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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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誰比不好,偏偏自己要來找虐,來和我這樣深入敵后的家伙來比,不是傻逼,又是什么? 當下趙承風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不過心中卻是一陣郁悶欲死,連跟我們確認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倉皇走到旁邊去,帶著手下去追擊那些逃走的安南人,嚷嚷著務必要一網打盡。 我們幾個人對趙承風向來都沒有什么好感,所以瞧見他如此狼狽,不由得對視一笑,爽快之極,不過此刻也是交戰之時,我們最主要的敵人,是安南一方,而不是自己的同志,這一點我們都無比清楚,所以倒也沒有再去計較。 此戰疲憊,不過我們現在還是身處敵國交界,卻也不敢多加停留,趙承風帶著一票人追殺回轉,然后跟著我們商量一番,決定不再前進,而是折轉返回。 達成了這個意見之后,我們便不再停留,而是將戰友的尸體給小心掩藏好,做了記號,接著便沿著原路返回。 越過小溪,返回了先前的山洼處,一路上蕭大炮和王朋緊緊黏著我們,特別是緊隨努爾,非要這個小子,將他手中的這根堅硬如鐵的黑色木棍到底是從何而來的,說個清楚。 此事說起來有許多蹊蹺之處,自然也不容多言,山間行走,暗夜潛行,更多地還是關注腳下與周圍的動靜,所以努爾這個悶葫蘆也沒有講明白。 努爾腹語之術并不純熟,他們又將希望轉接到了我的頭上,而此事隱秘,隔墻有耳,我也不會多言。 蕭大炮和王朋被好奇心折磨得難受,不過他們也曉得情況,倒也不會多逼著我們講明,而且還在為努爾的成長感到歡飲鼓舞。 就在我們繼續向前之時,前方突然瞧見一追一逃,好多人影浮動。 這情況讓我們陡然間就警醒過來,在前領頭的趙承風將右手舉了起來,讓我們都不要再前行,而是各自找地方隱蔽好,不要給敵人亂了陣腳。 大浪淘沙,適者生存,能夠活到現在而不死的人,都是此行之中的精銳分子,趙承風一番指令下了,各人都開始找地方隱蔽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對方已經在快速靠近了。 轟隆隆…… 一直沉默不已的地雷也終于表達除了它的存在。 一聲炸響,陡然間將氣氛被弄得無比緊張,我瞧見一個我方人員在火光中直接化作了飛灰,血rou四濺,而與此同時,所有人都瞧見了那幾個被攆得飛跑之人的面容。 這些人所剩不多,不過卻讓我們驚訝萬分。 白胡子老頭兒殷義亭、黃連門神還有旱煙羅鍋。 這些滇南局的高手們,也是此次行動的一眾領導,此刻卻被人追得一陣逃竄,實在是讓人疑惑不解,然而這時我們瞧見在他們身后的百米處,則有十來個看似普通的安南黑袍人遠遠跟著。 三人沖到近前,立刻有人叫住,小聲問道:“領導,我們該干什么?” 這話兒一出口,將這三人給嚇了一跳,轉頭一看,瞧見草叢中竟然藏著二十來號人。不過他們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喜來,而是朝著我們揮手喊道:“走,快走!” 大聲呵斥我們的,是那個會中醫推拿術的白胡子老翁殷義亭,而當旱煙羅鍋一掃眼,瞧見我和努爾也在當場的時候,卻猛然轉身,朝著反方向橫撲了過去,毅然而且決絕。 “老羅,你要干嘛?” 瞧見旱煙羅鍋這般作態,殷老有些驚詫,大聲喊住那佝僂身子的老友,然而旱煙羅鍋卻僅僅只是微微停頓一會兒,接著堅定無疑地說道:“我老了,剛才又受了傷,走不得多遠了,還不如將生的機會,讓給這些孩子們吧……” 此言方罷,他從懷里揪出一把煙草,朝著手中的旱煙銅桿扎去,接著一道火焰無中生有,便陡然幻化成了一條火蛇,朝著追擊來的人逆沖而走。 剛才三十幾人,給我們沖擊得一敗涂地,此刻追擊的只有十來人,倒也給不了我們這些人多少壓力,而且殷老雖然資格深,但畢竟跟我們相處的時間不多,所以一時之間,盡管他說得危急,倒也沒有多少人跟著他們走。 說實話,那個時候,我也有些猶豫了,不過瞧見旱煙羅鍋以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折回,心中擔憂,于是便放目瞧了過去。 旱煙羅鍋是滇南幾個有數的大拿之一,一身手段,上一次能從重重包圍之中將小蛟搶出,讓人刮目相看,然而此刻他臉上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決然赴死的狀態,卻讓我心中不由得浮出幾分擔憂來。 