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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苗疆道事在線閱讀 - 第178節(jié)

第178節(jié)

    不過無論他如何掙扎,都擺脫不了對方的掌控,被堵得嚴嚴實實的嘴巴里發(fā)出了幾聲不屈的悶哼來。我瞇著眼睛,在這忽明忽暗的燈光之下,瞧見那個中年男人就是畫像之上的神秘人,而林豪則被他拿著一把黯淡的匕首給比著脖子。

    我死死地盯著面前這個一臉冷酷的家伙,能夠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就將林豪給制住,這樣的手段已然是一個值得重視的對手了,當下也是將長劍前指,故作平靜地說道:“有話好好說,先把人放開,好么?”

    中年男人一臉戲謔地說道:“我放開了人,你還有這么好說話么?小子,說,為什么要調(diào)查我?”

    瞧見此人臉上露出的這表情,我的身體一震,埋藏在心中許久的記憶陡然浮現(xiàn)到了腦海之中,猛一咬牙,沉聲喊道:“不對,你就是程楊,對不對?”

    被我一語道破了身份,這個家伙一點也沒有意外,而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來,點頭說道:“不愧是能夠大破南方閔教,被譽為黑手陳的男人,我當初倒是有些小看你了,沒想著當年的小孩兒,現(xiàn)在居然能夠有這般的成就——當然,要是我早就知道如此,也就不會有今日的我了……”

    他說到后面,話語里突然有著許多無奈,我瞇著眼睛,緊緊盯著他比劃在林豪脖子上面的匕首,試圖將氣氛弄得輕松一點,于是誠懇地說道:“程老,你既然認識我,那么應(yīng)該曉得我并不是你最主要的麻煩,咱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而且我們也可以共同面對法螺道場的人,你甚至可以給我提供信息,我將法螺道場的人給一網(wǎng)打盡,你也不必裝死,隱姓埋名這么辛苦。”

    我試圖勸服程楊教授,然而他卻是冷冷一笑,不屑地說道:“陳志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物,也不曉得你的對手將有多強,拿什么來給我談條件?”

    面對著他的強橫,我也來火了,將長劍一指,怒聲喊道:“你以為你不妥協(xié),就能夠找到出路么?”

    程楊冷聲笑了,臉上顯得格外古怪,這時被程楊控制的林豪突然沖著我大聲吼道:“老大,小心后面……”

    林豪話音未落,我突然感覺到后背一麻,整個脊椎倏然就僵直了,眼前一黑,瞧見的最后一副畫面,是那個雀斑護士詭異微笑的臉孔。

    第六章 老孫說法

    我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迷迷糊糊,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是一大盆冷水澆到了頭頂,渾身的雞皮疙瘩一瞬間就浮現(xiàn)了起來,我感覺自己雙手雙腳被緊緊捆著,懸空而立,接著睜開了眼睛,瞧見了一張可怖的臉孔。

    這張臉一片青獰,左腮靠脖子處有十來個黑色的圓形孔洞,上面竟然還有白色的蛆蟲在蠕動,鉆進鉆出,往上看,則看到了一雙怨毒無比的眼睛,發(fā)黃發(fā)枯,根本就不是人形。我奮力掙扎,扭動了一番,卻聽到那個怪人桀桀笑道:“你最好別亂動,你的背脊之上被打入了十三顆鬼釘,然后還給你喂了持效三天的化功散,掙扎是沒有用的,而倘若動到了鬼釘,那么你這一輩子估計就得在輪椅和床上度過了——如果你還能活下來的話!”

    他這般一說,我方才將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體上,果然如他所說,全身一陣乏力,脊椎間隙處傳來隱隱的刺痛,而不管我如何觀想,氣海丹田之內(nèi)毫無回應(yīng),這讓我曉得此人所說的并非虛言,頓時就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來,不過我第一想到的并非別人,而是我昏迷時,在我旁邊的小白狐兒,當即問起,那怪人冷冷哼了一聲,然后不屑地說道:“你也有關(guān)心的人啊,那挺好……”

    我聽到他的聲音,隱約之間有一些熟悉,而等那人轉(zhuǎn)過身去的時候,我看著他略顯佝僂的背影,陡然一愣,大聲喊道:“不對,你是老孫!”

