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書迷正在閱讀:寵妃重生后更能作了、七零小美人、透視小醫仙、妄想結局、傅少獨寵契約妻、惡毒反派是美慘強[快穿]、怪物女友、我用美食征服主角團的日常、學霸風云、對生
第三章 白云鬧局 門開,紅色門墻之后,一個留著短髯的中年道士手上掛著抹布,看著兩個在地上呻吟的道門弟子,以及剛剛呈過兇威的赤松蟒,一臉錯愕。 自從三十多年前,白云觀被中央確定為全國道教協會會址之后,就沒有人再次動過拳腳了,今天這是怎么一回事? 要變天了么? 我在旁邊也是看出來了,剛才那兩名年輕道士的修為其實也是還算不錯的,而赤松蟒輕松得手,卻顯露出了他厲害的手段來。這樣的人哪里還會要我來保護,他不去欺負別人,那已經是萬幸了。然而赤松蟒這一擊得手之后,卻嘿然笑了起來,對著那不明情況的中年道士說道:“你看看,貴觀的人真沒禮貌,二話不說就動起了手來,當真是沒有待客之道啊。對了,里面那玻璃罩子里面的,可是著名的御賜長生牌,可否讓我一觀?” 說著話兒,赤松蟒便已經踏步而入,徑直走進了這閣樓之中去,中年道人瞧見這門口五人,特別是看見了林翻譯和我,有些摸不清情況,然而當那赤松蟒一走入閣中,臉色一變,立刻上前來推道:“居士,此乃觀中禁地,外人不得入內。” 中年道人伸手來推,那赤松蟒的雙手便如蟒蛇一般纏了上去,這回我在旁邊瞧清楚了,他使得是一吞一吐兩股勁道,讓對方猝不及防,立足不穩,宛如行于船上一般。 然而那中年道士跟這兩名年輕弟子可不能比,經驗豐富許多,瞧見赤松蟒這一用力道,臉色立刻一肅,腳步穩住,接著剛剛擦過里間文物的那抹布一抖,在空中一個炸響,接著朝著赤松蟒的手上卷來,兩人你推我擠,比斗了起來,然而我瞧見那中年道士雖說一聲勁力,但是手段招式卻有些不及使用了柔術的赤松蟒。 赤松蟒初見只不過是一個留著仁丹胡的粗魯男子,然而此刻一旦施展起來,果真不愧于他名字里面的那一個蟒字,全身上下仿佛沒有一根骨頭一般,身體的四肢和器官可以隨意扭曲,出現在不可能的地方,出人意料,這種手段在近身搏擊的情況下,最是了得。 我曾聽人閑聊過幾句,說日本的修行界分為三大流派,劍道、陰陽術以及忍術,這三種皆是出自于堂堂中華,然而卻又給他們結合自身的古巫術產生了傳承變化,而如赤松蟒剛才表現出來的,便應該是忍術的其中一種,據說高明的忍者,能夠從一根竹管子里面自由出入,而在近身搏擊的時候,通過空間、光線以及人的視覺盲點變化,產生出隱身消失的效果。 赤松蟒一旦發動,便如同一頭擇人而食的巨蟒,不斷糾纏,而那中年道士則將手中的抹布化作了武器,踩著罡步,口中念念有詞,兩人快速拼斗了一會兒,從里間的閣樓突然又走出了一個老道士來。這老和尚鶴發童顏,眼神銳利,身如猿猴,并不算高大,瞧見此景,二話不說,一個移形換位上了前來,大袖一揮,朝著赤松蟒兜頭甩來。 赤松蟒正步步緊逼,想要將那中年道士給迅捷一擊,結果沒想到打了小的,來了大的,大的還沒弄完,又走出一個老的,頓時就有些猝不及防,伸手一拍,與那老道士雙掌交擊相對。 砰! 一聲悶響,赤松蟒到底不如這老道士厲害,腳步一輕,人便朝著門后飄飛而出。 他在空中,還未落地,那個與他酣斗數個回合的中年道士卻也發了狠,口中罵道:“哪里來的腌臜貨,竟然敢跑到我們白云觀撒野,看我唐風不好好教訓于你!” 