第一個人很順利,旱煙羅鍋以力敵之,很輕松地叫此人給直接砸倒,而隨之他雙手不停,在空中畫了一個小圈,那銅桿兒煙鍋上面的火焰陡然燃起,畫出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將第二個人直接燃成了火球。 這出手兇猛,然而就在他大發神威的時候,橫空之中,突然冒出了一個漆黑的手掌來,五指虛張,朝著旱煙羅鍋給籠罩而來。 一擊得手的旱煙羅鍋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得意,而是如臨大敵,瞧見這手掌劈來,下意識地往后一退,想要避開了去。 然而對方手段猛烈,一掌拍出,沒有效果不收兵,那手腳似乎又長了幾寸,一下子就打在了旱煙羅鍋手中的那桿紅銅塑造的煙桿之上。 rou掌和銅煙桿相對,結果應聲而裂的,卻是旱煙羅鍋手中的那兵器。 在折斷的那一刻,好幾朵悠然浮現的紅色火蓮陡然冒出,分外美麗。 火蓮綻放,而旱煙羅鍋卻被迫伸手,與此人對拼了一掌。 這一掌,一向以戰斗風格極為硬朗而著稱的旱煙羅鍋根本就抵受不住,人直接朝著后方飛了起來。 僅僅一招,旱煙羅鍋便陷入敗亡之絕境,然而除了七八個實在是疲憊不堪的同伴聽從上級吩咐而逃離開去的時候,其余人卻都沒有走,而趙承風卻更是直接沖了出來,將在空中摔落的旱煙羅鍋給接住了。 動作行云流水,瀟灑之極,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他的身上,這讓趙承風剛才飽受打擊的心靈有了一絲安慰,然而躲在暗處的我瞧見了將旱煙羅鍋給打飛的那人,雙眼卻不由瞪得碩大。 這人我和努爾當初在斷崖之前曾經見過,也就是那個滿臉善意的大光頭。 這個大光頭跟我們剛才直接捅死的那一個,有著極大的區別,宛如云泥,瞧見他那如鷹銳利的眼神,我滿腦子都在徘徊者這幾個字:“黑魔砂,黑魔砂!” 對,這個將滇南局一眾高手追得走投無路的家伙當真是一個厲害到了極點的人物,先是一掌劈飛旱煙羅鍋,接著又攔在了我們的面前,寒聲說道:“我以我黑魔砂的名義起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留活口,全部都得死。” 第六十九章 把生留給年輕人 趙承風將旱煙羅鍋跌飛的身子接住,表現得十分輕松,心有余力,自我感覺極為不錯,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等待著眾人的歡呼呢,結果瞧見這個陡然而出的光頭大漢說起這威脅的話兒來,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臉色一肅,皺眉說道:“你是何人,膽敢說出這種大話來,也不怕閃瞎了你的舌頭?” 黑魔砂也有些驚訝,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說道:“那你又是何人呢?” 趙承風一步跨前,橫劍而立,傲然說道:“龍虎山弟子,趙承風!” 安南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我們的小弟,無論是物資援助,還是效仿學習,都是有模有樣,聯系十分密切,所以聽到趙承風自報家門,那人也能夠明白,桀桀怪笑道:“難怪如此狂,原來是國教門下的高徒啊;即如是,那就讓我黑魔砂,領略一下你著龍虎山的手段吧!” 這林中跳出來的人里,雖然只有趙承風一個,不過周遭的草叢和密林之中,還埋伏著十多個悄不作聲、敲悶棍兒的家伙,不知來歷,所以黑魔砂出手無比震懾,雙掌一抬,立刻就有風雷涌動,黑霧滾滾。 實力不是吹出來的,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黑魔砂的這個架勢一擺出來,著實讓人心中發慌,而他將自己的名號念將出來的時候,趙承風的臉直接就綠了。 黑魔砂是什么人? 那可曾經是黎筍衛士班的御用高手,能夠力壓北方協調部隊一眾高管,統轄群雄的大拿人物,這樣的人物若是總局許老來,自然是不在話下,而他趙承風何德何能,哪里敢小瞧這巨梟? 黑魔砂一出,趙承風便陷入了絕境,眼看著就要死去,卻也不甘心,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箓,向前一扔。 此張符箓倒也厲害,根本不用持咒的時間,離手便化火,一道火幕陡然而生,烈焰滾滾。 龍虎山也有符箓宗,當世之時,長老望月真人也是一代大家。 這火符燃化,瞬間而成,卻到底還是在了黑魔砂的算計之中,只見此人在抵達火幕之前,身子往后一縮,整個人就像一個蜷縮的rou球,接著超前一挺,整個人都彈射上了天。 火符化強,燃勢雖旺,卻到底高不過兩三米,黑魔砂彈上空中,完全就避過了這火勢,垂落而下的時候,身子舒展,頭朝地腳朝上,沖著趙承風落下。 