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
書迷正在閱讀:寵妃重生后更能作了、七零小美人、透視小醫仙、妄想結局、傅少獨寵契約妻、惡毒反派是美慘強[快穿]、怪物女友、我用美食征服主角團的日常、學霸風云、對生
我當初離開自己國家的時候,曾經在心中對自己發過誓,一定要將布魚和小白狐兒活著帶回國內去。 然而此時此刻,我卻連自己能否活下來,都產生了懷疑。 天要亡我,那便亡。 為何還牽涉到那么多我在意的人呢? 我一步一步地緩步走出,那些不斷揮舞著雙手、顯得無比恐怖的活死人,似乎感受到了我那一股壓抑不住的磅礴氣息,下意識地紛紛退后。 走出了屋子外面的曬場,我遙遙望去,平靜地問道:“不死不休,是不是這個意思?” 康克由僅僅只是露了一面,便又隱沒在了黑暗里,并不答話,回我話的,是剛剛失去了最硬靠山的卜桑,他沖著我厲聲說道:“你這個狗賊,擄我師弟,殺我同僚,還將偉大的巴干達神使給封印住了,你難道還想活著離開?” 我聳了聳肩膀,慘然一笑道:“既如此,我也不多說了。” 拔劍。 言語無意義,說多了反倒是變成了嬌滴滴的娘們,求饒對于我來說,根本就不存在于字典之中,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將劍給拔了出來,平平地指向了前方。 就在我拔劍的那一刻,小白狐兒和稍微休整了一些的布魚,站到了我的身后來。 布魚盡管被那虛空巨眼的電柱給弄得一身燎泡,不過他是妖不是人,恢復能力十分強大,而且有著廣陵金丹這般的神丹妙藥,盡管不能恢復全盛狀態,但是多少也有了一戰之力。 盡管此戰過后,已是死期。 就在小白狐兒和布魚站出來之后,秦伯與依韻公子也同樣站在了我的身后。 沒有再多的人了,智飯和尚被藏在了無數臭咸魚干的最底部,而此時此刻需要面對這近兩三百號活死人,和幾十上百巴干達信徒精英強者的,就只有我們了。 五個人,亮劍,迎戰天下! 我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果斷地站出來,與我并肩而戰,在感動于這些日子以來風雨同舟、相互扶持的情誼同時,也曉得了各自的心態。 大家都覺得,此時此刻,沒有退路,沒有僥幸,唯有一戰,方才是最終的解脫了。 我特意看向了秦伯,這個經歷過大半個世紀的老者朝著我平靜地笑了一笑,然后開口說道:“當年,有一個讓天下人都為之側目的天才和強者,而我曾經有一次與他并肩而戰的機會,卻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成行;他最終隕落了,不存世間,此事我終身引以為憾;時至如今,我感覺到了,這一次,或許是老天對我這近六十年來不斷的追悔和遺憾,一種補償吧……” 他的話語里,充滿了滄桑和無奈,卻也有著年輕人都沒有的慷慨激昂。 依韻公子也笑了:“我尚晴天,生于浙東尚家,天賦超卓,自出生起就是含著金鑰匙的男子,也曾為無數虛榮迷失,甚至還被人稱作邪靈四大公子之一;然而時至如今,方才覺得一點,那就是真英雄,靠的從來不是家世和傳承,而是自己。陳兄,能與你并肩而戰,就算是死,晴天今生來世,卻也無憾。” 無憾! 交情泛泛,甚至在此之前卻也素未謀面,但是大家今天卻能夠站在一起來,并肩而立,那就是一種緣分。 天賜的緣分。 目光掃過布魚和小白狐兒,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之間清亮的眼神,唯有信任。 我們曾經無數次的面臨著各種各樣的挑戰,無數次的共同面對生死,再多的言語,在此刻,都只是蒼白,因為我們同呼吸,共命運,再也難分出彼此。 戰! 戰! 戰! 仿佛有一只大鼓,在我們各自的心頭敲響,每一秒過去,都讓人熱血沸騰,難以自已,而這個時候,有人吹響了嗚嗚的鳴笛之聲,巴干達巫教之中某一位下降者,卻是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打頭陣的,卻是那些剛剛還害死的無辜村民。 