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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苗疆道事在線閱讀 - 第400節

第400節

    這黑霧籠罩了整個天空。

    陡然之間,天空之上的月光和星子被黑霧遮掩,無數蒼白而詭異的臉孔充斥著整個空間之中,到處都是嗚嗚的呼聲,將我們此刻所待著的地方,弄得宛如鬼蜮一般。

    康克由在布置周遭,根本無暇面對于我,不過卻有不少人想要與這位心中的王者表達忠誠,紛紛朝著我沖上前來。

    沖在最前面的那一位。卻是食人魔虜布。

    他先前退縮,是因為心中的恐懼,此刻再次沖將上來,卻是因為頭上的信仰。

    很多時候,信仰可以戰勝一切,包括恐懼在內的一切負面情緒。

    再次沖上來的食人魔虜布沒有了先前表現出來的一切懦弱。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的一根巨大骨棒子被他揮舞得呼呼貫風,那根應該是象骨的棒子邊緣有著金絲一般的鏤空符文,揮舞之時,有一種無數亡魂一齊呼叫的詭異之聲,能夠讓人沉浸進去,感覺到一種似是而非的幻境生出,那恐懼的情緒便會不由自主地生了出來。

    當然,旁人恐懼,我卻不會有任何情緒變動。

    殺意既然已決,我的心志就堅硬如鐵,除了愛。任何的威脅和恐懼,都不能夠讓它融化下來,所以兩人在快速的沖鋒過程中,交上了第一回的手。

    砰!

    毫無花哨,火星撞地球,硬生生地一次碰撞,交擊之處,發出了一聲沉悶而強大的敲擊之聲。

    我的飲血寒光劍猛然斬落,卻感受到了那象骨棒子之上傳來了宛如大地一般的力量反饋,這才曉得這骨頭棒子并不簡單,不但周圍有用復雜的工藝雕篆著無數神秘符文。而且在里面似乎關注著水銀一般的東西,使得骨頭棒子的重心左右搖擺,顯現出了截然不同的特性來,而那并不僅僅只是一件簡單的武器,而且應該還是某種用來祭祀的祭器。

    我如此強悍的力量斬落過去,結果卻被反彈而走,雙手酸軟疼痛,感受到了那里面充斥的巨大威力來。

    我的心中一寒,感覺到了一股極為沉重的無奈來。

    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

    食人魔虜布一擊得手之后,并沒有半分得意,臉上卻是多了幾分慘白,這黑胖子皺著眉頭,朝著后面退了幾步,立刻有一群長袍信徒圍將上來,有的拿矛,有的拿盾,有的持戈,有的雙手空空,口中卻又吹箭,各式各樣,古里古怪,卻是將我給團團圍住。

    我奮力向前突去,結果被七八件兵器給阻攔。

    那些人用了吃奶的氣勁,奮力攔住了我之后,彼此分擔壓力,卻是將我給再一次向后推開了去。

    盡管只是稍微地一交手,但是我卻能夠看得出來,對方的實力,跟先前在閣骨島上面與我交手的巴干達教徒,完全不同。

    我面前的這一幫家伙,應該才是巴干達巫教里面最為精銳的王牌。

    他們每一個人的實力,都有著足以稱道的地方。

    里面的厲害高手,并不僅僅只有毒蛇巴勒、食人魔虜布這樣的家伙,更多的人,有著一身的實力,但是卻并不為人所知。

    善戰者無赫赫之名,但是千萬不要以為對方是弱者。

    我頓時就陷入了苦戰之中,也明白了康克由為何會有底氣對我不管不顧,甚至都不會給予我公平決斗的機會,因為別的不說,光憑他帶來的這一大幫子追兵,就足以將我們都給困死在此地,何必又多做手腳?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沖動是魔鬼,而康克由卻是與魔鬼共舞的男人,他如何會讓自己陷入那危險的尷尬之地呢?

    盡管這危險,只不過是百分之一的可能。

    我身陷重圍,而老jian巨猾的康克由此刻也終于完成了布置,等到了那透明水母將自己的兒子給帶到了跟前來。

    他的手一揮,堅固得如同少女防備的透明水母,卻朝著他開放了。

    將智飯和尚從那水母的里面抱了出來,康克由用手探了一下相隔多年未見的兒子鼻息,臉色變得莫名其妙的古怪起來,而隨后的幾個檢查動作,使得他確定了,這個搶到手中的兒子,已然沒有了氣息。

    透明水母雖然可以防范一切刀劍硬功,卻抵受不了隔山打牛這般的發力技巧。

    盡管它屏蔽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被廢去一身修為的智飯和尚,根本扛不住太多的真氣貫體,直接就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康克由沒有想到自己諸般完美的算計,最終卻只帶來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這樣的情況,可不是他所能夠接受的。

    他那平靜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了無數的青筋來,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兇戾。

