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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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要變心, 像時光難倒回, 我只有在夢里相依偎…… 第三章 六月初,肩負使命奔往南 羅大rou,哦,不,羅賢坤的調動命令在滿月酒的第三天被公布出來,從總局二司行動部門的特勤三組,調動到廣南省山水甲天下的靜江市局掛職,任副局長。 靜江是世界著名的風景游覽城市和中國歷史文化名城,是廣南東北部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科技中心,能夠前往那兒掛職,也算是熬出了頭,對于不思進取的機關工作人員來講,毫無疑問,確實是個好去處,旁人紛紛稱羨,不過許是那日與我們酒后吐真言的事兒,酒醒過后,羅賢坤便更覺尷尬,后面幾天也是盡量地避著我和努爾,走的時候都沒有通知一聲,除了特勤三組給他辦了一個送行會之外,便再無動靜。 羅賢坤的離開波瀾不驚,對于青春以及過往的感嘆,以及流過的眼淚,在那個抱頭痛哭的夜晚已然畫下了句號,大家重新回歸于現實生活中,便都將這些心思給藏在了心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之前還能夠見面不尷尬,而話說得太清楚了,反而更加難以相處,朋友若是如此,不如隨風飄去,我也沒有再為此而感慨。 人無論如何,都需要把握當下,我有努爾、徐淡定和張大明白這樣的好兄弟,有小白狐兒這樣的知己,還有一票精明能干的小兄弟,何須更多惆悵? 特勤組的工作說來復雜,其實還算是比較簡單的,除了緊急處理各類大案要案之外,平日里倒是很閑,畢竟是特殊部門,并不需要太多案牘勞形的事兒,也不一定就要坐班,只需要有人值班,隨時能夠拉一票人回來便好,所以除了什剎海的總局之外,我們更多的時間還是待在了西郊的訓練基地里面,打磨一身的修為,而在九三年四月份,我們二司的行動部門甚至只在小白樓保留了部分辦公室,而集體都搬到了石景山訓練基地附近的大院去。 別人都說“六扇門中好修行”,這一句話其實有對有錯,對的地方,就是畢竟是總局的臉面和爪牙,自然會有大量的資源朝我們這邊傾斜,平日里瞧不見的許多功法、手段和秘聞,對于我們來說,想要了解,并不是什么難事,而不對的地方,就是很多人會在機關中將自己的心性給迷失掉,忘記了自我,流連于燈紅酒綠的現代社會,忘記了修行,忘記了平日的清修苦練。 我和努爾以前的好友王朋,他師父便是擔心他入世履職,耽擱了修行,故而才將他重新召回了青城山。 而我,其實反而覺得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工作,反而更加能夠增強自己的修為和見識,畢竟我并不是整日盤腿打坐的內丹派,也不是開爐煉丹、敬神畫符的丹鼎符箓派,對于世間的領悟,對道的理解,并不是盤腿在深山中坐著便能夠了解的,它需要去人世間體悟,在川流不息的人間穿梭,瞧遍那世間疾苦,盡己所能地去幫助那些絕望無助的人,那種從內而外所帶來的巨大滿足感,遠非尋常人所能夠感受。 世人敬神,燒香膜拜,無外乎就是祈求神靈能夠幫助弱小的自己,得償所愿,而我們卻在入世的工作中能夠獲得這種信仰的力量,這才是最讓人舒心的事情。 問心無憾。 我每日忙忙碌碌,修行卻并未有所耽擱,更多的時間里,還是在打磨特勤一組手下這些人的實力,基本上已然成型的高手自不必去說,稍差一些的,比如說習練燕青拳國術出身的張世界,橫練雙雄張良馗、張良旭,這些人加入特勤一組之后,不但自己擅長的領域有了很大的突破,而且也習得諸多修行上的法門,除靈鎮惡的手段也學了不少,至于后輩一系,張勵耘、小白狐兒、趙中華和林豪,進步神速,除了最末的林豪之外,其余人的修為甚至比三張還要厲害許多。 