這些人死狀凄慘,口鼻不斷往外冒著粘稠的鮮血和微黃的尸液,雙手盲目前伸,胡亂地揮舞著,試圖抓到些什么,喉嚨里面的聲帶未僵化,故而還能夠發出嘶啞的吼聲,隨著這些活死人不斷地從附近的木屋草棚中匯聚而來,兩三百多人圍在一起,那氣勢,倒也是駭人之極。 在降頭師的催促下,這些活死人不斷沖上前來,眼看著離我們只有咫尺,在我身后的秦伯,陡然出手了。 依舊是飛刀。 颼、颼、颼…… 因為之前與虛空巨眼的一戰,秦伯有一把法術飛刀被融掉,此刻只有八把,不過即便如此,卻也宛如暴雨梨花,倏然而往,立刻插破了最前面這一排的活死人頭顱。 飛刀穿顱而過,里面蘊含的巨大道力在瞬間釋放,準備將里面支持的惡魄消散。 然而卻沒想到,那些活死人的后背處,突然浮現出了一頭蒼白無力的鬼獠,就像脫離母體的胎兒,而當它們的那一縷如尾巴一般的觸角最終脫離的時候,這具活死人頓時就化作了人rou炸彈,轟然一下,碎rou橫飛,沒有一塊骨頭和好rou。 這些碎rou蘊含劇毒,所過之處,草木生煙,即便是泥土,也被消融幾寸。 毒! 秦伯的這一試探,將我們的臉色都給弄得一陣黑。 僵尸、活死人,這些逝去的生靈,憑借著惡魄的兇戾本能行事,這樣的事兒我們不知道遇過多少次,別說兩三百,再多一倍,都并不會感覺有多頭疼,但是如果都是像這樣,避又避不開,打又打不得,那就可真是有些頭疼了。 脫離活死人的那蒼白鬼影,在天空之上匯聚,彼此融合,不斷呼嘯,將整個場面給渲染得陰森恐怖。 下方的大堆活死人卻“奮不顧身”地洶涌前來。 我深吸了一口腥臭的涼氣,方才曉得這巴干達巫教之所以能夠橫行一世,并非沒有道理,別的不說,這神秘的南洋巫術,以及cao弄亡魂尸體的手段,卻不知道比國內高出多少倍。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對方的材料太多,狂人不少,精湛也是正常的。 怎么辦?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倒不是說我怕了這些玩意,不過一旦廝殺起來,惡心不說,麻煩卻也不少,而就在此時,依韻公子卻躋身上前,淡然說道:“無事,我來。” 說完這話兒,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只筆來。 這筆桿身為象牙,筆頭毛發油光水滑,數值朝下,非一般狼毫鼠尾,而配著符筆的,則是依韻公子涅破的一丸朱砂。 筆頭沾染朱砂,依韻公子的身影在一瞬間變成了鬼魅,影子分身化作了無數。 而就在他發動的幾秒鐘之后,圍繞著我們那宛如蒼蠅的嘶啞呼喝聲,頓時就少了一小半。 別人或許瞧得一頭霧水,但是我卻看了個真切,卻見依韻公子將這符筆在一眾奔涌上前的活死人額頭之上,點出了一個勻潤的朱砂痣,除此之外,還在那些家伙的膝蓋、手肘處都各點了一顆,力透紙背,穿透了那些襤褸衣物,定格在上。 每一個被點上朱砂的活死人,都停住了腳步,僵直地回轉過身去,抵擋同類。 依韻公子的身法飄逸,宛如那全神貫注的畫家,而他的畫布,則是那不斷涌動的活死人大軍,此時此刻的他,飄逸靈動到了極點,那模樣,帥得讓人簡直就合不攏腿。 我有些駭然,他的這手段,不是別的,卻是——湘西趕尸術! 第六十八章 人質,公平 湘西趕尸術是一種通過朱砂、雞血、糯米以及諸般物品,封鎖住惡魄,從而達到控制尸體的一種手段。 這玩意最早是湖廣填四川的時候,那些客死異鄉的人靈魂無歸處。為了尊重風俗,落葉歸根,由湘西的楚巫一派研究出來的控尸手段,而后發揚光大,成為了一個系統性的派別。因為多集中于湘西一帶,故而稱之為湘西趕尸術。 我年幼時,遇到的地包天,就是湘西趕尸家族的其中一員。 不過與此刻的依韻公子比起來,那地包天簡直就是太過于弱小了。一支筆,一丸朱砂墨,便將整個洶涌的場面給穩固了下來。 經過依韻公子控制住的活死人紛紛回轉過去,將自己的同類給攔在了外面。不讓它們有往幾面擠的空間。 活死人分為了兩派,一邊在那人為的催促下奮力往前沖,一邊在依韻公子的控制下,化作人墻,將雙方給僵持在了這里,也給了我們一定的喘息空間。 有著這時間,我便仔細地打量起周遭的情況來,瞧見在這些活死人的身后,巴干達的一眾信徒在毒蛇巴勒、食人魔虜布、卜桑和從陰影中冒出來的小藥匣子帶領下,朝著我們這邊緩慢地靠近過來,而那個讓人絕對不敢忽視的男人,則一直隱藏在了黑暗中,并不露面。 