    被我一語道出身份,那老孫一愣,轉(zhuǎn)過身子來,略帶玩味的語氣說道:“嗨呀,我都變成這副鬼樣子了,你都還認得我,可見我當初給你留下的印象有多么深刻,不過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同樣是下過了利蒼墓,同樣是接觸到了臨仙遣策的古簡,為何我和老程都遭到了詛咒,而你卻一點兒事都沒有呢?告訴我,在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樣才能夠擺脫這該死的詛咒?”

    聽到他充滿怨恨的話語,我不由得一愣,沒想到老孫變成這般宛如惡鬼的模樣,竟然是當年進入利蒼墓中之時被下的詛咒。

    不過老孫這般說,但是我卻從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正常啊,難道說當初那玉簡生光,照射進入了我的眼睛里面,不但使得我擁有了臨仙遣策的神秘符文,而且還獲得了豁免詛咒的能力,然而沒有那一道光的照射,使得先后接觸到玉簡的老孫和程楊教授都受到了詛咒,老孫此刻是這般惡心的模樣,而程楊教授雖然看著年輕了三十多歲,但估計內(nèi)里也不會有什么好事。

    面對著老孫的提問,我無言以對,臨仙遣策是我最重要的秘密之一,也是我借以致勝的法寶,除了我?guī)煾浮⑿☆亷熋煤屠畹雷拥壬贁?shù)幾人,別人我都不會露底,當下也是閉口不言,打死不說。

    瞧見我悶葫蘆一個不說話,老孫往后退了兩步,我這才打量起自己身處的這個空間來,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并不算大的房間,里面充滿了陳腐和潮濕的空氣,有換氣扇嗡嗡的響聲,可以推斷我們此刻應(yīng)該是在某一處地下室內(nèi)。昏黃的燈光下,房間里面東西不多,除了一張桌子和兩把破椅子之外,老孫旁邊還擱著一個燒得很旺的火爐,旁邊還擱著幾把鐵鉗子,上面烤著的紅薯,香氣四溢。

    我被鎖在靠墻的位置,身上濕淋淋的,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風(fēng)一吹,渾身直打哆嗦。

    老孫坐好之后,用鉗子翻了翻紅薯,然后慢條斯理地講起了自己的遭遇來。

    他告訴我,當年與我們分別之后,程楊教授在神農(nóng)架主持挖掘工作無果,然后就通過手段,將真玉簡給納入囊中,而假玉簡則上交,放置在博物館里面收藏。老孫是一個沒落門派的傳人,祖上曾經(jīng)有過利蒼墓中那臨仙遣策的記載,而程楊教授則是他的摯友,那一次的考古活動,其實也正是沖著玉簡之中的臨仙遣策去的,結(jié)果兩人花了好幾年的時間,都沒有能夠從上面研究出半點兒有用的東西來。

    接著就是噩夢開始的時候了,安置假玉簡的博物館發(fā)生了一起盜竊案,使得兩人加深了警惕,于是便用了手段,將這玩意給封鎖了起來。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兩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開始發(fā)生了異狀,首先是新陳代謝特別快,每天都能夠發(fā)現(xiàn)自己在衰老,接著噩夢纏身,每一回都能夠夢到自己被無數(shù)的蟲子爬滿,將自己吞噬,而且他們發(fā)現(xiàn)有這么一群人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附近,開始在查找兩人,老孫又一次被人圍住,要不是他還有些手段,死里逃生,說不定就已經(jīng)死掉了。

    受到驚嚇的兩人終于曉得自己平靜的生活不能夠再繼續(xù),于是遠走十萬大山,老孫帶著程楊教授回歸了自己那個沒落的宗門,找到了自己的師父,尋求幫助,然而那個時候的兩人已經(jīng)病變得比較嚴重了,接觸玉簡最久的老孫渾身真的開始生蟲了,是那種蚯蚓一般的長蟲,渾身白凈,唯獨頭部有一點兒黑色甲殼,而程楊教授則迅速地老去,老眼昏花,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亡。

    說到這里,老孫卻陡然得意了起來,凝視著我說道:“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事情也正是巧了,要不是遭此一劫,我還真的不知道我那老鬼師父,和我那破爛的師門,竟然是五百年前最輝煌鼎盛的修行三大圣地之一,萬毒窟其中的一脈分支——修行三大圣地,苗疆萬毒窟,你知道么,神奇吧?”

