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這是要干嘛?”林溪盯著仰望天空的程方舟問。 程方舟松開按在林溪肩頭的手,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指了指開著的天窗小聲的說:“看星星。” 林溪回過頭,像程方舟一樣仰望夜空,原來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已經(jīng)睡了好幾個小時,這會兒天都黑了。她之前醒過來時,恍惚之間根本沒有留意到昏暗的夜空中竟然點綴著顆顆繁星。寧靜的山上,溫度適宜,再配上閃爍的星空,讓人心曠神怡,似乎所有的煩惱都被這寧靜而美好的夜色掩蓋過去了。 過了許久,林溪才從那小小的天窗外回過神來,側(cè)目瞟了向程方舟,不曾想他也正在看自己。 “你看我干嘛?”林溪臉頰微微泛紅,尷尬的問。 程方舟淺淺一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林溪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己,別過臉去,望著天空,不再與他對視。 “吶!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嗎?”程方舟忽視了林溪的生氣舉動。 第一次見面,不就是她暈倒的那一次嘛?那時候的林溪正處于分手與落胎的雙重壓力,如今每次面對程方舟,她心里都有跟刺。不知道程方舟現(xiàn)在提這個的用意是什么。 林溪冷著臉問:“怎么?那次你把我送去了醫(yī)院,現(xiàn)在才想起要我回報你嗎?” “呵呵……”程方舟了然一笑:“果然,你不記得了。” 林溪不自覺的回頭問:“什么不記得了?” “那次你暈倒,并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程方舟目光灼灼,似乎很期待林溪自己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 林溪的茫然表情,再次讓他失望了,沉默幾秒后,程方舟坐起身來,從西裝內(nèi)袋里摸出一只外型陳舊的紅色u盤,遞到林溪面前:“還記得這個嗎?” 接過u盤,林溪眉頭微簇,這只u盤她還有點印象。 “怎么在你這里?” 程方舟撇了撇嘴:“你自己想想看,它是什么時候丟的。” 八年前,林溪剛上高中,十幾歲的孩子,性格都比較叛逆,那段時間,林溪每天沉浸在電腦里,無論是游戲還是電影,都讓她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有一天,家里來了客人,徐惠讓林溪出去陪客人聊天,她死活不搭理,后來徐惠一時憤怒,說要砸了林溪的電腦,兩人拉扯間,電腦主機(jī)被撞倒在地,之后林溪的u盤就不見了。 “原來被你偷了!”林溪一個激靈,坐起身來,揪住程方舟的襯衣問:“你啥時候把我u盤偷走的?” “什么叫偷啊?”程方舟一把奪過林溪手中的u盤在她面前晃了晃說:“你和徐阿姨爭執(zhí)的時候,我跟我媽本來想進(jìn)去勸兩句,誰知道這東西就掉在我腳邊了……” 不等程方舟說完,林溪就惱了:“那你也不該撿走啊!你知道我后來找了多久嗎?” 程方舟眉頭微挑,戲謔的笑道:“你是指里面的視頻?” “你……”林溪的臉頰“唰”的一下紅透了,惱火的質(zhì)問:“你都看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從二十號到家,川川就病倒了,每天心中都惦念著碼字更新,奈何一打開碼字軟件就犯困,今天終于好了,打起精神來碼字了。 本來打算七夕發(fā)小紅包,最后居然發(fā)現(xiàn)七夕那天只有兩條評論,兩條評論的讀者都是未登錄狀態(tài),發(fā)不了紅包,我也是醉了。 ☆、觀星之夜 程方舟把玩著u盤趣味的笑道:“穿著拜年才用的紅色旗袍錄生日祝福,還真是特別的癖好。” “哼!”林溪忽略程方舟的揶揄,目光落在u盤上,不悅的問:“你撿了我的東西為什么不立刻還回來,居然還帶走了,你道德被狗吃了?” “誒!”