他剛才受了羞辱,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一路搏擊,實在有些忙碌,這邊一歇了口氣,立刻回過神來,雙手一揮,身呈鶴形,立刻施展了一記殺招,朝著這被老道士逼退的赤松蟒襲來。我剛才在旁邊,原本就已經準備出手阻攔,不過赤松蟒跟那自稱唐風的中年道士糾纏一起,我一時之間也沒有辦法,眼看著這唐風想要痛下狠手,雖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上前,斜斜一掌拍出,化解了這一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一交手,我便曉得中年道士的修為并不算弱,恐怕跟我手下的張大明白差不多。 這張大明白是何人,那可是我茅山之上,三代弟子之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如此說來,中年道士在白云觀中的地位也不會低許多。而我這邊明了情形,那中年道士也曉得自己可能并非我的敵手,也不再追擊,而是回過頭來,朝著老道士拱手喊道:“凌云師叔,這伙人擅闖白云觀禁地,還打傷唐風弟子,還請您給我們做主!” 凌云? 我心中一跳,這才曉得面前的這位身形如猿猴一般的老道士,卻是白云觀主人的師弟凌云子,媲美茅山十大長老的角色,這樣的人物,別說是我,便是我師父過來,也會禮貌相待的,此番這小日本兒胡亂闖禍,竟然招惹了他,當真是給我們惹麻煩啊。想到這兒,我狠狠地朝著此事的始作俑者望去,卻見那赤松蟒站穩在閣樓前的青磚之上,收了架勢,一邊長吸氣,一邊朝著我悠悠望來。 媽的,這是準備讓我來擦屁股么? 好在旁邊的林翻譯最是有經驗,連忙上前解說道:“兩位道長誤會了,我們是國務院外交部,陪同日本客人前來白云觀燒香祈愿的,這次是日本客人不懂咱的規矩,胡亂走動,還請兩位不要介意,我們這就離開。” 白云觀本身就有官方的背景,白云觀主人本身也曾經做過全國道教協會的理事長,一聽說我們是公家的人,這敵意也消減了幾分,不過那凌云子目光一掃,卻瞧向了我這邊來,沉聲說道:“你是外交部的,那么這一位,也是你們那兒的么?” 我曉得剛才的出手讓這白云觀的長老有些不滿,立刻上前拱手說道:“宗教局二司特勤一組陳志程,見過凌云子前輩,這一回是上級指派志程保護日本客人,職責所在,不得已為之,還請前輩以及唐道兄多多包涵。” 做錯了事,那就得有一個態度在,再說了,我也講話講得明白了,這事兒可不是老子想干的,那都是上面的命令,沖我急也沒用。我這話兒說得周全,那凌云子一聽,眉頭一揚,臉上便露出了幾分笑容來:“哦,陳志程?原來是茅山陶掌門的大弟子,一直都聽人說過你,如今一見,果然是后輩之中的翹楚人物,不錯,不錯……” 白云觀身為道教協會的會址之地,自然跟各地修行者打過交道,這關系一牽扯起來,也就沒有什么沖突了,雙方寒暄正熱鬧,這時突然有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插了進來:“陳桑,林翻譯,你們既然跟白云觀這么熟,不如跟他們說一說,讓我們前去瞻仰一下元太祖成吉思汗御賜給丘處機真人的長生牌,如此可好?” 這生硬的話語,來自于剛才出手傷人的赤松蟒,現場的氣氛頓時就是一僵,原本還表現得很豁達的凌云子和道士唐風,以及旁邊兩個捂著胸口爬起來的年輕道士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起來,而我也是暗暗恨起了這個胡亂找事的小日本子來。 