    我眉頭不由得揚了起來,我熟讀茅山道藏,哪里能夠不知曉當年輝煌一時的三大圣地?

    現(xiàn)如今的修行之人,提及頂厲害的門派,自然只是說那茅山、龍虎和青城山,然而在幾百年前道法還未沒落的時代,談及修行,最頂級的那一批,則是天山神池宮、東海蓬萊島和苗疆萬毒窟。

    這天山神池宮據(jù)聞曾是道經(jīng)中仙人與凡間交集最多的地方,聽說是連接人間和仙界的橋梁,還是西王母的王庭所在,而那東海蓬萊島,則是天下散仙的聚集地,而苗疆萬毒窟,據(jù)聞曾經(jīng)是蚩尤魔王統(tǒng)帥部下的遺留之地,還有一說,則是那萬毒窟與神秘崩潰的耶郎王國有著很深的淵源——當然,傳說終究只是傳說,我雖然修道,但是這世間到底真的如典籍傳說中的那般模樣,其實還是懷疑的,而已經(jīng)有幾百年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所謂圣地是否還存在,這個也是模棱兩可的事情。

    不過能夠跟這樣的傳說牽扯上聯(lián)系的,也著實有些厲害。

    果然,老孫說到他和程楊教授前去向他師父求救,那個耋耄之年的老人在猶豫了幾天之后,最終還是向他們生出了援手,首先是使用了以毒攻毒的蠱術(shù),將老孫制成了養(yǎng)蠱的容器,在他身上下了一種叫做“害蠱”的毒物,母蠱于身,子蠱不斷吞噬長蟲,日復(fù)一日,終于將那種毒害給抵消,而后便是傳了程楊教授一種尸蠱,通過吞食鮮rou,來延緩自己的衰老。

    不過老孫的師父還有一些壓箱底的手段沒有拿出來,這讓老孫十分惱怒,兩人在山中住了三年,知曉之后,便開始籌謀著,終于在一次機會中,將他師父給殘忍地殺害,然后找到了一本叫做《鎮(zhèn)壓月亮山六級法門》的孤本,從中學(xué)到了許多匪夷所思的手段,而程楊教授想要擺脫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手段,也在里面找到了,不過方法實在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在思考了許久,程楊教授最終還是選擇了執(zhí)行,三年多前他重新回到了這個城市,然后實施了計劃,接著他發(fā)現(xiàn)那伙人依然不死心,在這附近埋下了眼線,于是就決定假死以遁,永絕后患。

    說到這里,老孫的臉上擠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來,然后平靜地說道:“你知道他到底需要做什么儀式么?”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曉,我修行的即便有道心種魔大法,但是接觸的更多是正統(tǒng)道法,巫門的旁門左道以及降頭之術(shù)少有所聞,瞧見我搖頭不語,他笑著說道:“其實這也只不過就是一種儀式,就是要將自己血脈傳承的生命,通過一種敬神的方式祭祀,然后一系列繁瑣的程序之后,將其烹煮,無須過火,三成熟便成了——要保持痛苦,以及活著的生魂,然后將其一口一口吃掉,通過生吞的方式,使其靈魂和身體的融合……”

    老孫不厭其煩地講述起程楊教授如何將他外孫子,也就是女兒的兒子給烹調(diào)活吃的過程給我講起,臉上流露出了一種古怪到了極點的光芒來,我感覺自己胃部一陣有一陣的痙攣,只想嘔吐,而他瞧見我臉色發(fā)白,終于停了下來,然后對我說道:“小子,知道我為什么會跟你講這么多么?”

    第七章 人性極惡

    被老孫這般逼問著,我低下了頭,想了想,這才回答道:“你是想告訴我,如何擺脫玉簡的詛咒么?”

