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周末?”他愣了下,卻看出她眼里星光般的期待:“會來。” 他給了她一個臺階:“確實積壓的工作做不完。” “那好呀!”晏姝拔了車鑰匙:“我一會就喊人事部把你調(diào)來。調(diào)到我的辦公室!” 與她相處的每一分,都最是愉快。 窗幔搖搖墜墜,清風陣陣吹進來。 別鈞每過一小時就找個借口向里送份文件,行著監(jiān)督者的事。 卻看到晏姝一整天總是苦惱地捉著筆。 她偏頭問傅野:“我是不是很笨的學生?” “要聽實話?” “好了,你不要說了。”晏姝看著他唇角的笑意便知,實話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比昨天進步一點。”他中肯點評。 “就只是進步一點啊?”她懊惱地說。 “我可從沒有因為工作夸過人,這樣代表你已做得很不錯。” 晏姝一怔,而后想起在他公司看到的畫面。 他工作的時候很是專注,恍若其他事情都不在他的世界里。 那日,他只是隨手幫下屬理了下工牌,便讓后者腿都如糠篩。 是她從未見過的冷峻模樣,像是天邊最遠的星,遙不可摘。 “你在你的公司很兇么?” “你不是見過,”他點頭,給出了個溫和回答:“很多人怕我。” “哈,你就是個紙老虎,哪里好怕啦,”她捉著筆咯咯地笑。 紙老虎? 他晃了晃鼠標卻沒能笑出來。 應該說,所有人都怕他。 因為傳聞的事,也因為他的強勢。 “剛剛你說的有進步的話,我就當你在夸我,”晏姝小聲說。 “就是在夸你。”他嘴角噙笑,神色放松。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晏姝拿起掃了眼,然后心虛地藏在身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接個電話。” 傅野看她神色不對,本來有探究的意思,最終還是簡單放她走:“好。” 來電話的人是她原本已經(jīng)說清楚一切的傅冶。 是她的可疑救命恩人。 她在看到號碼那刻,莫名生出做賊一樣的情緒,把電話藏到背后。 見到電話的那刻,就像那日陪恩人逛完整個陸城,然后在家門口碰到傅野那般難堪。 她躲進自己的休息室,用最低的音量接通電話:“喂?” 話筒里的聲音幾近虛弱,把晏姝嚇了一跳。 “晏小姐,那日是我唐突。我喝了酒,說了胡話。昨晚想向您當面道歉,卻別人攔下。” “……”她雖然想說沒事,卻說不出口。 “您怪我吧,”話筒里的聲音細細柔柔,并不清晰,連帶著痛楚的喘息:“我今天這樣也是咎由自取,我活該。” 說完這話,他痛楚地咳了兩下。 晏姝聽到話筒里有人讓他躺好,不要亂動。 “你這是怎么了?”晏姝遲疑著問。 “啊……唉,昨天碰到小偷在醫(yī)院門口對一個抱著小女孩的mama行竊,我忍不了這樣的事,我沖上去制止了他們,卻不小心被歹徒捅了幾刀……現(xiàn)在在醫(yī)院,可我救的人甚至沒來看一眼,”他有氣無力地說:“唉,我總是這樣愛管閑事。” 為了救人,被捅了幾刀。 晏姝在那一刻,不可否認她心軟了。 盡管哥哥說當年自己不是她救的,可他的把握也并不大。 曾經(jīng)就樂于助人,車禍急救的恩人這次又路見不平。 可他這次救了一對母女,被救的人卻從未來探望。 該是怎樣的世態(tài)炎涼。 他都心寒到用多管閑事來形容自己。 “那你……傷得嚴重嗎?”晏姝遲疑地問。 “咳咳……我沒事,”傅冶使勁咳嗽著說:“這不是已經(jīng)從急救室出來了嗎。咳咳……” “急救室……”晏姝重復一遍。 那看來傷得很重。 “我這次電話就是專門向你道歉,為那天的事。被捅了以后,我以為自己要沒命了,腦子里只想著還未向你道歉,”傅冶費力地說:“所以我昨晚被歹徒捅了兩刀也是活該,救的人不來看我也是活該,都是報應。只希望你能原諒我那天的所作所為,不然我真的良心不安。咳咳……” 只是聽著他虛弱的聲音,便能知道他的痛楚。 晏姝仿佛看到幾年前,他為了救自己倒在血泊里的模樣。 心尖一陣刺痛。 “你……你在哪個醫(yī)院啊?”晏姝握著手機,連聲音都在抖:“我去看你。” “我在第二人民醫(yī)院,外科……” 晏姝猛地拉開休息室的門,匆匆忙忙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手包。 “傅野,我要出去一趟。” 他放下鼠標,問:“怎么了?” “我不能騙你的,我恩人病了……雖然我退了婚約,可我不能……忘恩負義……”晏姝一邊撿拾著要帶的東西一邊語無倫次地說:“他被小偷捅了幾刀,剛出急救……” 半晌,晏姝沒聽到傅野的回音。 他靜悄悄的,只是突然撐住了頭。 晏姝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泛濫。 她好像特別不擅長處理和異性的關(guān)系。 她明知道傅野不喜歡他。 晏姝一下子慢下來,把手包放到一邊,緩緩地站到他的身邊。 “你怎么了?我要見他,所以不高興嗎?”她遲疑地說:“要不然,你和我一起?” 好像在主動把自己推入一場修羅場。 “不是……忽然有些頭疼……”傅野有氣無力地說:“大概……昨晚在你家里忙完,回去又處理了我公司的事情。” 光聽他這樣簡單地說,晏姝就心疼地要命。 他從自己家離開的時候,都快要十二點。 回去以后,還要處理自己公司的大小事務。 也不知道幾點才能睡覺。 都是她不好。 “你要不要……去我的休息室睡一會?”晏姝湊過去,乖巧地雙手搭在他的肩頭:“要我?guī)湍惆窗磫幔俊?/br> “要。”傅野立即示弱,直接了當?shù)卣f。 她身上的淡淡橘子香氣若有似無地縈繞在周圍,淡淡的甜。 和她本人一樣,乖巧又清甜。 燥郁的心情一點點沉寂下來。 而晏姝不時地瞥向電腦右端的時間。 她心里擱著事。 被家里保護地過于好,面對這樣的事她一丁點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可現(xiàn)在他說他頭疼,自然優(yōu)先級是第一。 她耐心地揉按了兩下,輕聲問:“好點沒?” “嗯,”他輕輕淺淺地答,眉卻蹙著。 明明沒好,臉色這么差。 “要不……去我房間躺一會吧?”晏姝小聲地建議。 “也好。” 去休息室的一路,他好像虛弱地不堪一擊,甚至要她攙著才行。 小小的休息室還未住過人,就被他這樣捷足先登。 她扶著他倒在床上,拉過把椅子陪在旁邊。 晏姝并不知道她的眉毛蹙得比床上的“病人”還要緊幾分。 “我把醫(yī)生叫來吧?”她幫他掖了掖被角不知道該怎么辦好:“這種情況你平時吃什么藥?” “躺一會就好。” 晏姝四周看著,總想幫他些什么:“那我去幫你倒杯熱水?” “好。” 此時此刻,看著傅野毫無生機地躺在床上,她早已把病房里的人全忘光。