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你之前不是說不急嗎?”李楠想到了什么,“也是,總是被這么一兩個別有用心的女人纏著也不是辦法,我會盡快催一催的。” 修澤點頭,“那行,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楠卻沒動,“就是那套房子的圖紙我看了,修總確定要那么做?” “有什么問題?” “次臥的審美好像有那么一點點落后,我怕許小姐回來看到了會不開心。” 修澤慢慢站起了身,“那是我爸的意思,如果不按上邊的來,我怕我爸會不開心。” “……”李楠諂媚一笑,立刻上道地說,“那還是讓許小姐不開心吧。” 第16章 送她一趟 一個星期后。 溫西月這邊關(guān)于修澤是許氏總裁帶來的后續(xù)影響已經(jīng)慢慢消弭。 只有頭兩天,她是泡在焦灼和恐慌中的,總是擔心他這個總裁一反常態(tài),沒有那晚表現(xiàn)出的那種寬容大度,反而計較的要死,要伺機報復她。 到了第三天,遲遲等不到報復的她,已經(jīng)沒了這種狹隘的思想。 忙碌的工作將她變成了一個陀螺,她不停地被抽打,然后轉(zhuǎn)動。 她目前唯一要擔心的似乎只有怎么從寫提綱、采訪、寫稿子、偶爾剪片子之中,睡夠八小時。 在電視臺待了接近一個月,領(lǐng)導同事對她的評價都很好,這算是她忙碌得生活中上天給予的一點饋贈,慰藉著她如死狗般的身體。 * 這天電視臺。 溫西月剛從剪輯房里出來,把稿子交了上去審核,只是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準備茍延殘喘的功夫,辦公室就炸成了一團。 巨大的歡呼聲仿佛能沖破玻璃。 溫西月端著咖啡出來,拉過和她同期來的實習生趙允思,“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趙允思說,“之前我們市不是有個人丟了小孩上過電視嗎?丟了二十幾年了 * ,他們家人一直沒放棄,最近短視頻火嘛,他們就在志愿者的幫助下把尋親的事做成了視頻傳上去了,感動可多人了。” 趙允思喝了口水,繼續(xù)說,“你還別說,還真的有人去認領(lǐng)了,不過只說可能是,具體的還要等做dna比對,剛剛結(jié)果出來了,倆人還真的是父子關(guān)系,大家也是替他們開心。” “這樣子啊,那真是值得開心。”溫西月話里并沒有吐露出太多欣喜。 趙允思:“聽說那家人為了找兒子,犧牲了很多。那時候夫妻倆人都是國企員工,都把工作辭了,房子也賣了,滿世界的找,后來mama都有點精神分裂,你說慘不慘?” “慘……嗎?”溫西月語氣里帶著些不確定,見趙允思不可置信的模樣,很快補充,“真慘!” 她估摸著咖啡的熱度差不多,仰頭一口喝完,終止了聊天。 苦的她直皺眉。 大家替他們開心了一會兒,又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完成自己手頭上的工作,偶爾交流兩句。 到了下午,這個二十年尋子終如愿的新聞快速席卷著網(wǎng)絡。 不少知名人士的轉(zhuǎn)發(fā)給這件事添了不少熱度。 主任從辦公室走出來,拍了拍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收到消息,今天下午這兩家人將在孩子親身父母這邊相認,這么大的新聞,我們也不能落下,范沁你帶人過去做個采訪。” 這是個讓人眼紅的差事,范沁沒理由會拒絕,她一口認下。 等主任交代完,她就馬不停蹄地拿起外套穿上,又讓朱深檢查下設(shè)備,沒問題的話現(xiàn)在就出發(fā) 走到溫西月的工位時,她停下了,征詢意見,“西月,你和我們一起去?” 溫西月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一旁的趙允思倒是殷勤地開了口,“范姐,帶上我可以嗎?” 范沁笑著拒絕,“也用不了這么多人,西月畢竟是我?guī)С鰜淼模覀兣浜系谋容^默契點。” 趙允思失望,“這樣啊……” 溫西月卻說,“正好我身體有點不舒服,范姐,要不你就讓允思去吧?” 范沁臉色當下有點不悅。 思考了會兒,不大情愿的說,“也行吧。” 說完,匆匆往外走,雷厲風行道,“快點兒,別磨蹭。” 望著范沁的背影,趙允思有點膽怯,沒敢動,“我覺得范姐有點生氣了。” 溫西月寬慰她,“不會的,范姐不是那么小氣的人。” 