    “哈、哈、哈……”老孫仿佛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了幾聲,然后臉色才轉(zhuǎn)冷,然后對我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點,能夠站在你的面前,無論是我,還是老程,都經(jīng)歷過了太多太多的痛苦——我親手將我?guī)煾傅牟弊悠嗔耍麖奈移邭q的時候就收養(yǎng)了我,養(yǎng)育我十多年,而我至今還記得他臨死之前,眼睛里的那種絕望和詫異;而老程,當他吃下自己外孫子的時候,那種痛苦,也不是人所能夠想象的……”

    瞧見我面前這個丑陋的家伙不但沒有一點兒的內(nèi)疚之心,反而洋洋得意,用以炫耀,我頓時感覺到一陣怒火騰騰升起,吐了一口唾沫在地,鄙夷地說道:“呸,畜生!”

    落在這個家伙手上,我曉得逃脫的機會不大了,化功散、鬼針以及捆在我四肢上面那蠶絲材質(zhì)的繩子,這些每一樣都能夠?qū)⑽医o禁錮不動,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卑躬屈膝?想到這里,我整個人不由變得堅定起來,而那老孫卻平靜地說道:“對了,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讓你清醒地認識到一點,那就是我們是什么都能夠做出來的人,所以你千萬不要心存僥幸,不然我想你一定會后悔的。”

    說完這話,老孫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朝著那兒一個喇叭狀的話筒說道:“行了,人醒了,將綿羊帶進來!”

    這話兒一落,只聽到一道沉重的“吱呀”聲,那門竟然被由外而內(nèi)地打開了,接著一個可移動的手術(shù)床被推了進來,床上躺著一個蓋著白布的人,而推著那床的,竟然是原先被我們認為還無威脅的小蘇護士。她依舊是在醫(yī)院時候的裝扮,不過那白色的護士服前濺了許多鮮血,使得她整個人都充滿了詭異兇戾的氣息。

    瞧見墻上渾身濕淋淋的我,那小蘇護士一臉怒氣地沖著老孫罵道:“讓你把他叫醒,好好的不成,干嘛非要潑水?你不知道他脊髓上面的鬼針剛剛扎不久么,要是萬一出了差錯,豈不浪費了老娘兩個多小時的心血?”

    被小蘇護士這般罵著,面目可憎的老孫卻沒有反駁什么,嘿嘿一笑,然后給我介紹道:“陳志程,你可能曉得她的名字了,不過我覺得還是可以再跟你介紹一下——毒醫(yī)黑寡婦,相比我那個不靠譜的師門,她才是萬毒窟最有可能的傳承者之一;單說名字,常年在中央的你可能不太了解,不過我就提兩個案子,西川羅明峽荒村滅門案、獨葉村重大瘟疫事件,都是她做的,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獨行醫(yī),手藝好得不像話,這你或許就有印象了。”

    老孫這么一說,我的眼皮就是一陣跳動,老孫說的這兩個案子我自然是曉得的,幾年前的重大要案,雖然我沒有參與,但是前者是趙承風(fēng)的特勤三組督辦的,兇手都已經(jīng)認罪伏法了,而后面一個,則是有黃養(yǎng)神的二組負責(zé),至今都沒有一個頭緒,卻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了,而且還是一個看著剛剛從衛(wèi)校畢業(yè)的小護士。

    小隱隱于市,沒想到這個家伙,竟然隱藏在金陵的一所精神病院里面,做起了普通的護士來。

    她為什么叫黑寡婦?是真的是個寡婦,還是取了毒蜘蛛的名字?

    我的瞳孔收縮,而這大名鼎鼎的毒醫(yī)黑寡婦卻擺了擺手,謙虛地說道:“哎,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兒,莫多說,沒得意思。陳志程,我聽程老說過你的事情,真不錯,能夠從這么底層混起,至如今,不但成為了茅山派的大弟子,而且還進入了朝堂之上,統(tǒng)領(lǐng)精英;接到這任務(wù)的時候,我還有些忐忑,針對性地演繹了好多回,不過你倒也沒有傳說中的那么狠,不但乖乖地趕到了南京來,而且還一下鉆入了套子里面,真是沒意思,我都感覺愧對手上的這些酬金呢……”

    被這女人鄙夷地說著,我先是慚愧與悔恨,接著陡然抬起頭來,吃驚地說道:“原來,于大師的死,也是你們的計劃?”

    黑寡婦沒有說話,而是扭頭看了老孫一樣,老孫則坦言說道:“禍水東引,引蛇出洞,這事兒不但能夠?qū)⒆窔⑽覀兊哪腔锶私o揪出來,而且還能夠?qū)⒛阋觯辛四悖覀冞@么多年以來的疑惑,也終于可以解開了。一舉兩得,這事兒做得很漂亮,對不對?”