白云觀的態度很明顯了,這兒是人家的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而赤松蟒卻想憑著日本準備恢復政府無息貸款的這一形勢,逼我和林翻譯低頭,來跟人家協商參觀事宜,這事兒林翻譯還在考慮可能性,然而我卻是冷然一笑道:“這事兒,還真的不好開口。赤松君,我多嘴問一句,我聽說日本修行界向來有三大神器,草薙劍、八咫鏡和八坂瓊曲玉,這玩意,你能拿出來給咱們開開眼不?” 赤松蟒還沒開口,旁邊的加藤一夫便皺眉說道:“這怎么可以,那些可都是神器,凡人怎能一觀?” 我也開顏笑了:“彼此彼此,何必多問?” 這一問一答,讓赤松蟒的臉色變得有些青了,眉頭一皺,揮袖離開,另外兩個日本人也跟隨而去,林翻譯告罪一聲,也跟著走了,只留下我,朝著白云觀的諸位道人拱手,將副司長那一套說辭一一講來,對方滿滿的怒氣方才消解了一些,凌云子皺著的眉頭也松開了,朝著我作了一個道揖:“這里面原來有這等曲折,剛才是貧道錯怪你了,為了國家和人民,忍辱負重,乃大修行,這一點,我不如你。” 我這一番話將自己的形象給升華了出來,在白云觀一眾人等的恭送下離開,出門之后,卻不見載我們過來的專車,心中一驚,卻沒想到這日本人竟然沒有等我,獨自走了。 我倒不在意別的,就怕赤松蟒那二貨又惹事,我不在,被人說失職,連忙一路找出去,沒想到在附近卻找到了這四人,上前一問,林翻譯卻告訴我,說那小日本出門便忘了那事兒,正在興致勃勃地找人算命呢。 第四章 算命技術哪家強 日本人自明治維新之后,就不過春節了,而是將新年節日改成了元旦,這一來是為了與西方文明國家接軌,二來也有脫離中華文化的影響,歷時一百多年,已然形成一種習慣,而春節一般都是在一月份下旬或者二月份初,這個時候恰好是日本新年之后最忙的一段工作時間,所以三個日本人的意識中,一點兒概念都沒有,卻沒想到平日里滿大街游蕩的算命先生,早已經回家過年去了。 這一年到頭都在外面晃蕩,趕著年關將近,還不趕快回家待著幾天,歇一歇? 要說熱鬧,往地壇廟會那一帶,倒也挺不錯的,但是在這兒,著實難尋,赤松蟒先前在白云觀那兒朝我發了脾氣,此刻也是臭著一張臉,自顧自地在前行走,而林翻譯解釋完了之后,又趕著跟了過去,我沒有瞧見眼鏡男加藤一夫,反倒是那并不討人厭的日本美女福原香留在了后面,便上前詢問起了她同伴的消息來。 這日本女人的素質,那可比赤松蟒強上百倍,瞧見我走過來,先是鞠躬跟我為赤松蟒剛才不當的行為道歉,然后給我解釋,說加藤一夫非常喜歡我們國家的胡同文化,剛才自個兒背著相機,去附近的胡同和四合院轉悠去了。 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家伙就跑去走村串巷去了? 我有點兒擔心眼鏡男的安全問題,福原香笑著擺了擺手,說加藤先生是個中國通,他來過中國很多次了,對北京十分熟悉,丟不了的。我有些好奇了,問這加藤先生是做什么的,怎么感覺他特別有商人氣質?福原香似乎因為赤松蟒剛才的魯莽行為而心生歉意,對我的提問倒也沒有多少隱瞞,毫無心機地告訴我,說加藤先生是安田財團旗下芙蓉會的高級經理,其實本身也是商務考察的一員,只不過為了照顧赤松先生,所以才陪著過來的。 安田財團? 