    接著他將這目光,投射到了我的這里來。

    此時的我,已然不再是一個人孤獨奮戰,在陷入圍攻的幾息時間之后,又有人加入了戰場里來。

    來的卻是布魚和小白狐兒。

    我最親近、也是最為忠誠的戰友,即便在受過無數創傷之后,他們依舊還是選擇跟我站在了一起,而秦伯和依韻公子也沒有再躲在那狹小的屋子里面,聞著臭咸魚的古怪氣味,而是選擇了朝著控制那些活死人的巫師群沖將而去。

    不過卻有人先他們一步,殺到了控制著場中最多威脅的巫師人群之中。

    那就是身披這“道法歸尊”長袍的刑堂六老。

    作為中原頂級道門之中最犀利的武器,從刑堂里面走出來的這些苦修士,對于拼斗之事,最是敏感不過,他們在戰斗生起的那一刻,就已經判定了決定這場戰斗輸贏的關鍵點,有且只有兩個。

    一個就是統御全場的康克由,另外一個,則是指揮著那三四百活死人的巫師群。

    康克由,自然由刑堂長老劉學道來負責,而他們,則將自己化作一把最為犀利的尖刀,直插敵人的軟肋之處。

    打蛇打七寸,這個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唯一在戰斗中顯得次要的,則是闖入其中的白巫僧們,般智上師雖然也是一個厲害角色,然而在這樣的時刻里,卻不得不委身成了配角,在邊邊角角處,拖延著敵人的注意力,好歹也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這是一次恢弘無比的戰斗,盡管它的規模,或許還不如一場普普通通的街頭械斗那般大。

    不過光從參戰的多方來看,它足以稱之為偉大。

    此戰過后,結果即將改寫東南亞地區的勢力分布,乃至于改寫中原地區的實力范圍。

    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并不是我最關心的,我真正在意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本戰之中最為關鍵的一個點。

    康克由。

    稱霸南洋的康克由有著無數的崇拜者,也有無數畏之如虎的人,但是在我的眼中,他卻是我們宗教局心頭的一筆恥辱。

    當年他曾經北上京都教書,逃脫秋后算賬只不過是一部分原因,而另外的一個原因,卻是在找尋巴干達巫神曾經被分尸各處的遺骸,而據說他在京都找到了巴干達巫神的頭顱,并且在總局王紅旗的干預下,還是安然地回到了南洋來。

    我并不知道當年他與王紅旗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一場惡斗,但是卻也曉得,這在我們王總的心頭,一直都是一根刺。

    所以在我跟王總提出想要前來南洋的時候,他給予了我無限的支持。

    受人恩惠,就得替人辦事。

    我們現在的麻煩變得無限大,看似錯綜復雜,而所有的一切根源,其實都在這康克由的身上,我只要將此人給拿下,萬事皆休。

    當小白狐兒和布魚幫我擋住那一大幫子人的攻擊之時,我也動了。

    我朝著凝視我的康克由,毫無保留地沖將過去。

    路上自然有無數的人阻擋,然而卻都被我手中的飲血寒光劍,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

    暴力,我就是這般的暴力,誰人敢咬我,就給我他媽的站出來。

    一路披荊斬棘,我終于來到了康克由的面前,彼此之間,再無任何人能夠站在我們的面前,而此時此刻的我,卻是血染衣襟,渾身宛如浴血而出。

    四目相對,那康克由不由得一聲長嘆:“此刻的你,便是當年的我,越是這般,我越舍不得殺你啊!”

    我揚起手中的劍,冷冷說道:“一代新人換舊人,出手吧!”

    瞧見我殺意已決,康克由將自己兒子的尸體往旁邊一扔,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條白毛巾擦手,然后徐徐說道:“聽說你先前曾經將巴干達巫神眼球孵化而出的臨體給封印了,不知道看見這個,會不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

    康克由將身上的袍子稍微松了一點,一拍胸口,一股磅礴洶涌的神氣,便從他的胸口冒了出來。

    第七十四章 降臨,降頭

    那個黃臉男子胸口之中冒出五光十色的氣息,讓我下意識地往后退開了去。

    我不得不退,因為那股氣息出來的一剎那,我就有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此刻并非在那洞里薩湖的湖畔,而是虛無縹緲的天上一般。

    天上雖好,但是腳下虛無,稍微一不留神,就容易踏空,跌落深淵。

    我向后退開,橫劍來擋。卻見那股氣息在一瞬間爆發出來,立刻像煙花一般,朝著天空之上倏然飛去,一條線,化作無數點,緊接著散落各處,最后凝聚成一個遮蔽了大半個天空的圖像來。