    聽到兩人一言一語,我頓時就是滿腹怒火,倘若此刻我沒有受制于人,必然要cao起手中長劍,將這一對狗男女給斬落劍下去,只可惜此刻的我渾身無力,而且因為背脊之上的十三根鬼針,動都不敢動彈一下,也只有咬著牙齒,咯咯響,不讓自己顯得太過于失態(tài),而老孫似乎還想要撩撥我,將手術(shù)床上面的白色床單猛然掀開,我陡然瞧見有一個滿臉模糊的男人躺在上面,仔細一看,卻正是林豪。

    此刻的林豪跟往昔截然不同,他那還算英俊的臉龐之上,竟然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十數(shù)道疤痕,分布在臉龐、額頭和下巴處,這些疤痕是被人用鋒利的手術(shù)刀給切開,接著又小心地縫上去,不過對方似乎有意要折磨他,弄了許多手段,使得這密集的陣腳旁邊盡是腥臭的膿液,面目全非,我也只能從輪廓之中,才能夠分辨出他就是我的手下林豪。

    林豪顯然是受到了對方的刑訊逼供,疼昏了過去,此刻即便是在昏迷之中,劇烈的疼痛也依然在折磨著他,使得宛如破布娃娃的他不停地皺眉,渾身顫抖。

    瞧見他的這一副慘狀,我頓時就睚眥欲裂,憤怒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吼了出來:“我艸,你們這些狗日的,一定會下地獄的!”

    這話說得狠,然而對于這兩個惡人來說卻不過是清風(fēng)拂面,黑寡婦聳了聳肩膀,然后說道:“那是一定的,不用你提醒我。事實上,精通六十四種刑法的我從五六歲就給人用刑了,收到的詛咒,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所以你不用多費唇舌,留些力氣下來,應(yīng)付下面的事情吧——哦,對了,老孫,你是雇主,這兒你說了算!”

    黑寡婦的尊重讓老孫頗為受用,他走到我跟前來,指著手術(shù)床上面昏昏沉沉的林豪說道:“陳志程,其實在準備弄你的時候,我和老程也對你做過研究了,師從陶晉鴻,那風(fēng)骨和意志自然都是上上之選,若是想靠刑罰之術(shù)來撬開你的口,只怕是很難。不過還好你也是一個性情中人,應(yīng)該不會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手下,被我們活活給分尸,而且死前還受到莫大的折磨,臨近崩潰,對不對?”

    此刻的老孫一臉扭曲,而他的身子里充斥著nongnong的尸臭,而他所說的話則讓我的心臟劇烈跳動了幾下,這才曉得了潛伏在暗處的這些對手,到底有多么的殘忍和冷酷,當下也只有冷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吧,何必搞這些花花架子?”

    聽到我一下子就服了軟,那老孫頗有些意外,不過卻毫不猶豫地直接問道:“告訴我,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玉簡之上什么符畫和文字都沒有,而且拿了那么久的玉簡,你卻一點兒事情都沒?”

    我心中一跳,曉得果然來了,這事兒是老孫和程楊教授疑惑了十多年的問題,懸而未解,自然是一定要鬧個明白的,不過我倘若是要將臨仙遣策的真相告訴了對方,只怕他們也不會住手,反而在抽絲剝繭地弄清楚之后,連我們的性命都不會留下,反而促成了我們的速死。想到這里,我只是苦笑著說道:“當日一夜逃命,我哪里曉得這些?這事兒,你問我,我又去問誰?”

