。 “咦?怎么不見了?”林溪腦子里浮現出幽靈古堡的錯覺,雞皮疙瘩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層。 “好了,先進去吧!”若魚淺淺一笑。其實她心里很清楚爺爺的個性,人說老小孩,指的就是爺爺這種人。畢竟是外孫喜歡的女人到家里拜訪,他自然會好奇,早早躲在暗處偷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才進門,馮華臣就從客廳沙發站起身來,茶幾上的茶杯升騰著縷縷白煙,茶具上的薔薇花,與院內的薔薇如出一轍。 林溪悄悄伏在若魚耳邊問:“怎么你們家什么都是薔薇花制品呀?” “我奶奶年輕的時候最喜歡薔薇,只是奶奶過世得早,爺爺惦念奶奶,幾十年都沒續弦,把院里種滿了薔薇。” “哦!”林溪點了點頭。 若魚領著林溪往客廳走去,還小聲對她說:“其實我爸跟方舟哥的母親,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那……”林溪略顯吃驚。 “奶奶嫁到馮家是二婚,那個年頭的人,思想陳舊,覺得女人死過男人,就是克夫命,惟有爺爺不嫌棄奶奶,還把我爸視如己出。” 一開始若魚說起奶奶喜歡薔薇,爺爺就種滿薔薇時,林溪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當她得知若魚的奶奶是帶著孩子嫁到馮家時,她心中有了很大的觸動。 “你怎么了?”見林溪臉色有異,若魚擔憂的問。 “啊?”林溪回過神來,扯起一抹笑意:“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看穿一切 “你好,林小姐。”馮華臣禮貌的朝林溪伸出手來。 盯著馮華臣伸過來的手,林溪微微發呆,若魚用手臂輕輕捅了她一下:“你今天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 “啊?”林溪回頭望了一眼若魚,自知失態,忙伸手與馮華臣握手,順勢微笑著說:“叔叔叫我小溪就好了。” “嗯,好。” “爺爺人呢?”若魚抬頭望向旋轉樓梯。 “你爺爺說想單獨見見小溪。”馮華臣表情嚴肅。 若魚瞄了一眼林溪握緊紙袋提繩的雙手,從她凸顯的指背骨節,就能看出她此刻的緊張程度。 “沒事。”若魚伸手搭過林溪的肩頭安慰了句,隨后問馮華臣:“爸,爺爺在哪兒?” “二樓書房。”馮華臣簡明扼要的答。 “那我帶小溪上去找爺爺。” “好。” 棕色旋轉木樓梯的階梯仿如萬花筒,盤旋而上,竟讓林溪有些目眩。她有些想不明白,來馮家不是普通的拜訪嗎?為什么還要單獨見面?一個素不相識的老爺爺,究竟想要和她說什么? 若魚領著林溪來到書房門口,抬手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