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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苗疆道事在線閱讀 - 第89節

第89節

    他盯著我的瞳孔看了一眼,確定我還有神志之后,便將我給放在了八卦池中那突出水面的陰陽魚上,接著朝旁邊跑去。

    在我旁邊的不遠處,是主持陣法、最后受到那透明四角魔物重創的李道子,此刻的水面已經有一大片的鮮血暈染,我師父沖到了水池中,伸手一撈,將李道子給扶了起來,放在我旁邊。

    我低頭,瞧見剛才還宛若天神一般的李道子此刻臉色發青,嘴唇發紫,雙目緊閉,一副有進氣、沒出氣的模樣,心中頓時就焦急了起來,帶著哭腔喊道:“師父,師叔祖他這是怎么了,他不會是為了我……”

    那話兒還沒有說出口,師父的手便一把將我的嘴巴給捂了住,沒好氣地說道:“幫你改命,此事隱瞞天機,迷亂命運,的確是一件危險至極的事情,而且你的命還如此特殊,獨一無二。不過你師叔祖福大命大,怎么可能會玉石俱焚呢?剛才李師叔布陣,將八卦池完全開啟,便已經與這個洞天福地都隔絕開去,外面一片混沌,什么也探知不得,你且與我所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也不敢隱瞞,當下便將進入八卦池中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與他一一說來。

    當聽到那無邊無際的陰氣,以及萬千手臂之時,師父他的臉色如常,并不驚訝,然而當得知上空竟然出現了一道裂縫,而那個像我夢境魔神一般的透明人與李道子交手的時候,他的臉終于變得一陣黑色來:“原來如此,我道李師叔為何會這般慘淡,原來竟然是那家伙分神而來。”

    我滿腦門的霧水,不曉得他到底在講什么,連忙問他,說師父,你知道那家伙到底是誰么?

    師父看了我一樣,幫我將濕漉漉、黏糊糊的頭發給捋了捋,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那家伙其實也是此間中人,不過我們這會兒,乃末法時代,天地靈氣日漸萎縮,而它則時逢亂世,應劫而生,又乃遠古大巫,故而能夠與中原逐鹿,然而以殺證道,到底不是正途,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最終兵敗身亡,被處與車裂而死。然而此身雖死,卻已入魔,自此超脫于世,倒也樂哉,卻不想它又要惹是生非,攪動風云,實乃人間大劫。志程,這一次你師叔祖可是豁出了性命,壽元都會折損十幾年,你可得記住這份恩情。”

    我點頭,說那是自然,弟子一定牢牢記住,至死不敢忘。

    的確,捫心自問一下,我是什么身份,不過就一苗疆山里一小子,而李道子又是什么身份,他如今是天下間頂級道門中的傳功長老,而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是譽滿天下的符王。

    這樣的人物,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就算是見到一面,那都是天大的福分,兩者之間,一個地下,一個天上,根本就沒辦法比擬,然而他卻愿意為了我而死去,一想到這樣的結果,我心中不但沒有歡喜,反而多了許多的誠惶誠恐。

    小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夠讓李道子他老人家來給我擋災呢?

    然而就在我心情激蕩的時候,旁邊卻傳來一句清冷的話語:“你可別瞎感動,我這樣做,并不僅僅只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更多的人,不會因為渡不了劫的你而死。你剛才也看到了,那個盯著你的家伙,到底有多可怕,所以呢,你以后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他給放出來,倘若是你堅持不住了,告訴我,我會親手將你給殺了,免卻了許多的麻煩,你可曾曉得?”

    這煞風景的話兒自然是蘇醒過來的李道子說的,他雙手撐地,努力的站起來,我適時扶起他,他并沒有拒絕,我師父問道:“師叔,你感覺怎么樣?”

