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嗯。”林溪默默點頭:“媽,你今天沒上班嗎?” 林溪家的條件不算太差,母親是一家三甲醫院的護士,父親是一所中學的教師,前世與慕朝陽結婚的時候,父母還為他倆的婚禮花了不少錢。 “昨晚值夜班了,今天休息。對了,剛巧晚上你馮蘭阿姨要過來。你也好長時間沒見過她了吧?她兒子要轉到我們醫院來上班,今晚也會一起來,到時候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徐惠笑得意味深長。 馮蘭是徐惠工作那家醫院的同事,林溪念高中那會兒,馮蘭經常來家里約母親逛街,她隱約記得馮蘭是肝膽外科的主任醫生。 “哦!”林溪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下午,林溪和母親早早就開始準備晚飯,擱在圍裙口袋的手機又響了,林溪正在洗菜,手是濕的,不方便摸手機,就想由著它響夠了,自然就不響了。 徐惠眉頭緊鎖,嚴肅的問:“怎么不接電話?” “沒,估計是sao擾電話。”林溪隨意敷衍著。 “sao擾電話能一直打個不停?快去接!”徐惠的語氣凌冽,態度強硬。 “哦!” 林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摸出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慕朝陽的名字,她側目瞄了一眼徐惠,徐惠正盯著她,她只能接起電話,往廚房外走。 “喂?” 電話那頭焦急的問:“你今天怎么沒來上班?” “我辭職了。”林溪簡略的回答,她并不想為人事不批準辭職一事多做解釋。 “你這是在鬧什么啊?我不就隨便說了你兩句,至于鬧到辭職的份上嗎?”慕朝陽語氣略顯焦急。 “我沒打算跟你鬧別扭,是真的不打算做了,還有,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后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說完,她不等對方多做無謂的糾纏,果斷掛掉電話,并迅速將慕朝陽的號碼拉入黑名單。 “小溪,是誰打來的?”徐惠的聲音出現在身后。 她和慕朝陽的糾葛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因此她不打算跟母親一一解釋。 徐惠卻不依不饒的追問:“是男朋友嗎?” 在徐惠眼里,林溪雖然不怎么顧家,但也不是亂來的孩子,既然交了男朋友,怎么也該跟家里說一聲。 “媽,我不想提這事兒。”林溪鉆進廚房,繼續洗菜。 徐惠跟進廚房,語重心長的說:“小溪,mama不反對你交男朋友,但你也不能把終身大事瞞著爸媽呀!” 林溪知道不給母親說明白,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只能說:“都分手了,沒什么好說的了。” 這一世她和慕朝陽還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母親倒沒有追根究底下去。 林溪自請為晚飯掌勺,徐惠表情錯愕的問:“你啥時候學會做飯了?” 她自己也不記得具體是什么時候學會做飯的,但她記得,前世嫁給慕朝陽后,她就成為了賢惠的小媳婦,在家煮飯洗衣照顧婆婆,還時常被婆婆挑三揀四。 這些事情,林溪不可能跟母親說,只淺淺一笑:“獨立出去工作后,總要吃飯,就學了一下。” 看著女兒技術嫻熟的炒菜,徐惠心中有點詫異,女兒從小就嬌生慣養,從不曾進過廚房,出去工作一兩年,怎么變化那么大? 五點半,林爸爸回來了,還在玄關換鞋的林爸爸,見到女兒回來就已經很驚訝了,再看到女兒忙里忙外的準備晚餐,一臉茫然的嘀咕:“我走錯門了?” 徐惠滿臉堆笑的喊他:“老林,女兒回來了,你還不高興啊?平時不就你念叨小溪最多嘛?” 