這便是團隊的力量,而出道以來和無數高手交過手的我也越加感受到了緊迫感,曉得倘若是尋常角色,我或許還能夠應付,但是一旦沾上了“邪靈教”三字,事情就變得復雜無比了,別說那恐怖的天王左使,就算是隨便來一個十二魔星,或者最近聲名鼎盛的四大公子,或者什么廬主,都不一定能夠戰而勝之。 修行者的江湖跟尋常的概念是不一樣的,并不是靠人多而取勝,高端力量一旦頂不住壓力,甚至有可能被一人給翻盤。 這情況著實讓人覺得麻煩,然而好在我從茅山回返而來的時候,又多了一件底牌,那就是王木匠。 王木匠就是我從黃河石林中帶回來的猥瑣陣靈,這老頭兒存活于世,已有千年時光,是一個十分矛盾的集合體,它有著遠超出尋常人的孤傲之氣,覺得自己一身本事和才華,就是“給它一個支點,它能撬動地球”那種,然而或許是在這個世界太久了,害怕離去,所以極度怕死。這家伙在西陵峽一戰之時露過一面,卻憑著我的八卦異獸旗,頂住了滄瀾道場最重要的法陣力量,是個不錯的幫手,只可惜并不愿臣服于我,不過這情況在我師父出手之后,終于妥協了。 畢竟面對著我師父這樣已入至道的修行者,它所有的驕傲都不過是狗屎一坨。 妥協之后的這老頭兒終于對我敞開了心扉,這時我才曉得這哥們兒雖然是怨靈集合,但本我意識的前世是一個手藝非常不錯的木匠,自負才華,甚至還跟當時的墨家鉅子有過數面之緣,只可惜別人瞧不上他,所以就沒有什么師徒緣分,后來被坑殺于石林之中,這意識覺醒了,曉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王木匠,也從法陣之中學到了許多知識,千年無聊,倒也對這周易八卦之道,奪天地造化之功,有著許多研究,算得上不錯的幫手。 不過這家伙就是有一個缺點,嘮叨,一個人叨逼叨、叨逼叨,光回憶自己的光輝歲月,都能講上大半天的時間,著實讓人厭煩。 搬完辦公室沒多久,九三年六月初,宋副司長找到我,讓我帶隊前往南方省督查一件走私販毒案。 一般來講,我們中央特勤組經常會出差,不過都是會去一些當地力量不足的地區,比如說中西部,以及華東地區,至于西南、華南,特別是作為改革開放門戶的南方省,其實去的還是比較少,先前西陵峽主犯喬老二落網,那一次算是我第二次踏足南方省,主要的原因,是因為這些區域的地方力量還算是不錯,基本上能夠自己處理,特別是南方省這個地方,作為改革的前沿陣地,出于保駕護航的必要,有一大批的高手在那兒坐鎮。 不過宋頭兒卻告訴我,說負責南方省業務的那位大拿最近病逝了,而當家的另外幾名高手,有的退休,有的犧牲在了崗位上,一時之間,抽調不出精干的力量來,現在中央正在對南方省布局,而在這班子調整之前,需要我過去順便坐鎮一下,將那一筆困擾南方省多年的案子給辦了,安定人心。 對于這一點,宋頭兒跟我再三強調,說南巡過后,南方省在咱們國家的地位越來越重要,那兒是門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亂的,所以我過去之后,一定要迅速將局面給穩定下來,另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幫中央發現一些可用的人才,這個需要在報告里面體現出來。 他說得嚴重,并且告訴我,說已經給我們聯系好了飛機,讓我將家里面的事情處理一下,明天就出發,不要延誤。 我拿著卷宗返回了一組辦公室,將這消息宣布,說我們有可能要在南方省出差幾個月,今天就到這兒了,立刻下班,所有的人處理好自己家里的事情,我們明天準時出發,坐飛機去。這消息一出口,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都急沖沖地離開了辦公室,我瞧見徐淡定一臉郁悶的模樣,笑著說道:“淡定,聽說你談了一個外經貿部的女朋友,現在正在熱戀中,要不然我讓你留京得了?” 徐淡定揮揮手,紅著臉說道:“哪里有,你別聽張大明白那缺貨瞎忽悠,沒有的事情……那啥,大師兄,我先走了,明天見?!?