    我在這兒裝傻充愣,然而老孫卻是一點兒也不含糊,手一揮,早已準備妥當?shù)暮诠褘D立刻出手,一把精巧的手術(shù)刀在她的指間如蝴蝶紛飛,接著林豪臉上那些本來已經(jīng)縫合的傷口頓時被紛紛割了開來,接著凝固的口子出立刻流出了鮮血來,林豪被驟然疼醒了,雙眼猛然一震,一聲大叫道:“啊……”

    他叫得絕望,而老孫則惡狠狠地瞪著我,我死死地咬著牙,就是不肯放松,一口咬死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何我沒有受到詛咒……”

    老孫看著手術(shù)床上全身被綁、滿臉鮮血肆流的林豪,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接著將自己的手掌覆在了林豪的臉上,死死按住,然后對黑寡婦說道:“看來你的計劃還是有誤啊,在我們陳組長的心中,這位老鼠會的叛徒,好像沒有什么地位啊……”

    他頓了一下,接著眉頭一挑,然后扭頭瞪著我,然后嘿嘿地yin笑了起來:“那我們換一個人如何——在你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你也忍心她受到傷害么?老孫雖然好久沒有嘗鮮了,不過那小女孩兒那么漂亮,我倒不介意當著你的面,跟她弄上一回!”

    第八章 絕境溫暖

    “我艸你媽!”

    聽到老孫這么不要臉的話兒一說出來,對小白狐兒的關(guān)心、對林豪遭遇的痛苦,以及對面前這兩個完全沒有人性的狗東西那種恨之入骨的憤怒,一齊爆發(fā)了出來,我顧不得插在我背脊之上的那十三根鬼針,瘋狂地擺動著身體,試圖擺脫那繩索的束縛。黑寡婦配置的化功散雖然能夠?qū)⑽业ぬ餁夂V械膭艢饨o驅(qū)散,但是我修行魔功,淬煉身體,卻也有一股蠻力,如此瘋狂而動,那捆在我手腕腳踝之上的繩索立刻被繃得筆直。

    我這是不要命了,整個人陷入了瘋魔狀態(tài),這情形顯然不是老孫和黑寡婦所預(yù)料到的,他們不會想到看著挺理智的一個人,竟然會不顧自己的性命自殘,頓時就慌住了,老孫朝著黑寡婦大聲喊道:“快點控制住這瘋子,要是讓他死了,我們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了!”

    黑寡婦沒有再將心思花到了折磨林豪的身上,而是朝著我這邊沖了過來,試圖控制我,結(jié)果我猛然揮手,不讓她靠近,而盡管我這行為看著沒有一點兒傷害,但黑寡婦最終還是不敢莽撞上前來。在猶豫了幾秒鐘之后,她的手朝著懷里一摸,揚起來的時候,卻是一根飛針刺入了我的胸口,接著我感覺到渾身一麻,卻是先前偷襲我的那種伎倆。

    不知道是不是有過一次的經(jīng)歷,我竟然沒有立刻昏迷過去,只是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接著老孫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緩緩傳來:“你不是說他服了你的化功散,三日之內(nèi)軟綿無力的么,剛才是干什么,怎么便變成這樣呢?”

    那黑寡婦則辯解道:“我哪里知道,許是他身體素質(zhì)太強悍的緣故吧,想想都有些后怕,要不是我有著連大象都能迷倒的麻象散,昨天還真的拿不下他呢……”

    “現(xiàn)在怎么辦?這小子一心求死,嚇唬不住他了啊?”

    “不管,程老不是去聯(lián)絡(luò)法螺道場的老魔了么,具體怎么辦,他回來不是就有結(jié)果了?反正我只是那一句話,趕緊搞完,到時候尾款給我,咱們皆大歡喜……”

    “放心,東西少不了你的,那本破書我現(xiàn)在拿著也沒有用,趕緊將這事兒了結(jié),我也能過上幾天人過的日子……”

    ……

    世間混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覺得渾身發(fā)冷,直哆嗦,然后疼痛一陣一陣地襲來,就像浪潮,這疼痛攀到到了一定極限的時候,我終于蘇醒了過來,腦子渾渾噩噩地持續(xù)了幾秒鐘,倏然清醒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站著,而是給趴著綁在了床上,我小心地睜開眼睛來,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漆黑,而自己則還是身處于先前的那個房間里,并沒有移動。

    我屏住氣息,聽到旁邊傳來了低沉的呻吟,仔細一聽,卻是林豪的聲音,在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房間里面只有我和林豪兩人,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聽到林豪這痛苦難耐、忽高忽低的痛苦呻吟聲,我心如刀割,此事最終還是怪我太過于沖動和自信了,也是因為這兩年我走得太順,所以警戒之心少了許多,原本想著提防一下門外之人就行了,卻不料最終讓我栽跟頭的,卻是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的小護士,我萬萬沒有想到,一個看著完全無害的小姑娘,竟然會有一把將我給制住的手段。

    所以說,行走江湖須謹慎,老人小孩和婦孺,看著越無害的家伙,越有可能是致命的尖刀。

    我悔恨不已,不過卻也沒有辦法挽回,張了張嘴,艱難地低聲喊道:“小豪,你怎么了?”