我勒個去,剛剛惡補完日本相關知識的我可是曉得,這安田財團可是跟三井、三菱、住友這三個家族財團并稱為日本的四大壟斷財團,掌握著日本的經濟命脈,控制著日本的大量公司,它旗下的核心企業有那富士銀行、日產汽車、日本鋼管、札幌啤酒、日立、丸紅、佳能等等,個個都是巨無霸,而身為其中的高級經理,居然還要陪同赤松蟒這個憨貨——這家伙到底是什么來頭? 我心中一陣翻騰,正想多問幾句,前頭正在跟林翻譯瞎咧咧的赤松蟒突然回過頭來,走到我面前,抬頭往我,嘿然笑道:“想不到啊,陳桑,你這人真能藏,竟然是中華頂級道門之中的茅山掌門弟子,卻告訴我們,說只不過是一個窮鄉僻壤來的山民,你真的不地道啊!” 這家伙一臉埋怨,而我則是渾然不覺,平靜地說道:“赤松先生說自己不過是混到考察團里面的普通人,但是普通人卻能夠將修行十幾年的道士給弄得團團轉,這身手說是忍者,我都相信啊。如此說來,大家不過是彼此彼此,你覺得對不?” 說出這話來的時候,我也想明白了,副司長所謂的“伺候好了這主,貸款就能夠落下來”,這話兒跟我可真說不著,人家那么大的一筆貸款,到底能不能批,跟我這么一個小角色還真的犯不著,那可是國家層面上的東西,我影響不到,這赤松蟒也未必能夠影響得到,既然如此,我有何必裝一副奴才樣呢? 我又不犯賤! 不過赤松蟒那家伙或許是腦子進水了的緣故,卻反而習慣了我這般的說法,哈哈一笑,然后湊過頭來說道:“陳桑,我瞧你這身手,可真不錯啊,不曉得你們國家有沒有我們日本那種春祭或者會陽節一樣的大比節目,你有沒有參加過,能夠在當世的年輕人里面,排上第幾?” 赤松蟒的話語多少也帶著一些探尋,我卻嘿然一笑,說赤松先生,我們國家向來講究以和為貴,現在的主題也是發展與安穩,哪里會做什么大比?對了,你說的春祭和會陽節,到底是什么東西? 赤松蟒沒答話,旁邊的福原香卻給我解釋起來,原來日本尚武成風,在日本的修行界,每隔五年的春祭,就會進行一次大比,用來對當下日本的大師進行排位,而會陽節則年年都辦,借以發掘日本當下最優秀的年輕修行者,前往神宮修行。日本雖然佛教十分昌盛,但卻是一個以神道教為主的國家,對這些信仰十分信奉,倒跟三反五反之后的我們這兒,有著很多不同。 福原香解釋完這些,赤松蟒便告訴我,說日本各種各樣的修行手段和陰陽術,十分發達,但是他最敬佩中國的兩點,第一就是法陣,通過簡單的推演和布置,竟然能夠引天地之威,借由世間各種事物之間的聯系,來達到某種效果;其二便是算命,中國的易學發達,通過陰陽五行、天干地支及八卦易經為核心,借由八字算命、四柱預測、六柱預測、紫微斗數、面相手相、八卦六爻、奇門遁甲、地理風水諸般手段,來判定人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實在是了不得。 說到這里,赤松蟒便問道:“陳桑,那么問題來了,這偌大的四九城里面,算命技術哪家強?” 我一臉郁悶,說我雖然就職京都,但是也只是剛來,先前一直都在外地出差,對這一片真的沒有了解,問我還不如問林翻譯呢。林翻譯在旁邊也是一臉無奈,他是新一代的大學生,對這些個封建迷信的最是不信,平日里忙忙碌碌的,哪里注意過這些,倘若赤松先生真的有很強烈的意愿,他倒是可以打電話回單位去,找有關部門了解一下。 瞧見我和林翻譯相互推脫,赤松蟒搖了搖頭,說他這個人,信命,就相信一個“緣分”二字,有心有意去找的,那就沒意思,就想在大街上走著,碰上這么一位高人,那才叫做準。 我無語了,看了一下天時,差不多也就下午了,于是說那行唄,我們陪著你走一走,看看你到底有沒有這個運氣。 