    李道子掙扎著站了起來,長長地伸了一下懶腰,眉頭一皺,又咳出了幾口黑血來,完畢了之后,這才說道:“我還沒死呢,你們別擔心。”

    說完這話,他對我師父說道:“事情呢,差不多算是辦完了,這孩子也算是度過了此劫,不過后面的路到底怎么走,這個真的很難說;我的事情完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至此之后,我封山五年,如果沒有至關重要的事情,就不要過來打擾我了——五年過后,會有一個小孩兒入山,到時候你帶他過來見我便是。”

    他說完這話兒,身子微微一動,直接越到了八卦池之外,接著從地上收拾起幾張殘破的符箓,仰天大笑道:“原世上逍遙客,若許年間愛自由。將相從來多鳥事,愛權貪利是賊頭。飄飛前世番番樂,散落今生處處仇。成恨只因一念起,塵間恩怨幾時休……”

    李道子身受重傷,卻能踏歌而行,一把推開殿門,看著門口分立兩旁的符鈞和楊坤鵬,也不理會,拂袖高歌,身形漸行漸遠,接著宛如謫仙,飄飄乎不見了蹤影。

    我和師父一直目送著李道子離去,他談了一口氣,然后伸出兩根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之上,閉目傾聽了好一會兒,這才對門外的兩位徒弟說道:“你們兩個,將你們大師兄扶回房中歇息吧。”

    我在清池宮中的道舍里有一間單獨的房間,符鈞和楊坤鵬趕忙上前來扶我,臨走之前,師父吩咐我道:“你累了,先回去歇息,明日我來找你。”

    我曉得今遭也算是度過了此劫,心中感激淋涕,不過卻曉得師父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提起此事,于是也只是躬身問好,然后在兩位師弟的攙扶下離開。之后的情況我有些迷糊了,不過那是我睡得最安穩的一夜,感覺身上的枷鎖給解開了,整個人放松到了極點,沾床就睡,呼嚕呼嚕。

    到了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我感覺到鼻頭癢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跟著就聽到有銀鈴一般的笑聲,一個女孩子奶聲奶氣地說道:“蕭師姐,虧我們昨天還給他念了一晚上的經,他自個兒卻睡得跟小豬一樣,哼……”

    我一聽到這聲音,頓時就是一激靈,睜開眼睛,瞧見英華真人座下的三位弟子,居然全部聚集在了我房間的床頭,正看著呼呼大睡的我呢,而小顏,則一臉倦意地看著慌張爬起來的我,臉上笑盈盈的,十分開心。

    要曉得,人剛起床,總會有一些倦容,形象難免不是很好看,我心中有所企圖,抱著被子,卻也不想在小輩的面前丟了面子,出聲反駁道:“昨日死里逃生,竭盡全力,難免會困倦異常。”

    小欣怡則不滿地講道:“誰信?我們昨天也很辛苦啊,為你祈福到半夜,特別是蕭師姐,整整一宿都沒有合眼呢。”

    這女娃娃的話兒雖然是在責備我,不過聽到我的心中,卻是暖洋洋的,沒想到小顏居然真的在二仙殿內給我祈福到天明,又急沖沖地趕到了清池宮來打探情況。這情誼讓我激動得難以自已,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師弟符鈞從外面過來,對我說道:“大師兄,你趕緊洗漱一下,師父已經到了講經殿,要準備講解早課了。”

    這話兒一說,小顏便拉著口無遮攔的小欣怡和程莉向我告辭,紅著臉,像一只受驚的小鳥兒,我還未換衣,倒也無法送客,只有叫符鈞幫忙代送一下。

    洗漱完畢,我趕到了專門講經授徒的講經殿,瞧見符鈞和楊坤鵬已經在那兒了,正在誦念《登真隱訣》上半闋,十分認真,而我師父則負手而立,時不時打斷,仔細講解注意的口音和錯誤。

    這便是有師父的好處,遠遠不是自我摸索所能夠比擬的,而且現在茅山剛剛開院,這般基礎的東西也只能由掌教真人來親力親為了。

    師父見我過來,吩咐兩位師弟一句之后,朝著我招手,待我來到了旁邊的一處隔斷,對我說道:“你的基礎打得牢,我就不用從頭教你了,前幾日我和李師叔曾經對你的事情進行過探討,他告訴我,說他在你體內種下了一滴精血,妨礙了你的修行,昨日已經將禁制解開了,往昔的道經你皆可以修行觀想,厚積薄發,此為其一;其二,種魔經還有上篇,名曰道心,我也將傳授于你,算是補漏……”