趙允思縮了縮脖子,猶豫了下說,“還是你去吧,我看她只想帶你,我不就自找沒趣了。” 說完,麻溜利索地滑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溫西月呼了呼氣,覺得胸口憋著一股氣。 主觀上,她不想去,甚至是抗拒,正好趙允思愿意去,她愿意成人之美,可以假裝看不到范沁眼底的不樂意,可以忽視她的故意提攜。 結(jié)果好像并沒有改變什么。 溫西月簡單的收拾了下,拿著包跟上了范沁。 * 當他們趕到當事人家的時候 * ,一家人正好抱在一起痛哭,一大家子十幾口人,抱成了一個巨大的圈。 哭聲悲切哀怨,聞著傷心。 天空適時的下了點毛毛細雨,撲簌簌墜下,像是要與他們同悲同喜。 聞訊過來看熱鬧得人把當事人家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溫西月他們進不去,也不想在這種氛圍下去做個破壞者,就在外面先抓著幾個鄰居進行采訪。 鄰居們把這夫妻倆人二十年尋子路都看在眼里,說的時候格外動情,好幾個大男人說著說著眼圈都紅了。 這個世間沒有一種可以比擬父母之愛,那是不計回報,不計成本的單方面付出。 你疼一分,他們疼十分。 無條件地想把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搬到你跟前。 范沁和朱深都是做了父母的人,對這種感情感悟很深,采訪做到一半,倆人都有點哽住。 溫西月沒有,她像是置身事外的看客,在這種喧鬧的環(huán)境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她很冷靜,也很認真。 只是在工作,并沒有多帶一絲情緒。 春風細雨只是預熱,采訪到了收官階段,雨勢漸猛,不到一分鐘演變成了瓢盆大雨。 兇猛的雨滴頃刻之間連成一點線,從天而降,狠命地往玻璃上砸。 雨水來的太急,阻攔了他們回程的路。 到了這會兒,受害者一家人情緒都漸漸趨于平穩(wěn),坐在客廳,相互訴說著自己現(xiàn)在的境況。 這原本不在采訪范圍內(nèi),因為這場猝不及防的大雨,范沁對雙方做了個簡短的訪問,他們也都配合,全程有問必答。 又過了半個小時,雨才小了點。 范沁把裝備收納好,和他們告別。 車開在潮濕的馬路上,異常的小心,恰好也到了下班的時間,范沁就打算順道把溫西月送回去,至于剪輯采訪稿的事,她決定自己來。 溫西月也不想那么麻煩,特地讓朱深送到家門口,就說停前面的一個公交站就好,那里有直達她家的公交車。 臨近下車,忍了一路的范沁忽然開口,“想不到你一個剛畢業(yè)的學生,可以做到這么冷靜敬業(yè)啊。” 溫西月意識到范沁是在說她采訪的時候,沒有對當事人感同身受的事,“我這個人天生淚點就高。” “挺好,適合作我們這一行。”范沁話里還帶著鼻音,“不像我們兩個大傻子,哭的連問問題都不會了,還得靠你。” 到了公交站,溫西月背著包下車。 彼時,雨還沒有完全停下,淅淅瀝瀝地。 站臺那里聚集了很多躲雨的人,緊挨挨的像是一鍋里的餃子,溫西月沒去湊熱鬧,而是走到邊角的位置。 這里沒有足夠的遮蔽物,她的身體有一半都暴露在外。 微風裹挾著細雨,輕撫著她的臉。 沒站一會兒,她的頭發(fā)和臉上就沾了不少細蒙蒙的水滴。 可溫西月仿佛沒了直覺一樣,低垂著眼,眼里空無一物,思緒被放空。 她高興不起來。 因為想到了自己。 不是她共情能力差,也 * 并非她天生冷血薄情。 只是在想,這個世界幸運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就不可以多她一個呢? * 黑色的汽車在濕潤的馬路上飛馳,帶起了路邊的積水。 路過商圈時,車子放慢了速度。 修澤坐在車里,閉目眼神。 一身規(guī)整黑色的西裝,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矜貴自持。 剛接手許氏,需要他解決的事還有很多,饒是他自詡精力充沛,也有吃力疲乏的時候。 車子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在等紅燈。 李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匯報完明天的工作安排,把平板鎖屏。 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