赤松蟒笑著說道:“聽說你師父是那茅山掌門,要不然你給做個介紹,給我引薦一番唄?” 我師父當年可是抗日的風云人物,他倘若知道我帶了一個小日本去找他,非得將我一身修為給收了,然后將我給逐出師門了不可。我笑了笑,不說話,赤松蟒自覺沒去,便在前頭一路走著,而我則在后面跟福原香聊著天。這日本小妹兒挺會聊天的,一口夾生的漢語說得讓人特別喜愛,我跟她沒咸沒淡地聊著天,倒也沒覺得時間難過,一路走,我也不往深了問,就說些風俗民情,倒也樂得其所。 正聊著天,突然前面的赤松蟒像打了雞血一般,身子驟然快了幾分,朝著前面跑去,我不明白怎么回事,抬頭望去,卻見前面大槐樹下,擺著一個攤兒,黃色卦布一鋪,草蒲團一坐,那破舊的旗幡豎起,前面擺著八卦鏡、簽盒、手繪面相、掌相以及諸般道具,有一老頭兒擺一馬扎而坐,腦袋一栽一栽,仿佛睡過去了一般。 原來是瞧見算命的卦攤了,難怪這赤松蟒如此興奮。 我跟著福原香走到近前,卻見那擺攤的老頭兒抬起頭來,晃晃悠悠地說道:“這位朋友,算命還是解夢,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咱算命的話有摸骨八字、紫微斗數、面相手相,您要是喜歡洋派呢,小老兒最近新推出了塔羅牌,也蠻有意思;另外如果想要改運解勢,小老兒也可以幫忙點痣,專業咨詢,無痛無害,保管你點過之后,神清氣爽,一生福旺……” 這家伙一開口,我忍不住笑了,這世界可真的是太小了,轉來轉去,竟然轉到了劉老三這家伙的面前來了。 他這一套說辭當真讓我想捂著肚子笑,這家伙明明是個有真本事的人,結果這一套廣告下來,反而讓人覺得真的就是個街頭胡混的老神棍兒了。不過我好笑,那脾氣火爆的日本人卻給騙得一愣一愣的,蹲在劉老三面前,誠懇地說道:“老先生,你這兒真的可以算命?” 劉老三實際上早就瞧見了我,瞥了我一眼,卻當做瞧不見一般,朝著自己身后的那旗幡指道:“鐵齒神算劉,這五個字,自己琢磨一下吧。” 他將架子擺得高高,赤松蟒卻早有準備,認真地說道:“先生既然能看面相,那就幫我給瞅一瞅唄?” 劉老三翻了一眼簾子,瞥了這日本人一樣,掐著手指,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啊,不是中國人啊?哪兒的呢,哦,日本的,非富即貴啊?嗯,不錯,瞧你這面相,出身豪門,修行在身,母亡故已久,父尚在,叔強伯弱,這局面可不好破啊?再看看啊,對,把你左手伸出來,老夫摸一摸——婚否?等等,你別說,腎虛啊,男人的那玩意太小了,受過寒,這個得治啊……” 劉老三這可是真本事,一出溜說了一大串,結果赤松蟒的臉頓時就綠了,趕忙伸手過去,捂住了他。 第五章 一頭大肥羊 劉老三被赤松蟒捂著嘴巴,嚇了一跳,鬧不明白這小日本兒怎么這么不禁逗,說沒說兩句就直接動起了手來,他除了有一套好身法,力量倒不是擅長的,結果左右一掙扎,臉就憋紅了起來,我瞧見這情況,立刻上前,一把抓住赤松蟒的胳膊。然而沒想到這家伙胳膊上面的肌rou就好像活著的老鼠一般,一陣扭曲,竟然將我的手掌給擠開了去。 這是我第一次跟這日本人交手,曉得他有著這般驕縱的脾氣秉性,卻還是有一定的底氣在的,當下也是五指一用勁,終于將他給抓實了,往后一扯。 劉老三一被解放,立刻就惱怒起來,憤然說道:“好你個家伙,有這樣子的么,上來就撓啊?行了,爺今天也不做你這單生意了,請回吧。” 