    我點頭應諾,而后師父開始給我講解起了《道心種魔》的功法來:“世上之事,原本一片混沌太極,并不陰陽,而后……”

    第十九章 山中無歲月

    《道心種魔》一共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就是種魔,以奇門之術逆轉經脈,獨辟蹊徑,劍走偏鋒,將自己的修為迅速地攀升至一定的境界之后,通過道心,上感天心,下體民意,感悟天道,方才能夠突破瓶頸,進入第二階段;第二階段為化魔,此身為魔身,然而魔雖是魔,但是卻行道家之事,懷慈悲之心,化魔雖然容顏丑陋,世人唾棄,然而意志卻獨善其身;而當跨越了化魔的痛苦,機緣巧合之下,便到了第三個階段,是為破繭重生。

    此番破繭重生,方才到達了道心種魔的最終目的,那便是修成正果,此身合道,勘破生死,進入化境玄門之中,不必再為世間事而煩惱。

    也就是說,就能夠成為如同如我師父、李道子這般,天下間頂級的人物。

    此行路漫漫長,非一時之功效,據聞創立此法的,是先古一道魔兩精的前輩大拿,以大智慧而為之,然而千百年傳承下來,卻無幾人能夠入得化境,后來此法落入了苗疆萬毒窟中,而后又輾轉散播,我師父當年跟隨前代掌教虛清真人游歷天下,機緣巧合,便得了完本。

    世間事,便是如此的巧合,它有時候如同亂麻一般四處分支,而有的時候,卻如同鐘表一般,精確得讓人震驚。

    修煉此法的條件和機緣皆十分困難,而且難以達到成效,遠遠不如茅山的入門之功《登真隱訣》那般妥帖,然而我卻還是毅然同意了師父幫我選擇的道路,這里面除了信任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那就是我自出生之日起,便鬼怪纏身,修煉此法,也算是一種天賦加成,更何況,我眼中還有一個東西,名曰臨仙遣策,這玩意,又是一種助力。

    洞天福地之中,時間顯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里間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詳和諧,修行的時間匆匆流逝,不知不覺地從手指間流走,從身邊流走,從我們的言談舉止中流走,讓人生不出幾分遺憾來。

    茅山之上,日升日落,師父這些時日幾乎都陪在我們身邊,他為了量身定制了一整套的修行方案,從道經的基礎鞏固,到道心種魔的突出,再到我眼中的臨仙遣策的開發,所有的一切,我所不曾知曉的東西,根本沒有意思過的事物,都會被他給挖掘出來,掰開了、揉碎了,一點一點地從原理上面,給我講解清晰。

    這樣的時光,就如醐醍灌頂,讓人頓時就明了所有的事物和規律,從而對這個世界看得更加清晰。

    除了根基,師父還教我學劍。

    所謂修道,就是去追求大悟大徹的極致之路,真誠在于自心,覺悟在于自心,光明在于自心,圓滿在于自心,讓自己去體悟天地間終極的真理,從而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此為目標,而過程,則需要很多手段,當然,勘悟劍道,也是一種方法。我很幸運,在于我有一把好劍,此劍被于墨晗大師消磨了魔氣之后,顯露真言,非金非鐵,非木非石,然而交擊之時,卻有金屬般的錚然之聲,此劍沉重,然而在我之手,卻翩翩起舞,如蛟龍翻騰,魚躍大海,讓人心中雀躍,劍氣縱橫。

    從茅山入門的三十六式,到起手、應勢、變通、擊殺、回旋、纏繞等諸番實用之法,又到了茅山清池宮十三劍招、真武八卦劍,師父手把手地教我,并且幫我喂招。

    在熱兵器還沒有興起的時候,人們一直都是以冷兵器來決勝戰場的,特別是修行者一途,總會有比人世間更加血腥和慘烈的事情發生,所謂除魔衛道,那并不僅僅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而是一種道門的責任所在,所以茅山宗雖然并不以劍法聞名于世,但是壓箱底的,還是有著許多精妙絕倫又大氣凜然的劍法存在,這真武八卦劍,快而不亂,靜而不滯、柔而不軟,決滿天地之間,巍然間便有恢弘之勢;而清池宮十三劍招,或詭異、或瑰麗、或堂皇、或絕殺,一招更比一招交疊,讓人望而生畏。