/br> 徐淡定逃一般的匆匆離開,小白狐兒沖過來將我給抱住,口中嚷嚷道:“哥哥,太好了太好了,又回南方了,我要吃雞燴蛇、龍虎斗、烤乳豬、太爺雞、鹽焗雞、白灼蝦、白切雞——你帶我去最好的館子吃!” 我苦笑道:“尾巴妞,這么多,咱哪里吃得起?” 小白狐兒噘著嘴巴搖頭道:“我不管,反正我的工資都給你保管了,連頓好吃的你都不負責,那我找宋頭兒反應去……” 我大囧,說道:“這些錢我又不用你的,給你攢著當嫁妝呢?!?/br> 小白狐兒嘻嘻笑道:“什么嫁妝啊,那么麻煩,要不我就嫁給你得了……” 呃,那啥,我們還是談談案子吧…… 第四章 案情會,故人聚首話真兇 我們南下要辦的案子,起因是南方省邊防水警在一場打擊水上走私的行動中,遭遇到了修行者,致使兩人死亡、多人受傷,后來警方聯絡了有關部門介入,經過多方調查,才發現這條線路不但涉及到煙酒、電子元件以及暴利商品走私,而且很有可能是一條隱秘的毒品線,南方省的相關領導特別重視,盡管人手特別緊,還是派遣了局里面最得力的重要人物前去參與偵察。 結果在一場遭遇戰中,行動組的領導身死,大部分成員或死或傷,一時間震驚業內。 資料顯示,那是一個連接汕頭汕尾、南至鵬市、江城的神秘走私組織,勢力十分龐大,而且很可能還與境外組織有著密切聯系,不過這些東西都只在表面,行動組的那名領導是南方省局行動處的副處長,算是幾個業務副局和顧問大拿之下最厲害的角色,然而正因為他掌握了一些更深入的證據,結果被人給中途伏殺了。 隨著那副處長的死亡,工作組在匆忙的遭遇戰中受到清洗,使得南方省整個局勢都十分頹喪,雖說人民專政并不怕這些牛神蛇鬼,但是一來對方也是地頭蛇,二來重拳打在空氣上,根本找不到目標,為了抑制這種情緒的蔓延,所以才著急將我們給派遣下去。 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完,特勤一組全隊人馬整裝待發,從南苑機場乘飛機趕往南方市。 空中足足花了三個多小時,雖說是特殊部門,但是經費有限,我們平日里出差多走陸路,成員們乘坐飛機,多少也有些興奮,只有小白狐兒有些緊張,飛機在平流層上安穩而行,然而她卻對這云層之上即為抵觸,總是臆想會有雷電貫穿而來——妖物乃違逆天道,不能容于世間,每過一些年限,便會有天劫而至,最出名的莫過于雷劫,這才是小白狐兒最擔心的一點,幾乎是出于本能的畏懼。 整個過程小白狐兒一臉蒼白,緊緊握著我的手,待到飛機在機場降落的時候,方才長吁一口氣。 我們走的是專用通道,帶著特制的行李出來,這邊來接我們的是省局行動處的處長——按照慣例,宗教局的正職都是表面上的文職人員,有時候權限反而沒有副職大,不過現在南方省局勢動蕩,他過來接機也算是代表了一種尊重。 我先前因為審核喬老二的案子,曾經跟這位姓孫的處長有過接觸,倒也不陌生,雙方握過手之后,我給雙方簡單地介紹過了之后,直接前往省局。 到了省局大院,地方上在家的領導都露了面,表示歡迎和支持,一番寒暄和應付之后,由孫處長帶著我們前往會議室,召開案情討論會。主持會議的是省局碩果僅存的一位副局長,不過人還沒有來齊,先派發卷宗給特勤一組的人員了解,而我則跟這位副局長聊了一下當下的情況,一刻多鐘之后,門被推開,走進來一人,我抬頭看去,卻是虎門的張曉濤張伯。 這可是一位隱藏的高手,我們特勤組未必有人能夠敵得過他,我連忙上前握手寒暄,并且問道:“張伯,你不是兩個月前就已經退休了么,這是?” 張伯與努爾也認識,彼此點頭過后,這才沉聲回答我的問題:“在家閑著無事,春雨通知了我,就過來搭把手,看看能幫上點什么忙?!?/br> 孫春雨是省局行動處長的全名,他以前是外聯辦公室的,跟轄區之內的各方高手都十分相熟,不過他在旁邊還是解釋了一下:“兩年前張老的兒子張大器被害身亡,就是與這個神秘的走私組織有關……”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與張伯握手道:“張伯,您能夠出來幫忙,倒是大大緩解了我們身上的壓力,相信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之下,一定能夠將那伙人給一網打盡的?!?