劉老三裝作慍怒,坐回了他的小馬甲上面,臉色冷然,這時那赤松蟒則著急起來,撥開了我的手掌,沖到劉老三面前焦急地說道:“先生,哦,不,大師,我剛才那不是激動的么,您的,別著急啊,咱好好的說……”說著話,他轉過頭來,朝旁邊的福原香說道:“小香,你去附近看一看,能不能買點水過來,我渴了。” 福原香臉上浮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很恭敬地躬身說道:“是的,赤松先生。” 這日本美女像得意的小母雞,踏著小碎步離開,赤松蟒看了一眼我,也沒有再趕我,而是蹲下身來,和顏悅色地說道:“大師,我年輕的時候修行得太過激烈,導致陰氣灌體,不能人事,這讓我痛不欲生,一直都在找尋能夠治療的方法,但是我試過了很多,從日本到美國,從神術到現代科學,都沒有辦法。這次來到中國,我就一直有所預感,能夠徹底解決這件事兒,現在果然……” 赤松蟒吧嗒吧嗒地說著話,而劉老三則自顧自地收拾了攤子,嘴里面叨咕道:“收攤了,這大冷天的,可真凍,老夫我連中午飯都還沒吃呢……” 我在旁邊抱著膀子看,心想果然,真的來了,劉老三這蹭飯的活計簡直就是一個套路,不過那赤松蟒卻也上道,連忙攔住劉老三,急切地說道:“哎,哎,大師,您可別走啊,咱們兩個能夠遇到,那是莫大的緣分呢,你看看啊,我是從日本,遙遠的日本坐飛機過來的,能夠碰到您,老天的安排啊……哎,大師,等等啊……” 劉老三架子端得極高,一點都不帶勸的,赤松蟒也曉得自己剛才那一下傷到大師了,轉過頭來望著我,請求道:“陳桑,你幫忙給我說說,求求你!” 我辛苦地憋著笑,然后對這個拿捏身份的老友說道:“鐵齒神算劉?那就是劉大師咯,您神機妙算,卻在這兒擺攤算卦,福澤世人,當真是個菩薩心腸啊。這位赤松蟒赤松先生,那可是來自日本的國際友人,天命富貴,您看您也沒有吃飯,不如賞個臉,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詳談咯,您看好不好?說什么做什么不重要,關鍵在于交個朋友,您說對吧?” 我一套說辭下來,那老家伙還待推諉兩句,結果一番折騰,他才開了口說道:“我這要不是看在這位先生的面子,可不愿意趟著一灘渾水啊!” 很快,林翻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蠻有格調的酒店,福原香和林翻譯被安排在了外面的大廳里,而包廂內,餓得瘦骨嶙峋的劉老三裝高人,示意我點菜,我便也不客氣,瞅著貴的,直接整了一大堆的硬菜上來,二話不說,先開整,這吃過了一圈之后,劉老三才打著飽嗝地說道:“那個赤松啊,你這病啊,我曉得,痛苦,難言之隱。男人嘛,最盼望的,就是能夠一振雄風,不過我是算命的,把握命脈走向,不是治病的,說起來,還真的有些愛莫能助啊!” 赤松蟒只以為劉老三還記恨著剛才那一抓,在拿捏自己,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大師,您別這么說啊,有什么要求,盡管說來!” 先前得了我的提醒,曉得這是一頭大肥羊,劉老三倒也不客氣,高深莫測地說道:“我雖然不能夠直接根治你身上的病癥,卻能夠幫你將這命理理順清晰,如何能夠脫離此惡咒,早日重振雄風,這些都是可以由人來主導的,不過呢,神仙人也食人間氣,我倘若真的要幫你看透生死,這些都需要耗費巨大的精力給推導的,至于靈不靈驗,這些就得看你個人的誠意了。” 