程方舟立刻伸手做了個防御的手勢,防止她說出更多難聽的話來,隨即解釋道:“這可不怨我,當(dāng)時我是想還給你來著,但你和阿姨爭執(zhí)過后,就怒氣沖沖的跑出門,我壓根兒沒來得及把這個交給你啊!本來想之后還你的,可那段時間趕巧兒我的出國申請下來了,一忙之下,就把這事給忘了。” “借口還真多。”林溪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不過說真的,一開始看到你和阿姨起了爭執(zhí),我還在想,這么叛逆的孩子,太難侍候了,要是我有一個這樣的meimei,肯定拉過來就是一頓痛揍。”程方舟滿臉笑意,似乎在幻想著怎么揍林溪一頓呢。 那只u盤里存著林溪給徐惠四十歲生日的祝福視頻,為了那個視頻,她可沒少費(fèi)心,央求了同學(xué)好久,外帶幫同學(xué)做作業(yè),同學(xué)才答應(yīng)幫她錄制剪輯的。如今早已時過境遷,那段視頻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意義,程方舟現(xiàn)在才拿出來,也木有什么鳥用了。 “既然視頻你也看了,當(dāng)初干嘛不早點還我?害我好找。”林溪憤懣的瞪著他。 程方舟略顯抱歉的聳聳肩: “這事兒確實怨我,那時候我壓根就沒看過里面的視頻,還以為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就沒太在意。直到前段時間轉(zhuǎn)回來上班,整理房間才翻出這東西來,不過嘛……由于當(dāng)時也沒想起這是你的東西,就打開來看了……。” “還我!”林溪朝程方舟攤開手掌,心中有些懊惱,連帶著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畢竟視頻里錄下了她自認(rèn)為很糗的畫面,本以為只給母親看就好了,沒想到陰差陽錯的落到了程方舟手里好幾年。 程方舟撇了一眼林溪白皙的手掌,轉(zhuǎn)而盯著u盤發(fā)愣。小小一只u盤在程方舟的手心里反復(fù)的握了又握,無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后,程方舟都不了解林溪心里在想些什么。唯一讓他看到林溪不為人知的一面的機(jī)會,就是那只u盤內(nèi)的視頻錄像,雖然那時的林溪滿臉稚氣,留著像男孩子的短發(fā),調(diào)皮中帶點兒可愛。 林溪為母親錄的生日祝福真摯而感人,雖然偶爾也有點逗比的地方,但那才是真實的林溪。程方舟也是因為那段視頻而對她產(chǎn)生了興趣,但相較之下,如今的林溪完全失去了過去的無邪笑容,讓人既覺得憐惜,又后悔沒早一點認(rèn)識她。 將u盤遞到林溪手中后,程方舟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失了u盤的手心里,空空如也,他心里好似被人挖去一塊,空落落的。他之所以在看過視頻之后沒有立刻將u盤還給林溪,是對過去那個開朗叛逆的林溪有太多的不舍和強(qiáng)烈的占有欲,這也算是他的一點小私心。 隨手將u盤塞進(jìn)牛仔褲口袋里,林溪躺回椅子上繼續(xù)仰望星空。 夜里開始降溫了,她不自覺的抱著手臂搓了搓。 估摸著林溪有點冷,程方舟將后排座椅上折疊整齊的棉被取了過來,抖散后蓋在林溪身上。 “謝謝。”此刻才明白程方舟卷鋪蓋過來的用意,林溪不禁贊嘆:“你真細(xì)心,可惜是個男人,若是女人,肯定能成為賢惠的小媳婦。” “呵呵……”程方舟一邊將被角塞進(jìn)座椅的縫隙,防止滑落,一邊笑道:“你這到底是在夸我還是挖苦我啊?” “夸你呢!真不識好歹。”林溪微微一笑。 見林溪心情稍有好轉(zhuǎn),程方舟抬頭望著她問:“你害怕死人嗎?” 林溪臉上的笑容瞬間被程方舟擊碎,消失得無影無蹤,嘴唇微啟,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提起金瑤的事,程方舟早就預(yù)料到要遭林溪冷眼,但若放任林溪不管,由著她把心事越埋越深,最后只怕會把她壓垮。 “可以和我說說你跟那個女人的事嗎?”程方舟也不愿去撕林溪心中的傷口,但林溪對那個女人的死,非常介懷,倘若不為她解開心結(jié),估計她還會繼續(xù)沉淪下去。 林溪雖繼續(xù)保持著沉默,但程方舟不愿就這么算了:“雖然我并不知道你們?nèi)酥g發(fā)生過什么,但是我猜,你的孩子是那個男人的吧?” 一直對過去閉口不談的林溪,本想無視程方舟的提問,奈何他糾纏著這個事情不放,還提及了孩子,她心情煩躁起來,惱火的答:“是啊是啊,你猜對了,你滿意了吧!” 聽出林溪話語里的不耐煩,程方舟稍稍緩了一下神,考慮著怎么和她溝通才不至于讓她反感。 “那件事之后,你既不去上班,也不出房門,叔叔阿姨很擔(dān)心你。”程方舟開始打親情牌,但他對林溪的擔(dān)憂,完全不輸于林溪的父母,然而這種話,他著實說不出口。 “我不打算回醫(yī)院上班了。”車內(nèi)的小燈映照之下,睫毛陰影落在林溪望著星空的眼角。 突然得知林溪不想回醫(yī)院上班的程方舟詫異的問:“為什么?” “那個地方,對我而言,就像一個亂葬崗,掩埋著太多我不想回憶的東西,我累了,無法繼續(xù)待在那里。”回憶起前世她也是在這間醫(yī)院墜樓,林溪就開始懷疑這間醫(yī)院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 沉思良久,程方舟毅然點頭道: “如果離開醫(yī)院,能讓你忘記過去重新開始,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 林溪斜睨了他一眼,不解的問:“為什么你總是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邊?” 這個問題,程方舟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在腦海里他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為什么總想見到林溪,為什么總在她有困難時想留在她身邊幫她、保護(hù)她。 最后他得出一個結(jié)論:“在意一個人的時候,就總想陪著她。” 林溪還沒傻到聽不出這是隱性告白的地步,但她依然裝著傻,扯開話題:“其實,我怕的并不是死人,而是……”她心中微微抽痛,哽咽著繼續(xù)說:“金瑤跳樓前和我碰過面,之后她就出事了,所以她的死,和我脫不了干系。” 原來林溪糾結(jié)的是這個問題,程方舟沉著臉說:“那只是個意外,當(dāng)時在場的人那么多,你沒有必要內(nèi)疚。” “你不懂!”林溪突然坐起身來,神情激動的大聲說:“是我挑撥了她和慕朝陽的關(guān)系,才導(dǎo)致她自殺的。” 見林溪面頰漲得通紅,程方舟忙按住她的雙肩安慰道:“好了好了,咱們不聊這個,聊點開心的事好嗎?” 程方舟與自己的事并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還帶自己出來散心,突然對他說話那么大聲,林溪也有點不好意思,緩緩靠回椅子說了句:“抱歉。” “在我面前,你不用覺得抱歉,雖然我的心胸沒有達(dá)到海納百川的地步,但你的一點小脾氣,還是受得了的。就像高中時候的你,雖然任性,卻不失可愛。”程方舟將雙手枕在腦后,靠著椅子躺下,望著星空平靜的和林溪閑聊。 “為什么你到如今都還沒有結(jié)婚?”林溪側(cè)過臉,望向與她并排躺著的程方舟。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漲漲掉掉的收藏,川川分分鐘都在反思,是不是我寫崩了~ 順便對不知道川川何時更新的親們說一句,明天雙更 ☆、山雨欲來 無論是學(xué)歷還是家庭背景,程方舟都算得上是很優(yōu)秀的男人,不應(yīng)該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且看馮蘭那么急切的撮合林溪和程方舟,可見馮蘭也很希望兒子早日覓得心上人。 