    我抬頭望去,卻給這圖像給嚇得一陣臉色發白。

    事實上,這玩意我倒也并不陌生,曾經好幾次在巴干達閣骨島的老巢那兒,瞧見過它的身影。

    那是巴干達的頭顱。蒼白而猙獰的臉容上面充滿了肅穆,而一對空洞的眼眶子里面,是深邃而無盡的黑暗——沒有眼珠子,只有讓人瞧一眼,就感覺仿佛要沉浸入其中,不能自拔的深邃黑暗。

    我的心中駭然。難怪別人提起康克由,總是不由自主的恐懼,這個家伙當真是一個瘋子,他居然不聲不響地將那個頭顱,給煉化了出來。

    是煉化,而非召喚。

    卜桑這個家伙,自以為是,覺得自己的老師不過如此,所以才畫虎成貓地弄出了一個虛空巨眼來,結果那玩意根本就不怎么接受他的控制,使得最終落入了被我們封印的下場。但是康克由卻并不一樣,他對于整體的人生,有著高度的掌控力,思路清晰,頭腦清醒,這樣的家伙,從來是不會干那種可能會輸光所有籌碼的賭局。

    我眼皮不斷地跳動,望著頭頂上那俯瞰世人的蒼白臉孔,忍住恐懼,朝著康克由驗證道:“這是巴干達巫神的降臨,還是你的降頭?”

    對于我的提問。康克由顯得有些意外,也曉得我能夠看出一些旁人所不能理解的東西來,點頭說道:“說是降臨,卻有沒有意志;說是降頭,卻又有本源之力——簡單地這么跟你說吧,它算是服從于我的神靈,懂了么?”

    我盡量讓自己波瀾狂起的情緒變得穩定些,平靜地說道:“懂了,大意也就是,你請了它來,然后干掉了它,對吧?”

    聽到我的這話,康克由更加意外地瞧了我一眼,臉上居然浮現出了認同的表情來:“我很驚訝,你居然會有這樣的認知,不錯,如你猜想的一樣,事實就是如此。說句實話,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盡管你剛剛殺了我的兒子,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句話,真的沒有改弦更張,投入我門下的興趣么?”

    我搖了搖頭,再一次給予了拒絕,然后說道:“事實上,最讓我感興趣的,是你如何將它給干掉的;要知道,這些家伙的意志,就像是嚼爛了的口香糖,如跗骨之蛆,是很難從根源消滅的。”

    康克由消滅的,是那巴干達巫神頭顱上的本源意志,而我想要消滅的,則是埋藏在我心頭的蚩尤投影。

    從本質上來說,它們是沒有任何區別的,都是高物質形態的諸神、諸魔投影。

    也是一些閑得蛋疼的老東西,試圖掌控和參與我們這個世界的手段。

    不管我心頭的這魔頭曾經三番兩次地救過我,但是我卻一直保持著一個意見,那便是——這是我們的世界,我們玩兒得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不相干的家伙參與進來。

    是死是活,都是我們鮮活的人生,也是我們獨特的記憶。

    聽到我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康克由渾濁的雙眼陡然一亮,瞇著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著說道:“我說怎么看著你這么特別,原來如此。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能夠將那股意志給磨滅了去,而并不傷及本體,那是因為我在幾十年前,曾經用不計其數的亡魂,熔煉出了一個比我自己更加強大的化外分身,而這個分身,承載了我一切的記憶,生死卻又受我掌控——具體的方法,你若是投入我門下,我可以無私地教給你!”

    聽到康克由提及了幾十年前的那一場血腥大屠殺,我搖了搖頭,第三次拒絕道:“不用了,我沒有那么多血濃于水的同胞,可以供我殺!”

    這冷淡的拒絕讓康克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鋒寒無比,徐徐說道:“你是不想活了?”

    我舉劍,淡然說道:“殺了你,我就能活下來!”

    康克由仿佛聽到了什么極為可笑的事情,抬起頭來,臉上的肌rou扯動了幾分,沉聲說道:“哈哈,果然。我知道了,像你這樣的人物,必然和我一般,從來是不肯臣服于人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就是君子如玉,要么生,要么死,并不會茍且于世,對吧?”

    我眼觀鼻,鼻觀心,強迫自己不去瞧頭頂上的蒼白巨臉,淡然說道:“你可以這么認為!”

    康克由不再笑了,他的臉一點兒、一點兒的凝結起來,仿佛一塊冰,凍得人直打哆嗦,接著他舉起了一只手,淡然說道:“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年輕人,在未來的日子里,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會越來越少了。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決定一件事情,賜予你一次公平對決的機會,不讓那神之分身參與進來,讓你有尊嚴地,死去!”

    對于面前這血手狂魔難得的禮待,我并不領情,直言不諱地說道:“事實上,你放那東西出來,是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困境吧?”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簡單灰色道袍的老者,出現在了我和康克由的身邊。

    而在他身后的道路上,躺下了十幾個兇悍莫名的巴干達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