    我以前一直以為所謂的套路,都是花花架子,只不過是用來觀賞的,然而到了后來方才明白,這些都是前人經驗和智慧的結晶,每一招都是一個變化萬千的應變機制和方案,化繁為簡、化簡為繁,一切的一切,最終的目的就是打倒敵人。

    除了劍,我又學習了道術,遠比圓靈掌心雷要正統許多的茅山掌心雷法,請神上身的茅山神打術,降妖捉鬼的煉妖壺觀術,內觀、守靜、存思、辟谷、煉丹、推演、卜卦、祈神……我師父他修行將近一甲子,從未收徒,然而這事兒就像是那事兒,憋得越久,就越磅礴,他對于教徒一事,充滿了異常的熱情,無論是給我開小灶,還是給我們諸般弟子開大課,從來沒有見過他有什么疲憊之處,精神奕奕,讓人嘆服。

    然而掌教真人終究不是一個教書匠,他自己也有修行,也有教務,茅山宗崛起的責任也還是落在了他的肩上,所以很多時候,進度遠遠超出同輩的我,也擔當起了一部分的授業之責。

    多年之前,當師父還是老鬼的時候,他給我奠基道學,淳淳教誨,而多年之后,我也如他一般,為兩位師弟做起了同樣的事情來。

    世間因果,莫過于此。

    這事兒并不簡單,卻也不復雜,需要投入許多的精力和時間,以及一點點的感悟,而最后一點,卻反而是最重要的。人有分別,各憑天賦,這一點在符鈞和楊坤鵬兩位師弟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作為之前唯一被挑選出來的掌門弟子,楊坤鵬有著遠遠超乎超人的靈性和根骨,做任何事情都是事半功倍,一點就通,這使得他能夠在入門半年之后,便已經感知到了,從而跨步成為了修行者;然而符鈞,他雖然刻苦得幾乎算是自虐,然而進度卻一直停滯不前。

    很多時候,我都已經認為他不再適合修行了,然而師父總是會含笑地告訴我:“再等等,再等等,要給他時間;有志者,事竟成!”

    這句話是我名字的由來,也是師父對我的期盼,它鼓舞著我繼續向前,也鼓舞著符鈞師弟拼命修行。

    早晨的時候他在練劍,吃飯的時候他在念經,夕陽西下的時候他在奔跑,別人入眠的時候他在打坐,他仿佛就是一臺永不停歇的機器,竭盡全力,用一種讓人難以形容的堅持和苦行僧似的生活態度,實現著他當初對師父的承諾。

    這是一種堅持的力量,即便是他此生一事無成,卻也值得人敬重,值得人心生敬仰。

    一年之后,師父又收了幾名徒弟,而茅山宗漸漸地開始繁榮起來,越來越多的生面孔出現,充滿著勃勃的生機,香火旺盛,一切仿佛都變得無比的美好,而我這大師兄的名頭也越來越響了,不僅僅只是限于我師父這一脈,而是所有三代弟子的大師兄,行走在這樣的氣氛之中,我的心態和肩頭的責任也越加的沉重起來,師父說我因為修行魔功的緣故,所以不能夠成為茅山宗的執掌者,不過茅山需要屹立在中原道門之中,那就必須內外兼顧,我的未來,可能需要在山門之外。

    內圣外王,這才是我這外門大師兄真正的含義,也是我一生所需要奮斗的目標。

    當然,茅山給了我太多太多的東西,我也愿意為它而奮斗一生。

    匆匆忙忙的時間里,總是有著太多的回憶,然而最讓我欣喜的,并不是我日益成長起來的修為和道學,而是我能夠每一天看到小顏,感知到她的成長,分享到她的快樂,這才是我進入茅山最初始的愿望。小顏一天一天地長大,在英華真人楊影的調教之下,顯得越發的出塵而美麗,小女孩的嬌憨也逐漸流去,盡管還沒有完全長成,但是卻也顯露出了絕世美人的胚子來,我將自己小小的心思藏在深處,努力守護著,不讓人知道,就仿佛最珍貴的美好,不容褻瀆和玷污。