/br> 對于我的承諾,張伯點了點頭,卻流露出了悲觀的情緒來:“小陳,倒不是張伯不相信你,或者給你吹冷風,只是這伙人的背景十分復雜,而且組織嚴密謹慎,一直藏身在黑幕之后,這么久都沒有露出過什么馬腳來,特別難纏。正如春雨所說,我家那小子就是死在那伙人的手上,但是這事兒一直到了前段時間,才真正爆發出來,這并不是我們這些人無能,而是對方實在是太過于隱秘而厲害了……” 聽到張伯的話語,我心中有些黯然,老來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事兒實在是有些讓人喪氣,不過他也讓我認識到,我們即將面對的這一伙人,可不是什么小魚小蝦,而是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巨鱷,稍不留神,就能夠將我們給嚼裹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張伯剛剛坐下,這時又來了一人,旁邊的副局長給我介紹道:“陳組長,這時上級給我們新派來的業務副局長,你認識一下……” 我瞧見此人,心中一陣激靈,不等他介紹,直接上前與那男人緊緊相握,驚訝地說道:“李局,你怎么調到這兒來了?” 來的這個男人卻正是我十幾年前還在金陵江寧縣宗教事務局當一個小小辦事員時,頂頭上司的上司,李浩然李局長,當年那個待人如浴春風的穩重男人至如今已然五十來歲了,不過卻正是精、氣、神最卓絕的時候,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股淡然的威勢。李浩然是龍虎山出身,還是前代張天師的子弟,不過在天師道中的地位并不算顯著,這與他自身的性子有關,而且聽說并不是很得當權的善揚、望月兩位真人的歡心。 當然,這也只是我在跟師父閑聊的時候聽過的,并沒有用心去調查,所以李浩然調到南方省過來任職,我也還是剛剛知曉。 相比于龍虎山的其他人,我反而更喜歡這位當年的老領導,這并不是積威在心,而是他的處事還算是比較公正,并沒有趙承風一脈那種急功近利的作風,凡事都能夠以公為重,不摻私心。 從上面下來辦案,最怕的就是地方部門不合作,敷衍了事,而能夠有這么兩個還算是老相識的長者在場,我的信心不由得增多了幾分,而對于我的到來,李浩然卻更多感慨,他用簡單的幾句話解釋了自己的任職經歷后,揮揮手說道:“我也是剛剛上任,聽說你們來了,特地從東官趕回來的,先開會吧。” 張伯和李局到位,在那名副局長的主持下,就召開了案情討論會來,與會者除了上述諸人,還有四名前專案組成員,當初以省局行動處王貝副處長為首的專案工作組,就剩下這碩果僅存的四人了。 首先由行動處孫處長給我們重新講解了一番案情通報,在他干巴巴的講述中,我才曉得那神秘組織是主動出擊的,在得知專案組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進展之后,先是壯士斷腕,將暴露的成員給舍棄掉,超過二十人的團伙被拋棄,無一生還,而就在專案組為了這成績歡欣鼓舞的時候,那神秘組織竟然直接用計調出了專案組領導,集盡全力將其狙殺,然后以此為誘餌,將專案組成員誘導到了一個假碼頭,全力圍殺。 在場的人員無一幸免,只有一些跳入水中避難的組員才能得活。 這樣的手段,簡直就是囂張之極,我來的時候,聽說總局老大王紅旗震怒,辦公桌都拍碎了,點名讓我的特勤一組前往偵破,一定要將對方囂張的氣焰給打壓下去。 不過在這般雷霆手段之后,對方卻又仿佛水入大海,悄然無蹤,停止了一切活動,完全蟄伏了起來,想必也是怕那暴風驟雨的手段報復。 