赤松蟒連著點頭說道:“我很心誠的,老虔誠了!” 這日本人不知道是沒聽到劉老三那話里話外的意思,還是故意為之,劉老三眼睛一翻,不再多言,而是開始用最有風度的姿態狼吞虎咽起來,我則在旁邊提醒赤松蟒:“那個,赤松先生,咱們中國算命這一個門道里面呢,講究一個香火傳承,意思就是你想要改命求知,就得付點錢財,這個是給天給地的錢,舍得與付出,也代表著你的誠意——你的,明白?” 赤松蟒明白了,朝著外面招呼,福原香推門而入,他便問道:“小香,你帶了多少錢?” 福原香拿著坤包,舉了舉,沒明白怎么回事,赤松蟒一把奪了過來,從里面翻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票子,有人民幣,也有日圓,還有美金,反正是我見過的錢里面,最多的一次,滿滿當當一大堆,全部都推到了劉老三的面前來,然后鄭重其事地將額頭點在了桌面上,躬身說道:“錢太少,還請大師多多包涵。” 劉老三臉色淡然,然而我瞧見他在低頭的那一霎那,雙眼都在泛光。 這絕對是劉老三從業以來賺得最多的一單,銀彈的攻勢讓他變得無比的敬業起來,待福原香收拾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坤包離去之后,他這才裝身裝鬼地問了幾個問題,接著又給赤松蟒摸了一回骨,甚至兩人還背過身去,赤松蟒將褲子松開,給劉老三瞧了一回,完畢之后,劉老三開始拿出自己吃飯的玩意,一副龜甲,開始念念有詞地掐算起來。 我不管這兩人的勾當,此處的這酒店算得上是十分高檔的,飯菜質量絕對上乘,我筷子不停,挑著吃了一個遍。 劉老三念叨完畢,將龜甲往地上一放,仔細觀察一番,然后對赤松蟒侃侃而談:“前世不提,我們只講將來,你這事兒說難很難,陰氣附身,不出十年,必將乾坤顛倒,陰陽不調,倫常不再,不過說簡單也簡單,大道五十,遁去的一,凡事都不是絕對的,總會有一線生機,想必你也是得到高人指點,方才漂洋過海而來,實話告訴你,你近日有一大兇兆,是福是禍,不過一念之間,你告訴你,你覺得自己是想將隱疾治好,開枝散葉,還是想要冤死它鄉?” 赤松蟒深信不疑地說道:“當然是將病給治好,讓我們赤松家族永世傳承了。” 劉老三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叫一聲“好”,然后鄭重其事地說道:“既如此,那你即刻返回住處,戒齋沐浴,閉門不出,三日之后,定然有好消息傳來,必然保你一路通順,否極泰來;萬不可妄自多事,平生事端,要不然一切皆休,性命消隕——我這里有錦囊一份,里面有一方子,你按照上面的照做,便可。” 他說完這些,拍拍手上的油膩,將面前的一堆錢直接掃入了破爛袋子中,然后推開包廂之門,揚長而去。 劉老三得了錢財,溜之大吉,倒是赤松蟒接過了劉老三那份明顯是從批發市場里面弄來的錦囊,小心翼翼地打開,從里面拿出一紙條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不由得撫掌大笑道:“好,大大的好,高手出民間,古人誠不欺我啊,有著這法子,我的病算是有治了。” 他看完之后,小心翼翼地收好,竟然還怕我瞧見,站起身來,招呼著外面的福原香結賬離開,而這時烏龍來了,剛才赤松蟒將所有的錢都給了劉老三,哪兒還有什么錢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