林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過父親的手提包招呼爸爸進屋:“爸你先坐會兒,等不了多久就可以吃飯了。” 林爸爸在客廳坐下,和徐惠交頭接耳的嘀咕著什么,林溪也沒有在意,反正都是自己家人,總不會說自己壞話。 她一邊炒菜一邊回想前世在慕家的時候,她懷胎十月,不僅要煮飯洗衣做家務,慕朝陽母親經常約伴兒到家里打麻將,她端茶倒水肯定是少不得的。這些她都不覺得委屈,畢竟嫁給慕朝陽了,他的母親,林溪也真心實意當成自己母親看待。 可但凡她做錯一點點事,婆婆對她就又掐又打,這也不是夸大其辭,婆婆還當著她的面跟慕朝陽一哭二鬧三上吊,慕朝陽是單親家庭長大的,維護母親自然比維護她多,無論是誰的錯,在慕朝陽面前,都是她的錯,挨罵的始終是她。 前世的陰影在林溪心中定位了婆媳關系的難相處,因此她覺得嫁人就要嫁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男人。 許是想起慕家的事,林溪突然一陣惡心,丟下鍋鏟就沖進廁所。 “誒?”徐惠見林溪突然舉動異常,忙鉆進廚房,將煤氣灶關掉。 “哇~”蹲在蹲式馬桶上,林溪三番兩次想吐,都沒有吐出什么東西來。妊娠反應就是如此,吃也吃不下,吐也吐不出來。 “小溪!小溪?你怎么了?”徐惠在廁所外焦急的詢問著。 她沒有回答,心里暗自吶喊遭了,她辭職后只想著回家,卻沒有想到家里有個做護士的母親,在家里呆久了,母親肯定會發現她懷孕一事。 前世懷孕,慕朝陽答應娶她,母親尚且在知道實情時氣得直罵她不自愛,如今沒有人為她肚子里的孩子負責,倘若讓家人知道了,還不得被拔掉一層皮呀! “小溪!” “咔噠”廁所門拉開,母親正焦急的站在門口,舉起手打算敲門。 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折騰,她淡淡一笑:“媽,我沒事,前兩天跟同事去夜市地攤吃了燒烤,腸胃一直有點不舒服。” 徐惠見女兒臉色煞白,半信半疑的說:“那,那你回屋去休息會吧!你屋里我已經收拾過了。” “好。” 躺在床鋪上,林溪心中忐忑,尋思著自己孕期還短,是該藥流還是去醫院人流。想著想著,就暈暈沉沉睡了過去。 外屋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林溪隱隱約約聽到徐惠在外頭熱情的說:“來就來,還買什么東西……” 約摸著是客人來了,她抬頭望了一眼敞開的方窗,外頭已經天黑了,屋里也黑麻麻一片,也不知道幾點鐘了。 她伸手開燈,坐起身來揉揉有些脹痛的太陽xue。 “咔嚓”房門被人擰開,徐惠探進腦袋,笑瞇瞇的喊:“小溪,快起來吃飯,馮蘭阿姨他們來了。” “好。”她抬頭勉強一笑,母親隨即帶上門出去了。 最近身體乏力,她總覺得睡不夠,真心不想出去應付客人,但萬一被母親發現端倪,她就沒臉在家里待下去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房間,還沒落座,她就傻眼了。林家客廳和餐廳是相通的,她一眼就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孔。 怎么他會在這里? “小溪,快過來。”徐惠一邊給馮蘭母子倒飲料一邊招呼林溪。 那張白皙英俊的臉微微側過來,明亮深邃的眸子鎖定在林溪身上。 被這個男人注視著,林溪心臟狂跳不已,仿佛心臟要突破胸膛沖出來。 男人見到她時,也略顯訝異,隨即對她微微一笑。 徐惠見女兒還杵在客廳,不耐煩的念叨:“小溪,你是打算在那里當電線桿啊?” “哦!”她這才緩過神來,硬著頭皮走進餐廳,坐到馮蘭母子對面。 馮蘭有幾年沒見過林溪了,見她出落得大方標致,欣喜的對徐惠說:“人說女大十八變,還真沒說錯,前幾年,你家溪溪還像個男孩子似的留著短發,如今竟然這么漂亮了。” 被同事夸獎,徐惠比女兒本人還開心,笑得跟朵花似的招呼大伙兒:“快吃快吃。” “馮阿姨,好久不見,您還是那么年輕有氣質。”