    我本以為自己會在茅山中這么一直待下去——事實上我也愿意這般一直守護著成長中的小顏,守護著我喜歡的茅山,以及師父,地久天長,然而一件小事兒,卻最終讓我不得不提前離開茅山。

    這件事情的由頭也就是白合,這個女鬼兒這兩年來倒也自在,茅山宗靈氣充裕,她得了小白龍尚未成型的內丹,勤加修行,卻也進步神速,自由自在,不過有一天,她突然告訴我,說天地陰劫而落,此為至道,屆時就會有無邊陰風洗滌而來,她預感自己并不能夠超脫,要么身死魂消,要么渾渾噩噩,不復意識,求我不要忘記當初的約定,讓她轉世重生,再回人間。

    此事復雜,以我的學識并不足以解決,于是我求助了師父,他告訴我,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此為外門之術,而茅山宗最擅長此術者,是我梅浪師叔。

    第二十章 茅山后裔

    自從茅山重啟山門,我入茅山宗已有一年多余,對于山中事務倒也算是熟稔,曉得梅浪師叔他是十大長老之中,少數幾個精修外丹之術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外門長老。

    茅山術有很多種,正統的比如《登真隱訣》、《清微丹訣》等,這些都是精修內丹,通過行氣,導引,呼吸吐納,在身體里煉丹以達到長生不老、參悟天道的目的,這些方才是茅山宗的精華道義所在,至于民間傳說中那些神秘的道術,反而算是下乘。

    不過就算是下乘的道術,也足以讓很多旁門左道仰首而望,這便是頂級道門的底蘊,而梅浪長老他精修的,便是聞名已久的茅山養鬼術。

    茅山養鬼術跟楊二丑那種謀害人性命、通過折磨靈魂而獲得力量的手段是不一樣的,它是一種類似于白合與我這般的關系,不過不同的是,修行此術的道士他們通常尋找那些幻化兇靈的孤魂野鬼,將其收服,并且化為己用,比較著名的就是五鬼搬運術,用來投身建筑業,絕對是一大利器。茅山宗各峰之上,有如此巍峨雄奇的建筑和殿宇,這些神奇道術功不可沒。

    每個修行此術的人,對于鬼道陰魂都是個中行家,而以此聞名的梅浪師叔,則是這里面最厲害的人。

    茅山后院是茅山宗的禁地,整日巨木森天,無數禁制和法陣,是尋常門人所不能去的地方,而那兒附近有三個駐地,一為埋葬列位祖靈的墓地,一為茅山刑堂的深谷,再一個,就是梅浪長老的鬼谷峰。

    這三個地方,鬼氣森森,一般人是不會去的,我也沒有去過,不過倒也是能夠認識路,于是得了師父的吩咐之后,便朝著那兒行走。

    雖然宗門之內有紙甲馬,但是為了平日的修行,除非是有緊急情況,我一般是不會用的,而且這玩意擁有的人并不多,所以我也不想表現得自己太過特殊,畢竟作為道門大師兄,很多時候我的一舉一動都會有很多人瞧著,所以我便是步行前往。

    一路走,從清池宮下來,越過了谷底平原,我朝著密林夾道的后山走去。

    一般來講,洞天福地之中的氣候通常都是晴朗的,行走于山林之中,空氣清新,陽光明媚,實在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只可惜這茅山宗雖然人氣逐漸旺盛,不過到底還是不多,所以一路上都沒有怎么見過人,顯得格外冷清。不過好在我出發之前已經打聽過路了,一路行走,倒也不會迷路。過了一個多小時,兩邊的林子逐漸稀疏,前面一道矮峰出現,這兒林深葉密,空谷幽深,剛才還明媚的天空此刻一片陰沉,嗚嗚的陰風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將此處勾勒成了一個宛如鬼蜮的地方。