    聽到我的聲音,林豪的呻吟聲立刻忍住了,欣喜地說道:“老大,你醒過來了么?我還好,不要緊的,你沒事吧,我看到你背上有好多根釘子,鬼氣森森的,你小心點,別動到——我聽蘇紫顏那sao貨說過,倘若是稍微移動了一下位置,估計你下半生都得躺在床上了……”

    為了怕我亂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老孫和黑寡婦將我給捆得嚴嚴實實,根本就沒辦法動彈,我試了一下,不由得苦笑道:“林豪,你覺得我們還有機會談下半生么?”

    “怎么沒有?”強忍著疼痛的林豪努力地說道:“尾巴妞當時負傷逃走了,有她在,還有布魚,就能夠聯(lián)絡(luò)在京都的一組兄弟們,等我們大部隊增援過來的時候,將整個金陵城給翻了,還怕找不到我們?到了那個時候,這幾個家伙落在我們的手上,特別是蘇紫顏那臭娘們,老子非得好好弄一弄她不可……哎喲!”

    林豪整張臉都給黑寡婦割成了破布,縫上了又割開,原本還算俊朗的林豪此刻肯定已經(jīng)被毀得不行了,連說話喘氣和笑一下,都會扯動傷口,痛苦不已,所以提到黑寡婦,頓時就是滿腹怨氣,恨不得將惡毒的女人給生吞活剝了,不過當我聽到他說起小白狐兒竟然逃走的時候,就好像陷入絕望深淵之時看見了一束光亮,頓時就振奮起來,出聲問道:“真的?尾巴妞已經(jīng)逃出去了,她沒有被那女人毒倒?”

    林豪努力地壓制臉上的疼痛,咬著牙說道:“沒有,她也被那女人下了毒,不過尾巴妞十分聰明,見勢不妙,立刻沖向了大門,程楊那老家伙去擋她,結(jié)果被尾巴妞震了一下,歪倒在了一邊——后來的事情我也不曉得了,不過她應(yīng)該是沒有被抓到!”

    我點了點頭,黑寡婦手中的那麻象散雖說能夠?qū)⑽医o一下迷暈,但是小白狐兒畢竟是洪荒遺種,體質(zhì)跟我自然有所不同,雖說沒有反抗之力,但是憑借著最后一口氣力逃遁而出,也是有可能的,而不管后續(xù)如何,小白狐兒沒有危險,我便真正松了一口氣。

    林豪感受到我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期期艾艾地說道:“老大,有一件事情我得給你交代一下——他們前天對我用刑,我最后沒有扛住,就將我的來歷和特勤一組的好多事情都給招了,對不起,我……”

    林豪顯得很難過,然而我卻出聲阻止了他:“小豪,別說了,這事兒說起來是我對不住你,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全,沒有重視敵人,方才落入了對方的圈套里面,而且還連累你受苦了。這一回要是我倆都栽在這里了,老哥欠你一輩子!”

    聽到我滿懷歉意的話語,林豪卻顯得有些激動了:“老大,你別這么說,當初要不是你不計前嫌,將我給招進特勤一組,我陳子豪哪里會有今天?這些年我回家,老爹老娘不知道有多開心,也能夠在街坊鄰里那兒揚眉吐氣,不再低人一等了——別的不說,就為了這事兒,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何必再談別的?”

    林豪這話說得我心中一陣難過,滴水之情,涌泉相報,這便是我旁邊這個小兄弟的執(zhí)著,而當初的我其實并非是為了別的,不過就是想物以致用而已。

    我實在沒有想到,當初的隨性之舉,竟然能夠改變這個年輕人的一生。

    我也沒想到,林豪會如此銘記于心,這讓我的心情變得頗有些復(fù)雜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樣的絕境之中,在這樣的狀況之下,竟然能夠感覺到一種溫暖,從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