孫處長說完之后,由幸存者代表講述當天的情況,他們是在黃昏的時候收到那個已經死去的副處長通知,趕往的碼頭,因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領導已然死去,所以也沒有帶上當地的警察或者武警部隊,總共去了十五人,結果在進入碼頭的第一時間就被伏了,對方有超過三十人的力量,其中有三個人最是兇猛,專案組的幾名高手就是死在了他們手上——高手一死,隊伍立刻潰不成軍,他們也是見機不對,潛入了水中,方才得活。 按理說對方是吃水上的飯,即便躲入水中,也逃脫不得性命的,不過好在專案組配備得有移動電話,及時通知了附近留守的同事,帶大部隊前來解救,才沒有被斬盡殺絕。 那名講述者在談及那一場夜幕下的碼頭決戰時,不寒而栗,止不住地后怕,讓場中的氣氛有些沉重。 我在明,敵在暗,本來就不占什么優勢,而對手不但狡猾,而且兇悍,這實在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不過萬事皆有破綻,經過事后回憶,他們將那三名高手的模樣給大致地敘述出來,經過對比,倒是跟二十年前的一個團伙對上了號。 我問是什么團伙,孫處長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鄭重其事地說道:“閔教。” 第五章 疑內鬼,閔教傳承典故深 “閔教?” “對,閔教!它是明教,也就是波斯摩尼教的一個分支,崇尚光明與火焰,主張靈魂從rou體上徹底解脫,流行于福建、南方沿海的蛋民、龍戶之中,曾經被反清復明的天地會吸收過;不過這一支教派早在清朝中葉就已經隨著寶島回歸而消亡,后來的閔教是后輩篡改經義而成,也流行于珠江流域的水上人家,以及漁戶之中,王世軍剛才所說的那三個人,經過我們調取卷宗發現,分別為閔教三護法之紅蝎、藍蛇和黑蟻,而這三個人相傳都已經在二十年前死去了,沒想到這重現天日,卻又掀起腥風血雨……” 我聽著孫處長跟我解釋起這些典故來,眉頭皺起,繼續問道:“如此說來,護法之上,還有最大的頭兒咯?” 唯一僅存的杜宇峰副局長沉聲說道:“對,有的,閔教的頭目,在以前的資料中被稱為救世者,尊上,而后來于民國年間死灰復燃之后,卻被謂之予‘魔’,將經義給篡改得面目全非,已經再沒有摩尼教的本來道義,反而有點像是白蓮教的那種宣傳,而且還崇拜邪神……” “謂之予魔?”我在口中仔細地咀嚼著杜副局長的話語,眉頭越發地皺起嚴密,突然間,我失聲喊道:“閔魔?” “對!” 孫處長和杜副局長兩人,異口同聲地點頭稱是。 孫處長在看了一眼杜副局長之后,沉聲說道:“那閔教的大頭目,便叫做閔魔,我翻過局里面的資料了,這個家伙最早出現在民國,曾經是粵系軍閥陳炯明的門客,后來陳炯明背叛孫先生,與國民政府分道揚鑣、反目成仇之后,下野出國,曾積極協助陳炯明將海外最大的華僑社團組織‘洪門致公堂’轉型為‘中國致公黨’,并使其出任第一屆黨魁總理;不過陳炯明事后,他便離奇失蹤,據資料記載,此人是名頂尖高手,修為了得,建國前至少有五次詭異事件,都與他有關聯……” 我有些疑惑:“如此說來,卻也有一甲子的時間匆匆而過了,當年攪動風云的諸多人物,現在已成云煙,你認為這個神秘的走私販毒集團,是否與他有關呢?” 孫處長說道:“當年的閔魔是否還活著,這個我自然不知曉,但是紅蝎、藍蛇和黑蟻,卻是閔魔最得意的三名弟子,后兩人曾經在七二年大逃港中現過身,被我們童越局長給擊斃過,張老當年也曾經跟這兩人交過手,應該也曉得一些。” 旁邊的張伯點頭說道:“嗯,當年童局長曾經親手掌斃這二人下水,一直沒有浮現起來,所以我們的記錄是他們死掉了,卻沒想到這些家伙竟然裝死二十年,暗地里卻發展出了這么龐大的組織來——好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當初我若是曉得如此,就該潛水下去,將水底里面盤查一番,也好過現在如此被動?!?/br> 我敲了敲桌子上面的一堆卷宗,捏著鼻梁說道:“原來如此,既然諸位確定了是閔教所為,為何沒有在這里面體現呢?” 