更何況,即便他一無所有,憑他那副好皮相,也應(yīng)該有不少妹子飛蛾撲火才對。所以這個問題讓林溪困惑了很久。 程方舟抽出枕在腦后的右手,尷尬地掩嘴一笑,卻并不回答。 “你可別告訴我,就因為之前你說的那個職業(yè)病,才拖到現(xiàn)在還結(jié)婚的。”林溪撇了撇嘴,她才不相信職業(yè)病會影響婚姻。 “或許吧!”程方舟只敷衍著回答。 “那你做婦產(chǎn)科醫(yī)生之前,都沒交過女朋友嗎?”林溪好奇的問。 程方舟突然抬手指著天窗外的星空喊了句:“快看,流星!” 當(dāng)林溪滿懷期待的望向夜空,看到那長長的白色掃帚型尾巴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是噴氣式飛機(jī)的尾氣好嗎?” “呵呵……是嗎?”程方舟繼續(xù)裝傻充愣,然而他成功的扭轉(zhuǎn)了話題。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互相調(diào)侃著,直到林溪有點犯困了,程方舟才起身將棉被完全拉開,兩人共用一條被子,靜靜的進(jìn)入夢鄉(xiāng)。 許是最近睡得太多,又總是夢到金瑤墜樓的那一幕,才凌晨三點多,林溪就醒了過來,之后便完全沒有睡意。 寧靜的夜晚,狹窄的車箱空間里,林溪能清晰的聽到程方舟均勻的呼吸聲,天窗旁的昏黃小燈透出微弱的光線,照在他精致的輪廓上,程方舟沉睡時,嘴角微微上揚(yáng),似乎夢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林溪在腦子里yy出程方舟打鼾流口水的睡姿,不由得“噗嗤”笑出聲來。 林溪的笑聲似乎吵到了程方舟,只見他微微側(cè)了側(cè)身,林溪慌忙捂住嘴,不敢再發(fā)出一點聲音,愣愣的盯著他繼續(xù)沉入夢鄉(xiāng)。 林溪輕手輕腳的打開車門,來到車前眺望夜色朦朧的遠(yuǎn)處,秋季的山里濃霧彌漫,昏暗中帶點神秘,恍若仙境。 山脈相連,無窮無盡,以她的視角來看,用“一覽眾山小”來形容也不為過。 相似的夜晚,讓林溪回想起中秋露營那一夜,她無意間撞破了肖沫和程叔叔的事。林溪臉上的笑意立減,補(bǔ)上了一道寒霜,若說她不擔(dān)憂那是假的,認(rèn)識程方舟之后,林溪逐漸依賴上程方舟對她的好,她心中最害怕的就是程方舟得知這件事后,或許跟她連朋友都做不了。 看著眼前的景色,林溪突然很想念鄉(xiāng)下的外婆,外婆家也是在大山里頭,那里民風(fēng)淳樸,即使夜不閉戶,也沒有盜賊,小時候林溪就在那里長大,對那里充滿留戀。內(nèi)心壓抑了太多事情,她真的很想拋開一切去鄉(xiāng)下老家生活。 “離日出還早呢,怎么就起來了?”身后傳來睡意朦朧的哈欠聲。 林溪的思緒被這慵懶的聲音拉回,回頭望了一眼頭發(fā)有點凌亂的程方舟,淺淺笑道:“這里真好,寧靜致遠(yuǎn),能讓人拋卻煩惱,你怎么找到這個地方的?” 程方舟隨手撥弄了幾下頭頂翹起的發(fā)稍,來到林溪身邊,雙手□□西裝褲袋,與她并肩眺望山下:“其實我也是第一次來這里,之前偶然在一個帖子里看到說這里很適合看星空和日出,就想著有機(jī)會的話帶你來看看。” 程方舟凡事都為林溪著想,而她除了給程方舟添亂之外,不曾為他做過任何事,程方舟越對她好,她就越有壓力。 “方舟……”林溪抿了抿嘴唇,目光下垂,鼓起勇氣問:“如果,我是說如果……程叔叔在外面有了別人,你和馮阿姨會怎么做?” “哈?”程方舟察覺到林溪話里有話,眉心微簇,目光鎖定在林溪有點不自然的表情上:“你這話什么意思?” 話一出口,林溪就有點后悔了,總覺得在這種時候說肖沫和程叔叔的事有點不太合時宜。 “沒,我就打個比方,不是真的說程叔叔怎么……我,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看待父母婚姻動搖的問題。”林溪眼神飄忽,根本不敢與程方舟對視。 她的異常表現(xiàn)讓程方舟格外在意:“是不是林叔叔和阿姨出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