林溪淺淺笑著,嘴上夸贊馮蘭,目光卻不經意的瞟向馮蘭身邊的程方舟。 這個男人是在座的人里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個知道自己有孕在身的人,如果他不經意說漏嘴,自己真就萬劫不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川川打滾賣萌求收藏,求疼愛~ ☆、無名之火 “瞧你家小溪這張小嘴,真會哄人開心!”馮蘭笑得合不攏嘴。 徐惠坐到林溪身邊,夾了一筷子菜遞到程方舟碗里:“小舟,到阿姨家來不要客氣,多吃點。” “謝謝阿姨!”程方舟溫文爾雅的報以微笑。 徐惠隨即對林溪介紹:“小溪,這是你方舟哥,你還記得的吧?” “啊?”林溪一臉茫然的望著母親。 徐惠一臉苦笑的對馮蘭抱怨:“你瞧這丫頭的眼力勁兒。” 馮蘭也不惱,還偏幫著林溪說:“怪不得孩子不認識了,小溪剛上高中那會兒,方舟就出國留學了,這都七八年沒見著了吧!” 林溪聽著這倆母親叨叨著,腦海里理著頭緒,好半天才想起,母親剛調進市內三甲醫院上班那會兒,跟馮蘭關系處得不錯,家里是有個大哥哥經常來,但那會兒她還處于追星迷網絡時期,成天窩在家里上網,也很少和這個哥哥接觸。 腦海中閃過晴天霹靂,前世她與慕朝陽結婚那會兒,好像這貨還跟著他媽一起參加過自己婚禮來著。怎么之前就沒想起他來?這醬油打得……也忒坑爹了! 徐惠嗔怪道:“這丫頭,還愣著干嘛,都不跟你方舟哥打招呼!” “呃……”林溪滿臉尷尬的對程方舟點點頭:“你好。” 程方舟意味深長的對她一笑:“好久不見。” 明明前兩天才見過,對方不可能這么快就不記得自己了,程方舟的那一抹笑意,讓林溪背脊發麻,掃視了一遍在座的馮蘭、父親、母親,見他們都沒有露出異樣的神色,才稍稍安心。 一頓飯下來,林溪都沒怎么說話,程方舟偶爾和父親碰杯喝兩口小酒,看起來也沒有要揭穿她的意思。但看著那一杯又一杯的二鍋頭被他喝下去,林溪還是有些怕,萬一那家伙喝高了,倒點什么出來,她該怎么接招啊? 飯后,程方舟真就喝高了,不過幸好這貨酒品不錯,喝了就睡。林爸爸架著他躺到沙發上,徐惠忙著熬點姜湯給他解酒。馮蘭也不好意思麻煩林家,一直說要帶兒子回去。 林溪暗自慶幸,喝多了也好,起碼能讓他閉嘴。 徐惠給程方舟灌了姜湯后,拗不過馮蘭的要求,硬是拖著兒子下樓招出租車,林爸爸幫著一起把程方舟塞進車里。 “好了,你們都上去吧!別在外面站著了,外面太熱。”馮蘭坐在副駕駛,滿臉慈祥的笑著。 “沒事兒,你們到了給我打個電話啊。”徐惠不放心的交代著。 “好,那我們就走了。” 林溪站在路邊,從半開半掩的車窗看著靠在后座沉沉睡去的程方舟,念著他早點走。車輛起步的瞬間,她心里一抽,差點沒暈厥過去。程方舟居然在起步的瞬間睜開眼睛盯著她。 本就心懷忐忑的林溪被他這一睜眼,嚇得腿都有點軟了。這特么簡直就是午夜兇鈴嘛~ 和母親收拾殘羹剩飯時,徐惠又開始叨叨了:“你說,人家方舟多好的孩子,你也不跟人家聊聊天,只顧自己吃飯,你是上輩子餓死投胎的呀?” 母親向來就比較嘴碎,林溪初中高中那幾年,處于叛逆期,常聽不慣母親念叨,和她吵架。但現在,林溪突然覺得母親的念叨,也讓她很有家的感覺。 前世在慕家,婆婆的嘴比母親毒十倍不止,她都不知道那會兒是怎么忍氣吞聲熬過來的。 “好了,媽,這人都走了,你才說我,也沒用啊!”林溪語氣柔和,滿臉笑意的勸慰著。 “你外婆之前托人從鄉下帶了幾個西瓜過來,剛才我看你馮姨拖著醉酒的方舟不便,就沒給她,明天你親自給人家送兩個過去,以表歉意。”徐惠說完就端著空盤子往廚房去了。 這飯也請人家吃了,還要表什么歉意? 林溪無奈的扯起嘴角。母親的性子她了解,向來都是寧可人負我,也決不負人。惦念著也該趁機讓程方舟把嘴閉牢,所以她沒有拒絕母親的要求。 一大早,林溪就用尼龍袋扛了兩個西瓜,按照母親給的地址找到馮蘭家。馮蘭不愧是主任醫生,估計也賺了不少,連掛著門牌號的手工不銹鋼雕花門都很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