他不露面。不過所在之處,給人的感覺卻是冉冉血色,濃郁不化。 血手狂魔,果不其然。 到了對方的這個境界。其實是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氣息,并不會如此刻那般張揚,然而他之所以露出來,卻是有給我提醒的重要原因。 他是在告訴我——老子在這里,你就別想走。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那康克由并沒有動身,展露出半點兒手段,但是眼瞧見這被用來耗費我們實力的無數活死人,居然被一一地控制住,卜桑等人的面子上卻還是掛不住了,有人吹了一下唿哨,有十幾人往前一站,卻是群聲呼喝,試圖增強指揮活死人的控制力。 指揮這些活死人的降頭師,是一個又老又瘦、長得有幾分像康克由的家伙,而在他的身邊,那些人且歌且舞,不斷地揮舞著雙手,氣氛凝重而跳脫。 空氣為之一凝。 我們發現圍在外面的活死人越來越多的,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不知道又多出了幾百人來。 活死人這玩意仿佛變得無窮無盡,頭頂上的天空,蒼白色的靈魂則已經將月亮的光芒都給掩蓋住,而依韻公子則已經涅破了第三顆滿含朱砂的藥丸,先前宛如鬼魅,劃出無數光影的身子,此刻也變得遲緩許多。 人力有時盡。 嘭!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聽到像極了響亮臭屁的一聲爆響,緊接著這聲音就仿佛停不下來一般,連綿不絕地炸開了來。 這當然不是爆竹,也不是響屁,而是那些活死人體內的氣息膨脹到了一個臨界值,將自己的肚皮給撐破了去。 炸開的這些活死人,幾乎都是依韻公子用朱砂點住手腳和額頭,控制在手里的那些。 它們體內被那些黑巫師給不斷地沖積怨氣而無法釋放,在此刻,卻終于在陡然之間,一齊爆發了。 這些活死人,離我們是最近的。 當第一個爆發開始,我們就已然明了了此刻場間的行事,空曠的平地上,倘若安然受之,只怕就會被那帶著劇毒的尸液給腐蝕得不成模樣,所以幾乎都不用招呼,大家都一同退回了屋子里。 這兒有著滿滿的臭咸魚,以及被埋在了下方的智飯和尚。 虎毒不食子,特別是此刻的情形,當主導權都集中在了康克由手下人來的時候,將這家伙給祭出來,其實也算是一記妙招。 我們若是赴死,豈會讓智飯一人獨活? 同死,大家得同死。 智飯和尚被從那重重臭咸魚干里面給翻了出來,布魚一把揪住這個被熏得直翻白眼的家伙,望了我一眼,我毫不猶豫地一把將其脖子給抓住,低聲說道:“現在我們都是走鋼絲繩,需要有名有暗,一會兒我出去,你們在這里等待著,聽候秦伯的吩咐。” 若說經驗,早在抗戰時期就天下名揚、躋身民國將軍的秦伯自然是遠勝于我等,眾人聽得我的吩咐,都沒有什么意見。 我揪著一身惡臭的智飯和尚,將其倒拖著,又重新出了屋子,瞧見那些被依韻公子給制住的活死人幾乎都爆得差不多了,跟前的地方為之一空,到處都是騰騰的煙霧和腐臭的氣息,而不遠處集結的活死人,則有摩拳擦掌,準備擠擠而來。 我清了清嗓子,朝著前方的敵人大聲喊道:“康克由,你在叫人動手之前,先看一看你這最為寶貝的大兒子!” 這話說完,我一腳戳在了智飯和尚的腿彎之上,那家伙面對著無數前來拯救自己的援軍,轟然跪下。 盡管隔著無數活人、死人,瞧不見自家父親,但是康公子想起自己這一路來的辛酸和委屈,頓斯就是一陣泣不成聲的悲鳴:“爹……” 一聲“爹”,將充斥空間的復雜咒決,給一下子停住了。 被十幾個信徒圍著的那個大巫師下意識地張開了嘴巴,卻并沒有合攏上,而是回過頭,朝著康克由的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他一停,那些活死人便也沒有再表現出了太多的攻擊性來。 場面為之一滯。 唯有頭頂上的那些蒼白鬼魂,不斷地盤旋著,發出低不可聞的哀鳴,嗚嗚作響,讓人渾身的雞皮疙瘩直冒。 康克由依舊沒有露面,倒是卜桑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