瑜伽術,落地生花。 趙承風已然早就將旱煙羅鍋給放置一旁,當下也是銳劍上揚,一劍前斬。 這劍又快又疾,充滿了速度和力量集合而成的美感,是他集畢生修為而大成的傾力之手段,陡然而出,竟有劍勢蔓延而出。 然而黑魔砂卻在千鈞一發之際,微微側動身子,避開了過去。 高手便是高手,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黑魔砂從凌厲一劍之中側身讓過,朝著趙承風拍出一掌,這一掌擊出,顯然是用了秘法,周遭的空氣被擠壓成團,四下凝固,將趙承風的氣機鎖死,不讓他能夠躲避。 趙承風臉變得扭曲,力道用老,避無可避,眼看就要被拍在了這一掌之下。 烈焰巖豹張金福就是死于這么一掌,趙承風能夠扛得住? 顯然不能! 死期將近,趙承風的眼中這才充滿恐慌,而就在此時,一個身影卻突然豁然而立,站在了他的面前。 抓著一桿從中折斷銅煙槍的旱煙羅鍋居然沒死,又爬了起來,用那斷口,朝著黑魔砂刺去。 這情形是如此的詭異,黑魔砂也避之不及,被刺中了左手胳膊處,從下到上一劃拉,立刻鮮血飆射而出,然而黑魔砂集滿怒氣的一掌,卻結結實實地印在了旱煙羅鍋的胸口。 一張一縮,即便是站在遠處的我,也能夠感受到那一位己方大拿的生機泯滅。 旱煙羅鍋倒下的時候,目光正好越過趙承風,與白胡子老頭、黃臉門神對視,他似乎瞧出了老伙計眼中的詫異,在生命即將消亡的最后一刻,口中艱難吐出了幾個字來:“把生,留給年輕人……” 一句話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永久地沉眠。 這個平日里拙于言語、不茍言笑的滇南高手,為了救一個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同志,就這般死去,唯一留下的,就是一句“把生,留給年輕人”這么樸實的話。 趙承風屁股尿流地朝著后方退開去,旱煙羅鍋的死給了他逃脫的時間,來不及太多的傷悲,他便逃到了灌木叢中來。 這里有他的一群伙伴,還有我們。 人多,便是安全。 他也怕了。 黑魔砂一掌拍死了旱煙羅鍋,曉得這一下不能夠速殺趙承風,倒也不著急,而是往后望了一眼。 他身后的十幾個手下這時也趕到,掩殺上來,因為趙承風的暴露,我們這些潛伏在草叢中的人也沒有辦法再隱蔽,于是只有抽身而出,不得不跟這些人貼身而戰。 跟隨在黑魔砂身邊的,自然都是北方協調部隊的精銳,雙方一接觸,便能夠感覺到比先前我們截殺的那些人,陡然高上一個層次。 即便是陡然而出,卻也只給我們襲殺了兩人。 而我方卻也死了一個。 現實就是這般的殘酷,每一分鐘都在有人流血,也在有人死去。 龍虎山朝中勢力頗大,和趙承風一起而來的另外九人,皆是出身龍虎山,同根同源,自然是同氣連枝,眼見敵方勢大,立刻接陣自保,環環相扣。 所謂劍陣,并非只是花花架子。 每一個人都在步踏斗罡,每一下都踩在了星宿羅辰之位上,每踏中一方,相互之間的氣機牽引,以及沖天而上,接引天上的星辰之力,這都是有所講究的。 別看他們舞得天花亂墜,沒完沒了,那劍光騰地而生,似乎只是一片光云,然而絢爛璀璨之后,卻是森森殺機而存。 就在敵勢兇猛、我方即將崩潰的那一刻,趙承風的龍虎山兄弟團堅定地站了出來,宛如海堤,堅實地防衛住了這一道傾天之浪,力挽狂瀾,將陣腳給臨時穩固下來。 這一下趙承風也從驚魂未定的情況中清醒過來,抽身入內,口中一聲大喝,喊起了俚語古調。 這就仿佛是在喊號子,三兩聲之后,這劍陣立刻就變成滿身是刺的刺猬,啃不得、咬不動。 安南一方壓倒而來,受了幾次挫折,便換了黑魔砂在前。 這高手的修為簡直可堪恐怖,即便是十人連陣,相互之間的氣機牽扯以及援引自星辰之力,卻也顯得有些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崩潰覆滅。 對手太過強大,而我方卻還是有些稚嫩。 危急而至,當是時也,卻見兩個身影橫空而來,攔在了氣勢洶洶的黑魔砂面前。 他們便是先前朝著我們大家奮力警告的白胡子殷義亭和黃臉門神。 這兩人與烈焰巖豹張金龍、旱煙羅鍋一般,都是滇南有名有數的高手,當初選拔比試,他們是場中的坐鎮裁判,有著能夠力壓全場的絕對實力。 他們先前在安南一方的大部隊碾壓之下奔逃,卻絕對不可以拋棄這么多人獨自離開,即便這些,都是我們的錯。 這便是老家伙的驕傲,也是為什么旱煙羅鍋會為了一個年輕后輩去舍命的緣故。 非舍生,是驕傲,一生無悔。 白胡子老頭與黃臉門神的加入,使得黑魔砂不再是一往無前的鋒利,當他被這兩人纏住的時候,龍虎山兄弟團的劍陣終于不再岌岌可危,一邊穩住了戰線,一邊朝著前方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