杜副局長苦笑著說道:“這些都只是我們后來的猜測而已,除了當事人對那場面的回憶之外,并無其它佐證,我們哪里能夠這般武斷得出?其實這事情主要還是因為童局病逝了,我們這兒沒有鎮場的高手,倘若是童局還在,只怕這些宵小也不敢跳出來。” 我表示理解,又跟與會者交流了一番案情的細節部分之后,將雙手按在了桌沿上面,對南方省的同仁說道:“諸位前輩,志程初來乍到,一不熟悉南方省的具體情況,二來也對咱們自己部門的協調能力不熟,這件案子雖說有九成的可能是那閔教所為,但畢竟都只是推論,現在那些家伙做完禍事,便當了縮頭烏龜,躲在烏龜殼里面不再露頭,如此三年五載,只怕都難成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方法,可以教我?” 我說得謙虛,那孫處長到底是文職工作,場面話說得分外響亮:“陳組長說笑了,王總局親自點名讓你前來,自然是有道理的,我聽說中央成立了三個特勤小組,就數你麾下的一組積功最盛,而你本人更是沒話說,堂堂茅山陶掌教的大弟子,名師出高徒,自出道江湖一來,威名赫赫,宵小鼠輩望而卻步。有你在,自然是我們南方的福分啊……” 他這一頓夸贊,我聽著心里舒坦,而我麾下特勤一組也與有榮焉,不過這漂亮話誰都會說,卻不管用,我看向了張伯,他沉吟一番,這才說道:“我先前曾經跟王世軍他們幾個原專案組成員交流過,雖說案子的進度掌握在組長手上,但是他們也曉得一些進度,這個走私團伙不但是從香港、澳門和南海走私大量的日常用品,而且還是南方省好幾個重要地市的毒源散貨地,說不定能夠從這里著手……” 我點頭,讓張勵耘記下來,張伯又說道:“根據先前的判斷,那些家伙有可能居住在汕頭一代的漁村之中,也可能在珠江沿線的某個村子里,我們已經將資料下達到各街道居委會和縣區鄉鎮,希望能夠排查到一切情況?!?/br> 我表示懷疑:“死了快二十年的人重新露面,只怕他們藏得足夠深,這樣子很難挖掘出來啊……” 張伯點頭,又說了幾條,我讓人一一記下,這時天色已晚,該談的也差不多結束了,杜副局長起身,告訴我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孫處長和張老協調解決,解決不了的,還可以找到他和李副局長這里來處理,總之一句話,只要能夠將案子給破了,就是拼上他這條老命,那都是值得的。 我感激地與他握手,表示一定不會辜負他和上級領導的期望,盡快偵破此案。 杜副局長離開了,孫處長將資料移交之后也離開,留下張伯和原專案組四名成員在這里,算是加入了我們這個中央工作組。具體的事情還有很多,細致而微,這里面千絲萬縷,繁瑣得很,想要一蹴而就,那是不科學的,我們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長期作戰的準備,倒也沒有多少怨言,這時也到了吃飯時間,大伙兒匆匆用過簡餐之后,又繼續工作起來。 不過這些繁瑣的事情倒也不用勞我來多費心,我與李浩然局長有多年未曾見面,簡單吃過飯之后,他約我出去抽根煙,我們兩個便來到后院的一排梧桐樹下,找了兩根石凳坐了下來。 工作期間,一路旅途波折,我身上自然沒有啥煙,而李局的煙是最普通的白沙,這煙一點燃,兩個男人在煙霧繚繞中相互看著對方,李局突然嘆了一口氣,撣了撣煙灰,笑著說道:“看到了你,就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都已經老了,想當年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一個初生牛犢子,然而現在卻已經是中央來的領導了……” 我苦笑著說道:“老領導莫笑話我了,什么中央來的領導,我們這些特勤組,就是個掃大街、通下水道的清道夫,哪兒有什么事,我們就往哪里跑,就怕別人不配合,打雜、跑腿的活計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