    鬼谷峰,這名字當真是貼合啊,讓人身處其間,不寒而栗。

    果然,當我走到矮峰之下的時候,瞧見上面立著一處石碑,赫然就是“鬼谷峰”三個蒼茫有力的紅色大字。

    此處甚是恐怖,不過到底還是茅山的地盤,所以我倒也沒有太多的擔心,徑直而上,感覺那道路缺損,雜草叢生,無一處不荒涼,讓人心中幾多感慨,走到半山腰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心中頓時就生出幾分涼意來。

    嚶嚶嚶、嚶嚶嚶……

    哎呀,這聲音當真是嚇人得緊,仿佛哭到了人的心中去,我雖然沒有帶飲血寒光劍,但是辟邪劍卻一直貼身而藏,當下也是條件反射地將其拔起來,朝著那聲音的來源探尋過去。

    一步兩步,我緩慢而行,感覺那聲音越來越近了,心中沒由來的一陣慌亂,這是我許久都未曾感受到的,而在最后,當我將草叢撥開來的時候,終于給嚇了一大跳。

    我既沒有瞧見惡鬼,也沒有瞧見妖魔,反而是看到了一個抱著嬰孩的美婦。

    這婦人瞧年紀,得有三十多歲,容貌狐媚,身材火爆,然而這都不是我所恐懼的緣故,而是因為她的臉,像極了我的一個故人。

    楊小懶。

    是的,無論是從容貌,還是身材,還是那眉眼之中的氣質,都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除了年紀。我認識的楊小懶,她也就比我大上一兩歲,然而此刻的這位美婦人,雖然容顏仍在,卻是徐娘半老了。

    然而當她扭過頭來,瞧見一臉驚詫的我之時,卻表現得很淡定,平靜地說道:“陳二蛋,好久不見了。”

    她一發聲,我終于認出了這就是楊小懶,當下也是驚訝中全身戒備,將辟邪小劍反手執著,橫眉看去,然而她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來:“哦,不對,你現在叫做陳志程。我們兩人常居茅山,卻素未謀面,天才向左,瘋子向右,說來倒也好笑,不過說實話,當初我的高高在上,而現在的你,整個茅山都能聽到你陳志程的名字,連我哥哥都給你比下去了……”

    我皺了皺眉,說道:“你哥哥?”

    楊小懶自嘲地說道:“楊知修,你應該認識的,就是他將我帶到了茅山上來,不過現在的他,即便是對自己人,也只是將我稱之為jiejie。”

    我在說話之后,就想起了當日在金陵救出楊小懶的那個青年道人來,其實楊小懶出現在茅山,并不算意外,她口中的楊知修我雖然接觸不多,但是也經常聽說,他是虛清真人的關門弟子,是一個悟性極高的道人,也是茅山新興力量之一。

    楊知修在茅山,地位僅僅只在十大長老之下,是一位實權人物,有他作保,楊小懶在茅山也不算什么事情,我跟她雖然舊日曾有恩仇,不過時至如今,倒也不算什么,于是沒有再問,而是指著她手中的嬰孩說道:“他是?”

    楊小懶的臉上充滿了幸福,跟我說道:“我兒子,鵬飛,鯤鵬高飛之意,你覺得怎樣?”

    她這般說,我突然想起了當日在金陵之時,她的肚子已經頗大,如今已經過了三年,這孩子方才出來,果真有“哪吒”的即視感,不過我也不會多言,突然想起一事,詢問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話兒問完,楊小懶的臉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哼然一笑道:“何必多問,反正不是你。”

    這話兒講得許多幽怨,我呵呵一笑,沒有再答,而是用平常心詢問道:“你知道在哪兒能夠找到梅浪長老么?”

    我并沒有窮追猛打的詢問,也沒有表達對楊小懶太多的好奇,這讓她的自尊心有些受挫,臉色變得有些冷,朝著山上隨手一指,說道,你往上走,看到一個鬼氣森森的野廟,那兒就是鬼谷宮了,不過如果你要找梅浪,恐怕會失望了,他只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